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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5章 墜崖 文 / 黃牛牛

    床都是木板床,儘管鋪的床單和蓋的被子都挺厚的,可姜樂樂還是覺得涼意十足。等她洗漱完畢後,門外有人敲門,姜樂樂第一反應就是潘修傑又煩她來了。在姜樂樂眼裡,潘修傑就像個沒斷奶的孩子,屁大點事情都不能自己解決。

    可等姜樂樂開門那一瞬間便嚇了一跳,此人不是潘修傑,而是自打見面以後就處處關心她的歐陽皓。姜樂樂緊張地問:「是你啊,這麼晚還不睡嗎?找我有事?」

    歐陽皓回答:「有事,看我給你送什麼來了?」說完歐陽皓從身後掏出一個暖寶來,接著說,「別看就是個小東西,它作用可大了,把它放進被子裡,保準睡覺的時候暖烘烘的。」

    姜樂樂滿心歡喜地收下了,笑著說:「謝謝,我發現你特別細心,比女孩子還細心呢。」

    歐陽皓解釋道:「我寫生的時候要經常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來留宿,為了不委屈自己,只能什麼都準備了。」

    姜樂樂問:「你肯定只準備一個吧?那還是自己留著吧,我真不好意思拿。」

    歐陽皓說:「沒關係的,我是個男人,本就應該讓著女人的,你要是不收下,就說明你看不起我了。」

    姜樂樂說:「好吧,我收下,再次感謝你。」

    歐陽皓說:「我就先回房間了,夜裡冷,注意保暖。」

    送走歐陽皓後,姜樂樂躺在床上,懷裡感受著暖寶的溫度,心裡再次被烘暖了。如果是在平時,有位高富帥為自己做這麼多事,她早被迷得神魂顛倒了,可現在跟潘修傑相處這麼久,他對她的感情是日益明顯了,她也能感覺出來了,總不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吧?哪怕撇開這一切,當著潘修傑的面跟別人搞曖昧,心裡也挺彆扭的。所以姜樂樂決定,這幾天時間儘管跟歐陽皓保持距離。

    第二天天還沒亮,姜樂樂還在做著美夢,潘修傑便在外頭砸門了,原來是他們要畫雪山日出,必須要在太陽出來以前爬上半山腰才行。要姜樂樂從溫暖的被窩爬出來是非常痛苦的,她昨夜就伺候潘修傑到半夜,現在又要早起,真的是一頓飽覺都睡不了。

    平時姜樂樂瘋慣了,身體素質比潘修傑還好,所以當所有人爬上半山腰時,姜樂樂只是覺得有點累,而潘修傑趴在地上,像頭剛卸了貨的騾子,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了。姜樂樂奚落潘修傑道:「喂,等回去後你得加強鍛煉了,跟個娘炮似的。」

    潘修傑羞得無地自容,小聲地說:「知道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姜樂樂說:「活該,誰讓你平日老是嘲諷我?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你的小辮子,能不說兩句嗎?」

    山上的空氣有些稀薄,不過並不影響它的純淨,而且因為是高原,姜樂樂總覺得她離天特別近,彷彿伸手就能觸碰到似的。很快太陽要出來了,三位畫家都提前支起了畫架,就等著捕捉雪山上的第一縷陽光。當然潘修傑的準備工作都是姜樂樂代做的,支畫家,鎖畫紙,還有調原料。

    在做這些瑣碎事時姜樂樂全程鬱悶,倒不是不想做事,而是看不慣潘修傑那副嘴臉,他其實也沒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只是使喚她使喚上癮了,從別人被虐待的苦悶當中尋找快感。

    終於,太陽衝破了地平線,躍於灰白的天邊,整個山脈頓時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色,非常有意境。「

    畫家」這頭銜不是亂喊的,潘修傑還是有兩下子的,不一會兒,眼前的一切便生動地躍然於他的畫紙上。姜樂樂想她要是也會畫畫就好了,肯定會像他們一樣樂趣無窮,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無聊和尷尬了。

    一行四人一直在山上待到傍晚才收工下山,房東太太提前為他們準備了一桌美味佳餚,餐桌上有姜樂樂最喜歡的手撕羊肉和三鮮湯。吃完飯,房東先生又在前院燃起了一堆篝火,大家圍著篝火暢談飲酒。房東太太心情好,主動獻上兩首當地民歌,引得滿堂喝彩。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六天,等到第七天他們四人再次爬上雪山時,一想到明天就得回北州去了,姜樂樂心裡還有些不捨呢。

    在姜樂樂給潘修傑調好油料後她說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用完了你自己調吧,你手明明已經好了,自己的事情就該自己做。」

