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十一 義理少女的天誅!!!da thr 文 / 拂曉晨星
灰白的石粉濺的到處都是,把暗紅的地毯染成了一種異常骯髒的色調,堅硬的靴底踩著滿地晶瑩的碎玻璃,出了嘎嘎的陣陣脆響。暗灰面容上積滿陰雲的泰倫努斯,快步走到了李少君辦公室的中央,看著正蹲在地上的那名醫生。
將應急醫療器械攤滿一地的醫生,正滿頭大汗的蹲在迪拉克拉斯的身前,緊張到有些痙攣的雙手診視著他的傷情。老術士那被剪開的衣襟裡,露出了乾癟枯瘦的胸口,還有那幾乎是正中心臟位置的那條可怕傷口。
一邊看著老術士的傷口,被那些滿臉殺氣的騎士硬拖來的醫生,不由暗暗地搖著頭。
為了防止老術士死於大出血,那枝要命的羽箭依舊被保留在原地也沒人敢去動它,傷口上也塗滿了厚厚一層像是果凍般的止血凝膠,但這個傷患的狀態卻實在不容樂觀。
通過便攜(磁共振成像)儀的顯示屏,可以清晰看見迪拉克拉斯的傷口內部,那疾光電影般的一箭把老術士直接射了個對穿,新月形的怪異箭頭更是像是把鋒利的剃刀般,直接切開了老者的身體,在他體內留下了一道可怕的貫穿傷口。
血壓32f……無呼吸……該死的……
就算科技達到了可以全銀河寄居的程度,也不代表人類的醫術可以復活必死之人。看著監視屏幕上不斷變成警戒紅色的生命體重數據,滿頭冷汗的醫生不停給老術士注射著各種藥物,徒勞地履行著自己最後的職責。
不過出乎醫生意料之外的是,儘管眼前這個將死的老人無論呼吸、血壓、體溫幾乎已經不再屬於活人的範疇,但他的腦活動卻沒有消失,依舊是那麼的強烈。有些意外的醫生望著老者那明明已經失去瞳距的眼睛,卻現他的眼底正像是在做噩夢般劇烈地運動著。
「,我的同伴傷勢如何?」
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陰沉的聲音,機靈靈打了個冷戰的醫生不由轉頭望去,入眼的正是泰倫努斯那張如同死人般蒼白灰暗的面孔。
「或者我換一種問法。」異常緩慢的語調裡,隱約散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慄的味道,老武士的靴底直接碾碎了一塊防彈玻璃碎片,「我的同伴是不是還活著?」
「那個……儘管處於很危險的狀態……但我會盡力的……」
在這個星球上給黑道看病往往意味著豐厚的獲利,但是在那大把診金背後所附帶的,也是乎常人想像的危險。儘管「赤柱堂」對待提供專業服務的編外人員向來以態度溫和著稱,同時身為李少君的私人醫生,同時他在長久地看診過程中,多多少少也與這位統治「卡斯提波」的黑幫領袖積累下了不少私人友誼。
但眼前這個老者的目光,卻讓看習慣了黑社會的醫生,在腦海中直接聯想到了死亡……立刻聯想到水泥、鏟子或是絞繩的他,求援似地看著一邊坐在輪椅上的李少君,語聲不由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說重點。」
「是是是……閣下的同伴還活著,但處於一種很難用醫學理論來界定的奇怪狀態,如果硬要給出一個說法的話,只能用遊走於非生也非死之間的『活死人』來形容了。」
背後冷汗直流的醫生立刻露出諂媚似的笑容,在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之後,趕緊給出了一個身為醫學工作者的自己都認為相當神棍的回答。
「如果時間充裕一點的話,我也許能給出一份比較詳盡的醫療報告和方案。」
「哦?很好,那就繼續吧,醫生,我等著你的方案。」
戴著拳刃的手輕輕拍了拍醫生的肩膀,明顯感覺對方身體一顫的泰倫努斯,不由微笑了起來。丟下了渾身顫的醫生,老武士掃了眼前那幾乎在彈雨洗禮下變成一片廢墟的房間,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李少君這邊。
除了生死未明的迪拉克拉斯外,地上的屍體早已經被拖了出去,從那只留下幾片玻璃殘渣、空空蕩蕩的窗框外,傳來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和尖銳的警笛。
