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二章 決鬥 如弦斷 文 / 草木多多
我沒有想到,我看到了傳說中的——
御劍!
還有御劍飛行!
當我看到夜修羅與梅無艷騰身而起時——
他們的動作那麼像飛,沒有準備動作,沒有提氣,沒有起躍的姿勢,相互對視著,原地飄然而起——
就像浮起的兩團氣球,只是氣球沒有這樣寫意,沒有衣袂隨風和長髮飄飄——
他二人的發在風中,向兩側張開,袍裾也是向兩側張開,他們身上的氣息在凝滯,他們的神情在凝滯——
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凝滯的感覺龔漫了整個山頂,其他的人都在抱劍凝神而立——
然後,我看見他二人在騰空近十丈的距離,與我現在的高度差不多的地方,突然——
他們的中食指合併為指劍,揮動處,有寒芒閃動,接著,我看到有劍在空中飛過——
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吃一驚,那劍不在人手,而是在空中交鋒,帶著劍氣,拉著刺眼光芒——
就像小流星!
帶著炫閃過!
那劍是從哪裡來的?似乎是從他們的腰間而出?他們的腰帶莫非原是軟劍纏繞?而那兩柄原是能纏繞的軟劍,現在正筆直地在空中向對方互擊而去!
引起陣陣龍吟!
好劍才會如龍吟!
是御劍!
真的是御劍!
他們的劍在他們的意念中幻化為無數只短劍,我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隻,但已不只剛才的那一隻,千劍萬劍在空中凌厲而飛,劍吟陣陣!
接著,兩個人的身影突然「嗖」地一下,出乎意料地利索,像彈珠一般,在空中移動,哪裡能說是移動?簡直就無法看清他們的身形,怎麼就從這一個點上到了那一個點?
而且憑空沒有借力的地方,他們就那麼想移到哪兒就移到哪兒?
御劍的傳說我在很小的時候聽過,根本不是什麼網絡遊戲中的蜀山傳奇!
而是在一些武俠世界中有「陸地神仙」一說,普通的江湖人,最多能練到以指為劍,手中無劍如有劍。
只有在「半仙」中,才能練到御劍,如果再能練到御劍飛行,那便是半仙中最高的境界!
今天,我在高處,竟然看到了兩個人影,一為白,一為黑,在空中御劍飛行?我眨眨眼,疑似在夢中——
他們的修為竟超過了無數的江湖人?他們的門派到底是什麼境界的?為什麼不是普通的武功,而是陸地神仙才能使出的招數?
我看著他二人在空中,自身周圍漸漸凝成一團暈,像有什麼光在他們身上發出,這團光包圍著他們,接著二人再看不到具體的身形,一團紫光,一團白光,在空中像流火在劃——
忽而撞擊、忽而錯過,忽而隱入雲中,忽而衝過山巔……
我看得發呆——
這時聽到自己被綁的山壁下有兵器相擊聲傳出,低頭望去——
無數白衣與黃衣交戰,「乒乒乓乓」,場面浩大!
最醒目是一團寶藍與兩個花衣人影的交鋒——
那個老女人與那個紮著朝天辮的老男人竟一起合攻樂陶?也許那一男一女的功力只有在合攻時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
我看到他們掌掌都能帶出風團,帶起周圍的飛沙走石!
不禁開始擔心樂陶——
他身形迅捷,快得讓我看不分明,他是高手,在與那胡人對戰時,用罡氣傷人就讓我見識過了他的武學也不是普通的高手,而是高手中的高手!
如果梅無艷與夜修羅不是半仙的修為境界,能比得上樂陶嗎?
他沒有武器,他的對戰之地,就在離我很近的石壁下,離得這麼近,他是想早點把我解下這崖壁嗎?
這山壁又陡又滑,像被磨過了的平面,那個夜修羅將我弄上來時,是用壁頂的一根垂籐將我綁縛,而這壁上竟然只長了一根籐?別的人想在這沒有攀附物的石壁上立足,很難。
突然——
我耳邊傳來一個笑聲——
這半空中怎麼會突然出現笑聲?而這笑聲如此近,近得就在我耳邊。我有些訝異地回頭——
看到了一張笑臉,一張動人的、甜美的笑臉,露著微微的刨牙,但在這個時候看到卻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因為這個笑容是花水水的,我是吃驚地看著她——
她竟然像壁虎一樣,粘在光溜溜的壁上,這山壁不是普通人能爬上來的,我甚至認為下面那些白衣、黃衣的女子也未必能上得來。
我根本沒有看到她是怎麼出現的,好像她就是這麼突然憑空冒出來的,莫非從這石壁的背後爬到頂上,再翻下來的?
