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七 惡魔從天而降ii 文 / 拂曉晨星
「婊子這群該死的婊子」
裝飾著金色籐蔓、用原木精心製成的大門直接被粗暴的一腳喘開,巨大的震動直接撞下了一邊木架上的瓷器花瓶,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氣喘吁吁的加爾直接衝進自己的房間,絲毫不顧順著靴間滴下的泥水,在雪白的羊絨地毯上弄出了一團團漆黑的污痕。
回到了自己最熟悉安心的臥室裡,全身緊張過度的男子不由撲倒在了桌邊,用有些顫的手指抓住了玻璃瓶,不停向嘴裡灌著葡萄酒。冰冷的酒水順著喉嚨直流進胃裡,化作了一股蒸騰的熱意,總算讓恐慌中的加爾內心漸漸平靜了下去。
加爾那拙劣的指揮顯然不得人心,跟隨他從水光莊園出擊的士兵,早上半路上就跑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了他孤家寡人一個。
除掉那些腦漿被挖干的女傭還守在莊園裡,整片莊園裡已經沒有半個活人,只有地下基地還像個被人捅到的馬蜂窩般一片嘈雜和混亂。
原本順暢的一切都在宴會後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在泰倫努斯以「陰影」的身份取走指揮權後,加爾才現自己這個職位有多可笑。所有的駐守部隊都轉而服從於老管家的指令,他這個貴族、這片區域的「守夜人」指揮官完全變成了擺設。
基地中駐守有兩個「無頭騎士」中隊、一個「雙角犀」火力支援小隊,多達二十一台所組成的駐守部隊,甚至比很多貧瘠的星球國家還要強大,足以讓水光莊園擊退一支正規艦隊從軌道上動的登陸襲擊。
真正讓加爾失魂落魄的,還是那顆半途墜落的白色新星……
完全符合他所聽到的那個「傳言」,儘管沒有任何活口可以證明那些詳盡的步驟與描述,但是秘密文件中那些被夷為白地的基地與焦黑的屍體,卻是最好的無言旁證。
籠罩於神秘之中的敵人,卻擁有孤獨一身就能毀滅任何「守夜人」行星基地的力量,它的腳步所到之處,一切事物都會隨著那白色光焰而融化。而對他們一無所知的「守夜人」,只能在痛恨與恐懼之中稱其為「惡魔」。
「為什麼,要讓我撞上這種事情那幾個被惡魔盯上的婊子,媽的。」
在急逃命中消耗的體力漸漸恢復,喘過氣來的加爾站直身來,一邊在心底詛咒著老天對自己的不公。
原本他可以藏身於黑暗之中,盡情享受著「守夜人」身份所帶來的權勢與享受,現在不光在「陰影」面前捅出了這麼大個簍子,甚至連傳聞中的「惡魔」都出現在了這裡……加爾不由從心底後悔,自己為什麼當初非要對依絲特這個被詛咒的女人下手。
其他的問題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很快水光莊園就會在火焰中變成一片焦土,留給卡爾的只有和莊園同歸於盡這一條路。
儘管每一個「守夜人」都被無數次教導其事業的崇高,但心底沒有半點為事業盡忠這種高尚念頭的加爾,衝到了書桌後掀開了牆上所掛的壁畫,露出了隱藏其後的保險箱。
莊園後方還有他私人所購進的一艘飛船,儘管從外觀上來看只有小型遊艇的級別,卻配備有p動機和一個月份量的食物,足以保證他逃到任何一個鄰近的星團。
大把閃亮的星鑽、各大公司行的有價證券晶票,全部被一股腦地塞進了那件滿是泥水的西服裡。在擔任「守夜人」的這段日子裡,除了沉迷於那特殊的愛好之外,在財富方面加爾顯然也沒有虧待自己。
「呵呵呵呵,作為一名『守夜人』的執火者,難道您會懷疑『組織』在追殺叛徒方面的能力嗎?」
屋角突然響起了一個嘶啞低沉的笑聲,正在忙碌的加爾頓時打了個冷戰,原本流暢的動作生生卡在了半空之中,那些晶瑩透明的寶石從他指間撒落,順著地板滾向了四處。
「泰倫努斯……」
