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二十 時薪 文 / 拂曉晨星
「免費宿舍怎麼樣？」
「很不錯，每隔1小時就會有火車自動報時讓你養成規律的生活。還附帶強大震動功能，連按摩床都省了。」
「鄰居呢？」
「嗯，小偷流氓都有，可以讓一個騎士隨時保持警惕不會墜於安逸。」
「飲食方面呢？」
「每天提供的那兩包泡麵真是恰到好處，完美解決了撿不到過期便當的困擾，而且口味清淡，讓人每天都有一種修行般的快樂……」
「那就是對一切都很滿意咯？」
「全靠小姐照顧。」
裝飾典雅的店裡放著復古的爵士，男女用極其悠閒的口吻，描述著讓人一聽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恐怖內容。兩人面前的餐點，似乎也在無奈的體現著某人淒慘的生活。
穿著藍色洋裝的少女面前，擺放著十幾色精緻糕點，還有一大壺散著香氣的紅茶。那個看上去還長得很不錯的年青男人面前，卻只放著一杯白開水……
生活在宇宙時代的人類，雖然已經可以憑藉著科技在星海裡縱橫，生活習慣方面卻越來越復古。無論是下午茶，建築與衣物的風格，都洋溢著一種2o世紀3o年代的濃郁風情。
不知為何被叫出來的青年，卻在盤算著口袋裡那幾個硬幣是多買包泡麵，還是省掉那4小時有益身心健康的「散步」回家。
少吃包泡麵會很餓，步行四小時回家會餓得更快……
為這個難題所紐結的林凌，目光不停的在那些點心上飄移，這個小丫頭總是拿著勺子每樣淺嘗幾口，就像是生怕吃胖的表情，已經讓林凌在肚子重複了幾百遍「萬惡的資本主義」。
自從踏上這個星球為止，他的確是過上了「不錯的生活」。傳說中帶淋浴的免費宿舍果然如名字如述，不但連衛生間在內一共只有12平方米大小，臥室的床是甚至是兩塊木板拼起來的。一到晚他就得睡在腿都伸不直的床上，在劇烈顫抖中聽著火車的鳴動吧。
鑒於他目前是無薪為青騎士團服務，蕾妮倒是解決他的吃飯問題，每天都會派快遞準時送來兩包泡麵。看著這用塑料袋包著的食物，林凌認為還不如把送快遞的錢折現給他，還能吃得更飽一點。
蓋亞他們那群人似乎跑去執行什麼別的事情，無依無靠的青年只能天天窩在家裡研究鋼鐵是怎麼練成的。
果然一句古話說的好，環境是人類最好的老師，卡路里嚴重不足的青年，倒是很熟悉周圍幾家便利店會什麼時候處理過期便當了。
「很好，別動，讓我仔細看看。」
突然其來命令讓林凌不由一愣，面前蕾妮那張面孔瞬間變大了。小女孩很不合時宜的爬到了桌上，湊到林凌面前仔細地端詳著。看著女孩那對怎麼看都是不懷好意思的眼睛，林凌一激靈打了個哆嗦，沒錯！上次半嚇半騙拉他入團的時候，就是這種目光……
「最近黑市器官價格似乎不怎麼樣……」
「別動，閉嘴，這是命令。」
「是。」
只能聽任蕾妮用小手抓住了自己的面孔，林凌尷尬的僵在那裡，被兩人吸引而來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多，蕾妮卻像是在擺弄自己玩具似的，肆意折騰著面前這個青年。
「你是瓜子臉呢……」
「體格瘦弱，完全看不出像個騎士。」
「手指很長。」
「，就是你了。」一把鬆開了林凌的面頰，蕾妮又恢復了原本的坐姿，慢慢品著紅茶，「鑒於你的一些天賦，我們已經決定以後專門指派一些特殊任務給你。」
「特殊任務？我的魔眼應該還沒修好……」一聽到特殊任務兩個字，林凌就不由頭皮麻。臥底、送貨、接頭、暗殺、傭兵行業裡的特殊任務雖然千奇百怪，但無一不是要命的活兒。
「由於這個任務具有特殊性，所以我決定只要是這類任務，就會額外給你津貼。」
「津貼，也就是會給我薪水？」聽到了薪水這兩個字，林凌不由眼前放光，當初從提雷克帶來的幾百塊錢已經全部填了肚子，如果能有些薪水進帳的話……