但這石壁背後是萬丈深淵,除了這壁,更連著下面陡峭的山崖,她怎麼能從那麼高爬過來?我意外——
這個女子的身手絕不是那麼簡單的,她曾被夜修羅一臂甩飛出去,而現在的她卻是這樣的——
「你,是誰?」
她看著我,慢慢地說,眼裡是冰刀,臉上是笑意,「你,到底是誰?你的眼神像她,相貌也與她有幾分相似,但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經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剩下的也是幾縷不成氣候的輕魂,也已化作死物,怎麼可能會遁入輪迴?」
這個女人盯著我,一隻手爬上我的臉,這隻手讓我的臉上有粘膩的感覺,彷彿是一隻蛇的信子在我臉上吞吐時的滲人與冰涼——
「哼,我不管你是誰,你的出現就是個錯誤,我等了千年,怎麼會讓你的出現來打斷?」她嘴裡像夢囈一般地說著,神情是一片癡迷。
「他是我的,為了他,我任憑那些所謂的大仙收了我的法力,變成凡人一個,哼哼,誰又能想到,我交出了我的元珠,但我體內還有那蛇妖的元丹?」她在說什麼?她說的話我怎麼聽不太懂?明明是同一種語言,我卻感覺自己的理解有些困難?
「哈哈……說來好笑,還得多虧了草妖,如果不是那個妖精當年惑蠱了他——」
此時花水水的眼睛望向了遠處那團紫色的流光,眼中深幽一片。
「如果不是那個草妖,我怎麼會有機會碰上那個受傷的蛇妖?他追著那蛇妖進了山谷,沒想到便宜了我,蛇妖的元丹到了我口中,哼哼,我自己的元珠沒有了,卻還有蛇妖的在體內,那些死仙們能料到嗎?哈哈……」
花水水在笑,轉回眼看著我,眼神是陰森的,陰森得就像一條毒蛇。而她笑出聲後,又發覺自己笑得有些得意忘形了,連忙斂住,這時,我看到她的一隻手伸向了我背後的青籐——
「你和我鬥?鬥得過我嗎?他不讓我來,派人看著我,但我是誰?雖然蛇妖的法力不強,但比起你們這些凡人來可是綽綽有餘,你說,你怎麼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呢?」
她一邊說,一邊用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上的青籐,而我斜側起頭,就能看見她的那隻手和綁著我的那條籐。
「噓——你這個凡人,你可知道你惹上了誰?憑你還想得到他嗎?他就算沒有了神力,也不是你這般凡人能配得上的,而你想一想,如果這條籐斷了,你會怎麼樣?」
她說到這裡,我驚訝地看見她的指甲突然變長、變利,利得像刀一般,泛著寒光,好像這不是指甲了,而是五隻利刃。
然後,那五隻利刃在她輕輕地撫摸中,一點點地割著那條粗籐。
這條籐斷了,我當然是必死無疑,就算我沒有被綁著,活手活腳地掉下去,死相也不會好看。
「啊——啊——」
我大叫,拚命大叫,即使喊叫不是我的強項,即使自己向來看不慣大喊大叫,但現在,叫出聲來就能有一線生機!
而不反抗地任人宰割不是我樂意的。
顯然花水水沒想到我會突然大叫出聲,她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接著是迅速的下手,「啪」地一下,籐斷!
我在急速地下墜,後背與巖壁摩擦,很痛,像火在燒,我盡力讓身子往前傾,整個人像個粽子一樣在往下落——
在落下的同時,聽到一聲淒厲地大喊——
「不——」
這聲喊是如此的淒絕,劃破長空!
似乎有幾道聲音同時發出?遠近不同的幾道聲音?不只是樂陶的?
