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三章 一觸即發 文 / 雲上之棧
更新時間:2012-07-23
天空晴朗,由於前兩天剛剛經過雨水的沖刷,碧空澄澈,萬里雲絲輕繞,不太炙熱的陽光半隱在薄薄的雲層之後,灑在半月城斑駁的城牆上。
這座高高的城牆曾經見證了大陸幾千年來的風雲變幻的歲月,她就像是母親的眼睛,溫柔而又無奈的看著來來往往的紅塵濁世的過客,見證了一個又一個的傳奇。她的一端連著鳳笛,這片富饒肥沃的土地,溫暖而多情,如同一個濁世翩翩佳公子,風雨不興,氣度自華。她的另一隻手牽著南疆,這塊熱烈妖嬈的土地孕育著嬌媚強悍的民族,他們三天前把曾經百年不亂的局勢再度被破壞。
滄扶軍隊攻城不下,卻不放棄。年輕的將領是個冷峻卻又隨性的人,他可以下令讓士兵們一天都不應戰,窩在宿營地休息,也會半夜爬起來二話不說就開打,弄得半月城守城終日惶惶,沒有一天晚上能睡好覺的。最最可恨的是,鳳笛的士兵往往二更的時候被通知爬起來迎戰,剛剛打了半個時辰,對方卻又麻利的退兵,看那樣子還十分興奮,憋得鳳笛士兵大罵滄扶賊子卑鄙,有本事光明正大戰上幾場。
罵歸罵,可是滄扶依然行事不改,令人氣憤之至極。
最讓士兵們不能理解的是他們的昭暄太子竟然默默的忍受了這一切,並不發起主動進攻的命令。實際上對方兵強馬壯,裝備精良,準備充足,士氣高漲,硬碰硬肯定不會落好,但是士兵們每每被迫在半夜提著褲子爬起來,睡眼朦朧的迎戰,並且這種情況完全沒個確定的時辰,直接導致士兵們精神萎靡不振,看著滄扶那些小人的嘴臉,心裡的火氣蹭蹭的直往上竄。
半月城三里地之外滄扶軍隊的宿營地,此刻也是冷空氣瀰漫,人心惶惶。
中軍大帳,年輕的將軍輕袍綬帶,除去了渾身的戾氣與冰冷,瞇著一張眼睛半靠在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人。
「你說什麼?雲霄四皇子?他從森林裡出來?」
「是!屬下帶的人親眼看見的,昨日被仍在驛道邊,屬下帶人去的時候,恰好有幾個黑衣人救走了他。屬下辦事不利,請將軍責罰!」
年輕的將軍頓時臉色不好看,「那麼,現在,他人呢?」
「屬下罪過!人已經從西門進了半月城……對方個個是高手,我們的人途中截人失敗,損失了八名兄弟……」
這個士兵越說聲音越低,越沒有底氣,年輕的將軍寒著臉並不說話,但是卻壓迫的人抬不起頭來。
「什麼是『救走了他』?他受傷了?」
「昏迷不醒,臉色發白,應該是中毒了。」
年輕將軍的臉隱在光影中半明半暗,聲音冷冽,「你是說,你們失敗的理由很充足?」
「屬下不敢!」士兵連忙請罪,冷汗越冒越多,頭越伏越低,一時間,帳子裡的氣氛凝固到了冰點。
「混帳!」將軍突然發怒,「這樣好的機會,明明可以毫不費力地除去大陸的一個中心人物!被你們這些蠢蛋生生給耽擱了!」
「你可知道他是誰?」將軍寒著臉看著伏地的下屬,「你可知道今天這一次留不住他的命,以後對於我們會增加多少倍的困難麼!」
寒冷的聲音順著風飄向營地,將軍發這樣大的脾氣還是頭一次,外頭巡邏的士兵也縮著脖子,腳步小心翼翼。
「十一營的蕭統領呢?叫他來見我!」
「回將軍。」伏在地上的下屬有些困惑,這關十一營什麼事兒,「將軍為何……」
「怎麼?你有異議?」
那士兵連忙道,「屬下不敢!十六營參與這次活動的全部人員都在帳篷外頭等候將軍發落,將軍是不是先……」
「什麼?」將軍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十分地警覺問道,「接應糧草的是十六營?」
「是!」小兵雖然心裡困惑,但還是毫不猶豫的答道。
一時間帳子裡的溫度降到零點以下,呼吸聲被凍結,半晌後,將軍似乎有所領悟,「傳我的命令下去,十六營參將以上的人全部革去職務,去後方待命,其餘去領五十軍棍!」
「將軍!不可呀!現在正是用人時機,恐怕會失了軍心……」
將軍一記寒冷的眼神掃來,「本將有處置權,昨天明明派了十一營去接糧草,為何是十六營的去截敵人?」
年輕的將軍眼中寒氣閃現,似是要把這小兵身上看破一個洞,半晌揮揮手道,「下去吧。」
其實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處罰他們勢必會引起軍心不穩,但是出現這種情況太不正常了,他派的是十一營的去後方接應糧草,卻被十六營給代替了,並且他毫不知情!這裡頭有誰的手筆?是敵人還是內賊?
