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紅樓之元春晉陞記

正文 第80章 文 / Fahrenheit

    林海一家回京這幾年來,賈敏經常往娘家跑,但林海來得挺少。不過林海身為聖上心腹,簡直把慎獨自省做到了極致,回京後除了與故舊往來,鮮少出門應酬,因此榮府這邊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這回因為受了平南王牽連,給聖上做了十多年國庫大管家的戶部尚書也不得不黯然致仕,林海陞遷,執掌戶部也成了定局……他親來榮府,賈珠直接到大門口把姑父迎進門來。

    林海從戶部衙門出來直奔榮府,自然是一身官服,他先去拜見了賈母——老人家是個明白人,眼見女婿這一身「打扮」,而女兒也沒跟著過來,囑咐女婿留意身子之後,便讓他們去談正事。

    女婿林海和孫兒賈珠出了院門,賈母便吩咐丫頭把二兒媳婦叫來。

    沒一會兒,王夫人便到了。賈母不用眼鏡,也看得出二兒媳婦今日脂粉極重。她這個二兒媳婦也是做祖母的人了,斷不會無來由地不莊重。

    如今整個榮府,也沒什麼她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兒……賈母不由歎了口氣,「咱們親戚多,你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

    王夫人躬身應道:「是。媳婦兒也是……白操心。」

    賈母又道:「也打發人去王府問一聲。」

    她做了大半輩子的國公夫人,比她的兒媳婦孫媳婦見識更多也更精明。有亡夫做比較,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仕途早就到了頭?不過兒子不成又有什麼關係?她有極為爭氣的好孫兒!

    她的確溺愛寶玉,可比起寶玉她更重視家族將來的頂樑柱賈珠。看著珠兒的親娘這副樣子,賈母忍不住道,「咱們家有珠兒。遇了麻煩,珠兒自己心裡必定有數,更有敏丫頭和元春丫頭幫襯。」你慌個什麼勁兒?

    王夫人垂了頭,「媳婦知道了。」自家老爺眼見就要丟官,她如何不急?

    不過她再心煩意亂,也還記得女兒元春不大看得上周瑞家的,她便指了珠兒乳母的女兒去走這一遭——這一家人都是家生子,性子又頗為穩重,至少兒子賈珠挺信任這一家子。

    還真是多虧了賈母早早命人給元春「通風報信」:趙之楨打算給賈政換個清閒的位子終老,但林海可是想讓賈政致仕,一了百了的……能惹得林海親自出面勸說,這事情當然牽扯不小。

    這些年大齊稱得上風調雨順,可黃河仍舊時不時決堤,禍害沿岸百姓。為此聖上調了能臣坐鎮,要錢給錢要人給人,這些年黃河總算治理得不錯——國庫充盈便是對這位愛民的聖上最好的報答。

    也正是因為黃河牽扯住了聖上的精力,運河這邊他忽視了幾年,結果就出了事,而且此番事實清楚極了:這哪是天災,分明是**!

    賈政這位工部員外郎,恰好在每年用於運河清淤和修堤的銀子中,跟著同僚們一起撈了點兒——數量不多,但的確是撈了。結果一出事,果然跟著同僚一起中了招,聖上當時盛怒,無人敢勸,賈政也只好認命與一眾工部的同僚一樣,在家裡悶頭準備自辯折子。

