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 055 黃門,不是太監門麼? 文 / 鹹
055黃門,不是太監門麼?
眾臣接著品級魚貫而入,列班站好,皇上不多時也走了進來,坐於龍椅之上。()臉上,仍然帶著餘怒,但心裡卻有一絲的安慰。
十年前的一幕,自己現在仍然心有不甘,如今一舉,倒是出了一口惡氣。
眾人參拜完畢,韓銘越先令朱峰將此案的最後文書公佈於眾。
當然,在文字其間,皇帝幾次刻意的提及了太后不在其間。這站在殿中的,都是從三品往上的官員,哪個也不是白癡,自然聽得出其中的玄機。太后的黨羽們只是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沒有異議,就算有,人已仗斃,保住太后與賢王才是現在的關鍵。
「說完這掃興之事,再議議其他吧。如今大比結束,各處也正在新舊交替之時,昨日,朕已命吏部草擬了文書。朕也略看了看,今日若無其它要緊之事,先議此事吧。」
說著,韓銘越著令吏部尚書許元當眾宣了文書。
按照當朝的慣例,連同三甲在內的新舉,無一例外的要外放三年,然後再按考紀提拔任用。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從正六品的通判到從未入流的鹽茶大使,這高中的之人都有了歸宿。賀萱被任了一任正六品的布正司理問,但離京都卻是不遠。
這長長的一篇讀完之後,韓銘越問道:「各位愛卿可有異議。」
在這大殿之上,自然也有官員與當科舉子有些牽扯,有些是親眷,有些是友朋,但是,當面要官之事,自然是不好說出的,只能有背後做些活動。
不過,皇上每次定奪這些之時,總要問上一句,表示下自己的公允。
今天,還真就有人提了異議。
「回皇上,小王有所議異。」
說著,韓允臻站了出來。他這一走出列班,倒讓眾人吸了一口冷氣。
今天早上的事情,皇上分明已經對這賢王和太后有了忿恨之心,換作旁人,這個時候皇上越不能注意到自己越好,他這個時候怎麼還敢隨便說話?
「哦?皇侄,你有何想說?」
「回皇上話,小王親目此次漏題案的前後經過,深知,若不是幸得一考生深明大義,此事也未必能被我主知曉,且此人才德兼備,已是有目共睹,自不需要那三年考核。小王斗膽肯請皇上,破格將此人留於京都供職。」
允臻的這一番話出口之後,連韓銘越都有些意外,他本想,允臻這番說辭應該是為新科狀元而備的,卻不想,竟然是為了幫賀萱!
「你說的是……」皇上為了確定一下自己的想法,明知故問了一下。
「小王所舉薦之人,用本科一甲第三名,賀萱。」
賀萱從剛才允臻站起列班起,心裡就惴惴不安著。她一直以為,剛才允臻不過是與自己說笑,所以才沒有拒絕;而現在,他竟然不顧祖制先例,讓皇帝破格許自己留京,這平白著又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而現在,自己的名字會這個不知道什麼居心的王爺輕描淡寫的吐出口外,不用抬頭,賀萱也已經感覺得到有多少人正在回頭看著自己,特別是自己旁邊的那兩位,狀元與榜眼!
皇上微微點了點頭,帶著微笑問道:「皇侄所言有理,如此品性耿直之人,就是放在外任也不會泯其本心,若留在君側,才好更為國家效力。眾愛卿有何疑異麼?」
誰會在皇上不開心的日子裡亂說話?笨蛋!
現在這朝上的人裡有自願當笨蛋的請舉手!無人!
眾人以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皇上一笑,心想,很好,我也有這個念頭,看樣子,這賀萱與左良走的很近,關切融洽,若真能全心為朕辦事,俊忠日後也多了個忙手。可是奇怪的是,這允臻為什麼對賀萱也是如此關注?莫不是也想拉為己用?
「不知皇職可想好什麼職務呢?」皇上問道。
這個問題,就是個圈套了!
允臻若點了個關係利害的缺,自然是想著往皇上身邊插根釘子;若是要了個不無痛癢的缺,剛才的一番話,自然就只是對皇帝態度的一個試探。
允臻想了想,說道:「小王前幾日聽說,皇門侍郎一職一直沒有得力之人可供職,不知皇上可否考慮,將賀萱派與此職!」
「臣有異議。」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吏部尚書許元說道。
「許愛卿有何異議。」
「自本國開朝以來,這一職一直由內侍兼任。如今委任一外臣,微臣只怕有所不便。況且,皇門侍郎職位屬三品,賀萱雖有些功績,但是如此提拔,只怕難以服眾。請皇上三思。」
皇上點了點頭,說道:「許愛卿所言有理。」
皇上剛才聽了允臻的話,也覺得有些好笑,黃門侍郎,虧他想得出!
