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 文 / 八珍
當我裹著厚厚的石膏,昏昏沉沉地醒來,我媽已從四川汶洲趕來了。正是華燈初上,望著媽媽的身影,我感動地嗚咽。到底是世上只有媽媽好。
我媽與我爸從事著地震勘探工作,從幾年前的泰國南部海嘯到去年四川汶洲地震,都有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兩人為了科學事業,傾盡一生。
在他們夫妻倆,攜手共游天下時,我卻早早地被踢到外婆家,嘗盡吃百家飯的艱辛。一年到頭我也難得見上幾面。春晚上雷打不動的八方賀電節目,是我的最愛,因為那裡有他們的影子。我曾不無憤恨,心酸地問,「你們為什麼要生我?!」我媽一臉鎮定:「江家總得有後!」直接把我拍死在沙灘上。形容我媽只要四個字,女皇神慧。
我的啜泣聲,驚醒了一旁閉目養神的媽媽。
「孩子,是疼得厲害?」我媽心痛地說。
「葉容寬要結婚了。」我低聲哀告。
我媽顯然沒有聽清,說:「哦,那孩子也快3o了,該結婚了。他不及他哥,整天花裡胡哨的,終於有人要他了,是件好事情。」
老太太果然眼光毒辣。葉家四口除了趙允芝,就屬葉容軒和我媽最不對盤。所以在我和葉容軒戰爭中,我媽是忠實的粉絲。我媽會當著葉容軒的面,嬌嗔地看著我:「江米,你也是長輩了,不要老是和小孩子一起胡鬧。」說完,對比我還大兩歲的葉容軒抱歉一笑:「小葉,你別和江米一般見識。這孩子打小就習慣這樣,我們家一直養著不少小狗小貓,她天天和它們逗著玩。」老太太一番「逗你玩」的話噎得葉容軒夠嗆。所以葉容軒如此百折不撓地毀滅我,也是被逼的。
「你說葉家兩個孩子,怎麼會如此良莠不齊呢。還好你嫁的是葉容寬,要是葉容軒的話,我非跳樓不可。」事情已經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展。
我只能生生地打斷我媽的「獲獎」感言。重複道:「媽,不是,是葉容寬,他要結婚了。」說完我的左腳隱隱傳來陣痛。
老太太有一刻的啞口,良久,才緩緩道:「你們不是辦過喜事了嗎?難道……」
突然,老太太眼光流轉,透著犀利的光芒,向我刺來。我渾身不住戰慄,左腳更痛了。老太太厲聲道:「江米,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啥時候離的?我們怎麼不知道!按理葉容寬不會如此輕率,一定是你。可你啥時候有過大主意。難道是葉容寬有外遇,搞出孩子來了?」
媽媽果然與時俱進,連外遇這種時尚她也知道,讓我一時無語。
「不對啊,你來新洲那會兒,葉容寬還打電話說你要轉行干銷售,希望我們支持。而他要去西部支邊,沒時間時常照顧你,和我們說抱歉。這兩年我們也沒少見過他,每次他還帶海鮮來,說是你讓捎的新洲特產。這孩子比你有良心多了。咳,也是,夫妻到底不能長時間分居兩地。所以我那時才防患未然,一直跟著你爸跑東跑西。」
媽媽才思敏捷地推論,讓我覺得事情已經到了無法解釋的地步。離婚的消息我是讓葉容寬代為傳達給他們的,如果是我,一定會死的很慘。不過離婚後我每次打電話都匆匆結束,他們也沒有問東問西,讓我覺得他們太體貼我一個離異青年的心聲了。原來事情不是我想像的那樣。葉容寬去了西部,又去看望我爸媽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竟然一無所知。
「難怪年前給趙允芝打電話,她口氣平淡的彷彿和我不認識一樣。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按道理趙允芝的表面功夫不至於這麼差。」
我媽和趙允芝不對路和葉容軒是兩個範疇。前者是新舊勢力的更替,而後者是代溝。趙允芝和我媽在一起是一道亮麗的歷史風景線。趙允芝絕對的舊時官家大小姐般養尊處優,而我媽就是倡導廢四舊的五四青年。兩個老太太在一起時,趙允芝一定會回憶一下舊時上海,坐洋車,住洋樓,開開舞會,彈彈鋼琴的資本家生活,而我媽一定會極力推崇大西北的遼闊,蒙古草原的浩瀚。兩個人雞同鴨講,但也能奇跡般聊上很久。搞得其他人嚴陣以待,唯恐硝煙四起。
這個其他人其實只有我。我爸此時肯定會執著的與葉仲修對弈。葉容軒一定上演羅拉快跑。而葉容寬一定會摟著我坐在不遠處的沙裡,為了調試一下我警覺性,搞些不三不四的動作。讓我有生不逢時的無奈。真是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只是現在時不待我再沉溺於往日的酸甜苦辣。我迫切地想弄明白,葉容寬到底用了什麼法術,讓我家二老至今蒙在鼓裡不自知。這太傷自尊了。
局勢展之混亂,讓喬以婉對我有了更深的看法。「江米,你是穿越來的吧。那個你前身是誰,不是劉阿斗吧。你前夫不是公務員嘛,怎麼能像oo7一般玩轉乾坤。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讓他潛伏在中國伺機搞破壞。別看你平時吹得自己有多厲害,對前夫有多不屑,人家還不是捏你如螻蟻一般。臨了還把你爸媽給坑了。你要是不斷腿,估計你爸媽會抱著葉容寬和藍勝雅的孩子和你說,這孩子一看就是江家人。能如此的包藏禍心,讓我歎為觀止。江米認命吧,好好找個有良心的,過個小日子吧。」
我媽也不是個善茬,看到她這兩天形色匆匆,我就能窺出一絲端倪。一天,吃完晚飯。我媽坐在我病床邊,替我撥著桔子。
「小米,媽媽這兩天算搞清楚了。他們太仗勢欺人。最近剛開完人大,葉容寬現在榮升為市長了。葉容寬雖與你又斷腿之仇,可如今要絆倒他有點難,以我和你爸的身手,要是年成好的話,估計最多也只是個平手。而葉容寬還很年輕,我和你爸眼看要退休了。若是葉容寬東山再起的話,估計我和你爸都保不了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到葉容寬哪天鬼迷心竅,收了賄賂,鋃鐺入獄。我們再倒打一耙,你看如何。」
果然薑是老的辣。我媽作為一代女尊文的不二主角,能如此臥薪嘗膽,心思縝密。讓我這個後輩不得不服。媽媽見我不搭腔,馬上表露出信誓旦旦的模樣:「你放心,到那時,我和你爸拼著這身老骨頭不要,也會把他打趴下,讓他滿地找牙。」
我媽眾志成城,我也滿懷激昂。四目相會,我在想:「這不就是血濃於水的讚歌嗎。我還是我媽嫡親女兒呢。」
我媽見我神情激動,也放下心來。頓了頓,她說:「你看你的腿好得也差不多了,喬以婉答應我會好好照顧你。我出來太久了,也該回去了。你爸組裡最近來了幾個小姑娘,我得防著點,不能晚節不保,重蹈你的覆轍。你有事情就打電話,媽媽一定是忠實的聽眾。」
我愣在床上,一時氣結。誰說有媽的孩子是塊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