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2 高|潮捲 (八) 文 / 笨釹釹
帕薩尼從地下車場一閃而過。
不知何時,太陽悄悄地掩去。天空有些沉悶,雲朵聚集在一起。
冉臣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此時此刻,五臟六腑翻攪著。臉上,還停留著方才父親那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頂棚被他打開,微寒的風吹過臉頰,帶著刺骨的味道。可是,已然卷不去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楚。他的眼裡有著憤怒和委屈的淚水。縱使,他是那樣高傲的男人,總是他能夠左右一切,在商場上呼風喚雨,不知道多少女人為他傾倒和著迷。可是,應該沒有人知道,她隱藏在心底的黑暗和無助。懶
他眼裡,都是淚水。那個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親,那一巴掌,不僅僅是臉頰上的疼痛,更是錐心刺骨的絕望與無助。他,他的母親,終究在他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地位嗎?!
冉臣的手用力地握緊方向盤,車子如同離線的劍發瘋一般地向著遠處疾馳而去。因為太過用力,指節處發出觸目驚心的白。風波捲起他微長的發,一根根有力地向後飛舞著,那臉頰,那額頭,絕美得如同畫中走出的王子,卻是帶著讓人心疼的憂傷和疼痛。
從冉臣開始記憶開始,好像他的母親就是在三天兩頭的哭鬧,或是自殺。知道十歲那年,一個女人帶著她的兒子出現在冉家,他第一次明白母親十年來的哭鬧到底是為了什麼。蟲
他的父親和母親是商業聯姻。他的父親被迫娶了他的母親,而他的母親在後來懷了自己之後,才發現原來父親在外面早有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於是,那麼美貌,那麼溫婉的母親就開始像是變了一個人。縱使奶奶說外面的女人即使生了兒子,也休想踏進冉家的大門一步。
十歲的光陰,一個本該幸福和無憂無慮成長的孩子,卻過著一般家庭無法想像的生活。父親忙於生意和外面的女人孩子,置於家,是長年不歸的。開始的冉臣以為一切都是母親無理取鬧,後來也慢慢明瞭大人之間的紛爭。後來的後來,他變得冷漠、沉默寡言,一個人躲在黑暗的地方一呆就是一整天。母親依然三天兩頭哭鬧、上吊、割腕……
那是一段見不得光的日子。更是一段時間,母親想要帶著他一起從樓頂跳下來。
他記得母親被送去精神療養院的情景,那麼美麗的女人撕心裂肺、哭得不成樣子,她的聲音一直在冉臣耳邊迴盪,至今,黑夜的夢中都不曾間斷地上演著。
車子,疾馳在寬闊的天空之下,速度越來越快,兩邊的建築飛快地向後退去。
俊朗的臉緊緊地皺起,眉宇間深深地擰成了「川」字。
他黑眸深淵,近乎能將整個天空吞噬。
十歲的時候,母親的病情意外的好了起來,父親也開始出入家裡。他以為幸福的生活就要開始,卻不料有一天,有個女人帶著孩子出現在了他的家裡。他還記得,那個女人臉色蒼白,領著的男孩和她有著一雙同樣精緻的眼睛,只是,那個小男孩看著他的時候,眼眸中充滿了深深的敵意。
冉臣從書房的門縫裡偷偷往裡看著。奶奶不知道跟她們正在說些什麼,只是,母親一直在房間裡哭泣。
再後來,他看到奶奶給了那個女人一疊錢,那個女人拒絕了,並且跪在奶奶的面前,卑微地請求。
天,變得更加陰暗起來。方纔的晴空萬里彷彿是個幌子。
跑車疾馳上一條通往山頂墓園的大道。路的兩旁有著四季常青的樹木,海水拍打著海岸發出渾濁的響聲。
耳邊,只有引擎急速轉動的聲音還有,呼呼的風一直在耳邊刮著不停。
冉臣就那樣開著車,思緒拉開。
……
「太太,我求求你,收下我的孩子。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才來找你,他還只是個孩子,他是冉家的孩子……太太,我求求你了……」
「我絕不會承認,少陵在外面生的野種是我們冉家的嫡孫。我們冉家只有冉臣一個孩子。這諾大的家業和冉家的一切將來都會是而且只能夠是冉臣的。」
「為什麼?太太,慕亞和冉臣同樣都是少陵的兒子啊……」
「冉臣的母親是什麼地位,什麼背景的大家閨秀?你呢?你是什麼身份,還妄想分到冉家的一杯羹。我告訴你,從一開始,你的如意算盤就打錯了!」
……
當時的奶奶是冉家的女主人,連父親都沒有說話的權利,更何況,那個女人來的時候父親正好去美國公幹去了,當時好像是半年的時間。冉臣心想,當時她也許是真的等不及了。
