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莫失莫忘 第五十章 進退維谷 文 / 和瓊
第五十章進退維谷
近十年來,齊楚兩國作為神州大陸上僅存的兩個大國,守著自己的一方領土,彼此倒也相安無事。
不過大國雖在,周邊總還有一些零散的部落,他們不甘被吞併,彼此集結聯盟滋擾生事,近年來為禍邊塞等兵力不強的薄弱地區。
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惡情有日益擴大之勢。日前更有傳聞,近日那群蠻夷更是以其中較大一族部落——真鰻族首領阿古錚為首,成立了一支足足有十萬人之餘的叛亂軍團。
蠻夷狂傲,聯盟一旦成立,其氣焰更囂,其矛頭,竟有直至楚國帝都之勢。
楚國大殿。
「皇上,八百里加急來報,真鰻首領阿古錚已集結十萬叛亂蠻夷駐紮在離人關十里之外,大有逼近之勢。皇上,此乃狼子野心啊!」
一個白鬍子老臣手執象牙笏,微弓著身子道,言語裡不乏擔憂。
此話一落,堂下沸騰了,「此等蠻夷竟敢藐視我大楚天威,皇上,不可輕饒啊!」
「是呀,皇上,絕不可輕饒此等宵小之輩啊!」
「……」
楚隱皓沉著眸看下面神情激揚的眾臣,面色肅然,「張將軍,此事你怎麼看?」
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落下,殿上全靜。
卻是那個被指名的一位中年男子跨出一步拱手道:
「皇上,蠻夷作惡多時,往日因部落分散臣帶兵剿滅後又是此消彼長,不得根除。如今竟連結成盟。依臣之見,此次倒是個良機,臣願主動請纓,再次率兵出征,將那群蠻夷一網打盡!」
說著,張鳴單膝跪地,等候著那高位上帝王的裁決。
聽得此言,那個帝王沉默了片刻,就在眾臣焦急等待的間當,上頭又幽幽飄來了沒有起伏的話。
「張鳴聽令。」
「臣在。」
「朕現在命你為伐夷大元帥,即日起率領十萬大軍北上,將蠻夷餘孽剿滅殆盡。可有難度?」
「臣定當不負聖恩!」
「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十日後?離人關外
塞外,絕然不同於中原的粗獷狂野,那是飛沙迷眼的土黃世界。
被風沙侵蝕的殘垣斷壁,用其粗獷深邃的痕跡訴說著它經歷的悠悠年歲。
很奇怪明明被蠶蝕了這般之久的土坯,竟還能如此倔強的存在於這塞外遊人的視線中。
厚重寬廣的土地呵,此時,它正張開它無限包容的懷抱去迎接一場即將到來的殺伐……
日夜兼程的趕赴關門,此時楚國大軍正全軍駐紮在邊境周圍,支起了一個個白色帳篷,綿延開來,像是一片金黃中開起了一朵朵白色小花,總是多了抹異色。
主帥營帳內,張鳴正端坐主位之上,旁邊兩側依次站著數名將士。
「報——」
營帳一角被掀起,一道身影已跪在主帥面前。
「前方來報,蠻夷之軍已距我軍八里之處紮營。」
張鳴微微皺眉,眼鎖著案上的地圖,面容冷峻。
「再探。」
「是。」
士兵再次退下,帳內卻有人按捺不住了。
「主帥,看來那群蠻夷賊子怕是等不住了,何不殺過去直接取之首級?」
出聲的是個留著絡腮鬍子的虎背男子,聲線粗獷,倒是有幾分武夫的莽撞。
「誒,劉將軍切莫魯莽,且看主帥如何定奪。」
一旁的路樺出言制止了那絡腮鬍男子的言論,算是比較沉得住氣的。
「主帥,你說咋辦?」
絡腮男仍有不甘,將問題拋給了張鳴。
也虧得這幾人都是平日裡出生入死的兄弟,倒也不拘泥於那些文官的虛禮。
聞言,張鳴眸光微動,一抹精光掠過。
「老劉,若論打戰,你自是驍勇,不過這急躁脾氣實在是行軍之中的大忌,這點你得跟老路學學。」
「哼,主帥說的輕巧,哪裡知曉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俺老劉粗人一個,只知道掄著大刀向前衝,敵有一人俺殺一人,敵有一雙俺滅一雙,哪來那麼多渾話?」
「喲,不錯,還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詞,有進步。」
路樺笑瞇瞇的打趣著,卻不料遭來某人的虎眸一瞪。
「老路你莫要埋汰我,別人不知你我還不知?去去去,一邊涼快去。」甩給他一張臭臉不願與之胡攪。
自知找了沒趣,路樺也就識相的閉了嘴,轉頭對上主位上的人,斂了嬉笑,「不過這戰,不宜拖得久啊。」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你說的正是我想的,蠻夷囂張,此等餘孽定要盡快斬草除根,如今駐紮在八里外卻未見有其他動作,恐怕不簡單。」
「主帥的意思是——其中有詐?」
路樺微瞇了眸瞥向張鳴,語氣帶著一絲確認。
「詐?」張鳴冷哼一聲,「本帥讓他沒有時間詐。」
帳內站著的幾人面面相覷,氣氛驟然靜謐下去……
