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二 花邊的悲劇 文 / 拂曉晨星
人類用雙手改變世界，五指可以織出令人驚歎的夢想。
如果現在問林凌對這句話是否認同的話，肯定會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在他眼前，一雙靈巧至極的雙手正在快動作，就像是那些奇幻立體劇中的魔法師在施法般，變幻著無窮無盡的姿勢。
「的香水」
「這個型完全不襯他的臉形，換5號箱裡的那個深紫12。」
這個穿著打扮像孔雀般花裡胡哨的男人，下指令的度既快又準，各種大小粉刷和化妝工具在空中飛舞，卻像是一場戰術操演般精準迅捷。
作為「戰術目標」的林凌，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椅上，在心裡親切問候著女式內衣明者的直系親屬。
在三個小時前，蕾妮把他拖到了這家名為「奇巧」的美容店裡，將他硬是按在了椅子上。這家看起來門面很小的店舖，內部裝潢卻是意外地高雅華貴，地上鋪著普通人完全不敢想像的手織地毯，那些裝飾品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地球紀元的年代。
「歡迎回來，蕾妮殿下。」
穿著附著白圍裙的蕾絲黑裙，手上戴著潔白的冠，就像是貴族女僕般打扮的三名女店員立刻迎了上來，曲膝向她致意。這正是這家店的招牌特色，復古的貴族禮儀，極其符合能在這裡消費的客人口味。
「我要錫蘭茶。」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隨手將手袋扔給店員的蕾妮，隨意的坐在了一邊的真皮沙上，「鮑比呢？」
「還真把自己當女王了……」
比起叛逆的腦袋，乖乖閉上嘴巴的身體顯然更誠實，林凌無聊的打量著周圍，這家店怎麼看都不怎麼便宜的樣子……
「啊啦，我可愛的蕾妮妹妹」
空氣中剛剛洋溢錫蘭茶香的時候，伴著這聲有點讓人寒的嬌嗲聲音，一個男性黑人已經走到了大廳裡。
穿著打扮的就像是波斯宮殿裡養的孔雀，有點誇張的粉三角眼鏡罩在鼻樑上，踩著小碎步的男人飛快走到了蕾妮身邊，極其親熱地搭住了蕾妮的肩膀。
「今天不是你做頭保養的時間啊，怎麼想起來我的店了？」
「鮑比，我想你幫忙。」
「幫什麼忙？」
蕾妮的低語中，被稱為鮑比的店主瞬間將目光投放在了林凌身上，看得東方青年不由一陣惡寒。光從那打扮和行為來看，眼前這個傢伙顯然有極其不正常的性取向，讓他不由有種想拔劍自衛的想法。
「，完全交給我吧。」
「弗蕾婭，蕾娜絲，茜爾梅麗婭，1號包房做準備工作」
「，」
完全同步的回答聲裡，原本窩在椅子中的林凌已經被2個女傭架了起來，直接拖進隔壁的大門中，伴著滿天紛飛的衣物，室內迴盪著林凌的慘叫聲。喉頭一動，剛想說什麼的蓋亞看見了蕾妮那充滿笑意的目光。老老實實的抬頭看著天花板，衝鋒隊們立刻裝出了一付事不關已的模樣。
「你們想幹什麼？」
「這是什麼膠水」
「別塗油啊那裡好癢」
「別別，別勒這麼緊啊我的骨……」
嘎然而止的慘叫聲過後，屋裡似乎響起了什麼奇怪的折斷聲，衝鋒隊的壯漢們不由渾身一顫，蕾妮依舊悠閒的聞著茶香。
「弗蕾婭，工具。」
「，」
替自己的老闆戴上了白手套，留著深藍色長的女傭，用輕巧地動作提出了兩個巨大皮箱，放在地上的瞬間卻出了沉重的悶響。彈開的箱子裡，放滿了各種粉餅、唇彩、眼影，簡直就像是一個彈藥箱。
另一邊，被包在白布中的林凌已經被女傭們重新架回了椅上，面色蒼白的青年一臉絕望，至於是對貞操還是騎士尊嚴方面，就讓人不得而知了。
「，』」
瞬間，眾人眼前那個輕浮的娘娘腔消失了，替代的則是一個名為鮑比的藝術家。這個男人在化妝方面表現出的精準手法，甚至連林凌這個騎士都為之驚歎。動作間完全沒有絲毫的多餘，那戴滿了各色戒指的手指，在林凌眼前精確地飛舞。
帶著香氣的軟刷輕撫著面孔，不知不覺間，林凌的視線開始沉醉在鮑比的動作中。
一雙巧手。