用機械而僵硬的聲音念出了這個名字,此時加爾的神情,就像是那些他親手製作的女性人偶那樣呆滯。屋角的陰影裡,老管家正端坐在椅子上,這慌張的逃亡準備顯然從頭到尾都落在了他的眼裡。
「外敵入侵時,擅離職守者會是什麼下場。」
沾著幾絲殷紅鮮血的繃帶,蓋住了那張被劃破的面孔,只有那對蒼鷹般銳利的灰色眼睛,還在陰暗中閃動著桀驁的怒火。換了一身新武士服的泰倫努斯,用交錯的五指支著下顎,似乎在這裡已經等待了很久。
「我想閣下應該很清楚吧?」
「你……」
面部肌肉不停抽搐的加爾,拚命伸手探向了書桌。在那裡有他保命的最後一線希望,只要按下偽裝成鎮紙的護盾按鈕,就會在安全的庇護。
突然間,他的手臂就像是灌了鉛般無比的沉重,就像有一道無形的鐵鏈把他的身體緊緊捆了起來。咬牙切齒加爾無論如何用力,僵硬的指尖都無法再向前移動哪怕是分毫……
「迪拉克拉斯,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叛徒明明從我這裡分走了那麼多好處」
「很抱歉,加爾,但是現在沒有活人能夠離開水光莊園了,我只是想替自己爭取一個額外的名額而已。」
像是一個水晶人般,從空中逐漸從透明化為了實體,老術士那張干黑而又枯瘦的面孔,在昏暗的燈光下充滿了陰森的氣息,就像是一條黑夜裡出來尋找腐屍的鬣狗。
「你在胡說什麼?」
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重重按回了椅中,加爾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面前的兩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每次「惡魔」襲擊對「守夜人」來說,都代表著徹徹底底地毀滅。無論什麼樣規模的基地,擁有多強的守備力量,都會在那傳說中的白焰之中被夷為平地。
所有的活人都會被燒成飛灰,電子設備的記錄都會被抹去,儘管「惡魔」們在長久的歲月裡給「守夜人」造成了無比沉重的傷害,但它們的真面目卻還是一個迷。所以「守夜人」指揮官們得到的命令,是收集一切關於「惡魔」的情報,然後盡可能的逃生。
「所有的飛船都已經被那幫『死人』給毀了,剩下的,就只有你那條私下藏起來的小飛船了。」
「你們瘋了嗎?」
水光莊園的主要力量雖然是那群死屍,作為一個「守夜人」的重要基地,還是有將近6oo人以上的人類士兵與後勤人員生活在這裡。儘管這些下層人員並不瞭解「惡魔」降臨所代表的意義,但泰倫努斯這麼做,就等於是提前斷絕了他們所有生還的希望。
「我不希望有任何瞭解這次事情的人生還。」
看了一眼癱軟在書桌後的加爾,站起身來的泰倫努斯隨手打了個響指,一幅巨大的三維投影立時出現在了房間的中央。
無數點代表「守夜人」軍隊的紅點,像螞蟻般密密麻麻的湧出了巢穴,趕向了那顆新星預計中的降落地點。
「這次不再是『驃騎兵』這類的貨色,而是最新銳的『無頭騎士』,不知道能夠支持多久呢。」
「我懂了……」垂頭喪氣的加爾,突然抬頭死死盯著面前的老管家,露出了一付咬牙切齒的神情,「你不想讓上級知道那個年青騎士是?倖存者的事情,你想自己追查你兒子的死因。」
「沒錯,這些事情,我一個人知道就夠了。水光莊園需要一個陪葬品,你很適合。」
從桌上拿走了那件裝滿財物的外衣,隨手丟到了老術士的手中,隨著「喀」的一聲脆響過後,泰倫努斯探出的五指,已經扭斷了加爾那看似粗壯的脖子。
癱倒在了椅子中的加爾,那對失去焦點的雙眼,依舊死死瞪著面前的殺人兇手。
「水光莊園的管理人,『執火者』加爾在『惡魔』入侵中光榮戰死。」
甚至懶的再看一眼椅子上的死屍,泰倫努斯大步走出了房間之外。陰暗的房間裡只留下了迪拉克拉斯一人,望著加爾那怒睜的雙眼,早已經看慣死人的老術士,卻不由自主的渾身打了個冷戰,連忙追在老管家身後逃出了這間屋子。