夜半,更聲疏漏。
楚國皇帝寢宮,本已是熄燈就寢時間此刻卻是燈火通明,眾大臣紛紛跪了一地,在他們的面前,那道明晃晃的身影此刻卻一臉肅然的面對著他們。
不見喜怒,卻更加讓跪著的眾臣脊背發涼,連喘息都帶上了一絲小心。
楚隱皓看著明黃案桌上那剛剛收到的那寫著軍情告急的書信,不置一語,琥珀的眸,深沉一片……
天際,已然有了一絲灰白……
關外。
塵土飛揚,廝殺漫天,鐵騎穿梭處,厚實的土地竟也被震徹的顫動起來。
視其雙方軍隊,只見那大舉楚國旗幟的軍隊竟隱隱有被包圍之勢,優劣,似乎有了分曉。
「哈哈哈,楚國來將,我勸你還是乖乖認降吧,大局已定,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一聲渾厚的長笑揚起,阿古錚揚了揚手中彎刀,珵亮的刀面沾染的絲絲鮮血順著刀刃緩緩流下,昭示著某種囂張的挑釁。
殺紅了眼的張鳴扭曲著一張臉,仇恨和憤怒全表現在那早已猙獰的沾著血污的臉上,隔著中間拚殺的人,眼睛直直釘在那笑的張狂的阿古錚身上,毫不隱藏的恨意。
緊握韁繩的手早已磨出了絲絲鮮血,他死拽著,骨節吱吱作響。
「主帥,切不可上了他們的當,你是一軍之帥,若出了事誰率領這群軍隊!」
旁邊的路樺見情形不對,當即抓住他的手臂,那力道,幾近滲入他的血肉。
看向身邊一臉急色的路樺,張鳴慘淡一笑,「老路,我這樣還有什麼臉面做主帥?若不是我,老劉也不會死。這數萬大軍也不會損失慘重。終究,是我張鳴害慘了你們。」
「主帥,你說的什麼話!」聽此話,路樺心中大驚,「敵軍狡猾,一次敗仗就打得你爬不起來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為今之計,先行退離才是上策!難道你想讓保護你的弟兄死的一點價值都沒有嗎?!」
眼見著他們的軍隊漸漸被敵軍包圍,路樺不再看沉默的男子,拔出腰間的長劍直至長空大喝道:「全軍聽令,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主帥安危!」
「是!」
饒是到了最後一刻,也恪守著上級的指示,這,便是一支鐵血軍隊的信條。
將令一下,楚軍更加神勇,那種不顧一切的衝勁竟讓近圈的蠻夷之兵稍顯猶豫。
「首領——」
看著那支負隅頑抗的敗軍竟拚死殺出重圍,馬背上的男人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然後忽的扯唇一笑,「追!」
「噢噢噢!」
蠻夷之兵得到首領指令,皆是呼喊著搖晃著手中的大刀策馬追去,那種追殺敵人的興奮,似乎越來越濃郁了。
廣袤厚重的黃色土地上,沒有邊際,被混沌和沙塵充斥的荒涼世界裡,一支鐵騎踢踏著前奔,寥寥數人,有些單薄。而他們的身後,浩浩大軍正以鋪天滿地之勢蜂擁而上,似要將其吞噬……
這是一場勝負注定的追逐,儘管不甘,儘管怒然,可是,還是到了面對結果的時刻。
「看來,楚國的馬力真的比不上我的部落聯盟。」
阿古錚端坐馬上,他身後的數萬族人黑壓壓的一片,那種極盡囂張的表情,是對他眼前正對面的張鳴最大的恥辱。
不是侮辱他,而是整個楚國。
「爾等蠻夷,終有一日楚國必定滅其全族,到時,本帥在陰曹地府等著你來。」
命數已到,不過接受之。至於欠楚國和戰死弟兄的,便讓他永墮閻羅永禁陰靈來請罪吧。
「楚國來將好骨氣,只是不知你那天朝的王若是看見了本首領敬獻上的頭顱該是作何感想?」
「噢噢噢!噢噢噢——」
蠻夷附和著,那些笑容,依舊刺目。
阿古錚無聲勾唇,悠悠將彎刀插入刀鞘,抓起馬腹上的弓箭,緩緩將弓拉滿。
箭尖指向對面的寥落數人,緩緩移過,似在甄選。
「阿古錚,要殺要剮痛快些,你放心,九幽之下,你很快也要來的。」
話落,阿古錚果然將箭指向了張鳴,「是嗎?那本首領等著。」
嗖的一聲,劃破長空,勢如破竹般朝張鳴疾飛而去。
眾人俱驚,卻難敵那箭射出的迅速,皆是不可相救。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得「鐺」的一聲,局勢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有所轉變了!
那本射向張鳴勢不可擋的致命一箭竟生生扭轉了方向釘在了一側的土坯崖壁上,塵土有紛紛滾落了一地。
生與死,僅差毫釐之間!
這一變故,雙方具驚,數十萬眼睛皆是且驚且懼的望向那方:
半高土坯上,一身披黑色斗篷少年坐馬於前,居高臨下。
大風起,飛揚起少年身後的斗篷,黑之絕姿的綻放,奢漫尊華,伴隨著無言冷寒,沁骨鋪展。世人看見的,唯有天地間那一抹耀眼的黑!——
忙起來了……抽空盡快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