看來有必要加緊速度了。
「來人!與暗衛倉首領聯繫,必要時刻加一把火!」
「是!」
傍晚的時候,滄扶士兵埋鍋做飯,營地上炊煙裊裊,一刻鐘後,全軍整齊的出動,後方也沒有留守的士兵,看樣子是不打算返回來了。
同一時間,半月城外頭黑壓壓清一色的人頭,足足有三千人之多,從午後就開始聚集,彷彿有人指揮似的,行動打扮驚人的一致,有老人有青年有男人有女人甚至還有小孩,個個眼神發亮,如同吸了天地精氣,每個人手中捧著一個陶瓷罐子,撫摸著它彷彿心愛之物。這些人的面色都不太正常,眼眶深陷,眼神卻灼灼發亮,小孩子都不例外。他們似乎神遊天地之外,對外周的一切毫不感興趣,只是看著手中的罐子。
半月城上頭的士兵一看這景象,心頭一片發怵,看不明白對方來意,卻能感覺得到一片陰森森的鬼氣,「快去報告殿下!」
此時的鳳昭暄卻不在營地,他回到了半月城內的一座府邸,消息傳到這裡的時候,鳳昭暄正在大廳會見夷海的少帝。
與前線緊張的氣氛不同,這個府邸是昭暄太子落腳處,同時也作為了夷海少帝的「行宮」,之所以說是「行宮」,那是因為,這位夷海少帝簡直令人無語之極,真算得上幾百年來的一朵奇葩,他以為來此是享樂,金玉馬車跟了幾百隊,光光歌姬舞姬就佔了半數的馬車,這位形象放.蕩的夷海少帝左擁右抱,美酒盈杯,好不開懷,絲毫不在意此刻一觸即發的戰爭。
鳳昭暄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皮不可抑制的跳了跳,早就聽過這位架空少帝的大名,今日得見,真是出乎意料,這位皇帝,大約二十來歲,一身胸前繡著金絲騰龍的黑色尊貴華服,被他穿的七零八落,身材清瘦,身量很高,一張俊秀儒雅的臉上是萬年不變的荒誕笑意。
周圍姬妾環繞,鶯鶯燕燕,他處在一片香風之中,就著姬妾們的手喝了一口杯中之酒,大約不太好喝,眉毛一挑,笑嘻嘻的身手就要去饒她,「哎呀,燕兒!這酒的滋味實在是不怎麼樣,端錯了杯子,著實該打!」
那姬妾一身丫鬟服飾,長得卻是眼若秋波,膚若凝脂,好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大約是怕癢,毫不在乎殿中其他人的神色,咯咯的笑著躲著,「哎呀,陛下欺負人,這明明不關人家的事,酒是鶯兒給端的,陛下偏心!」
鳳昭暄覺得累,陪著這位少帝比出二百場戰都累,這位少帝怎麼這般胡鬧?各國面前好歹注意著形象。不過,他面目如常,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幕已經小半個時辰,那位少帝不停,他也不說話,兩方人馬就在這裡大眼瞪小眼。
殿內除了夷海的使者,還有鳳昭暄帶來的鳳笛官員。他本想先見見這位少帝商量一下此時的局勢,談談合作的事兒。現在這情景,大大殿之內無人不黑著臉色,一臉尷尬。看著昭暄太子是會厲聲勸說譏笑還是憤怒拂袖而去。
可是他們都失算了,昭暄太子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好像還十分羨慕,那表情古怪之極。
眾人再也沉默不了了,眼看就要爆發,此時殿外一聲通報,「報——」
「報殿下——雲霄四皇子出現在半月城。」
「哦?」鳳昭暄正色,揚聲問道,「終於來了麼?他帶了多少人?」
聽聞消息,這位出場以來一直喝酒的夷海少帝的手終於頓了一頓。鳳昭暄眼角一掃,看在眼裡。
「回殿下,四殿下沒有帶隊伍,從城外而來,破西門而入,只帶了一個護衛。」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急報,「報——」
「前線報急,半月城外聚集著大量流民,神情古怪,人人拿著陶罐,看樣子十分不妥!」
鳳昭暄眼睛一瞇,起身道,「滄扶大軍就要來了,報於邊老將軍,按計劃安排下去,軍隊迅速集合,準備開戰,並且快速召集那些尋來的奇人異士,準備傢伙營地待命!」
「是!」
鳳昭暄利落的安排下去,神色如常,有條不紊,好像早就料到了這一刻。
大殿之內的氣氛霎時緊張起來,都去扭頭看那位少帝。
他卻舉起酒杯笑呵呵的道,「不忙不忙,不若我們先喝酒,不醉不歸。」
有一位中年男子實在是受不了殿內的古怪氣氛,趁機請命,「殿下,臣願意做先鋒。」
「老臣也願意。」
「臣請命。」
「報——」
一聲高過一聲的急報再次傳來,這次的消息卻令鳳昭暄心頭一跳,「殿下,墨姑娘出現在城外,看樣子朝著西門而來,身後跟著大批的夷海軍隊!」
此話一出,鳳昭暄眼皮猛地一跳,連同那位嬉笑不羈的少帝臉上的笑意也僵了一僵,夷海軍隊,少帝眼睛瞇了一瞇,軍隊都跟在他的身後,哪裡又冒出來的什麼墨姑娘。
看樣子越來越有意思了,年輕的帝王舒服的伸了伸懶腰,一口飲盡杯中酒,看樣子不說話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