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愛 117 夜談 文 / 鹹
117夜談
回到廖家,賀萱打著呵欠就想回自己的屋子,卻不料想廖庸一也跟著自己,還一直跟著回了自己那裡。
「你要幹嘛?」賀萱滿臉無辜的看著廖庸,「前兩天還跟我說,什麼來著,哦,男女授受不親。還說什麼,七歲不同席。今兒這是怎麼了?這夜深人靜的,你和我……」
「兩個男子,秉燭夜談,有何不妥?要麼……你是希望別人都知道你是個女……」
看著廖庸伸著脖子,明知道他不會大聲,可是賀萱還是衝了過去,摀住了他的嘴。
「我真的滅了你的口了。今兒在錦瑟那裡也是……」賀萱瞪了廖庸一眼,說道。
「那真的是失了言了。不是故意的。」
廖庸拉著賀萱坐了下來,倒了杯茶遞給她。
「你有話想問我吧?」賀萱接過茶來,看著廖庸問道。
「你也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麼吧?」
「為什麼同意你說的,與她結拜?」
「這是其一。能說麼?」
賀萱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杯子,說道:「我也知道,這樣做不合常規。我心疼她,一個那樣的女子迫不得已的落入風塵之中。連個想抽身的機會都沒有!可是,現在,很多事,我還不能告訴她……我不想她為我耽擱了自己。可是,若只是一個無關的男子一直為她做許多事情,只會把她拖的更深……」
廖庸點了點頭,賀萱的這個解釋,他還是可以接受的。可是,那句「很多事」是指什麼呢?除了她是個女子這一件事之外,只怕還有些其它事的存在吧……
廖庸喝了口茶,問道:「你送她的那……」
「公子……少爺,您也在這兒啊……錦瑟姑娘送的東西,我給您擱哪兒啊?」雨墨這時候忽然走了進來,廖庸收住了話。
「放桌上吧。對了,你讓廚房幫我弄點點心來。晚上沒怎麼吃飽。」廖庸說道。
「那公子您呢?」
賀萱搖了搖頭。雨墨這才又轉身走了出去。
「你剛才問什麼?」見雨墨離開,賀萱問道。
「那只步搖……」
「步搖怎麼了?」
「那可是很貴重的!你不知道麼?」
「知道……就是知道才要送的。」
「為什麼?」
賀萱看著廖庸,笑了笑,轉身起來,打開箱子,從首飾盒子裡拿出了另一個錦盒過來,放在桌上。
廖庸打開一看,一隻幾乎與那只一樣的步搖放在其間。
「若不是血絲的佈局不太一樣,我還真以為你什麼時候練成了偷天聖手之功呢!」
賀萱一笑,說道:「這對步搖,是我母親的遺物。是……別人賞的。」
「上賞吧!」
賀萱一愣,說道:「是不是上賞,我也不清楚。」
「你父親曾經在朝為官?而且,這官還做的不小哦。可後來怎麼會……」
賀萱想了想,說道:「我是由養父撫養長大的。你久在京城,想來也見過不少曾經春風得意的官員獲了罪的。我父親……也是其一。」
廖庸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這種事情,不管過了多久,都是一道傷疤,揭開,總是會疼的。
「既然是遺物,更是應該好好珍惜的。怎麼可以隨便贈人呢。」
「我說過的,我有個妹妹。但是,在很小的時候,便不在父母身邊了。到現在,我也不有與她相認的機會,你還記得麼?」
廖庸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還有沒有與她相認的機會。這對步搖,父親當年的意思,就是我與妹妹一人一支的。」說著,賀萱苦笑了一下,「可是,我這輩子,只怕就只能是個『男人』了。你說,這東西,我留著還有什麼意思呢?還不如送個珍惜之人,替我好好保管著。對這步搖也是件好事。」
兩個人,說完這話,便沉默了下來。
過不多久,雨墨和雨青托著點心走了進來。
一看到桌上的錦盒,雨青笑著問道:「這是什麼啊?」
他們兩個人,無意間解了眼下的尷尬,賀萱一笑,「幫我打開吧。我還沒看呢。」
雨青笑著,解開了繫在錦盒上的帶子,取出了一架精巧的小桌屏。
「好精製啊。」
廖庸看到這物件,眼前也是一亮。
這小屏一共六扇,上面用小楷絹寫著詩經裡采薇一節。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像弭魚服。豈不日戒,獫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這采薇是詩經裡,我最喜歡的一篇……」廖庸說道。
