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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3 懸崖勒馬(二) 文 / 笨釹釹

    「先生,到了!先生……」

    一輛的士停在了半山別墅的雕花鐵門前。

    「先生,先生醒醒……」司機的聲音在這黑夜中清晰可聞。

    冉臣醉意甚濃地從汽車的後排座位上直起身來。有些迷濛地睜開眼睛。

    「先生,你要到的地方已經到了!」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裡望著後座的男子。男子慵懶的身姿及其完美。只見他揉揉了額頭,望向窗外的黑夜。穿過雕花鐵門,是那碩大的院子,草坪、噴泉、還有燈火輝煌的別墅。懶

    他撇了撇唇,從口袋裡隨手掏錢遞給出租車司機然後便是推門下了車子。

    「先生,找你錢……」

    司機師傅拿著找零開門下車,男人已然搖晃著高大筆挺的身子走進了院子。

    ……

    下午的時候雨就停了。天氣意外地好了起來。

    漆黑的天空有著月光的顏色,只是偶爾會被飄過的雲層遮住。若是此刻,站在山頂上,定是還能看到很多繁星呢。

    雨後的空氣有些寒涼,又加上是夜晚的緣故,氣溫驟低。剛剛在車內顛簸了一路,睡了一覺,冉臣已經感覺到好了很多。晚風迎面拂來,吹散了不少醉意。其實,他總是清醒的,有時候,越是想讓自己沉醉,越是清醒得厲害。

    一路穿過院子,來到了別墅的大門前。落地窗裡,有著燈光傾瀉而出的光亮。冉臣看著光亮有些莫名地皺了皺眉。頭,很痛……蟲

    他低垂著腦袋,左翻右找,困難地從口袋中掏出鑰匙。

    當鑰匙將要穿過鑰匙孔的時候還是停了一下。

    門,打開。

    屋子裡意外的靜,只有客廳裡的水晶吊燈散發著迷人耀眼的光芒。

    他以為她該是睡了。剛剛在外,看到亮著的燈光,他還癡心妄想地以為她該是在等他的。可是,冉臣,難道到現在你還沒有弄明白嗎?黎影恩,那個女人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只迷戀你的小丫頭了,她現在的她依然溫柔,依然溫情,卻唯獨對你,冷情、絕情。

    唇角微微勾起,發出一聲自嘲的笑意。她早上說晚上會在這裡等他,他還真是傻傻地信以為真了。

    「啪嗒——」一聲,男人隨手將鑰匙扔在了客廳的茶几上,頓然間,清脆的響聲在空蕩蕩的房子裡迴盪著。

    他真的不在!

    心裡無邊無際的空洞越發深刻淒冷。

    他穿著曾經她為他準備的拖鞋,曾經他們倆各自一雙的情侶拖鞋,高大的身姿盡顯落寞個淒涼。流淚的感覺再一次席捲而來,讓他想要放聲大哭。

    冉臣低頭,微長的髮絲垂落下來,遮住了整張臉。站立了片刻,他忽然踢掉腳上的拖鞋,就那樣踩在冰涼的地磚上,輕笑兩聲,大步向著樓梯口走去。

    就在他踩上樓梯的那一剎那,餘光瞥見了餐廳裡的餐桌,滿滿一桌子的菜讓他忽地有些恍神。

    男人的腳步意料之中地停了下來。呆滯了片刻,他狐疑地皺了皺眉,一步一步向著餐廳走來。

    房子裡的確安靜極了,只聽到他輕的不行的腳步聲,還有「咕嚕咕嚕……」的翻滾聲。

    越走近越狐疑。桌子上滿滿是他愛吃的菜,可是早已涼透了。他掃視了一圈整個屋子,並沒有發現影恩的影子。

    失落,再一次包裹了他。

    「少爺……」就在這時,一聲恭敬的稱呼響起。

    是李嫂。毋庸置疑。

    冉臣應聲扭過頭去。看到的便是李嫂擔憂的表情。李嫂的應該已經睡了,此時此刻身上披著披肩。

    冉臣暗自呼出一口氣,轉過身去,「李嫂……」一句李嫂,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地睜不開,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的酒。

    「我聽到客廳有響聲就出來了,還以為少奶奶有什麼事情呢!」李嫂慈祥一笑說道。她說話的時候冉臣感覺到一股從心底釋放出來的壓力。

    「少奶奶?影恩……」這句話倒是聽得清清楚楚。關影恩什麼事情?難道說……

    難道說她真的在這裡?

