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十五 山雨欲來ii 文 / 拂曉晨星
磚塊般厚重的鉛灰色雲層死死鎖住了天空的每一個角落，慘白無力的陽光只能尋機透過那幾條縫隙，在死灰一片的天穹裡拉出了幾道朦朧的光柱。
已經將近日落時分，逐漸昏沉暗淡下的天色之中，卻突然亮起了一團紅芒瞬間燒紅了那陰惻惻的天空，驅走了周圍那不住積蓄起來的黑暗。
從那翻捲破碎的火雲裡，青騎士運載船以高破空而出，呼嘯的狂風，瞬間在雲中吹捲出了一個大洞，露出了赤紅的夕陽色彩。昏黃的天幕之下，船體上的徽章裡，那名馭馬騎士依舊保持著舉槍衝鋒的姿勢，只是被夕陽染上了一層血紅。
穿過了濃密的雲層後，青騎士運載船切換到了行星大氣圈內的飛行模式，閃耀著藍光的動機出了低沉的嗡嗡聲，在空中留下了一連串激波形成的白色氣圈。
「這就是『卡斯提波』？」
透過厚厚的特殊舷窗，依絲特有些好奇地看著下方那玩具盒似渺小的城市。
在沉沉的暮色中，地面上已經是一片灰暗。無數路燈、霓虹、各色燈綵，從上千米的高空望下去都變成了細小閃亮的光點，就像是一片浩瀚而又異常絢麗的光海，平鋪在了她的身下。
在宇宙移民時代，燃料、食物、水氣循環系統、物資倉庫的大小、甚至是飛船設計圖紙上預留的廁所數量，都會影響每次移民的數量與單位成本。再加上深植於人類內心深處那種對故土的依戀，所以除非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真正願意離開家鄉參與移民的人始終是少數。
受這一風氣的影響，大多數行星上的人類定居者數量都遠遠不能與過去相比擬，像地球時代那樣，將近一百五十億的人類像沙丁魚罐頭般蝸居在同一個星球上的現象，已經徹底成為了過去式。
很多時候，一座生態圈，一個小小的城市再加上那麼幾十萬人口，也許就已經代表著一個星球、一個國家、甚至是一支勢力，對現在的銀河來說，這已經變成了常識。
這顆擁有近兩千萬居民的都市行星，通過各種雜誌和電視節目的介紹，在全東銀河，甚至是整個宇宙中都「聲名昭彰」。
對以巡迴演唱會為機，幾乎遊遍整個銀河的歌姬來說，之前都沒能親身來到這顆幾乎「傳奇」的行星，能夠如此近距離的觀賞「卡斯提波」的夜景，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這樣普通的一顆行星卻獲得了如此巨大的名望，一切都得益於「卡斯提波」那個聞名全東銀河的外號：「極道之星」。
在這座城市裡，大街小巷到處都掛滿了各個社團大大小小、五花八門的招牌，胸前戴著紋章、清一色身穿黑西服的極道份子幾乎佔據了整條大街。城市中散出的罪惡氣息，甚至比「卡斯提波」的雲層還要來的厚密。
對東銀河其他的居民來說，在「卡斯提波」生存的人只會有兩個分類，已經是黑社會分子的人，或是即將成為黑社會分子的人。
原本只是一顆普通行星的「卡斯提波」為什麼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模樣？最初的起因只是?年前的一項「為政府創收」的法案，統治這顆行星的**官僚們為了個人私慾，而向那些走投無路的罪犯和幫派分子，明碼標價的出售入境和永久公民權。
那些不斷湧入的流亡黑社會成員，在這個避風港得到了些許的喘息後，卻又重新結成了各種團伙和會社。
於是，極具黑色幽默感的場景便出現了，只講「義」和「理」的黑社會份子，很快就驅逐了滿肚子只有敲詐勒索的**警察，在市民裡積累起了人望，靠著武力和民意，竟然在一百年不到的時間裡就趕跑了那些肥腸滿滿的公務員和官僚政客，成為了這顆行星的主人。