我的頭前傾,看著離地越來越近,看到從遠處像流星一樣撞過來的光團,一白一紫,從兩個方向而來,用我無法形容的速度而來,快得只能讓我想到彗星的隕落——
這兩個光團幾乎以同樣的速度在接近,在我看著地面的物體與我一般大的時候,在我離地面應該只有四五米高時,這兩團光是差不多的速度趕到我這裡——
而我看到了三個人,出現在我身下——
一個是從紫光中脫出的夜修羅,他從左邊而來——
一個是梅無艷,從白光中現身,從正前方而來——
一個是樂陶,他從右側而來——
樂陶本來是離我最近的,但他不會御劍飛行,他的速度沒有那兩個快,而且他被那對怪異的男女纏鬥著,是掙脫而來,因為我看到他是拚力地擊退那個男人後,不管另一個老女人往他身後襲來的一掌而向我衝來的——
我的視野真是寬闊,我寧願沒有這麼寬闊!
在即將墜地的一刻,我看到三個人都是衝著我而來,距離離我都是差不多遠了,而也在這一刻,我也看到了樂陶那一瞬間的表情,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伸出的手停頓,身形也停頓,梅無艷在他的停頓中超過了他,向我接來——
而另一方的夜修羅在這一刻,似乎也有些停頓,他的神情有那麼一剎那間的遲疑,突然改變了衝來的方向,雙手為掌,向梅無艷身後擊去——
「不!」
是我在大喊!我想喊「無艷大哥小心」,但情況不允許我喊那麼多詞,在我喊出的一刻,聽到「砰」地一聲——
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懷裡,而眼睛看到樂陶在「砰」的一聲中倒退出去的身影——
「不——」我喊,我活下來了,但樂陶卻是替梅無艷對上了那雙掌,與那個夜修羅對上了,接著就看到樂陶倒退十幾步,一直倒退——
他腳下不穩,劃出一串印跡——
然後,他停止——
噴出血,倒地——
倒地前,我看到他的眼,在盯著我,嘴上含著笑——
「不——」
我再喊,大喊,怎麼會是這樣?他怎麼會這樣?
我喊得嗓子發痛,瞪上夜修羅,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樂陶會替梅無艷擋這一掌,而梅無艷當時是寧可拼著受傷也不願意回身去接那一掌的?是怕接不住我嗎?
夜修羅在擊退樂陶後,自己也落地,他雖然沒有後退,沒有倒地,但他的嘴角流出了血跡——
不管他先前是不是有內傷,但他把樂陶擊倒了,我的眼中是恨意,瞪著他!
他輕忽一笑,像魅——
「梅無艷,今日你與我先到此為止,這個女人暫時在你手上,但你記往——」
他仰頭長嘯,嘯聲如一柄劍直插雲霄,狂放不羈,在他的嘯聲中,那兩隻雕飛來,一左一右停在他肩上,而他的眼陰冷——
「我,夜修羅再出現的那天,是風雲再起的時候——」
他丟下這幾句話,大笑——
一卷袍袖,帶起黑雲一團,離去——
他在雪山的蒼白中,離去!
他就這樣突然走了?是因為受傷了,所以才離去?還是因為其他?而他知道了梅無艷的姓名?
其他的一干人等都離去,包括那兩個花衣服的男女,男的受傷,女的扶著男的而去——
而剛剛那女的本是追著樂陶後面的,似乎是被清風擋住?
人太多,一切發生的太快,我沒有都看清楚,但樂陶在與夜修羅對掌前,應該是為了救我拚命掙出那兩個人的糾纏,猛然一擊,亂了章法,從而耗損了罡氣?
此時,自己已被梅無艷放在地上,一切停止!
隨著夜修羅的一句命令,一場聲勢浩大的決鬥就這樣嘎然而止!像琴弦猛然斷裂!
而我的眼只有一雙,根本沒有發現剛才有多少人受傷了?
落地後,顧不得再多想,掙脫梅無艷的懷抱衝向樂陶,我無法抑制倉皇,趔趄著衝過去——
「樂陶!樂陶!」我大喊,他不能有事,他要有事,我一生心裡難安!