林凌似乎又聽到了這個低沉的聲音，那個在黑暗中，曾經無數次在自己耳朵邊響起的聲音。青年的軀體不由僵硬了起來，似乎又感受到了光劍的熱意，還有那讓人全身肌膚緊繃的殺氣。
深重的寒意順著雙腿，從漆黑無垠的地底深處傳來，感覺就像是在向永無盡頭深淵的墜落。沒錯，對大多數騎士來說，只有一雙巧手才可能學會高明的殺人技巧，這是從小就在他耳邊重複的原則。
「放鬆，別像具屍體一樣。」
粉餅刷的尖頭狠狠戳在腦門上，那種生疼的感覺卻把林凌從黑暗中硬拖了出來，青年的眼前就是鮑比那充滿工作狂熱的面孔。
「我雖然不知道原由，不過，人生要放輕鬆點才看得見陽光啊。」
粉餅的香氣充滿了鼻腔，林凌卻像是得救般長長喘出了一口氣，好奇的看著面前這個美容店主。用兩根手指巧妙的夾著銀剪，黑人修剪著假的動作顯得輕靈異常。
「任務結束」伴著一個與有點古怪的結束語，那種輕浮的笑容重新回到了鮑比臉上，扔向空中的剪刀劃出一連串銀輪，準確地落進了茜爾梅麗亞手中的皮套裡。
「p」
「哦？」
捧著精緻的瓷杯，蕾妮投向林凌的目光不由僵住了，饒有興趣地仔細打量著他的面孔。
看著她的這副模樣，蓋亞他們好奇的望了過去，目光同樣也停頓在了林凌臉上。當事人還在不知所措地望著同僚，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能讓蕾妮對「利潤」以外的東西這麼注目。
「自己看看吧，公主殿下，鏹鏹」
衝著林凌眨了眨眼，一邊扶起青年，一邊低語的鮑比，扯下了他身上的白布。女僕的蕾絲裙邊在眼前飛舞，身型小巧的茜爾梅麗婭，恰到好處地將一面試妝鏡推到他面前。
「什麼公主殿下」還沒在室內回落，林凌自己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在明亮的鏡子裡，他看見了一個窈窕恬靜的身影。
墨紫色絲貼著略顯消瘦的面頰，淡粉的唇彩在色映襯下，相反顯得格外嬌潤。鏡中的女孩用一雙明眸望著自己，漆黑瞳底帶著淡淡的驚訝，相反加深了那種嬌弱而又典雅的氣質。
輕薄而緊身的深色長裙，讓她的腰肢更顯纖柔，從大腿側的裙擺裡，腿側肌膚是如此白皙。領口下露出了一小片潔白的前胸肌膚，那淺淺的溝壑並不豐滿，卻有一種青澀的誘惑。
「耶穌基督……」
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的蓋亞，瞪著面前這個穿著紫裙的女孩，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時裡在他眼裡，林凌只是個完全不像騎士的瘦弱青年，一頭亂糟糟的頭終日蓋著臉，只能勉強看見半張面孔，簡直讓人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楚楚動人的女孩，竟然是平日裡那個平庸無奇的騎士。
淡淡黛眉下是勾人心緒的鳳眼，一襲紫裙蓋住了那高挑的身形，露出了削瘦的香肩膀。只有銀絲腰帶上所帶的那柄銀色光劍，證明著這「女孩」的騎士身份。
「我開美容店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如此漂亮的女騎士。」
雙手抓住林凌的肩膀，將他推到了眾人面前，鮑比的目光卻停在了那柄光劍上。
與時下流行的幾種風格都不太相似，銀色的光劍劍柄相反帶著一種濃濃的古樸風韻。點綴著雲紋的劍柄上，刻著一串紫色小花。
「鮑比，你不愧是尼斯最好的化妝師。」
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眼前的林凌，就連蕾妮也不得不承認，他穿女裝的樣子實在是太完美了。那高雅中露出了青澀的味道，那副嬌柔驚慌的模樣，讓人像看見了一朵空谷幽蓮，不由自主的想去保護她。
「蕾妮小妹妹的要求，我自然得全力以赴。」
如何用衣物裝飾來完全表達出一個人的美麗，這才是鮑比的真實水準，黑人露出了極其得意的笑容，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打量著林凌腰上的那柄光劍。
「鮑比，能不能接下來的一個月跟著我們，當他的個人形象設計師？」
