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寧負如來不負卿 第三十三章 讓我去找你 文 / 和瓊
第三十三章讓我去找你
因為在乎,所以才做這些傻事——
席心緲。
房內,蠟炬成灰,蜿蜒燭淚干,紙窗外的色澤由暗黑慢慢轉向青白。
不知不覺,一夜便這樣悄然過去了。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略顯寂寥的空曠房間。
床上的男子,靜的猶如一幅畫卷,寧致美好。
微彎的嘴角,雙唇因為那凝滯的殷紅而略顯妖嬈魅惑,與蒼白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對於外界的一切,好似隔起了一道高牆。
他像是睡著般安詳,卻不知房內另外的兩人已經是足足守了一整夜,不敢離去,不敢懈怠。
「你的傷——」
楓雪似是猶豫的開口,她守著主子已經一整夜沒有合眼了,語氣中已然沒有先前的排斥與仇恨。
說真的,這個女子,他著實看不透。
「我沒事。」
席心緲的嗓音有些暗啞,帶著疲憊,她的目光一直鎖住那個沉睡的男子,祈禱奇跡的出現。
楓雪不再發話,他知道她亦是執著的,認定的事不會改變。
眸光轉向席心緲手腕處那已經滲出鮮紅血跡的繃帶,那是昨晚剛剛繫上去的。
思緒一下子飄到了昨晚……
他還記得他那時進來看到她劃破手腕以血餵食主子時的震驚,本想阻止可已經來不及。
「你在幹什麼!」
「救他。」
「你怎麼知道此法可行,若是出了意外……」
他其實想說的是若她再出了意外,他該如何向主子交代。
主子的毒他很清楚,根本無藥可解,她這樣做,他真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說過,我不會讓他一個人孤單單的,碧落黃泉,我陪他。」
他只記得她的表情淡淡的,連話也沒有什麼起伏,但是他知道,她是認真的。
生死不棄,她真的做得到的。
那一刻,他收回了本想制止的手,放任她去,忽的有一種感覺,她與主子之間,早已容不得旁人再插手半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何她直到現在才……
「咳咳——」
一陣輕咳引回了楓雪的思緒,可愛的娃娃臉上掛著極不相符的嚴肅,還有一抹擔憂。
「你去休息一下,若是有什麼動靜我再跟你說。」
一下子失去那麼多血,還徹夜不眠守候在主子身邊,席心緲的眼底早已青灰一片,眼眶深陷,只有那黑曜眼眸璀璨如炬,淡化了慘白面容的憔悴。
傷人的是她,救人的也是她。為何總是如此矛盾?
看著女子輕輕搖了搖頭,楓雪試探性的問道:「要不我叫廚房煮些白粥——」倏地的閉嘴,而後似是認命般的不再開口,因為女子的無動於衷已經做了最好的回答。
也罷,隨她了,主子不醒,任誰也放不下心。
只是,真的有可能嗎?
疑惑間,楓雪重新將視線投在那個沒有絲毫動靜的男子身上,滿懷期待與忐忑,惶恐不安焦慮,複雜在眼中輪番交替著。
他們能做的便只有一件事:等。
……
透過窗,青白悄然褪去,在窗戶紙上印上一層柔和的暈黃。天,亮了。
屋子裡不知何時又只剩下席心緲一人。
此時的等待,對於席心緲來說無異於煎熬。從來不知道,滿懷期待的等待在時間無情的消磨下竟是讓人窒息般的折磨。
繃緊的身子不敢有一刻放鬆,她怕一旦鬆懈下來便不能守著他直到他醒來,更怕的是擔心等來的是一個無果的絕望。
她坐在床沿,細細的臨摹著男子的輪廓,他緊閉的眼瞼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席心緲的臉色已經是嚇人的慘白,仔細看她的眼,會發現裡面還隱藏著一股淺淺的脆弱與恐慌。
「傻瓜,睡了這麼久還沒有睡夠嗎?太陽就要曬屁股了,賴床可不是好習慣哦。」
她語氣輕快,對著無言的男子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睡了這麼久,一定是在做著美夢吧,可是天已經亮了,你快醒來好不好,你再不醒來我真的要倒下了哦。」
她的聲音微暗,似是在透露著某種衰竭。
揚起嘴角,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臉,眸中潤澤瑩瑩,卻是展開了一個極美的笑靨,
「喝了我的血你還想賴賬,再不醒來我可就要放你的血了,你不知道我的血現在可珍貴了,前些日子剛剛被皓子教訓過說要我好好補血,可誰知血還沒補成到又無償獻血了一次。」
席心緲嘿嘿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你說,要是被那個男人看見了會不會又數落我?」
「你別說,那個騷包男的烏鴉嘴還真是准,他說遲早有天要放我的血,沒想到真的應驗了。等你醒來了,你可要做我的證人,因為他的毒舌我非得在他身上好好敲上一筆不可。」
女子還在兀自說笑著,眼前好像突然就已經是追著楚隱皓討要賠償費的情景。
手碰到男子冰涼的手,嬉笑的臉孔倏地一滯,僵硬在那裡。
她的手因為失血的緣故原本也不暖,可是在碰到水冽寒的手時,相觸的溫度,竟還是有那麼大的反差。
他的手,他全身,不是一個人該有的溫度。
屍體,那是僅屬於屍體才會有的冰涼啊!
