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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宿 240 刑訊孟夫人 文 / 鹹

    240刑訊孟夫人

    允臻回到家中,幾乎沒有做什麼休息——也許,在他的感覺中,只要與賀萱在一處說說話,哪怕是鬥鬥氣,吵上幾句嘴,都算是休息——就來到了王府的後花園。

    在花園的假山後,有一條暗道,直通地下,當時設計時候的作用,是用來冷凍食物以及存放冰塊兒用的。當然,現在的主要作用也是如此。

    但眼下這裡又多了一個用途,孟夫人就被關在這裡。

    這裡長年恆溫,溫度一直都保持在零下五六度的樣子,允臻被了一件大毛的披風,又讓人取了條厚厚的被子,這才讓下人們打開通往冷庫的門。

    穿著厚衣服的下人們為允臻引著路,打著燈籠,當允臻進到裡面的時候,看到孟夫人正裹著一條破舊的被子,蜷縮在角落裡。

    允臻冷冷的微笑了一下,這個微笑的溫度比周圍的溫度還要低。

    「真是委屈您了。下人們不會辦事,也不知道給夫人拿把椅子。」

    允臻說著,給自邊的下人遞了個眼色。家人會意,趕忙打開內門,到一二門之間,取了個條凳過來,擺在了孟夫人的面前。

    夫人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紀輕輕的,風度翻翻的公子,溫潤的面色之下,透著隱隱的殺氣。她淡淡的一笑,緩緩的站了起來,從容的坐在長凳之上。

    「來人,再給夫人添件衣服。」允臻又說。

    下人們又取了件大襖過來,給夫人披上。然後,命家人退到二門之外,並關上了石門。

    「不知應該怎樣稱呼。」看著允臻問道。

    「晚輩姓韓,名允臻。封號賢親王。」

    孟夫人點了點頭,說:「原來您就是先王的遺腹之子。老身失禮了。」

    「夫人不必如此。您不認識我,也是常理。因為,您本應該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去世了。」允臻微笑著說道。

    孟夫人淡淡一笑,說道:「王爺您說笑了。既是已死之人,又怎麼會在這裡,與王爺交談呢。」

    「夫人也不必掩飾自己的身份了。若不知您是誰,我也不會將您請來了。」

    「王爺您認得老身?」

    「本王倒是不認識您,但是家母——也就是當今的太后,還是認得您的。」

    孟夫人一笑,沒有作聲。

    「想來夫人也大概猜出我請您來的目的了吧。」

    「老身不知。」

    允臻點點頭,然後說道:「今天和本王說『不知』這兩個字的人還真是不少。既然夫人不知,那小王就說說吧。我不想與夫人繞什麼彎子,我只想問您一句話,您當年與皇上所生的孩子,現在身在何處?」

    這一句話,直接戳中了孟夫人心裡最薄弱的地方,她的表情不如剛才一般的從容淡定,並露出微微的不安來。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卻也被允臻看在了眼裡。

    「夫人不必如此驚慌,我既然退去下人,單獨與您談及此事,也是不想太多人知道那件舊事。而且,小王也是一番好意,想著夫人與親生孩兒不能相認,也是件極為痛苦之事。而且,皇上因為夫人,當政二十餘載,雖大臣們幾經提議,卻從不立後。妻離子散之苦,也煎熬了他老人家這麼久了,也該是一家團聚的時候了。夫人您說,是不是呢?」

    「王爺說的雖然是盛意拳拳,但心裡所惦記的,應該不只是如此吧?」

    夫人的這句話,說的平淡,卻也擊中了允臻地要害。允臻一笑,如剛剛夫人一樣,沒有作答。

    這時,只聽夫人繼續說道:「有件事,我想,應該是王爺所不知的。而且,老身想來,太后也未必知曉。不知王爺,可有興致聽老身說上一二?」

    「夫人請講。」

    「我若請王爺相信,您所要的,只要問皇上去要,他也許就會拱手相讓,您信麼?」

    允臻一愣,疑惑的看著孟夫人。

    「皇上本就是個天性不羈之人,如今的位置,是他想推都推不掉的。雖然,這二十多年的時間也許可能已經改變了一個人的想法,但是,一個人的天性是不會變的。王爺與其諸多手段的想去巧取豪奪,倒不如直接了當的去問去拿,也許,大家都會省許多的事情。」