這宮裡的太監識字的不多,這所謂的侍郎之職也不過是個虛名設在那裡,沒任何真正的用處。自己也有心想栽培幾個這樣能幫自己分擔的太監在旁,可是卻一直沒能物色到好的。這賀萱倒是個精明剔透之人,況且,他上次為左妃診出喜脈一事,朕還一直未能顧及得上賞賜,現在也正好是個機會。至於賢王的用意,日後再慢慢細查吧。
韓銘越抬起頭來,看了看站在遠處的賀萱,撫了撫頜下的鬍鬚。然後,淡淡一笑。
「我倒覺得賢王爺今日這提議甚好。賀萱挽國之威嚴於危難之中,事後卻不居功不邀賞,這份氣度也是難得。但正如許愛卿所言,這職務一直由內侍所任,賀萱並不適於此職。」
「皇上說的極是。」允臻含笑答道。他知道,賀萱留在京中這事兒是定了。而自己,也確實愚弄了自己的皇叔一次,破了他的圈套。
「賀萱此人,待人態度不卑不亢,處世有禮有節,不如,就調到禮部吧。」
那站在殿中的許元見皇上堅持,也不過多執拗。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賀萱聽旨。」
「是。」
賀萱從人群之中站了出來,上前幾步,跪在殿上。
「朕特准賢王之請,准你留京。領四品奉,拜戶部侍郎職。」
「臣,請皇上恩典。」
「哈哈哈哈,你謝錯人了。你該謝賢王爺才是。」韓銘越說道。
「是。臣多謝賢王爺恩。」
「免了。起來吧。」
「謝皇上。謝王爺。」
賀萱站了起來,心裡卻有些奇怪,剛才他們所說的皇門侍郎,這究竟是個什麼官職?為什麼總讓自己覺得有些奇怪有些彆扭呢?
今日朝上並無它事,其實就算是有事,也被壓了下來。封賞完畢之後,便散了朝。
賀萱下了殿,向她道賀的人自然不少,連那狀元與榜眼都被曬在了一邊兒,賀萱強作歡顏的周旋在其間,好不容易打發了眾人,她覺得自己累的都快要斷了氣了。
賀萱來到宮門外,牽過自己的馬來,沒精打彩的往外走著,心裡還在琢磨著自己究竟被封了什麼官……
「怎麼了?留了京,不高興麼?」
賀萱只顧往前走著,連經過賢王身邊兒的時候都沒抬頭,直到聽到允臻與自己說話,才回過神來,忙準備見禮,卻被允臻給扶住了。
賀萱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說道:「回王爺話,不是不高興,是覺得有點累了,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這什麼皇門侍郎究竟是個什麼職務,有哪些擔當,我是一概不知。」
聽了賀萱這話,允臻「哈哈哈哈」的大聲笑了起來,這是賀萱打從認識允臻起,第一次見他如此的大笑,完全沒了平日裡的矜持。
賀萱等他笑夠了,只是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時候,瞇著眼睛看著允臻說道:「為什麼你剛才那一笑,讓我感覺自己被算計了呢?」
「沒有沒有。哪裡有算計你。這真真是個好差,輕閒自在,也不用天天上朝。你要是願意,連宮都不用入。」
「真的假的?」
「我說是真的,就是真的。我能給你要下這個職務,自然就能保證後面的事情。」
「可是,這皇門是什麼啊?」賀萱指了指自己的身後,「皇宮的大門麼?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官職名稱?」
「此黃非彼皇。不是皇帝的皇,是黃色的黃。不過,這名稱倒是意思不差哪去」
「有什麼不同?」
允臻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奸詐的笑容,說道:「你不知道什麼叫黃門麼?」
賀萱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說:「雖然不知道什麼叫黃門,但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本王還真當你博覽群書,無所不知呢。你難道沒讀過周密寫的《齊東野語》麼?那裡有這樣一句:世有男子雖娶婦而終身無嗣育者,謂之天閹,世俗命之曰黃門。」允臻笑著說道。
賀萱聽了這話,瞪著允臻說道:「你直接告訴我黃門是太監門不就得了!還用得著這麼引經據典的!」
「這才有趣嘛。」
「有什麼趣?哪裡有趣?把我送進宮裡當太監有趣了?」
說著,賀萱氣急敗壞的牽著馬就走,開什麼玩笑!我也得有東西讓你們閹才能進得了這黃門啊!這一次,險此被這個壞心眼的王爺害死了,還說幫我,幫我什麼?幫我快死啊!
允臻笑著一下子拉住賀萱,說道:「你急什麼!誰要送你當太監了。我還沒聽說過,哪個為考了功名就為了當太監的呢!你肯皇上也不肯呢!」
「真不知道做了什麼孽,怎麼就遇到了你。」
賀萱也不理他,翻身上了馬,一拉韁繩,離宮而去。只留下允臻還留在原地,細細的回味著剛才賀萱的表情,又是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