沒有心跳,通身僵硬冰涼,隱現青紫之色。
還有什麼能騙過她他只是睡著了?
恐慌,決堤;偽裝,土崩瓦解。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用……」
席心緲從頭至尾都重複著這一句話,明明已經喝了血不是嗎?為什麼沒有醒來,為什麼更加冰涼僵硬?
「為什麼騙我,為什麼就這樣放棄我!水冽寒,你這樣算什麼!啊,死也不肯原諒我嗎!」
楓雪聽見房間裡的吼叫急匆匆趕來,卻不想看見席心緲一臉悲憤的站在那裡,全身顫抖著身子,那是他從沒見過的席心緲:脆弱,憤怒,歇斯底里……通通不屬於她的軟弱的一面因為那個遲遲沒有醒來的男子盡數展現。
原本想問出的話在看見那樣的情景後便戛然而止,眸中那依稀淺淡的希冀徹底灰敗,給過希望後的失望,真的很疼。
「放棄吧,主子他——去了。」
話一落,房間裡頓時出現了帶著濃重煞氣的噬魂,血谷的暗衛,無一不跪著,朝著床上男子的方向,垂首靜默。
這一刻迫成的窒息,壓抑下的悲慟哀傷似乎輕輕一碰便會如驚濤駭浪般洶湧而至。
他拽緊了拳扭頭不去看她此時的表情,殊不知說出這些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喉間酸澀的疼,哽咽在喉,似有一塊石頭堵在那裡,無法言喻的悲慟。
席心緲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一個世界,楓雪的勸告她全然聽不見。
她憤怒,她恨,恨這個撒手不管她的男人。
衝上前拽著他的衣襟,恨不得將眼睛睜破,失聲怒喝道:
「水冽寒,你這個王八蛋給我起來,憑什麼都是你在支配著我的感情,憑什麼你把我的生活攪亂了之後又拍拍屁股走的如此乾脆,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我同意你這樣不負責任的決絕離去嗎!
好啊,你想死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巴不得你去死!」
可是,無論女子怎樣嘶喊謾罵,那個閉眼的男子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一個已經與屍體無異的軀殼,如何回應?
咬牙,眼中酸澀,他如布偶般的無動於衷終於讓席心緲頹然的放下手。
人,好像一下子失了生氣。
那種無望,深深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悲傷成河。
「你,真的要以這樣的方式懲罰我嗎?」
好久,席心緲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且戚悲。
「滴——」
靜窒中那滴晶瑩滴落男子額頭的聲音顯得那樣清晰。
印在男子額頭,聖潔且哀婉,似在召喚,冥冥中帶著莫名的牽引。
她眼中的他早已模糊的看不清,她只覺眼中深癢,卻不伸手去擦,任它肆意,砸落在男子臉上,劃過唇畔,浸潤無聲,似乎多了一分生氣。
席心緲俯身,將唇在那兩片冰涼上印下,濕潤的羽睫微顫,那裡凝聚著的一滴淚便毫無留戀的落在了男子緊閉的眼縫中。
緩緩將唇移至他的耳邊,無聲的動著唇,似在宣告著某個鄭重的誓言。
楓雪就那樣怔怔的看著女子虔誠的做著這些事,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柔意,幾近聖潔,卻又帶著詭異的不可揣度與古怪。
直到席心緲出口叫他他才幡然醒悟。
她說:「楓雪,我和他,就麻煩你了。還有幫我轉告皓子,我又讓他失望了。」
他直覺的覺得她嘴角的弧度異常詭異,心裡升起一股恐慌。
還沒有理解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接下來的一幕卻實實在在印證了他的所有不安。
「小姐!」一道驚呼石破天驚,驟然劃破了寂靜的天空。
寒,你不等我,那便讓我去找你。很想告訴你,其實,我很害怕孤單——
註:猜猜結果會咋樣?其實你們也都猜到了是不是?還有啊,有沒有覺得很虐啊,因為蟲子是站在寫者的角度,對劇情有預見性,所以總覺得怎麼虐都激不起感覺。所以很想看看各位的反應呢,還是那句話,隨時歡迎指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