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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湧 083 從長計議 文 / 鹹

    083從長計議

    回到冷家,三個人有如落湯雞一般的坐在正屋之內。

    廖庸偷眼看了看賀萱,又瞧了瞧左良,這兩個人的神色都不是一般的差……屋子裡安靜的都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沉默了良久,廖庸實在是憋悶的受不了了,故意的咳嗽了兩聲。

    「著涼了?」

    聽到他的咳嗽聲,賀萱才抬起眼來,低聲的問了句。連左良也抬起眼來看了看廖庸,一絲關切從目光中流露出來。

    「我啊……充其量也就是被冷風吹了吹身,可是你們倆個……好像是被吹到心裡去了……咱們去之前不是都說好了麼……不管他怎麼刁難都只當是……」

    「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如此的放肆,他怎麼可以……」

    左良沒等廖庸說完,一開口這句話就脫口而出了,他到現在依然想不明白,這朱澤怎麼敢如此的囂張……他更理解不了的是,為何賀萱竟然能夠當眾一跪,難道賀萱就不明白什麼叫「男兒膝下有黃金」麼?

    左良偷眼看了看賀萱,卻見賀萱此時的臉色依然是淡淡的……彷彿沒有聽到自己剛才的話,也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看著他……

    廖庸用眼神剜了左良一下子,其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還真沒見過左良這樣不知好歹的……去,人家也陪你一起去了……跪,人家也替你當眾跪了……難道此時,你就說不出點別的來麼……難道就你的面子是面子,別人就都不知羞恥不成!

    屋子裡又是一片沉默,就連是廖庸此時也是恨極了朱澤,可是,下一步究竟應該怎麼做呢……

    忽然,廖庸聽到賀萱「噗」的一聲輕笑,他抬起眼來看了看,卻與左良的目光撞在了一處,兩人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明白完全不知道賀萱此一笑是何意……

    「你笑什麼?」左良問道。

    賀萱看了看一身雨水外加一頭霧水的兩人,回答道:「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麼?」

    「好?好在哪裡?哪裡好了?」廖庸問道。

    「有這樣一句話,想必你們都聽過吧,『人必自絕,而後天絕之』。」

    「聽是聽過的……」廖庸答道,眼珠子一轉,然後微笑著說道,「你的意思是……」

    賀萱笑著點點頭,答道:「既然他已經瘋狂如斯,那我們何必再推上他一把,他越是享受這瘋狂帶給他的快樂,我們也才越好走下去不是……」

    「說是這樣說的……可是……」左良說著,歎了口氣,然後看了看賀萱,繼續說道,「現在我們的處境如此的尷尬,想暗著,已經是太可能了;若是明著,浮光掠影的差事,辦不辦的又有什麼意思……」

    這時候,雨墨和雨青走了進來,告知他們可以沐浴更衣了。

    賀萱點點頭,說道:「咱們先換換衣服然後再議這事。」

    也不等左良同意,廖庸已經站了起來,點頭答道:「是啊。若再不換,小心真的著了涼,若是病了,再灌幾副假藥下去,可就更不好辦了。」

    幾個人整理完畢,已經到了將近晚飯的時候了,忽然聽得院外有人敲門,雨墨撐著傘應了門,過不多久,一行人提著食盒,魚貫著走了進來,滿滿的擺了一桌子的菜。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左良他們幾個人過來的時候,正看到那些人離開院子,再看這菜式,廖庸笑嘻嘻的說道:「雨墨真是越來越會辦事了,你怎麼知道我餓了?你什麼時候去酒樓叫的,我都不知道呢!」

    「這菜不是我叫的……是……別人送來的。」雨墨答道。

    「誰送來的?」左良問道。

    雨墨看了看廖庸,又瞧了瞧左良的臉色,小聲的回道:「是那個朱會長送來的……」

    「扔出去……看著都噁心。」

    「左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一桌子的吃食礙著你什麼了?」賀萱笑瞇瞇的問。

    「『廉者不受嗟來之食』,這點子骨氣都沒有,還稱什麼習武之人……」

    賀萱笑了笑,坐到了桌邊,拿起筷子夾起一口菜,扔進嘴裡,細細的嚼著,邊嚼還邊看著左良,氣的左良直錯牙,指著賀萱,連手都微微的顫抖著……

    廖庸見狀一笑,說道:「你這不是挑釁麼!明知道他生氣,你還故意這樣……」

    賀萱聽了這話,放下筷子,一臉正色的瞧著左良,問道:「你若只想著做個寧折不彎的大丈夫,你要麼現在直接殺到朱澤,手起刀落,直接了結了那小老兒……」說著,賀萱看了看一臉詫的兩人,沒等他們開口,接著說,「既然做不了綠林好漢,又或者我們不如現在就直接灰頭土臉的打道回府,上個折子請個罪,這裡的事情一撒手,愛誰管誰管。」