「那也就是要我關店一個月咯？」
「嗯。」
對著黑人壯漢露出了略帶歉意的神情，蕾妮語氣裡第一次帶上了協商的味道。畢竟鮑比對她來說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對象，他的「奇巧」也是尼斯上最好的美容店，要求他扔下繁忙的生意來幫忙，實在是有點不太好意思。
「那樣我得推掉不少老主顧的預約呀……」用手指支住了下巴，擺出了一付女性化的為難表情，鮑比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林凌，「如果我可以拿他的女裝照片來充當宣傳素材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
「成交，1個月後任你擺佈，拍18禁的都可以」
用斬釘截鐵般的語氣直接替某人決定了未來，少女和黑人瞬間達成了交易，卻忘了是否應該徵得本人的同意。看著自己被塗成紫蔻色的指甲，還有裙擺上的黑蕾絲花邊，林凌只能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
窗外是尼斯那繁華的街景，略帶地球紀元2o年代風格的車輛，車頭大燈結成了一片迷離的燈海。仔細回想著最近這段時間的生活，總感覺有些不太真實的林凌，眼神中帶著一絲迷離。
當事人自己卻不知道，這種眼神就像是一個少女望著這醜惡的世界，露出那絲淡淡的惘然若失。呆若木雞的蓋亞他們只知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林凌，讓回過神來的青年不由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接下來的指令很簡單，林凌必須保持一個月的女裝生活，充當蕾妮嘴裡那個戲子的貼身保鏢。不過說歸說，安全措施方面卻沒有絲毫的放鬆，直接給林凌下了一道死命令。
無論依絲特走到哪裡，林凌都必須跟到哪裡，無論是歌迷還是殺手，他都得隨機應變的對付。
不管飛來的是雞蛋還是子彈，你都得給我用劍擋住，實在不行隨時隨地給我有當人肉盾牌的覺悟如果你敢失手的話，絕對會覺還真不如被那顆子彈打死更舒服
欲哭無淚的林凌只能跟著他們回青騎士在尼斯的駐地，頓時引起了全團的轟動，蕾妮的授意再加上蓋亞他們為虎作倀，所有騎士對這個新來的「女騎士」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情。
在作戰會議室裡，聽完了蕾妮的安排，看著面前那個柔媚嫻淑的「新入團女騎士」，貝爾德和卡爾還是表現出了領導者應有的冷靜，只是離開之後，林凌隱約聽了某種狠錘桌子的聲音……
一邊罵著這幫有異性沒人性的混蛋，一邊避開了那些送茶送信送水果的騎士，林凌信步走到了的格納庫。大部份「青騎士」依舊停放在「暴風之眼」上，所以足有幾千平米的巨大格納庫，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空曠。
格納庫裡的空氣顯得清冷舒爽，已經懶的去考慮身上這套裙子究竟抵自己幾個月的飯錢，林凌直接坐在了一邊的鐵架上。
通過那巨大的窗戶可以看見黑天鵝絨般的夜空，清澄的大氣讓群星格外美麗、清晰，深深吸入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林凌無意間看見自己那被人「加工」過的胸前，無奈的又吐了出去。
得益於技術的進步，加裝在身上的那些偽裝並不會讓人感覺不舒服，鮑比似乎也不是什麼「豐滿就是美主義者」，但那18年的男人生涯總會讓人不太適應。吃進喉嚨裡的那個金屬小球已經開始揮良好的作用，把他那本來就沒什麼男子氣概的聲音，變成了一個清冷悅耳朵的女音。
去提雷剋星時也只是以為是小糾紛，結果碰上了星團兄弟會的軌道炮擊；被逼加入青騎士沒幾天，卻又碰上了那個可怕的「宇宙死女神」；明明他一心想追求平靜的生活，但麻煩總能自動找上門來。
