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八章 似貂非貂 文 / 草木多多
當我看向窗外時——
看到印在窗欞上的影子——
有些吃驚!
那是什麼?
那兩個影子很小,在不停地「吱吱吱吱吱……」地叫著——
另外那刺耳的聲音,像是在用什麼抓撓窗欞!
我坐起身,辨認那影子——
好像有大大的尾巴?那叫聲似乎也不陌生?
從迷糊中清醒,翻身下床,支開窗欞,在月色下看到了那兩隻小傢伙時,簡直是意外又驚喜。
怎麼會是它們?
「噓——小東西,你們再吵就會把樓下的人都吵起來。」
我笑瞇瞇,看著它倆——
而它們是那兩隻松鼠!那兩隻特別愛吃松果的松鼠。它們在抓耳撓腮,不停地叫著。
能再見到它們自然是開心的,現在是春天,它們應該剛剛從冬眠中甦醒。
「你們好呀,這個冬天過得似乎不錯嘛,又長胖嘍!」我撫向它們的皮毛,但手剛一過去,它們就跳開。
嗯?怕生?怕生還大半夜地跑來找我?
它們竟然能摸清楚我住在哪間屋裡,還是在我回來的第一夜就找來,實在是厲害的。
兩個小傢伙還在叫,不停地叫,我摸去的手躲開後並不離開,只是衝著我不停地揮動著兩隻前爪,叫聲也很急的樣子——
我終於發現了它們的異常,它們那樣子不是許久不見我的激動,而是好像有什麼事讓它們焦急,並且像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力。
我正觀察與琢磨著,其中一隻已跳過來,用大門牙叼住我的衣袖拉扯著我——
它要幹什麼?
另一隻也跳過來,也用嘴拉扯我——
「小傢伙們,快鬆口,袖子會被你們扯破。」我被它們拉得實在受不了,而它們那上竄下跳的樣子,就像火燒屁股了。
「你們是要拉我去一個地方?」我在努力理解它們的意思。人獸語言不通,很難理解。
卻發現它們在點頭,吃了一驚!
它們能聽懂我的話?
點完頭後,它們又開始叼著我的衣袖往外拽扯了——
「好,好,我同你們去,不要扯了。」連鳳鳥都乘過了,再多這一件怪事也不算稀奇了。
如果它們能開口說人話,說不定我會驚掉牙,但它們只是表現的能聽懂人語,我只當它們常年在這山中與人同住,通了靈氣。
在我回答後,它們鬆了口,我則穿好衣物,準備下樓——
這廂剛剛繫好扣子,那廂它們就竄進來蹦到桌上,然後從桌上往我身上一躍——
我連忙接住它們,揣在懷中,摸黑下樓。
總不能跟著它們爬窗戶吧?它們也很聰明,沒強迫我順窗而下,知道我沒那攀巖走壁的本事。
樓裡靜悄悄,似乎都睡得很沉,而我走路無聲,不想驚擾她們。
即使黑漆漆一團,卻因為這是在楓樓竹苑,心裡感覺安全,推門而出後,月色使外面一片明亮——
再過幾天就是月圓時分了,現在它半圓的臉蛋撒下銀輝,照在那片空曠中——
梅無艷的細心在這一時,讓我更深的體會到了,沒有了那些花木的暗影重重,眼前的一切看起來是柔和清亮的。想起他,心裡升起溫暖,在這初春微寒的夜裡也不覺得冷意襲人了。
懷裡的小傢伙們一見出了門,雙雙躍到地上,在前面蹦跳著引路——
它們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我跟著它們,並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夜,是這樣的靜謐,只有微風拂過,遠處的那幾隻圍欄中的鹿窩在一起,睡著——
我隨著它們走了一段,當穿過空地往林中而去時,猶豫——
它們如果帶我去太遠的地方,我得考慮是否繼續,自己很倒霉,幾次是在睡著時被擄走,這個時候也不能說是完全的安全,畢竟梅無艷不在身邊,畢竟這是夜晚。
如果在晚上,梅無艷也能陪在身邊,那應該會很安全——
自己在想什麼?