    「我只是說你不應該吃那賊子送來的吃食,你怎麼扯上了這些?我何時有說過,這裡的事情我不管了?」左良說道。

    「若是想管,我勸你還是寧心靜氣的好好吃飯,這東西雖然是朱澤送來的,可也是那農夫辛苦勞作種養出來……扔出去……浪費食物是會遭天遣的!」

    說著,賀萱又夾了口菜。

    「這是什麼道理……」廖庸問道。

    「沒道理……」賀萱看著他們,然後笑了笑,問廖庸道,「我且問你些事情。」

    廖庸點點頭,不知賀萱要問自己什麼。

    「打從我住在你府上,你也作弄過我幾次。小時候,想來你也作弄過他吧。」

    廖庸本想反駁幾句,可是,既然賀萱顧左右而言它,想來必有別的意思,便住了口,只是點了點頭,也在賀萱的身邊坐了下來。

    「想來,他打小練功,你必不是他的對手,你怎麼還總能得手呢?」

    「哦……」聽了這話,廖庸一笑,說道,「剛開始,他那功夫……嘿嘿,而且,他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正的緊,旁的歪的,他根本就不會想,所以……」

    說到這裡,廖庸意識到了什麼,伸出手來,點著賀萱的鼻尖,笑著說道:「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這個丫……」

    「丫頭」兩個字,還只說了不到一半兒,廖庸在賀萱可以滴水成冰的目光之下,生生的把後面的字凍結住,落了地,摔個粉碎了……

    左良看著自己面前似乎非常心有靈犀的兩個人,還是有些不解其意,「你們倆個究竟在說什麼呢?這又和他小時候作弄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也是讀兵書的,自然知道『兵者,詭道也』這句話。」廖庸回答道。

    「自然也知道『兵不厭詐』這句話。」賀萱笑著,也跟了一句,希望眼前的這塊木頭能快點開開竅……

    左良皺著眉,看著自己面前這兩個一臉壞笑的人,閉著眼睛搖了搖頭,說道:「你們是想玩陰的是吧……」

    「如果你非要說的這麼難聽,也可以。」賀萱說道,然後衝著左良招了招手,指了指身邊的圓凳,說道,「子卿兄,你能不能先坐下來,總這麼仰著頭說話,太累人了。」

    左良無奈,只得坐下來,看著賀萱,只聽賀萱繼續說道:「打從我們進了這慶縣,一直都是直來直往的,說是微服私訪,可是終究脫不了那一身的官氣。」

    「難道我們接下來,要來一身的匪氣不成?」廖庸笑著問道。

    「匪氣不匪氣的,我說不好。只是,既然那朱澤喜歡玩心眼,鬥心思,我們也不妨和他學學。有明有暗的,總比我們當時自以為事的認為自己在暗要好些。」

    左良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可是,怎麼明怎麼暗,誰明誰暗呢?」

    賀萱聽了這話,聳了聳肩,說道:「現在這個,我也說不好。看人家怎麼點將吧。」

    話說到這裡,在場的人都已經明白了賀萱的意思。

    「看來,我就只能在明瞭是吧。」廖庸也伸出筷子,夾了口吃食扔在嘴裡問道。

    「若你也能穿屋越脊的,在暗也是無所謂啊。」賀萱笑著說道。

    「算了。那種猴子才喜歡做的事兒……」邊說著,廖庸邊撇著嘴,一臉嫌棄的表情搖了搖頭。

    「你們真要吃他送的東西?」左良此時,依然糾結於氣節之上,看著他們問道。

    賀萱一笑,說道:「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這樣的人麼。他吃著你的東西,用著你的錢,卻在心裡算計著怎麼弄死你。這種人,俗稱『白眼狼』。」

    說這話時,廖庸正在喝茶,聽了這話,「噗」的一下,把茶噴了滿地。

    「你別笑。這回,我也要做次白眼狼。」賀萱收起了笑意,一臉正經的說道。

    「可是,我們要怎麼接下去呢?今天鬧成這樣,總不能再厚著臉皮,大刺刺的送上門去吧?」廖庸問道。

    左良搖搖頭,問道:「你就沒覺得今天這一天,少了誰麼?」

    「少了誰?」廖庸低聲自言自語道,忽然眼前一亮,說道,「哦……你說是他?」

    左良點了點頭,說道:「今天,當眾出醜的雖然是我們,但說到底,最損顏面的可是天家……你覺得他還會穩穩當當的坐著麼?」

    「那我們要不要去和他通通氣?」廖庸問道。

    「不用。」賀萱依然是那副冰冰冷冷的神色說道,「他的聰明,還用不著我們去提點……只怕這時候,他已經開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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