    允臻聽了這話,冷冷一笑,說了句:「夫人當本王是三歲幼童麼?那樣的位置,誰不想要?誰會不想人?得到了還會放手?」

    孟夫人搖了搖頭,說道:「既然王爺不信,那老身也無話可說。但王爺剛才所問之事,老身無法告知。」

    「夫人,不願意與自己的孩子團聚麼?」

    孟夫人苦笑一聲,答道:「就像王爺所說,老身本在二十幾年以前,就應該是個死去的人了。不過是不想辜負了一位故人的情意,才如此苟延殘喘的活到現在。一個活死人,不會有那麼多的奢望。王爺也就不必為難自己在此,與老身一起受這寒凍之苦了。」

    說著,孟夫人慢慢的闔上眼睛,嘴裡輕輕誦起了佛經。

    「夫人一直藏身於六度寺的後山,想來那寺裡的僧人也必對夫人的事有所知曉,夫人信不信,小王會一時興起燒了那寺廟,逼問那些僧人呢?」

    孟夫人聽聞此言,停誦了經文,慢慢的張開眼睛,安詳而平靜的答道:「王爺您也許不知,那六度寺雖然不是什麼名山寶剎,但那裡的方丈大師,卻是太祖皇帝的替僧。」

    允臻一愣,這事兒,自己還真是不知道。

    「太祖皇帝自出生起便身體孱弱,幾經求醫狀況也是時好時壞,到十歲時,便有了下世光景,他的一位幼年好友便自願作為他的替身出了家,以修得太祖皇帝一世康健,說來也是奇怪,自從此人落發之後,太祖皇帝的身體便好了起來。太祖皇帝即位後,本想著把那裡封為國寺,可方丈大師卻說若想修行,還是安安靜靜的好。」說著,孟夫人看了看允臻,說道,「至今那裡依然供奉著太祖皇帝的遺詔,若王爺真想對六度寺不利,只怕會衝撞了先祖吧。」

    說罷,孟夫人又如剛才一般誦經起來,不再看允臻一眼。

    允臻長到這麼大,還從未有人如此威脅自己,他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哼了一聲。然後對著門外大喊一聲「來人。」

    外面的家人應聲開了門,問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允臻冷著臉,說道:「我向夫人打聽了一位朋友的下落,可她不太願意說。你們接著問……」說著,允臻轉過去看了看,然後一個獰笑,轉過臉來對家人說道,「夫人被請來的弄髒了鞋襪,給夫人打盆水來,好好洗洗。」

    「是。」

    「記著,不可以動粗。我不想在這裡聞到一絲的血腥味。」

    「小人明白。」

    古時候的刑訊有很多種,那種血腥暴力的是武法,而這種則是文法。雖然不見半點紅,但卻也能將人折磨的欲死不能。

    孟夫人身邊的被子棉襖已經被人全部取人,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盆帶著浮冰的冷水。王府的下人本想著,這夫人肯定會抓了狂般的拒絕,正準備動手強行扒去夫人的鞋襪,但卻見夫人已經自己動手,將鞋襪退去,然後,把雙足插入了刺骨的冰水之中……

    這種痛苦是難以想像的。

    可是孟夫人卻連一丁點痛苦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一位上了些年紀的家人趁著無人的時候對夫人說:「您這是何苦呢?王爺想知道什麼您就說了吧。何必讓自己受這樣的苦。」

    孟夫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天下能有願意用孩子的命換自己命的父母麼?」

    那老家人歎著氣搖了搖頭,說道:「您把腳拿出來一會暖暖吧。現在換著班守著,下一個來怎麼還得二個時辰……」

    孟夫人滿懷感激的衝著他點了點頭。

    若不是這位老家人,只怕,孟夫人就活過這一個晚上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等到允臻起床時得到的消息依然是孟夫人暈死了過去。

    夫人的身體本就已經氣血兩虛,再加上被人這樣不眠不休的折磨,本就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身體終於倒下了。

    允臻原以為孟夫人也不過是因為寒凍而暈過去罷了,可是家人的回報卻非如此,掐人中,沷冰水這樣的方法都用過了,可是夫人一直都沒有醒過來,而且下身還有大量的血流了出來。得到了這樣的消息,允臻匆匆的再次來到了冷庫。

    一進二門,就聞到一股子血腥之氣伴著冷迎面撲了過來,再看躺在地上的夫人,除了額角處因為摔倒時有一點擦傷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傷痕。但夫人牙關緊閉,臉色也如死灰一般。

    允臻吩咐家人去找大夫,然後他又命人把孟夫人抬出了冷庫,移到了一處下人住的小屋之中。

    大約過了能有一柱香的功夫,大夫才一路小跑著過來。

    「好好給這個看看。記著,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不可以讓她死掉。明白麼?」

    大夫戰戰兢兢的接下了這個差事,然後讓自己氣息平和一些之後,開始給孟夫人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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