搖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去,臉有點紅。
又穿過一段樹林後,我停住,應該前行還是轉身回去?現在已遠離了東風小樓,經歷過這麼多事,我應該保持警覺性。
那兩松鼠似乎看出我的退意,返回來又咬著我的褲腳,樣子是很急切的!
它們只是兩隻動物,又是長在這山莊中的,雖然有些怪異,應該不會帶來什麼危險,我再度前行,這次沒走多遠,看到它們一個前竄——
就停在了一處,吱吱亂叫著。而它們一路上都沒怎麼叫,現在才開始又亂叫一通?
我走近,發現地上有東西——
嗯?
這是什麼?
我只看到一片銀色,似乎是銀色的皮毛?
好像是只小動物?
蹲下,那兩隻松鼠很緊張地盯著我——
原來是把我當救星拽來了!我笑起來,自己也看過不少這樣的事,至少從電視劇裡看過不少,小狗小貓找救星時也是這個樣子。兩隻小傢伙拖我來是為了救這個倒著的動物呀?
再看向那片銀色,它似乎受傷了,但它是什麼動物我卻不能肯定,林中幽暗,光線很差,只能看到那一片晃眼的銀色。非常亮,在樹影遮擋的斑駁月色中,它的皮毛泛著光澤,看起來是銀光閃閃。
而它的一隻後腿上,正有鮮紅的血滲出——
它很小,比貓還要小,又似乎陷入昏迷中,我抱起它察看,傷口不太大,但血流得不少,只能先抱回屋裡再處理了。
於是,小心地不碰到它的傷口,回到樓中,點燃燭火,找出藥箱——
這樓裡早備有藥箱,雖然都是些常用的處理小傷小病的藥,但梅無艷給準備的,都是上等的好藥,而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也應該是蘭嫂她們在整理。
翻出止血藥,打開瓶蓋,撒在那道傷口上——
又找出乾淨的布,為它清理周圍的血污後,包紮起——
這小東西似乎還在昏睡,我在這時才發現那兩隻小松鼠並沒有跟來——
它們是否見我抱回了它,已覺得再幫不上什麼忙了,就跑回樹洞裡睡覺去了?我打了個哈欠,看看這個小東西後,翻身睡下——
*****
是誰?
是誰的目光一直在暗中注視著我?
而我身邊怎麼是塊大石?周圍好像是在山林中?林木悄悄,偶爾有風吹過,「沙沙」地響——
我似乎睡著,又似乎醒著,我的眼應該是合著的,卻又能感受到周圍的一切,而那道注視著我的目光,是那樣的專注,專注地包裹著我,讓我明顯地感覺得到。
是誰?是誰在一直盯著我?在暗中?
坐起——
發現天亮了!
頭有些脹——
剛才自己是在做夢?夢裡好像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而且夢中的自己是在山林中?
搖頭,清醒了一些,想起了昨夜抱回的小東西。看向旁邊,發現一雙眼也正盯著我——
它醒了?
我也仔細打量它。白天細看,它很像一隻貓,但四肢短健,身體細長,有貓的樣子,卻更像貂,貂是喜歡寒涼的動物,在極北的深山野林中才會出現,這應該不是貂。
似貂非貂!它到底是什麼動物?
說不上來,它一身銀色的皮毛,使它顯得很特別,而它現在的樣子,有一種貓科動物的優雅。
就伏在床上我的旁邊,看著我——
眼睛是綠色的,瞳仁狹長,貓科動物在白日裡都是這種瞳仁細小的樣子,而它盯著我的眼神似乎是那種沒有戒備的盯視,就像剛剛吃飽的家貓,在懶懶地看著這個家裡的人類。
嗯?它是野生的嗎?野生動物都應該與人有距離的。
再看它的腿,還裹著白布。
「怎麼樣,小傢伙,還痛嗎?今天得給你再換兩次藥,你才會好得更快。」不管它聽不聽的懂,我就這麼說著,並且開始穿衣——
簾動,有人正進來。
「姐姐醒了?翠兒給你端來了洗臉水。」翠兒看著我,將手裡的盆放下,走到我身邊,眼睛卻盯著我,眨也不眨。
我向旁邊看去——
嗯?