藍色的警燈餘輝牆面上不時閃動著,走到窗邊的老武士向下望去,凶神惡煞般的「赤柱堂」人員加上黑手騎士,早已經把整個漢密爾頓銀行給圍了個水洩不通。手持警棍的行星警察只能呆在遠離現場的地方,一臉晦氣的驅趕著圍觀人群。
「李先生,現在,是不是該來解釋一下,您剛剛所說的『出雲的立花』是怎麼回事了吧?」
「宇宙浮游都市『出雲』,當然,他們更喜歡自稱為彗星都市,那是在東銀河與我們『卡斯提波』齊名的……。」
用外骨骼支持下的手指,扶正了有些緊貼在喉間有些歪斜的助聲器,面無表情的李少君用那深陷的雙眼,打量著那堆已經變成碎片的名貴茶具。
「我想不用你來告訴我什麼是『出雲』。」
直接打斷了李少君那顯然沒有任何誠意的說明開頭,泰倫努斯隨手拖過了一把還算完好的椅子,直接坐在了這位如同骷髏般消瘦的男子面前,那身沉重的漆黑大鎧頓時把椅子壓得出了嘎吱作響的呻吟聲。
作為一個終日隱身幕後、負責監視「守夜人」各地派駐執政官的「」,算上加爾那個倒霉鬼在內,已經前後監視過七任地方執政官的泰倫努斯,在東銀河這片土地上已經生活了將近6o年,自然不會沒有聽過「宇宙浮游都市出雲」那放眼整個東銀河都算是響噹噹的大名。
當然了,在東銀河裡,「偏執狂集中地」、「型白癡的宇宙本源」、「面具與內褲的銷售聖地」、「沒有鐵柵的瘋人院」等種種響亮到爆、廣為人知的優雅綽號,也總是在各種媒體上成為了這個浮游都市的關鍵詞。
不知是否由於那深藏於血統中的島國天性在作怪,這座以日裔後代為主要居民的浮游都市,相比起東銀河的其他星球來說,似乎被他們所信奉的女神傾注了太多的熱情。偏執、守舊、狂熱而又意外的冷酷,這就是「出雲」最為出名的四美德,直到整個銀河都已經成為人類後花園的今天,這座擁有8oo萬人口的太空城市竟然還保留著古老的半封建統治體系,實在是讓人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幾個巨大而又古老的家族一直以臣僕的身份,替「出雲」的最高統治家族管理著整座城市的一切,而所有市民在這個社會體系之中,則是自覺自願的充當著如同基礎零件一般的角色。
數千年間一直保持漫無目的的隨機航道,被人稱為「奇怪都市」的「出雲」,就像是個幽靈般在東銀河各處神出鬼沒的漫遊。但是這座看落伍而又古怪的都市,卻固守著一個近乎病態般地執念。
「從那些白皮膚的西方列強手中解放沉睡的東銀河,維護與復興東銀河舊日的強盛與偉大!!!」
在銀河裡充斥著各種光怪陸離的政體與國家的今天,儘管這個口號就像是從某本老舊政治歷史書上抄下來似的,聽起來顯得有點老套而又可笑……但如果配上「出雲」總是容易被人忽略的另一個綽號,就有點讓人笑不出來了。
「彗星的出雲」,如此浪漫的名號,其形容的卻是其所擁有的一流科技水平與能力。
作為東銀河中唯一從舊共和國時代倖存下來的宇宙都市,「出雲」依舊保留著相當先進的軍事技術與製造能力,雖說在生產規模上無法與「鋼鐵萊茵」、「七姐妹」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比擬,但是單純以整個銀河的平均水準來說,卻也已經可以算作是出類拔萃了。
可以這麼說,如果購買者能夠忍受那價格「稍微」有點昂貴的小小弊端,「出雲」出品的戰艦與,在東銀河各國的武器庫中一向可以稱得上是最「新銳」的代名詞。
儘管在設計方面還略微缺乏一些獨立創作的能力,但「出雲」的人們卻像他們祖先那樣擅長於模仿與優化,然後再創造出擁有自己風格的獨特流派,所以這座城市中最為出名的不是「製造」,而是「改造」。
無論你是想要加強愛機的火力,還是要提高它的度,或者像是某個傳說中的爆戶蘿莉控騎士那樣、把全身上下改成閃閃亮的金色都沒問題。只要你有個鼓鼓的錢包,就可以在這裡獲得一個讓你稱心如意的結果。
除了科技力之外,這個名號背後還隱藏著另一層讓人為之寒的殘酷喻意,那也就是出雲人總喜歡掛在嘴上的「人生苦短,當如櫻花與慧星般壯烈美麗」……
「赤軍」、「人伐黨」、「亞爾斯朗祈禱團」、「?」,幾乎東銀河裡排得上號的恐懼組織都雲集於這座都市,和「出雲」扯上關係的各種恐怖事件數量更是多到讓人都懶得記。要不是各個國家看在軍火的份上選擇了忍氣吞聲,光是每天那些雪花般飛來的刑事訴訟函,就足夠把「出雲」駐各國的大使淹死個十幾次。