他的嘴角在不停地冒血,在汩汩地往出冒,天啊,怎麼這麼多血?不能再流,不能再流,我發瘋一般地抹著那些鮮紅的血,聲音也開始顫抖——
「樂陶……樂陶……樂陶……你醒醒……你醒醒……」
此時,有人蹲在我身邊,是梅無艷,他連點幾指,然後捏開樂陶的牙關,往裡面餵下一枚黑色的、散著七彩光芒的比一般中藥丸粒稍小一點的藥丸——
「紅塵,他不會有事。」梅無艷扶著我,他的聲音鎮定而淡淡,但他的聲音奇異地安撫了我。我有些發顫地看向他——
「紅塵,下山,為他治傷。」梅無艷在迅速地下決定。
是的,得快下山——
我要去扶樂陶,而他原本還有些翕動的眼瞼在梅無艷點過之後,安靜,梅無艷說他沒事,就一定不會有事,我這麼安撫著自己,他一定是被點了穴才會這樣安靜的,他嘴角的流血也少了,一定是因為點穴的原因。
我想扶他,但我扶不起,發現清風、明月過來——
「姑娘,樂公子受重傷不能顛簸,我等會砍伐籐條樹幹為他編副抬架將他平穩地擔下山去,姑娘放心吧——」清風在迅速地為樂陶整理著衣衫,拭抹著他嘴角的血跡。
「姑娘,公子剛剛為樂公子餵服的是稀世難求的靈藥——還魂續命丹,這世上只有幾顆這藥丸,樂公子不會有事的,請姑娘先與公子下山吧——」
清風也這樣對我說,而她已在一邊指示其他的黃衣女子在開始行動。
還魂續命丹?聽名字是能救命的。
而我忘了,受重傷的人是不能隨便移動的,也不能顛簸,她們會編擔架嗎?那樣最好。
我看著周圍有女子在用手中利劍砍樹編籐——
在這個空當,我想起另一個人,連忙轉身去石壁前,抬頭看——
那個憑空出現的花水水已不見蹤影,而我看見那個石室怪人在壁下被綁著,他完好無損,只是衣服被剛才的打鬥擊起的飛沙劃破幾個口子。
快步走過去,為他鬆綁,正解著,一股氣流過處,他身上的捆綁已齊齊斷開,是梅無艷一指揮過——
「紅塵——」梅無艷跟著我。
「大哥,要把他也帶回去。」我看著這個老人,他的神情依然有些癡狂,在身上的綁縛被松後,竟然身子一震,從剛才的萎靡中突然驚醒,整個人彈起,嘴裡喊著——
「我的寶盒,我的寶盒!」
他的暴發力也驚人,這一彈起也有幾丈高,我吃一驚,只見他很快安靜下來。原來是梅無艷為他點了穴。
「無艷大哥——」我看向梅無艷,他的出現讓我在那場眼淚中已鎮定許多,而眼下要解決的事情很多,我看著他不能多想其他的。
「紅塵,他似乎著了魔?」梅無艷看著那老人,眼裡閃過詫色。
「大哥能看出?那他可有治?」我心裡升起希望。
梅無艷正欲仔細上前察看,這時清風過來——
「公子,抬架已備好。」
我轉頭去看,只是這麼幾句話的功夫,那些女子行動利索,效率奇高,不一刻功夫,一副擔架已編好,非常快。
當樂陶被放上擔架後,我看著她們輕緩平穩地抬著他下山,正欲跟去——
「紅塵,下山的路多奇險,山下有結界與陣,隨我來——」梅無艷拉住了我,他不讓我跟著她們,打算帶我怎樣下山?
回頭看,那個老人也被那些女子抬著下山了,山頂很快沒有了人。去時比來時還快!
我跟著他,走到山崖前,雲海漫漫,他難道打算帶著我飛下去?雖然這裡比黑雲山寨要高許多,也陡許多,我也相信他能帶我安全下去,但他剛剛還說山下有奇陣等著的——
正想著,聽到他口中發出一聲清嘯——
嗯?
雲霧中大翅忽扇而來——
帶著五彩的金翼大鳥出現了——
我的眼離不開它,它是那樣的炫美,剛剛自己只是在高處遠遠地觀望,現在離得這麼近了,發現這隻鳥無比的神氣,它的眼似乎有靈氣,在空中飛展,離山崖很近後,梅無艷帶著我,一躍,我與他,已立在這鳳一般的大鳥背上——
鳥長嘯一聲,展翅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