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九章 發病 文 / 雲上之棧
更新時間:2012-04-30
墨語在外間的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蜷著身子縮在被窩裡,透過雕花窗欞的月光照在小床上,一片銀白色。墨語白了一張臉,額頭上的冷汗竟然透過了面具一直往外冒。
那會,辭別了青竹回來伺候雲行殊睡下,自己的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誰料還沒過一會兒,只覺得全身發冷,像是深入骨髓,所有的骨節中似乎都塞了冰渣子,和前兩次的不同,這次的寒冷疼痛發的又急又狠,竟然沒有一丁點兒預兆。
咬住發白的嘴唇,忍住喊出口的呻吟,腦中卻不閒著,想著自己何時的了這怪病?
清冷的月光透不過屏風紗帳,雲行殊在柔軟寬大的床上睡得正好,在夢中卻並不太安穩,夢裡紛影繚亂,一會兒是那老頭子冷冷的臉色,他看著那張本該至親的臉,突然很想一手把那畫面給揉碎,可是手剛剛伸上去,那張臉轉眼變成了是母妃的樣子,母妃柔和的眼睛注視著自己,道,「殊兒,不要怪你爹,你一定要好好地長大,不要繼承大統,那風光無限卻四面不靠的位子讓別人去爭搶吧,那個位子會毀了你的。找個心愛的人做個閒散王爺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吧。」說話間,那張美麗溫柔的臉越來越遠,飄向了天際,他大叫著母妃,可是那張臉突然變成了那丫頭的假臉,呼喊著:「殿下,救救我!」他一瞬間就被嚇醒了,夢見母妃和那老頭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夢見那丫頭向他求救。
可是,不對!他是真的聽到了外間隱隱的呻吟聲,外頭的少女似乎在極力忍受著什麼,卻倔強著不肯開口叫出來,壓抑的呼吸很是急促。他猛然一翻身,拉開紗帳,兩步並一步,直接跨到了屏風外,只見床上的女子一臉慘白色,細密的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來,發白的嘴唇被咬的浸出了血色,本來高挑出眾的身體蜷縮在被子裡,如同一隻小蝦米,顯得極是弱小。
雲行殊撲上去,坐在床邊一把撈起她,擱在自己的腿上,把她的頭擺正,把汗濕的頭髮撥到一邊問:「怎麼回事?」
「冷……冷……」墨語現在是有氣無力,極力蜷縮起自己以便獲得一些暖意,出口的話語似乎都凍成了冰渣子,一直在打哆嗦。雲行殊把它攬到自己懷裡,朝外面叫道:「來人,快請大夫!」
懷裡的身體似乎承受不住,人有點迷糊,一邊往他的懷裡縮,一直在喃喃自語,聲音軟軟的,帶著點茫然:「蕭澤……蕭澤……」
雲行殊聽到這個稱呼,身子猛然一僵,覺得哪裡不對,把耳朵貼在墨語的唇上,就是蕭澤這個名字沒錯,但也來不及多想,只把身體緊了緊。
外頭的守夜者得令,以為殿下出了什麼事,立馬通知了丫鬟僕婦們起來伺候,一邊派人去找了大夫。
結果,大夫還沒來,那些丫鬟僕婦們早已經來到了房間待命,深夜正睡得熟,被叫起來,結果不是殿下出事,卻是那個姿色平凡的小丫頭,看見那個穩重尊貴的殿下把她哆嗦的身體抱在懷裡,眼神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那些人瞪大了眼,面面相覷。