    此時聽說妹夫前來不免存了幾分希望,怎料林海又給賈政添了個「噩耗」:他當年為給元春謀個好婆家,曾經輾轉於太子與費家之間……

    要只是從運河這兒拿了點好處這一條,賈政又不是主謀,跟他大多數同僚一樣,撐死就是調職或是降級原職留用。

    林海也是專程為細述利害而來,省得二舅哥一直蒙在鼓裡鬱結於心,落座後寒暄幾句,大家便說起了正題。林海道:「若與費家往來不少,舅兄……當斷則斷。」

    賈政聞言良久不語。

    榮府二房與費家的往來怎麼會少呢?單說每年節禮便是好大一筆銀子,僅次於孝敬太子的份額。不過費家固然貪婪,但有一點口碑在外:拿足銀子必定辦事,並且成事的時候居多。

    已經投入不菲銀錢和精力,賈政哪裡就捨得下這條門路?哪怕他明知賈珍與費大公子不和。縱然同族,大家立場見解不同,也是常事……反正大家都覺得自己最英明最正確。

    與賈政不同,林海幾乎與聖上天天見面,而賈珠在翰林院行走,也時常得見天顏,說起他們對朝局和事態的把握,也不是賈政能比較的——畢竟有些事情只要看看聖上的反應,足能窺見一二端倪了,更別提這二位本就天資不凡。

    可憐賈政比起妹夫和長子,只是個尋常人。他還想「掙扎」一下,卻被長子堵了個正著,「父親,費家若不是出了個太子妃,抄家奪爵都不冤枉。」

    賈政長歎一聲,猶豫再三還是道,「容我再想想。」

    橫豎已經盡了心,對媳婦賈敏也有了交代,林海便主動告辭了。在臨上轎時,他還勸慰賈珠道,「一時想不開也沒什麼,你無需忌諱,多說些內情方是正理。」

    二舅哥常年接觸不到中樞,沒能立刻轉過彎來也是人之常情。

    賈珠這回也終於體會了一把妹妹曾經有過的兩難境地:直說吧,一定會傷到父親的自尊;迂迴一下吧,賈珠篤定父親大約……聽不出真正的弦外之音。

    費家之罪,毫無挽回的餘地,沒落也成了必然。無奈他家出了太子妃,徹底廢去費家,又讓太子如何自處?更何況太子妃這個兒媳婦還是聖上親自挑選定下的……

    為了給大家都留點臉面,削掉費家的過程看起來會比較和緩,但跟費家交好往來的,勢力稍微欠缺些的人家肯定沒有這樣幸運。

    消滅一個勢力,斷掉主根當然是最直接足迅速的法子,不過連連砍去支系也不失為妙招,畢竟俗話說得好,獨木難支。無疑,賈政就屬於這種「支系」,再加上運河潰堤

    ,兩者趕在一處,他若是主動請辭還能落得個體面:其實就是賈政表現得比較知進退,聖上也就放過去了;但若是毫無悔改之心,就只能成為以儆傚尤的那個例子了。

    明白了全部始末的賈政還在猶豫,心中煎熬至極,只是捨不得做了多年的官位罷了。

    等元春收到家裡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後。王夫人派來的人除了帶了賈母的口信兒,還捎來了賈珠的親筆信一封。

    巧的是,賈蓉跟賈璉一起與他那位便宜大舅子應酬之後,把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的猜測也寫成了信,此刻也擺到了元春的案頭。

    看完這兩封信,元春不禁揉起了太陽穴,抱琴見狀連忙上前,替元春按摩起來。

    當著自己的心腹,元春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剛求王爺給父親謀個後路……」說著幽幽一歎,「趕緊打發人跟王爺說一聲,就說不必照顧了。」

    傲梅領命而去。

    可惜……晚了。

    隨著北方~兵~權越發握得穩妥,趙之楨自然在眾多官員心中水漲船高,給賈政安排個品級不高又清閒的位置,甚至不用他手書,只要他隨口吩咐一句,長史出府一趟再回來……事情就辦妥了……

    聽完傲梅的回報,元春哭笑不得:王爺對自己太上心,也未必全都是好事。俗話說覆水難收,但補救還是辦得到的。

    晚飯前,趙之楨準時歸來。元春有點心虛,挽著趙之楨的胳膊,把人拉到書案前,再遞上哥哥的親筆信……這封家信不長,趙之楨讀完都用不了半柱香。

    說起來,賈政在聖上眼裡是榮國公賈代善的次子,也是翰林院學士賈珠的父親,對他本人倒沒什麼印象……因此此時選擇急流勇退,聖上絕對不會為難,更不會秋後算賬。

    趙之楨也覺得賈政是個純粹的老實人,同時感慨他真是好命:老爹和兒子都極為出挑,前半輩子靠爹,後半輩子吃兒子,這怎麼能不算好命?