    潘修傑毫不猶豫地說:「我不要,就算我傷好了也習慣你調油料了,你都調這麼多天了,還差這半天嗎?」

    姜樂樂說:「做這點事情對我來說沒什麼,只是不想讓你產生依賴,照這麼下去,估計你吃飯都要人餵了。」

    潘修傑不滿地說:「你是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誰說我什麼都不做了?我整天畫畫,畫得我手都酸了你沒看見啊?這幾天沒刁難你你還長出息了?要不要我再給韋阿姨打電話呀?」

    姜樂樂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不跟你貧了,專心畫你的畫,我休息一會兒。」

    潘修傑說:「哎,你今天怎麼戴了條圍巾出來了?」

    的確,今天有點起風了,所以姜樂樂就把帶來的圍巾給圍上了。這條淺黃色的圍巾是母親的遺物,而且姑媽說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信物,母親生前經常戴著它。雖然圍巾有些舊了,款式也過時了,但對姜樂樂而言卻尤其珍貴,只要是出遠門,她都必須把它帶在身邊心裡才踏實。知道潘修傑不安好心,姜樂樂沒好氣地說:「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潘修傑說:「借我戴一下,風吹得我脖子發涼了。」

    姜樂樂問:「你沒病吧?你一個大男人戴女孩子的圍巾?你是不是整天混在女人堆裡感覺自己都要來大姨媽了?」

    潘修傑翻白眼道:「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我就是脖子發涼了想戴一下,再說了這

    裡也沒別人啊,誰會對我指指點點的?」

    姜樂樂一本正經地說:「別的東西我都能借你,唯獨這圍巾不行。」

    潘修傑不依不饒地問:「為什麼?難道這是你前男友送你的定情信物嗎?」

    姜樂樂回答:「不是,這是我媽的遺物,我不希望太多人碰它,希望你理解。」

    潘修傑擺手說:「行了行了,小氣鬼,我不碰還不行嗎?誰稀罕了?」

    在三個男生專心畫畫的時候,姜樂樂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眺望著四周那純白的冰雪。一和潘修傑聊起這條圍巾,姜樂樂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母來,那時候她才五歲,卻要承受著成人都難以承受的打擊。父親是個小貨車司機,一天他帶著母親去裝貨,因為時間耽誤了點,工廠急等著要貨,為了不讓工廠扣錢,父親便闖紅燈了,結果就被一輛大卡車撞上了,當場一屍兩命。

    雖然事情過去快二十年了,可姜樂樂永遠都忘不了父母暴死那天所發生的一切。姑媽淚流滿面地來幼兒園找她,跟老師嘀咕幾句後,就把她給抱走了。當她看見父母血肉模糊地躺在醫院太平間裡時,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正傷感的時候,突然刮來一陣大風,把姜樂樂的圍巾給吹走了。姜樂樂尋著風的方向去找,走到歐陽皓旁邊時,歐陽皓突然抓住她的手問:「你要去哪兒?」

    姜樂樂回答:「撿我的圍巾。」

    歐陽皓說:「那你得小心點,雖然積雪很厚,可現在畢竟是盛夏,有些雪地下面是空心的,要是用力踩,很有可能會引起雪崩。」

    姜樂樂不以為然,她不過是撿個圍巾而已,怎麼就跟雪崩扯上關係了呢?很快姜樂樂就發現了圍巾掛在懸崖邊的樹上,就這麼走出去要確實挺危險,她靈機一動,撿個枯樹枝想把它撩起來。可圍巾被卡住了,也許是力道不夠,也許是方向不准,姜樂樂費了半天勁出沒能成功。她心裡一急,就忍不住往前移了幾步。

    圍巾終於被掀起來了,姜樂樂剛笑出聲來,突然就感覺到腳底下的雪塊晃動了。當她意識到可能要崩塌了,趕緊往回跑,可已經太遲了,她一緊張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因為用力加速了崩塌的速度,她的身子和那個大雪地一起往下墜。

    姜樂樂的心涼了半截,她想完了,她馬上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就在這節骨眼了,一個人影衝了過來,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姜樂樂的右手,此英雄正是潘修傑。當時潘修傑在認真畫畫,不經意抬起頭看見姜樂樂正在往懸崖邊挪動身子,嚇得不輕,立馬像箭一樣飛奔過來了,不過還是沒徹底趕上,他在死死抓住姜樂樂的同時,感覺自己的身子也在一點點往下沉。

    楊晨和歐陽皓都趕過來了,要不是他倆在後面拖住潘修傑,潘修傑和姜樂樂早就一起墜入懸崖了。拖住潘修傑不難,可要想把他弄起來卻不容易,畢竟下面還掛著一個姜樂樂呢。潘修傑大聲喊道:「樂樂,現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了,我是絕不會放手的,但你要用力往上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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