雲行殊一揮手:「外面待命,都下去。」於是那些所有所思的目光一瞬間退的乾乾淨淨,青竹離開前往後瞧了一眼,正好看到她心目中有點冷酷的殿下抹去了那個女子額頭上的冷汗。
青竹心有不甘,她出身高貴,只是不得已做了這事,而那個女人呢,地位卑微,不過一個逃婚出來的女子,姿色平凡。趁著眾人忙碌,青竹退回了房內,鋪開一張紙,快速寫了幾行字,然後捲起來,推開窗戶,把手往嘴裡一搭,清脆的鳥聲就從嘴裡飄出來。然後從黑暗中飛來一隻通體雪白的鴿子,青竹手指靈巧的把紙卷綁在鴿子的爪子上,然後往空中一送,白色的鳥兒撲撲啦啦飛走了。青竹望著夜空若有所思,卻沒有想起來,那人說過,送往帝京的信件千萬不能用鴿子,一定要等到聯絡的人親自來取。嫉妒和不甘在這一瞬間迷惑她了心智,造成了這一生都不可挽回的錯誤。
房間裡,老大夫滿頭是汗的把手搭在墨語的手腕,此時的墨語根本就是疼昏了過去,可是咬在嘴唇上的牙齒還是不肯鬆開,雲行殊皺著眉頭,捏了墨語的下巴,把她的嘴鬆開,這才拯救了流血的唇。
「怎麼樣?」
老大夫在睡夢中被叫起來看診,卻沒有想到是雲霄的使者,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子,這要是看不好的話,不只是自己,就連全家的性命都不能保住。
「這……這……老頭子無能……」老大夫抖抖索索著開口,說話都結巴了,他明顯能感覺的到周圍異國皇子身上散發的冷氣,瞬間白了一張臉,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雲行殊臉色低沉,只聽外頭有人稟報:「宮中的劉太醫到!」
這一聲就把那老大夫從死亡之線上拯救了回來,趕忙爬到了一邊。
來人說是得到昭暄太子的命令,說是聽說雲霄使者有需,特命老臣來救治。來人大約五十多歲,五官有點兒蒼老,一身官服穿的整整齊齊,即使深夜匆忙,也沒有損自個國家的一分面子。
雲行殊當即讓開,也沒有問太子為何這麼快得到消息。只把房間裡的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在旁等候。
來人摸著這雙手腕的脈象,眉頭微蹙,怎麼跟太子殿下的預測一模一樣。太子深夜遣人來,說了病人的症狀,自己才匆匆地準備了幾味能緩解疼痛的藥物,但也只能暫時壓制。
「怎麼樣?可是中了毒?」雲行殊問。
「不是中毒,這姑娘曾經受過寒,不能輕易根除,這些天似乎飲食上也沒有注意,加之吹了冷風,這才發作。」
「你的意思是沒辦法治?」
「暫時只能壓制下去,再長期泡以溫泉,才能減少復發的次數。只是,根除的話……恕我無能。」御醫思考著太子殿下的話,為什麼要說此病無解呢?作為醫者,自己知道,此病雖難治,卻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關係兩國邦交,只好隨著太子殿下的交待。
「請太醫先開藥方吧。」雲行殊略一思索,語氣誠懇。
李太醫開了幾張藥方,告辭離開。雲行殊命人煎了藥送過來,親自喂墨語喝下。折騰了將近一宿,幾乎驚動了鳳笛最尊貴的太子。
隨後略一思索,鳳昭暄說此病不可醫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還說泡溫泉能慢慢消除病痛,鳳笛的太子東宮後院就有現成的溫泉。雲行殊冷笑,費這麼大的力氣,只是為了把這丫頭留下,這丫頭到底是誰?!值得他這麼做!