    冉臣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忽然又興奮起來。

    他忽地上前一步走到李嫂的面前,雙手抓過李嫂的手臂,英俊傷痛的臉上倏然聚起了一絲難得的笑容,「李嫂,你在說什麼?影恩在這裡對麼,對麼?」

    這樣的冉臣讓李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少爺,你……難道少奶奶沒有告訴你她下午就回來啦?」怪不得,少爺今晚這麼晚回來,原來少奶奶並沒有告訴他。

    「你看這一桌子的菜,少奶奶說都是你愛吃的菜,所以她精心準備了一個晚上,自己都沒吃,一直在等你回來呢?少爺……」

    「這些全都是她做的?她在等我?」冉臣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影恩竟然等了他一個晚上。心,一下子興奮到極點,就像小時候意外得到了一粒糖果那樣的興奮不已。

    「她在等我……」冉臣高興地自言自語,他鬆開李嫂後退一步,目光焦急地旋轉在一樓的每個角落,試圖尋到黎影恩的影子。

    「那她人呢?在樓上?」冉臣問道。剛準備從李嫂身邊擦身而過,上樓找影恩,卻被李嫂的舉動嚇了一跳。

    李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邁開步子走進了廚房。鏤空的隔斷架後面,影恩竟然坐在椅子上趴在爐灶上睡著了。

    「少奶奶,少奶奶醒醒了……」李嫂一陣焦急的喊叫。

    冉臣緊隨而後地跟上去,那丫頭這才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她一臉惺忪,無礙地揉了揉眼睛。

    「嗯?李嫂……」抬頭,轉身,從椅子上站起來。還未來得及說話,赫然清醒差點沒有跳到灶台旁邊,「我的骨頭湯,我的骨頭湯……」嘴裡就喊著這幾個字。

    鍋裡正直沸騰,鍋裡的湯「咕嘟咕嘟……」直往外翻滾。影恩剛想揭開砂鍋的鍋蓋,一股騰升而起的巨大熱氣差點灼傷她的皮膚。她嚇得將蓋子扔在一旁,整個人跳起,毫無預兆地跳進了一個高大寬闊的胸膛。

    冉臣——

    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剛剛醒來時迷迷糊糊的,也沒料到這個男人就站在這裡。

    此時此刻,他依然如冰山一樣,鐵寒著一張刀削斧鑿的俊臉,像是自己又得罪了他什麼地反。

    四目相對,異樣的對峙和狠戾、毫不退讓在兩個人之間運量開來。

    「我只是……怕燙被熬干了,又怕關火它冷了,所以才會……就是,一不小心睡著了……」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閃爍著措辭,閃爍著眼眸不安地向他解釋。他想像從前一眼捏捏她的鼻子,然後把她扛起來直接上樓,一邊拍著她的屁股責怪她一邊卻又警告她以後不准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可是現在,那種感覺再也找不回來了,更甚至,面對她,連笑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冉臣沒有說話,目光從她臉上冷漠地移開,他鬆開她,默默地後退一步,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疏離。

    而她在呆怔了半秒之後,卻是十分慇勤地追上去,「那個,我上樓給你放洗澡水,菜已經涼了,李嫂說幫忙我熱一下,如果實在餓的話,就先喝點湯!」一連串的說辭,連舌頭都不打架,看來,她是練過千百遍了。

    冉臣被影恩拽著停下腳步,聽著她在耳邊唧唧呱呱,狐疑而有些心煩地轉頭看她,眉頭深深地擰成了「川」字。

    此時此刻,她嘴角的笑容刺眼得不成樣子。

    這個女人果真不同,這個時候還能沒心沒肺成這樣。亦或是,為了他的身體,她不惜一切代價。從不正眼看她到愛她再到不能失去他,冉臣,你聰明一世卻被這個女人暗中擺了一道,她是何等的精明和高深莫測啊。

    她瞠大著水淋淋的大眼與他審視的目光對視,她純淨的眼眸和淺笑在他看來卻是最最自私和虛偽的偽裝。此時此刻,她還能如此站在他的面前完全是因為自己拿得出她所需要的東西,別的,都毫無意義……

    單純的影恩根本不會想到此刻男人的腦袋中竟是如此複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發自內心地想要對他好卻被他貶低得一無是處,甚至於,自己已經被冠上了無情的帽子。

    最終的最終,他還是沒有說話,冰冷著一張臉,毫無察覺地將手臂從她的掌心抽出。李嫂端著盛好的排骨湯從廚房出來,「少爺,這是少奶奶煞費苦心熬的湯,來來來,嘗一點看看……」

    李嫂將湯輕放於桌上。拉過冉臣的胳膊,「少爺來,嘗嘗看……」

    將冉臣按坐在桌邊,李嫂笑呵呵地為他盛了一小碗放在他的面前。

    影恩一個人站在後面,剛剛男人深意的眼神她終究還是沒有讀懂。算了,這樣他只是最初的他罷了,以前也許會難過那樣的質疑,會想方設法地去揣測,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心力和興趣了。

    有些無奈地聳聳肩膀,黎影恩看了李嫂一眼,悶頭從冉臣身後走開,穿過客廳向著樓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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