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宿 229 休整(三) 文 / 鹹
229休整(三)
左良放出去的人不多時(我一直不太確定「不多時」這個詞用的是不是合適,但是感覺在古時候,幹什麼的效率都會比現在慢上幾個拍子,所以,就這樣用了)就帶著各路人馬趕到了小院,此時,皇上與左娘娘也已經更換好了衣服,連同左俊忠等人,也按著品極換好了各自的朝服。
小院子裡烏鴉鴉的跪的滿地是人,院裡院外的也被幾重包圍了起來。
看著這滿院子的人,賀萱的腦子卻一直在思索著剛才的事情。
就在早飯之後,皇上讓內眷都先進迴避更衣,留下了隨身的幾位男子還有賀萱。
「無憂……」
「是,皇上。」
「我有幾句話,要囑咐你,還有你們幾個年輕人。」
「請皇上訓示。」
皇上看了看左俊忠,左俊忠皺著眉,他大體可以猜到皇上接下來要吩咐的事情是什麼了。已經馬上要進京了,賀萱的事情遲早是要有個結論的。
「你不能再在朕的身邊兒呆太久了。」
聽了這句話,左良和廖庸都有些惶恐的看了看皇上,賀萱倒是神情淡定,她早就想到了,不論到最後皇上決定自己是生是死,離開官場是必須的。
「冒冒然的讓你離開,勢必會引起許多人的猜測,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可能會比較的難過。」
「臣明白。」
「可是皇上……」
左良想幫著賀萱求情,卻被父親的一個眼神,把餘下的話給吞了回去。
「回到京裡,這次遇襲的事情必要會有人拿來大作文章,等著你的除了降職之外,可能還有些皮肉之苦。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謝皇上的關心,臣已經無大礙了。」
皇上點點頭,歎了口氣,然後接著說道:「接下來,朕會先把你的職務降上幾級,讓你做個閒職,可能,你也會受些氣,然後,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人繼續想踩你壓你,然後你會一降再降,最後,被貶離京城。」
說到這兒,皇上頓了一頓,背過了身去:「離開之後,就要再回來了……只怕朕以後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和你說些閒話了。但朕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至於你的父親……朕一時還無法為他平反昭雪,這些,你要體諒……」
「臣明白。」
賀萱的這三個字,讓眾人聽的心裡發酸,尤其是左俊忠,對賀萱眼下的明理感覺到非常的難過,他覺得,如此程度的理解,已經大大超出了她這個年紀的界限。
皇上說到這兒,揮揮手,讓他們離開了屋子。
幾個人退出來之後,左俊忠看了看賀萱,低聲說道:「這之後的路,只怕會難走些,為了能讓你安安生生的退出去,只怕我和子卿也不能與你再多聯絡了。而且,你最好也從……」
說著,左俊忠看了看廖庸。
賀萱明白,左俊忠想讓自己從廖庸的身邊兒離開,搬出廖家。
可是還沒等賀萱開口,只聽廖庸說道:「我不介意。我又不在朝上,難道他們還會……」
「這事兒,咱們還真得在意些。若是我們沒有對賀萱有著某種牆倒眾人推的感覺,只怕還會有許多人的眼睛盯著她……」左良說道。
聽了左良的話,廖庸也沒了聲音,只是緊緊的握緊了拳頭。
「沒關係,我忍得了。」
「這話就說到此為止了,且散了吧。記得,這事兒也得和你媳婦交待明白,不然,她那張快嘴,不一定哪一句就說漏了。」左俊忠吩咐左良道。
左良點點頭,先退了回去。
賀萱看了看廖庸,然後說道:「你先回去,我有幾句話,想和左伯伯說。」
廖庸不解,什麼事情還要背著自己,但看著賀萱的樣子,廖庸還是點頭先離開了。
「還有什麼事?」左俊忠看著廖庸的背影,有些不解的問道。
「左伯伯,可否移動幾步,咱們找個別處再說。」
左俊忠有些不解,但還是隨著賀萱來到了一個僻靜之地。
「我……知道入凡的事情了……」賀萱低聲說道。
「入凡……的事?」左俊忠極不願意把這句話理解成自己第一想到的那個方向。
「是。我也見到孟夫人了……」
從賀萱口中輕輕吐出的這幾個字,把左俊忠給驚的無法復加。
「所以,左伯伯讓我離開廖家的意思,我是明白的。這件事,壓在我心頭太久了,若是再不說出來,我真的要被逼的瘋掉了。」賀萱說著,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當年父親與您所做的事情,我也聽聞了一些,雖然不全,但我也明白了父親當年的心情。平叛與否,其實,現在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好孩子……」左俊忠的聲音有些哽噎。
「至於入凡,我應了夫人,就算捨了我的性命,我也要護下他。就像當年,捨命護住夫人一般。所以,左伯伯,接下來的事情,不論從糟,我都會忍受。但您千萬要看好郡主和子卿,他們兩個,一個率性天真一個仗義為人……只怕……」
「好,我明白!這個,交給我了。」
賀萱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左伯伯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伯伯,您也請多加保重,只怕以後無憂,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與你交談了。」
「好孩子,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安心了。」
說罷,左俊忠揮揮手,讓賀萱離開了。
賀萱回去之後,沒有跟廖庸交待什麼,與廖庸的交待,她想留在今天的晚上。因為自己有太多的話想和廖庸說,太多的事情想要叮囑他……太多,太多了……
……
看著各級的官員,連同這裡的村長,保長,這一張張諂媚的臉,讓賀萱心裡不禁疑惑著,他們真的需要活的這麼辛苦麼?拚死拚活的從底處爬到高處,再高處,只為了能結結實實的踏上別人一腳……這樣的日子真的過的很快樂麼?