翌日,各國使者大部分到來,之間趁機相互拜訪結交。雖然這只是一次各國祝賀鳳笛太子訂婚,暗地裡卻相互較勁兒或者顯示結交之意,以求同盟。
於是,這一天雲行殊就在忙碌中度過。中間回房看了看墨語,仍舊在睡覺,自從昨夜喝了藥睡著之後,白天早上醒來一會兒,又迷迷糊糊的趴下了,雲行殊叫人暗地裡把藥方查了查,沒問題啊,卻猛然想起了什麼,問一個小丫鬟:「昨晚誰煎的藥?」
那小丫鬟如實說道:「是青竹姐姐,她怕奴婢們做不好,親自去煎的。」
「下去吧。」後來又叫人查了查,果然問題出在藥裡。招呼了青竹在自己眼皮下伺候,藥自會有別人去煎。
到了傍晚,果然墨語醒來了,發病本來也就是一會兒的事,就算不吃藥,過了那個點自然就會好。看見雲行殊,有一瞬間的怔愣,她昨晚迷迷糊糊的,疼到後面,幾乎控制不住,似乎有人把自己抱在懷裡,那灼熱的溫度很是舒服,自己好像還往他懷裡縮了縮,啊!那人不會是雲行殊吧!墨語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一跳。
「殿下,昨晚……」墨語思考著如何開口。
「昨晚擾的本殿下睡不著,還有臉說?」冷冷的臉色。
好吧,算我白問,還以為那人是您呢,本來想感謝來著。
「明日宴會,準備一下吧,瞧你那慘白的臉色,丟本宮的面子。」雲行殊說完拂袖而去。
去了能怎麼樣呢?鳳昭暄都知道自己來了,去不去是沒關係了,但是太子訂婚,百年難遇,還是去見見世面的好。
但是得想個辦法私下見一面面才行。
結果,才想著,鳳昭暄夜晚就親自來見她了,大概三更天的時候,用了老方法,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潛入房間把墨語從被子裡挖起來,房間裡噴了迷煙,成功的迷倒了雲行殊,墨語和雲行殊相處這麼長時間,是真的不相信會把他迷倒,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還專門跑去雲行殊的床邊看了看,確定是真迷倒了後才隨著鳳昭暄離開,事實證明那傢伙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厲害,上次會被鳳昭暄算計,這次在人家的地盤上,仍舊被算計沒的說。
只是她不知道,兩人離開後,黑暗中雲行殊眼眸發亮,定定的望著房頂。上次會被迷倒那是因為沒有準備,現在和這丫頭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不可能再次被設計。
估摸著那兩人走的遠了,才從床上起身。一身的黑色長袍整整齊齊,睡得時候根本沒脫!看來早就料到了。
鳳昭暄仍舊一身淡紫色長袍,似乎除了這顏色,對於別的顏色極為不屑,墨語問他,他瞇著眼睛道:「這樣才能顯示出我的尊貴嘛。」
聽到他沒有自稱,而是很隨意的用了「我」這個稱呼。
墨語會心一笑,這麼長時間不見,這人幾乎還是沒什麼變化,可是墨語知道,其實改變的很多,只是自己不肯承認而已。
兩人一路掠過,找了一片空地,墨語看著眼前的地方,幾乎和那時分別得場景沒有區別,夜風裡草色淒淒,恰似春風一度,襟衫撩人。
看著鳳昭暄被風吹起的發,墨語笑道:「沒想到我會來吧。」不等鳳昭暄回答,逕自說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作為朋友,你就要大婚了也不告訴我,怎麼?怕我送不起禮品還是嫌棄我這樣沒有身份的朋友丟人?」
她的眼睛在黑夜裡亮晶晶的,一如往常,可是看在鳳昭暄眼裡卻覺得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這話本來就是墨語為了避免尷尬的氣氛隨口說的,畢竟兩個月前他還親口問了自己要不要跟他回家呢,即使他是無意,但當時的自己確實想歪了。
豈料,鳳昭暄竟然當了真,神情緊張道:「怎麼會!」然後嘗試著解釋,「這次聯姻是父皇的意思,不過,我自己也想過,這樣做對雙方都好。現在各國表面上看著安分,其實暗潮洶湧。渤海國雖小,但是精通醫藥和蠱術,對於鳳笛來說是個好幫手。我是真的對那個什麼公主沒有想法,自從那天遠遠見了一個影子之外,我壓根沒見過他。」
墨語神情自若的聽完,笑著開口:「嗯,我也覺得很好呀,幹嘛跟我解釋啊。」鳳昭暄還想說什麼,察覺身後有異動,接著鳳小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殿下,這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面!」
然後只見黑暗中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黑色暗紋金線繡服,華麗尊貴,面帶笑意的出現。後面跟著神情憤怒的鳳小。
一看來人,墨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竟然有種捉姦在床的感覺……鳳昭暄的技術退步了,還是雲行殊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