毒品、奴隸、贓物、軍火，甚至是反應彈這樣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整個東銀河所有的大額地下交易幾乎全部集中在了這裡，這顆星球上的罪犯們篡奪了整個國家，並且接管了所有的行政機關，甚至還建立了自己的騎士團與軍隊。擁有獨立國家勢力的「卡斯提波」可謂是罪犯心中的天堂，東銀河一切罪惡的根源。
東方人特別講究傳統規矩的天性，以及對黑暗社會中「義」與「理」的終極追求，將「卡斯提波」上大大小小犯罪組織細微的力量匯成了一股可怕的洪流。
不要說當地那個空架子政府，就算是同樣源自東方血脈、實力已經強橫至宇宙排名第一的「紅龍」，在這顆行星上也只能設立一個事務所，一切都老老實實的按當地規矩辦事，半點飛揚跋扈的尾巴也不敢露出。
江湖的規則、任俠的義理、這兩者就是構成「卡斯提波」一切的基本鐵則，當然，還有被各種謀殺、火並、綁架、還有黑社會招收小弟包吃包住的招聘廣告所佔據的報紙和電視頭條。()
當整顆星球都在從事撈偏門的生意時，那百分之幾百的利潤便給這個國家帶來了天文數字的財富，黑社會分子異常敏銳的政治嗅覺，又讓他們在各大勢力之間如魚得水，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個完全屬於黑社會的都市行星。
最終，極道行星「卡斯提波」與另一個同樣傳奇的宇宙都市「出雲」，共同成為了東銀河的傳說。
走在這個星球的馬路上，時時刻刻都有o的機會挨上一顆流彈，你的車子有可能因為某個文化不夠的傢伙看錯車牌而被掛上一顆定時炸彈，雖然這個星球其實對外來的客人相當友善甚至是「安全」，但這種層出不窮的誤傷事件，實在是讓人很難有勇氣來這裡享受一次賭命似的旅遊。
「東銀河大名鼎鼎的黑道之都？」
「沒錯。」
換了一襲湖綠色的小洋裝，坐在飛船數據台前的蕾妮，正一門心思的擺弄著頭上那頂帽子，心不在焉的回了歌姬一聲。
絲質裙邊上帶著可愛的荷葉邊，圓頂的帽子上不光鑲著白色蕾絲，還紮著一個可愛的粉色蝴蝶結。小女孩撩起了裙邊，露出了穿著小馬靴和白色短襪的粉嫩小腿，小心翼翼地把光劍塞進了綁在大腿上的黑色皮套裡。
如果光看這身綠裙白帽的可愛裝束，這般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只會被人誤認為某個行星大農場主的千金，而不是一個拿劍殺人、為錢賣命的傭兵。
「所以你打算扔下我，一個人帶著林凌去找醫生？」
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了，但具體怎麼做、怎麼替林凌找醫生，蕾妮卻沒有和依絲特做過半點溝通，小女孩這種態度顯然是打算甩了她單干。一直隱忍不的依絲特到了這時看來也坐不住了，直接挑明了話頭。
「，沒錯。」
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被依絲特說穿心思的小女孩，一點表示都沒有，繼續抓起了面前數據台上那堆稀奇古怪的小零碎，一件件地塞進那條可愛的裙子裡。
「很好。」
出乎蕾妮意料之外的是，聽到自己這相當不客氣的回答，依絲特竟然連半點繼續「討論」下去的意思都沒有，相反若無其事地托起香腮，擺出了一付標準淑女模樣，開始欣賞窗口外那獨特的晚霞。
不來給本小姐添亂也很好，這個對社會正常展沒有半點用處的三流藝人……