那銀色的小動物不見了?這麼快?
「翠兒,怎麼了?一個勁盯看我,難道我臉上開了花?」我笑瞇瞇地看著這丫頭,一段日子不見,她長高不少。
「翠兒怕姐姐又跑掉!」她認真地盯著我,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心裡一動。
拉住她的手,「翠兒會長大,會找個好人家,還會跟著婆家去,不會一直和姐姐在一起的。」
「那姐姐呢?姐姐的婆家呢?」翠兒的眼神亮晶晶的,但那亮度讓我心虛的別開了眼。
蘭嫂進來,拿著新衣——
新衣?我看著那衣服,想起了金銀婆,那種用色與剪裁,應該是她的手筆,她做的衣服,是我除了金縷衣以外看到過的最美的衣裳。而那金縷衣是華麗與輝煌,她做的是普通情況也能穿出去的。
換了新衣,被二人又梳好了發,看著鏡中的自己。
還是那句話,佛靠金裝,人要衣裝,現在的自己是明眸皓齒,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
早餐被請到寫墨樓與梅無艷一起吃——
餐桌上,在我盯著滿桌子菜眼冒金光的時候,他將我的手牽過去——
「紅塵——」
臉很不爭氣地在聽到他的喚聲時就紅了,自己在這方面似乎很笨,以前上學時的功課中沒有教給我在男子總是這樣對自己的時候,應該怎麼辦?
總是會在看到他一個眼神,聽到他一句輕喚,就失神,就「怦怦」地心跳。
「紅塵——」他喚著,「早膳後開始煉藥,梅無艷希望再出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紅塵——」
嗯?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點顫抖?
我訝異地抬起眼看向他——
對進那雙眼——
為何會這樣?我為何在他的眼裡除了不捨,還看到了焦慮?這是一個風雲變色、他也不會動容的男子,現在卻在焦慮?聲音也在輕顫?
「無艷大哥——」他怎麼了?
「紅塵——每一次分開,就是紅塵的失蹤,梅無艷,不希望在這幾天又失去紅塵——」
心,震動!
喉嚨裡有什麼湧上——
比哪一次都要震動!
想起自己每一次的離開,都是換來他的相救和很長時間的分離。
是自己的躲去也罷,是被綁也罷,讓這個男子在心理上受了多少煎熬?
那一次在黑雲山寨,他從雪色中走來,凝望著我的眼裡的是潮意——
自己那時不肯承認,更不肯去面對,而現在,我承認當時的他,眼裡的水氣,是隱隱的淚!
他對我的情竟到了如此地步?
「大哥——」聲音不受我控制地哽咽,我從來沒有為他想過,從來只是逃避,從來不曾回應過他,而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把我裝進了心裡?
「紅塵——」他慢慢地將臉貼上我的手背,輕輕地喚我的名字。
沒有多餘的語言,但已不需要太多的語言!
這一刻,我用肯定的聲音對他說:「大哥,紅塵等著你,會讓在你出煉藥室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紅塵!」
也是莘莘!
我在心裡補上這一句,莘莘才是真正的我。
這個男子在幾次三番我的失蹤後已變得如此敏感,外表的他出塵清冷,內心的他卻是孤寂。而他的孤寂已有多久?為什麼總是那麼地像在霧中,把自己包裹?為什麼沒有人走進他的心裡?
我,也許這一生都將留在這裡——
「紅塵——」
他沒有抬頭,聽了我的話,臉依然貼在我的手背上——
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