「是的，特殊任務具有相應的困難性，不屬於無償勞動。」望著就像是在搖尾巴小狗般的林凌，蕾妮用粉嫩小手比出了「七」和「五」的姿勢，「給時薪哦。」
「什麼困難都不在話下，時薪?元倒是符合行價。」
「不是？那?塊錢也太低了吧……」
「也不是？大小姐你不會想給我7塊五毛吧？」
「是7毛5分，你的時薪我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定在這個相當合理的價位上。」
蕾妮突然覺，林凌此刻的表情很像一個地球抽像藝術家的作品，據說那作家是在目睹某次大轟炸後才得出的靈感，青年騎士所遭受的打擊顯然也屬於軌道轟炸這個檔次了。
按照某些偏遠星球的良心價格，不計較口味的某種簡裝泡麵正好是7毛5分，如果換到「尼斯」這種地方的話，做滿24小時估計能換回個盒飯回來。
「我可不可以繼續當『烹飪騎士』？」
「做夢。」
青年騎士怯生生充滿試探性的問題，瞬間被小女孩推上了斷頭台，乾淨利索地砍成了兩段。
「我倒是在考慮是不是削減某些傢伙的5o口糧，畢竟傭兵團是一個講究效率的團隊，讓吃白食這種風氣蔓延開來就不太好了。」
「我接受……」
「一無名青年，因營養不良而慘死在狹小的公寓中」
在林凌腦海中，不知怎麼已經出現了這樣一條配圖新聞……不想上某天報紙邊欄的林凌，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狐狸戲弄的小白兔，與其餓死街頭，倒不如努力工作兩小時還能給泡麵添加個醬蛋。
「為了保證工作質量，我們會按任務時間提供三餐，如果有特殊情況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參加宴會吃牛排哦」
「牛排？」
連續十數天的素食生活，林凌感覺自己似乎在想像力方面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只是一個簡單的字眼已經讓他聞到了帶著黑胡椒味道的肉香。
「請叫我狗吧……」
「好，現在是2點3o分，正式開始任務計時。」露出笑容的小女孩拍了拍已經趴倒在桌上的林凌，露出了天使的笑容，「我可不是那種故意刻扣下屬工資的上司。」
拿起了那只市價1o萬星幣的皮包，蕾妮的說法怎麼看都缺乏足夠的說服力，一邊戀戀不捨地望著桌上那些還很完整的點心，林凌只能不甘不願的跟在小女孩身後走出了店外。
在店外，早就停著一輛式樣模仿地球3o年代的黑色懸浮車，等候許久的三個人連忙替蕾妮拉開了車門。
「喲。」
「看起來很沒精神嘛。」
「咱們又一起工作了，小子」
堆起了滿臉的職業笑容，蓋亞、馬休、奧爾迪加這三個傢伙，連忙替蕾妮拉開了車門。消失很久的衝鋒隊們重新出現在了林凌眼前，全身套著黑西裝，一付黑社會打手的德性。
顯然是老規矩，蕾妮和開車的蓋亞佔據了寬敞的前排，留下林凌享受和另外兩條壯漢肉貼肉的男子漢友情。在沉重的動機聲中，黑色懸浮車直接駛上了大道，朝著遠處直衝而去。
「請問下，究竟是……什麼任務……」
一邊在心底臭罵著蓋亞開車的粗野習慣，一邊從肉堆裡爬出來的林凌好不容易問了出來，雖然來到「尼斯」的時間不久，但他也勉強分辨的這車是駛向了大海的方向。
尼斯雖然是建造在一個島上，卻和傳統的城市有些不太一樣，由於輸送導軌是造在島中央的最高處，於是中部就成了港口和工業區。經濟、服務類的區域全部搬到了風景更好的海邊。
「財務糾紛。」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讓林凌搞清楚了為什麼要帶著衝鋒隊，漸漸在海邊出現的一棟巨型建築同時說明了財務對象。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灰色建築顯得有些生硬，一個披著紅斗篷的卡通壯漢連同手臂的標誌，一起在整個牆面上飛舞著。