你走的越往上,越靠近那坐在自己身後的人,你倒越活的危險,越會每日城如履薄冰,這樣的道理,難道他們就不明白麼?
為什麼這麼多的人,願意充當他們手裡的棋子,為了他們拼盡自己,甚至賠盡自己的家人、族人性命,這圖的是什麼呢?
賀萱想不懂,也許,只是自己最近看到聽到的太多了,有些感概吧……
就在賀萱感慨的時候,忽然聽到站在門口的太監傳道:「賢親王到……」
一聽到這個名字,賀萱不自覺的竟然打了個激靈。
只聽裡面答了個「傳……」
允臻這才從最外面的院門走了進來。
賀萱的目光一直盯著允臻,死死的,她壓制住了自己內心裡所有的情感,不悲,不喜,不怒,不驚……不摻任何情感的,只是死死的盯著允臻,由遠及近,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身邊。
允臻剛一進院子,就感受到了一股子不明的氣場壓迫著自己,當他抬頭看到賀萱的時候,才找到了這股氣場的來源。
這一次外出,時間並不是很久,可是允臻卻像與賀萱隔了幾世才又相見一般。
他衝著賀萱淡淡的一笑,就像當初他們初見時候一樣。
只是,這一次,賀萱沒有報以微笑,而是冷若冰霜一樣的,只是看著自己。
允臻今天早上的時候,已經收到來人的報告,羽林衛有人去衙門打聽邱家夫婦的事情了……而幾乎與此同時,那位徐牢頭兒也過來向允臻報告,邱實的藥,已經餵了四日了,比允臻設定的時間,還多了一日……
這不由得,讓允臻心裡很是不痛快。
因為他的一個畫蛇添足之舉再加一個虎頭蛇尾之行,不得不讓自己加快了催促皇上審問邱實的腳步,不然,邱實很容易就那樣死在牢裡,這樣會打亂接下來自己的步伐。
所以,自然而然的,徐牢頭兒沒能有幸走出賢王府的大門。
「好久不見了。」允臻微笑著與賀萱說道。
「是,王爺。」賀萱客氣卻毫無情感的說道。
允臻一笑,果然,賀萱猜到了……她在恨自己麼?允臻問自己。
「聽說你受了傷,可好了?」
「謝王爺關心,已經沒有大礙了。」
允臻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有空到我府上坐坐。咱們以後再說。我先去給皇上請安。」
「恭送王爺。」
賀萱的目光一直盯在允臻的臉上,這讓允臻覺得非常的不自在。
邱實的那位師爺,並沒有在那次圍捕中被抓,而是在發現官兵之後第一時間逃離了那裡。他悄悄的溜回了京城,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允臻。允臻明白,那個所謂的賀萱的家人,若不是賀萱本人,那必也就是她身邊兒的那個孩子了。
邱實當時在花樓裡與賀萱說了什麼,師爺雖然不太清楚,但是,邱實的酒後失態他是知道的,邱實喝多了,最愛做的兩件事:玩女人以及顯擺王爺對自己的器重!
允臻得知這些,不免有些緊張,若是賀萱的嘴隨便動動,直接把邱實的話,捅到了皇上那裡,自己……可是,這萬劫不復的消息始終沒有傳過來,允臻明白,賀萱,幫自己瞞住了聽到了話。
他本以為,賀萱此舉是因為對自己的情意……可是就在剛剛,允臻從賀萱的目光裡,只讀到了兩字個——絕望。
她對自己,已經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