「而我們因為事時不在莊園之內,所以僥倖逃過一劫,報告上就這麼寫吧。」
火焰在林間噴濺,照亮黑暗的同時,又給樹木投下了層層陰影。
巨大霰彈編織出的火雨,拳頭大小的金屬彈丸像是沒頭的馬蜂般在林間亂竄,直接轟出了滿天的爛木碎屑。
呼嘯的彈雨裡,外形敦實矮壯的「魔眼」就像是一頭雙眼紅的野牛,完全不顧忌絲毫的危險,只知道像這樣瘋狂的埋頭猛衝向敵人。
儘管「魔眼」已經出盡了全力,那飛奔的身影幾乎像是在貼地飛舞,還是有不少霰彈狠狠打在「魔眼」護住頭胸的一雙臂膀上,在厚實的雙臂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滾燙的彈丸撕碎了老舊的裝甲,深深貫穿了各種管線與生化肌肉。
「凌」
看著被彈雨包圍的「魔眼」,蕾妮不由舉起了手中的矛狀擴散炮。在她心底林凌一向是冷靜而又睿智,現在卻看他如此無謀的迎面闖進了對方的彈雨裡,實在讓小女孩為之心急如焚。
「我們的責任在身後,大小姐」
守在一邊的蓋亞連忙抓住了蕾妮的手臂,用手指向了正在向這裡不斷逼迫的新敵人。隨手摘下了腰間「鐵拳」扣下了板機,35o口徑的巨大戰鬥部拖著火尾,在茂密的林間劃出了一道赤紅的拋物線。
「不能讓這幫傢伙靠近,這就是我們的任務」
死死咬住嘴唇的小女孩沒有回答,只是一聲不吭的操縱「青騎士」提起了矛狀擴散炮,重新閃動藍光的炮膛裡響起了電流的充能聲。
湛藍色電光所包裹的彈頭,用高音的度劈開了空氣,在空中拖出了一圈圈白色的波紋,尖銳的激波在濃密夜色中留下了一道嗚咽。
不需要再多的解釋,既然林凌承擔了替眾人去擊破正面包圍的重擔,那她和蓋亞就必須阻攔身後追兵的步伐。
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上來干擾,破壞他的計劃和努力
注視著畫面中被重重彈火所包裹的「魔眼」,殷紅的鮮線從蕾妮的貝齒間流出,順著細嫩粉白的脖頸,不斷滴撒在她那件名貴禮服的衣襟上。
「都給本小姐滾開你們這群該死的回魂屍」
內心就像是被狂風吹拂的湖水般,不斷激起了一層層讓人不安的漪漣。
小女孩的怒吒聲裡,「青騎士」平端銀色長矛的雙腕不住震顫著,一又一藍色的彈影從槍口中飛射而出,沒入了那已經濃如墨色的夜幕之間……
「太棒了哈哈哈大小姐終於長大了,蓋亞叔叔回去給你辦場最體面的舞會」
看著蕾妮那反常的舉動,蓋亞出了充滿狂意的笑聲,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蕾妮流露出真正與普通女孩相符的神情。在他操縱下的「青騎士」雙手分持著霰彈槍與ppz,向著遠處瘋狂的傾洩著彈火。
「給我加油啊,老夥計」
畢竟只是一台使用了將近八百年以上的老舊機體,而且在加入「青騎士團」之前從沒得到過妥善的維護。在「青騎士」動機那強勁的出力刺激下,就算隔著重重的結構與裝甲,林凌都能感受到從「魔眼」的週身關節與肌肉裡,出的了不斷增強的呻吟聲。
儘管依靠著「青騎士」動機提供的強勁動力,「魔眼」還能保持著型的高運動,但狀態監視器上那快變色的警報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年青騎士,這台隨時都會有崩潰的可能。
「還有8oo米……一定要挺住」
將其他的一切全部拋到了腦後,林凌眼前只剩下了那交織的火雨,還有三維投影上不斷變化的敵我距離數字。
密集的火力打碎了粗壯的樹桿,在沼澤中激起了一片片混濁的水花
左右手分執著長短雙劍的「魔眼」,頂著彈雨在密林間瘋狂的飛奔著,破舊的身軀上滿是霰彈留下的創口,唯獨那只紅色單眼依舊在黑暗中散著刺眼的殘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