比一座pp還要大的建築，四面牆壁全部閃動著全息投影，遠隔一公里也可以清晰看見上面關於信貸、運輸和各種產品的大廣告。
「星團兄弟嗎？」
點點頭的蓋亞剛點燃了一根火柴，卻看見蕾妮的表情，連忙把點燃的火柴扔進嘴裡一口嚥下。原來這已經是第二次的會面了，前一次為了兄弟會貨船受損和在塔裡波恩上幹掉鎮壓部隊的事情，雙方就賠償問題一直僵持不下。原本想要用點手段來解決問題的蕾妮，卻又突然收到了一份奇怪的傳真，雖然內容有些疑問，但那個號碼卻是真實屬於尼斯兄弟會的分部。
駛過了戒備森嚴格的大門把車停好，氣鼓鼓的小丫頭腳下那雙小皮靴，在繁華的大堂裡留下了連串重響。看著蕾妮身邊那三個凶神惡煞，一群跑來辦業務的商人識相地讓出了一大片空地。
一路上起碼放翻了三個試圖過來攔阻的警衛，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坐電梯直衝到七樓，蕾妮甚至連門鈴都不按，就直接踹開了一間辦公室的大門。屋裡兩人驚愕地看著闖進來的五個人，右邊的那個男人連忙站起身來，衝著蕾妮露出了笑容。
「這位就是蕾妮?馮?沃弗根小姐吧，果然和傳說中一樣美麗動人。」
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出訓練過無數次的優雅，男子遞過的名片上清晰寫著金順昊、星團兄弟會總公司公共關係部總監的字樣。
「謝謝你在塔裡波恩所做的一切，雖然對雙方來說都有些不愉快的地方。」
「什麼？」
對方一反常態的樣子，相反讓蕾妮感覺有些困惑，轉頭望著坐在另一邊的「塞格諾」兄弟會分公司負責人，對方卻是一付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模樣。
「是我們鎮壓部隊的人失禮，總部這次派我來，就是希望能夠和貴團達成和解。」
一口好牙閃動著健康的白光，筆挺的絲綢西服熨燙得筆挺，甚至連一絲皺紋都找不出來。蕾妮試圖從他神情裡找出點什麼，卻有點失望，這個男人顯然是個處理公共關係的老手，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破綻。
「你們想如何和解呢？」
雙手交錯扶住了手臂，坐在沙上的蕾妮還是擺出一付隨時準備應戰的模樣，林凌立刻識趣的走到了一邊，學著蓋亞他們那樣一字排開地站在了小女孩身後。
「我們有著莫大的誠意。」
目光下意識的從蕾妮裙外的小腿上滑過，金順昊不由讚歎著那線條的優美。眼前的小女孩週身還透露著未成年的青澀感，但光是那美麗的小腿肚就足夠讓人期待了。
揮手示意趕來的警衛離開，金順昊用p打開了一份文件，將投影在空中的虛擬投影推到了小女孩面前。
「關於上次的不愉快，我們願意向貴團支付2倍的保護費用以表達誠意，對於塔裡波恩上的損失也與貴團完全沒有任何關係。這是相關的法律文書，請過目。」
仔細閱讀著條文的蕾妮更是疑惑，這條款一條條都寫得太過於乾淨了，甚至連一些法律上常用的曖昧字眼都沒用。星團兄弟會瞬間擺出了這種退讓的姿勢，實在是讓人有點無法接受。
難道是知道自己偷拿了船上的礦石，想作為封口費？
那樣的話，兄弟會恐怕處理手段不會這樣奇怪，畢竟這關係到一個可怕的秘密。
或者是因為塔裡波恩的事情正在做輿論控制，不希望青騎士說出什麼不利的證據？
那也不可能，雙方都懂得這種事情裡的潛規則，私下裡怎麼爭吵都沒關係，但青騎士是絕不可能去宣揚這種秘密的。
瞬間腦袋裡已經完成了無數的推理，小女孩面不改色地在虛擬窗口上點下了同意按鈕，一邊的傳真機立刻吞出了合同文書。既然合同裡沒地雷，這上百萬的賠償完全屬於不拿白不拿的利潤。