是不是應該現在離開青騎士團……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漸漸浮現，但一想到蕾妮和蓋亞他們的身影，林凌自己都沒覺已經露出了笑意。
雖然職業是傭兵，這些傢伙卻能讓人能感到一種活力與暖意。在塔裡波恩與卡特琳娜對戰時，他們是怎麼樣都想救自己的命。想到這裡，林凌眼前似乎看見了蓋亞第一次看見「蛋炒飯」時的誇張表情，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喲，這個破地方怎麼會突然多了一個大美女？」
帶著調侃味道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手裡提著一打啤酒，整備隊長伊萬按亮了格納庫的燈，好奇的看著工作架上的林凌。
「伊萬？」
「喲，林凌。」面前這個「女孩」那種挑眉嗔怒的表情的確是很美，整備服上到處是油漬的伊萬，嘻笑著席地坐在了林凌身邊。
「你怎麼知道？」
還是不太習慣聽自己那變了調的聲音，林凌下意識的用手揉了揉喉嚨。雖說保鏢工作要一周後才開始，但身體方面微妙的變化會讓人短時間有些不習慣，所以只能從現在開始熟悉。
「公主，可別小看我們整備人員，無論什麼都得一眼看穿他的整體結構，哪怕是一個螺釘位置都不能忘記。」打開一罐啤酒直接扔到了林凌手裡，伊萬臉上滿是得意，「這才算是整備員的本領，就是那句話『看人得看到骨頭裡』，所以除非你把全身骨頭都改了，否則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您。」
「太誇張了吧……」似乎不太習慣酒精的味道，眉頭微皺的林凌，還是喝了一口下去。
「不會喝酒？」看著他的樣子，伊萬打出的飽嗝帶著濃濃的酒味，來這裡之前，顯然整備隊長已經喝了不少，「真神奇，你怎麼能在這個世道裡活下去。」
「家教問題。」尷尬一笑的騎士，直接帶過了這個話題，「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還不是你們這些騎士大爺給我添的事情，把三台青騎士搞得斷胳膊少腿，魔眼的維修還沒完成，工作之後不喝一杯怎麼睡得著。」
露出了一付惱怒的樣子，伊萬牛飲完手中的啤酒，直接捏扁了空罐。作為高級貨色，青騎士的維修自然也比那些民兵要麻煩太多了，還好這次新接的任務不需要用到。
「先不說這個，你似乎和蓋亞他們混的不錯嘛，那三個傢伙私下讓我給你的魔眼加回那些『不太重要』的東西，順手把導彈也換成了最新型號，真不怕被大小姐給剝皮。」
「對了，能問你個問題嗎？」
「樂意效勞，公主。」好像是為了和蕾妮的綽號有所區別，伊萬惡作劇似的看著林凌，「只要我知道，而且能說。」
「青騎士不是一般的傭兵吧。」
「你的感覺真靈敏。」
「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仔細回想著自己的感覺，林凌突然覺自己已經喝完了手裡的啤酒，「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彼此之間的關係極其緊密，不像是那些好走好散的傭兵團。」
「果然，軍人還是軍人，那幫傢伙到死都改不了脾氣。」嘿嘿冷笑的伊萬仰起脖子，望著上方的燈光，「告訴你也沒關係，那幫傢伙原來都是軍人，而且屬於同一支部隊。」
「軍隊？」
「дa，團長，副團長，騎士，陸戰隊，醫生，幾乎全部都同屬一支部隊。」
「你也是？」
「不不不，本大爺是他們的敵人，只是感受到團長那越政治立場與階級仇視的魅力，當然，工資後面的小數點也有一部分作用，我才擔任了青騎士的整備隊長。」感覺自己有些說多了的伊萬，看著丟滿了一地的空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我該去休息了，普通人畢竟不如你們騎士，連命都要短上幾十年啊。」
空氣中濃郁的酒氣被夜風吹淡，林凌若有所思地看著整備隊長的身影，青騎士的成員竟然來自於同一支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