奶奶很生氣地從書房裡出來,撞見了扒在門縫裡冉臣。然後寵溺地責怪了什麼,拉著冉臣離去。冉臣回頭看了一眼,便是一輩子記下了那個男孩的眼神和神色。
再後來,就是六月父親回來之後。和奶奶大吵了一架,拿著行李箱要搬出冉家。母親追著車子跑了一路,拐彎口的時候一輛車子正好穿過馬路疾馳而過……
突然——
「吱——」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冉臣的車子戛然而止在山頂的公路邊。
他緩緩地睜開閉上的雙眼。至今仍舊記得那慘烈的畫面。他的母親在他眼前倒在了血泊裡。他記得那天他追在後面喊著「媽媽媽媽……」可是,美麗的母親再也沒有醒來。她連失去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還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服,「小臣,我恨……真的好恨……你的父親從來不曾愛過我,還有我寶貝的兒子。小臣,媽媽對不起你……」
淚,沿著眼角流了下來,長長地睫毛被浸染得潮濕一片。
不斷地喘著粗氣,彷彿那一切就在剛剛發生。冉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呼吸……深呼吸……
直到耳邊漸漸平息下來,直到只聽到郊外山頂的鳥叫,冉臣這才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了車子。
上午的好天氣已然不見所蹤。厚厚的雲霧將天空覆蓋。
冉臣看了一眼漫山的常青樹,那裡也躺著一具具曾經活生生的靈魂。
這裡,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回國之後也只是來過一次。他總是不願承認,他美麗的母親就那樣香消玉殞。如若他還活著,那該是怎樣的傾國傾城啊……
冉臣一步一步地向著山頂走去。那天邊的盡頭便是母親的墓碑。她靜靜地躺在那裡,再也不哭不鬧了。
不多久,便是來到了一處目前。白色的漢白玉墓碑上鑲嵌著黑色的大理石,上面刻著一張照片。照片裡的女子有著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膚。白色的連衣裙上衣,白色的大沿帽,上邊有著一朵粉色的大花,她安靜地笑著,彷彿活了一般……
墓地被打理得乾乾淨淨。他知道,這些都是冉嫂做的吧。除了冉嫂,冉家不會有人來到這裡,還記住他的母親的。自從母親死後,奶奶換去了所有的下人,沒有再提及一次他的母親。
冉臣高大的身子站在微寒的風中。樹木搖曳,偶爾會有一聲鳥叫。最清淨的莫過於這裡了、「媽媽,你還好嗎?」冉臣薄唇微動,幾不可聞的聲音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媽媽,我覺得好累……媽媽……」眼淚一滴一滴流了下來。從來不會再別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冉臣,此時此刻,淚水像是決堤了般不斷地往下流著。
他跪了下來,跪在母親的墓碑前,一直流著淚水。
「媽媽,現在你的一定過得很幸福吧,可是為什麼,把我一個人這麼辛苦地留在這個世界上。即使你曾那麼活生生地存在過,卻再也沒有人記得。媽媽,媽媽……」
他真的累了。背負著家庭、背負著感情。他真想好好停下來歇一歇了。什麼公司,什麼地位,這些他都通通不在乎。他唯一想要的,只是一個幸福的家。一個愛他他愛的妻子,還有幾個可愛的孩子,僅此而已……
從來不知道真正的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可是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走了太多的彎路,終究要與她擦肩而過。
「媽媽,我還沒來及告訴你,我有了想要好好守護的女人,我想要和她白首不相離,我想要……」他的聲音陡然哽住,有些顫抖的厲害,「可是,我徒然發現,我和她的腳步再漸漸走遠。我不知道失去了她,我的人生還有生麼意義?也許,我能為她做的,也只有幫她留住她最愛的親人,我不想不忍心看著她同我一樣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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