「對了，還有一樁生意作為謝禮，想委託給青騎士的各位。」
「就是先前說過的那件事情？」
小巧的金色秀眉一挑，蕾妮感覺自己越猜不透兄弟會的真意了。如果事先知會過自己的內容沒有錯誤，感覺竟然是兄弟會在主動向青騎士示好，如果這件事情給知道的話，恐怕會引起不少事端。
兄弟會應該不會不知道青騎士和之間的關係，畢竟兩者雖然所在地域不同，經營範圍上卻有些衝突。如果讓青騎士同時替兩家公司處理私密委託的話，那恐怕總會有一家感覺不是滋味的。不過小女孩明顯不想放充任何機會，所以才特意把林凌也一起拉了過來。
「是的，是一件很正常的委託。」
金順昊按下了p上的某個鍵，空中的全息投影立刻變成了保護模式，除了畫面正前方的人外，從任何角度看都是一片模糊。
望著面前顯示的一切，蕾妮的眼神顯得格外嚴肅，手指在金順昊的p上按動，完全瞭解她脾氣的衝鋒隊立刻知道，自己的參謀長大人已經進入了砍價模式……
「你確定？」
「沒錯。」
「真的可以？」
「當然。」
突然解除了那種沉默的交談方式，金順昊第一次露出了驚愕的樣子，就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看著面前的蕾妮。滿臉驚奇的公共關係部總監轉身走到辦公桌邊，取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
漂亮的木盒裡鋪著紅色絲絨，上面放著一枝精緻的銀色手槍，週身全是金色的花紋和琺琅。小女孩滿意的從盒裡拿過了手槍，順手裝好彈匣並且推上了膛。
商業糾紛不用動槍吧難道想靠「俄羅斯輪盤」來解決問題？這又不是左輪
站在一邊的林凌不由感覺自己頭皮麻，按這小丫頭的個性，倒真是幹得出這樣的事情。青年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另一個畫面，蕾妮和一個肥頭大耳的商人拿著左輪，一人扣一次板機的解決商業糾紛……
轉頭望去，站在身邊的衝鋒隊們似乎也搞不清楚狀態，只是出於職業習慣的讓身體處於備戰狀態，手指慢慢移向了掛著光劍的腰側。
「現在就讓你看看我的回答是不是真的」前一刻還滿臉笑容的小女孩瞬間舉槍轉身，室內頓時響起了連續而又清脆的槍響三顆灼熱的金屬彈頭直飛向了林凌，這瞬間他甚至可以聞到那刺鼻的火藥味
伴隨著低鳴聲的明綠色光刃在空中揮舞，猝不及防的林凌像鬼魅般迅的摸出了光劍，差點點就讓最後一顆子彈打爛了他的鼻子。看著地上被砍成六瓣的彈頭，面色青的青年直愣愣的瞪著蕾妮，搞不懂她究竟是了什麼瘋。
「看，我說吧，他死的話，就算我的好了。」
「什麼叫死了算你的」
差點沒哭出來的林凌瞪著蕾妮，這個小女孩和別人私下達成了什麼協議，自己顯然成了協議中的某項不附帶賠償責任的內容。
「安了安了，這不沒死嘛。」就像在安撫一隻鬧脾氣的小狗，蕾妮輕輕拍著林凌，對著面前的金順昊露出了勝利似的表情，「很快，你就會過上天天吃牛排的日子了，保證不是那種合成蛋白做成的替代品哦。」
「什麼？」
「這位就是蕾妮小姐說到的林凌卿吧，接下來要有勞你了。」
金順昊仔細打量著面前一臉詫異的青年，雖然用詞裡特意加上了帶有尊敬意味的「卿」這個稱號，但聽在林凌的耳朵裡，總有種私下裡被人賣掉的感覺。
「不過，他真的能行嗎？」
這個長著餅子臉的男人，每當他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自己的面孔時，林凌就有點背後毛。他呆過的傭兵團裡也有幾個好「男風」的，那種打量自己的眼神和這個好像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