不過這也變相的加強了「出雲」在東銀河裡的威懾力,畢竟古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最怕不要命。就算有些不開眼的混蛋為了加強自身的實力,想對「出雲」出手的話,也得想想自己夠不夠跟那些信奉自殘主義美學理論的瘋子拚上一拚。
可以這麼說,如果「卡斯提波」上都是一群靠著任俠與義理在努力賺錢的黑社會的話;那麼「出雲」上就是一幫努力賺錢、然後用這些錢再加上自己的小命去實現任俠與義理的神經病。
「剛剛襲擊我們的,應該就是立花茶茶這個『出雲』最出名的土產了。」
苦笑著的李少君,手裡拿著從那箭桿上摘下來的白絹,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看起來實在有些詭異的事情,「一個出身不明的小丫頭卻有著相當出眾的騎士實力,打著匡正怯邪的大旗單身做了幾件大事之後,吸引了不少出自『出雲』騎士名門、卻又充滿叛逆心理的年青人甘願為她效力,於是就組成了一個叫做『極惡蝶』的組織。短短幾年不到的時間裡,她那個『殺戮姬』的名頭,已經連那些『出雲』的那些老牌瘋子組織也不敢小覷了。」
「那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突然來襲擊這裡?這張布條又是什麼意思?」
「天誅嘛……就是代替老天來誅殺奸邪的意思。」聽了泰倫努斯的問題,李少君總算是找出了一個能夠讓西方人聽懂的解釋,「也許是哪個混蛋把我與你們的交易透露了出去,在『第四帝國』即將入侵的這一刻,那個腦筋有點問題又兼正義感過剩的小丫頭,顯然是遵照著民族大義來殺我這個『賣河賊』了。」
「真是一個有趣的解釋。」
聽著李少君那稀奇古怪的回答,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的泰倫努斯,隨手揮退了侍立於室內的黑手騎士,「既然那只漂亮的小鴿子已經從陷阱裡逃跑了,我們現在是不是該談下正事了?」
「可以,他們都是我的親信,有話直說無妨。」
看了一眼身邊那兩個打扮稍微有點「出奇」的騎士,李少君只是淡淡應了一句,那像閃爍著鬼火般的雙眼投向了窗外。
在遠處的天空裡,傳來了某種低沉的轟鳴聲,就像是一陣陣夏日的悶雷般在那已經逐漸變黑的雲層間滾動。
突然間,漆黑的雲層就像是濃墨般被四散而開,在天空中慢慢的蕩漾著。幾架巨大的運輸機自雲層破碎處一衝而下,那如同昆蟲般的漆黑外殼,在落陽最後的一絲餘光中,泛著著某種紫金般的色澤。
「那是什麼?」
「折合市值為2ooo億星幣的貴金屬、珠寶、名畫,還有各種各樣你所能想到或是不能想到的財富。」灰色的雙眼裡充滿了一種強烈的傲慢,泰倫努斯隨手將一小塊透明的晶盤放在了那已經只剩三條腿的桌上,「這裡面是所有東西的清單。」
「說吧,『守夜人』需要我幹什麼。」
「我知道『赤柱堂』在東銀河有著良好的關係網,很多星團或是國家的重要人物,都會透過你們的渠道採購一些不希望別人知道的東西。」
「的確。」看著那正飛向這裡的運輸機,李少君微微點了點頭,「但這些客戶應該並不喜歡上門推銷的這種方式。」
「以千萬為單位的硬通貨,再加上幾個經過生物改造的美女,還不能讓這些貪婪的東方人動心嗎?」聽著眼前這個病人的回答,斜靠在椅上的泰倫努斯言辭裡,明顯顯露出了嘲諷的味道。
對於這些扶植起來的邊緣勢力,「守夜人」一向只控制武力或是統治者這些最關鍵的部分,從不參與具體的業務工作。顯然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傢伙,正想利用這點給自己謀取更多的好處。
「這只是我們向你提供的第一批工作原料而已,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還可以不斷追加。你所需要做的,只是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戰爭裡,盡其所能地向『第四帝國』展示出足夠的友好就行了。」
「保持中立態度也可以嗎?」
「可以,就算不願意表示友誼,只要不和『第四帝國』敵對也行。我們希望看見這場戰爭盡快結束,而不是演變成令人不快的持久流血。」
「我的報酬呢?」