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個總是在林凌和她之間礙手礙腳的歌姬，破天荒的對這個結果沒有作任何糾纏，蕾妮原來準備好的那通說辭，現在也只能壓回肚子裡開始慢慢腹誹，完全沒了預想中的用武之地……
不過話又要說回來，對於如何在這個行星上找到一個能夠治療林凌的好醫生，蕾妮的心裡也實在沒什麼底。
她與這顆行星打過的幾次交道，大多數是那種夜黑風高，雙方找個沒人巷子錢貨兩清就轉身走人的那種模式。青騎士原來庫存的那些大規模殺傷性兵器、像集束炸彈、雲爆彈、還有那幾顆壓箱底的反應彈都是走這條途徑買來的，買賣雙方都很謹慎，交易也很保密而可靠。
因為有這層關係，青騎士團在這個行星上也可以算是有那麼一些面子和門路，但這些得戴手套的髒活一向是由卡爾負責，她和那些賣家之間的關係，可算不上有多麼的親密。
但依絲特說出的那個結果實在是太可怕了，事關林凌的未來，這實在讓小女孩不敢有半點的遲疑與冒險……
染色體與常人相異的騎士可不像普通人那樣，哪裡出問題了弄塊創可貼一糊就行。
身體的強韌遠遠過普通人，體內經過修改的基因也可以讓騎士免疫幾乎所有的疾病。但這樣的強悍也終究有個限度。如果碰上再生液甚至是醫療艙都無法處理的傷勢，或是需要進行肢體與臟器再生的話，就必須由專門的騎士調製師來處理。
只有這些創造騎士的人，才能治療騎士，騎士擁有的特殊染色體，即是一種上天的慷慨賜予，也是一種必須用一生去承受的昂貴代價。
經歷了水光莊園那段像是在死亡邊緣掙扎的逃亡經歷，小女孩常常會錯以為自己踏進了死地，正是靠著林凌的笑容，才強撐過了那段可怕的日子。
這個擁有一對黑色雙眼的東方青年，他的身影連同一笑一行，早已在蕾妮的心底深處牢牢地留下了一個印記。對她來說，這個全身佈滿謎團、脾氣和善到甚至讓人感覺有些軟弱的青年，卻是一個隨時會為了親人而誓死血戰的英勇騎士。
無論父親貝爾德還是哥哥卡爾，都是這樣頂天立地的男人，從小在他們堅實身影下長大的蕾妮，在潛移默化裡，早已不知不覺的就眷戀上了這種帶著男子漢氣息的背影……
不管如何，下船之後先和那些掮客聯繫，看看能不能在這個星球上找到一個擁有騎士調製師資格的人。無論花多少錢都行，如果靠錢搞不定的話，哪怕是綁架或是使用，也要給林凌找到一個好醫生。
心裡打定主意的小女孩，只是一門心思的武裝著自己。放在她手邊那個小小的手提箱裡，早就裝滿了星鑽和名為「紫金」的純泰利安金屬條，相比那讓人不太放心的鈔票，在東銀河的邊境地區，願意支付這些硬通貨進行交易的豪客，顯然更受人歡迎。
作為青騎士的參謀長，喜歡把有備無患當作座右銘的蕾妮大小姐，總是會在各種交通工具裡放這麼一個箱子。當然，從其他人的角度看來，這經常被挪作旅遊經費使用的應急儲備金製度，純粹是某種大小姐才會有的惡趣味。
不過這個時候倒是派上了用場，無論是心靈還**都武裝完畢的蕾妮，雪白小巧的貝齒，緊緊咬住了櫻色的下唇，凝視著窗外漸漸被夜色所籠罩的城市。
濃郁的暮色，給她那寶藍色的眸底添上了一層莫測的深沉，就像是這趟前途未卜的冒險般，讓人看不著根底……
逐漸降低度的青騎士運載船，亮起了船身上紅藍兩色的航行燈，一閃一閃的在夜空中留下了一道迷濛的殘痕。
在燈火瀾珊的地面上，蟲繭狀整齊排列的空港船塢中的一個像是在回應運載船般，向著天空射出了兩道青綠色的導航鐳射光線，緩慢地張開了蚌式閘門。
從黑暗中望去，那閘門大張的船塢連同整座迷亂的城市，就像是一頭漆黑的怪獸般，向著遠道而來的青騎士，露出了自己的巨口……
大家不習慣這種跳法？主要是網頁顯示空段不太明顯，我以後在分段的地方不用回車了，乾脆用傳說中的分割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