「入凡兄也喜歡讀詩經?」賀萱揶諭著說道。
「是!」廖庸白了她一眼,「我是不學無術,可是我並不是文墨不通啊。」
廖庸說著,揮了揮手,讓雨墨和雨青出去,在外面伺候著。
廖庸壓低了聲音,問道:「說正經的。你有沒有想過告訴子卿你是女子呢?」
聽了這話,賀萱垂下頭來,笑了笑,問道:「如果你是我,該怎麼和他說呢?」
「今天白天,我與錦瑟,哦,她只是幫忙,我可沒有多話哦。我們幫你鋪墊了一下。」
「鋪墊?」
廖庸點了點頭,把白天裡的事,與賀萱講訴了一番。賀萱一笑,歎道:「看來,他對此事,還真不是一般的不以為然。像我說的,慢慢來吧……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我連自己能走多遠都不清楚了……」
……
左將剛一回到家,就有下人通報說,相爺一直在書房等著他。左良聞言,快步向內院走了過去。
「爹,您找我。」一進門,左良先給父親行了禮,然後站在了邊,畢恭畢敬的問道。
「嗯。」聽到左良的聲音,左相這才放下了手裡的書。
「去哪裡了?這時候才回來?」
「回父親的話,今日不當職,早起之後,我去與入凡一起……」
「去了『聽雨軒』是吧?」
左良一愣,聽著父親的聲音,大有不悅之意,左良忙把頭垂的更低了些。
左相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頓了頓說道:「你與入凡在一處,我自然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可是,你們如今都大了。總是流連於那些聲色之所,難免招人非異。更何況,你還是朝廷重臣。」
「父親……」左良說道,「兒子並不敢替自己解釋,只是,這京中無人不知那錦瑟姑娘,不過是個雅妓,『聽雨軒』也不是勾欄靡靡之所。」
「我知道……對那裡,也有些耳聞的。」左相說道,「若不是如此,你以為你還能在那裡常來常往麼?今兒,我是有件事情要提前支會你一聲。」
「不知父親有什麼教誨?」
「再有半月左右,那日莊王西洵便要入京了。」
「這件事情,兒子也聽說了。」
「那你想來也知道文溪郡主此次也是同行的吧?」
「是。兒子知道。」
「這一次,日莊王覲見的意圖,除了朝奉之外,最重要的是有和親之意。願本,他是想將郡主送與皇上,入宮為妃的……」
「皇上有此意麼?」
左良心裡想著,聽人說,那郡主如今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而皇上如今已經年過半百,這……幾乎都可以做祖父的年紀了吧!誰說生在皇家是幾世的福份,這到頭來,還真是不如個百姓人家,和和美美的過上一輩子。
「皇上自然是沒有這個意思。所以,皇上有意將郡主指給他人。」說到這兒,左相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兒子,「而且,十有**,可能會是你。」
「我?」
左良瞪大了眼睛,看著父親。
「為何?」
「什麼為何?你的年紀早就過了配婚的時候了。若不是以前因為……莫將軍一家受了牽扯,你早就如莫小姐成婚了。也是那孩子無福,流放的時候,竟然就那樣一病去了……我今天和你說這些,就是想給你提個醒兒。那郡主聽說性子豪放,是個不受拘束的孩子。等她到了,你便與她多接觸一下吧。」
「可是父親……」
「沒什麼可是了。這是君恩。若不是指與你,便更好。我也會多留心下,幫你尋個合適的人。可是若是真指到你頭上。就容不得你如何了。出去吧。」
左良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
父親的這話,並沒有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向來是男女婚嫁的唯一理由,更何況這父親之命換成了君命。
可是,現在自己的心裡已經有了個摸不掉,拋不開的人……
若是個女子,自己求了父親,這門親,只要皇上還沒開口,便有推掉的可能……
可是,他卻是個男子,這話,該讓自己怎麼去和父親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