「一個星團怎麼樣?『卡斯提波』會成這個星團國家的都,而你,就是這個國家的新領袖。」雙手交握在胸前的泰倫努斯,立刻丟出了這個經過詳盡準備的條件,眼前這個病弱的東方人如果沒有這個野望的話,也就不會從「守夜人」的手裡救下那個有著奇怪癖好的「騎士調製師」了。
「同時,我們會提供足夠的技術和財務援助,讓你能夠擁有一支真正屬於自己的騎士團。」
「我接受。」
聽泰倫努斯說完了這一切,服下幾粒藥丸的李少君過了許久之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得到示意的凱拉立刻走上了幾步,從桌上拿起那張晶瑩的晶盤收進了懷裡。「具體如何執行由我來決定,如果還需要追加工作原料的話,還希望你們不要吝嗇。」
「這些東西,對守夜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這個貪婪的傢伙……終於完成一件事情的泰倫努斯在心底暗罵著,轉頭望著一邊已經是面無人色的醫生,「現在,是不是可以說說你那份較詳盡的報告了?」
「是,是的,閣下。」知道自己已經聽到了很多不該聽的東西,下巴不停顫抖著的醫生,不由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更卑微一點。
「經過仔細檢查與觀察,我確信這位先生處於一種極其微妙的狀態,儘管心臟停止了跳動將近二十分鐘以上,但他的腦部對外界的刺激卻依舊有反應,體內循環也沒有中止。準確的說,他的細胞只有死亡沒有新生,他的身體更像是在使用另一種方式通過消耗體內的能量而存活,而不是我們習慣上所認為的那種穩定的物質和能量代謝方式。」
「說的再簡單點。」
「好吧,這樣說吧,我認為這位老先生其實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像活人一樣有意識,有記憶……」想了半天似乎終於歸納出了一種準確的說法,考慮再三的醫生結結巴巴地說出了這個困擾他已久的結果,「所以這枝箭並不能殺死他,最多只能讓他處於某種奇怪的休克狀態而已。」
「那他多久會醒來?」
「我真的不清楚……」
「那他多久會死呢?」
重新戴上了那個醜陋而又猙獰的頭盔,魚腮狀的呼吸器裡重新傳出了粗重的呼吸聲,從椅中站起身來的老武士走到了迪拉克拉斯的身邊,頭盔雙眼位置處如同眼罩般的漆黑晶塊,閃耀著陣陣的冷光。
「這取決於他身體的**度,一旦腦細胞全部腐爛的話他就會真正的死亡,但似乎他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延緩著這個過程。」努力斟酌著自己的言,盡量給自己尋找存在價值的醫生,看著面前全身都籠罩在黑甲之內的老武士,「我相信我很快就清楚的。」
「很好,繼續努力吧。」
終於長出一口氣的醫生並沒能享受上多久的幸福,眼前已經出現了一隻漆黑的拳頭,呼嘯的拳刃直接打爛了他的腦袋,黃白的漿液混雜著白色的骨渣像是乳酪般撒滿了一地。
「這裡是我的辦公室,而且,他是我的私人醫生。」
「另外再找個醫生吧,李先生。」
看了一眼染上幾點白星的漆黑拳刃,出一聲冷笑的泰倫努斯,快步走出了這間洋溢著濃重死氣的辦公室,留下了滿臉不快的李少君。
「大人,就這樣好嗎?」直到確信泰倫努斯與其他黑手騎士已經離開之後,站在一邊的烏拉千俯身湊在了李少君的身邊,低低地問了一句。
「市值2ooo億的東西,我們完全沒有道理拒絕。」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只留下半邊爛下巴的屍體,李少君微微瞇起了雙眼,就像是在積蓄體力般整個縮回了輪椅之中,「全部送進倉庫就行了,你們看著辦吧。」
「關於騎士與人員的安排呢?既然現在『茶姬』也捲了進來,是不是需要調整一下?我們的面子上實在有點不太好看,再像今天這樣被人打上門的話,以後都沒人怕我們了。」
「不用了,面子又不能當飯吃。」
擺手阻止了烏拉千的提議,蜷縮在輪椅中的李少君,只是用黑瘦的五指不停把玩著右手上那只裝飾有華麗圖案的戒指,他那低沉的聲音裡充滿了倦意……
「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