    既然本事眼光都不成,又牽扯進了大麻煩之中,何必戀棧不去?又不是高官厚祿——林海和賈珠想得一點不錯。

    趙之楨看著元春笑道:「又改主意了?讓我幫你父親早點致仕嗎?」

    王爺果然沒生氣。元春誠懇道:「您勸他,比我姑父勸更管事兒。」這可是以勢壓人了,壓得還是自己的父親,元春此時心情卻完全稱不上難過。

    趙之楨點頭道:「回頭我跟他好好聊聊。你哥哥大好前程,何必為這種小事白添個污點。」說完,一頭倒在元春最喜歡的貴妃榻上,「消息還是不夠靈通啊。」

    他當然知道父皇要削掉費家,更知道要從跟費家交好的人家開刀,但卻沒預料到父皇如此果決,頂著被北狄人和平南王夾擊的風險,也要立即清整這批涉事的官員以及他們的親朋。

    真是不服不行,他自己也承認,自己對朝局只能把握個大概……像林海這樣,敏銳到能猜準父皇下一個步驟,他還需要磨練很久。

    趙之楨這番話一說出口,元春的神情也變了,肅然道,「我也是不服不行,佩服王爺您的氣量。」

    能坦誠面對自己的不足,這點就比太子強多了。

    再說聖上身子還康健著呢,您掌了兵權就別在官員調動上多打聽多發話,因此您再遺憾也沒用不是?元春輕輕拍著趙之楨的肩膀,「武兩道,讓您自己挑,您更偏向哪一樣?」

    趙之楨道:「那還用說。」說完,自己也笑了,「我做夢呢,還不能跟你念叨一兩句。」

    聖上要是沒抓穩了兵權,能對群臣也「大動干戈」?想起他的好大哥,也不免嘲笑一下,「他損失慘重,估計我還得幫他保下幾個人。」

    京中一些不錯的人家,看在銀子的份上,也給平南王的商隊做了多年靠山。不幸的是,這些人家之中可有不少如今正站在大皇子身後——大皇子本人不像太子那般嗜好享樂,品行沒什麼可指摘的地方,無奈親朋胃口太大……趁著大皇子得勢,好生沾點便宜的心思,實在是忒尋常了。

    趙之楨繼續道:「看著家大業大,風雨一來,也是自顧不暇。」

    王爺打算怎麼跟大皇子「迎來送往」,元春都不擔心他會吃虧,回身把蓉哥兒那封信再塞到王爺手裡時,她又笑了,「您看看這個,就別再抱怨消息靈不靈通啦。」

    賈敬去了還沒半年,按說在外做官的賈璉和賈蓉出門應酬時都該小心些,而這次赴約……不得不說,很是值得。

    賈蓉這位便宜大舅子原本是想搭上榮府這條線,畢竟寧府看起來有點日薄西山的意思,不過真正見面之後,秦可卿的哥哥顯然更看好賈蓉。

    散席之後,這位仁兄又偷偷找到賈蓉,告訴他最近東林港生面孔不少,衣著不凡的年輕人更是不少。

    這顯然就是有人見勢不妙,乘船走海路外逃——畢竟平南王反了之後,北面的幾處大關都盤查極嚴。

    趙之楨看完信,也笑了,「挺下本錢,頭回見面就說了這麼多。」

    元春道:「投名狀嘛。在關外做生意,手頭那麼多大船,能是個徹底的乾淨人?」

    這話在理。

    而賈蓉在信上更是寫得分明:他懷疑這些生面孔乃是平南王的手下。趙之楨道:「你這侄兒很不錯。」

    元春正色道:「我也覺得他很好。只求王爺將來……能護一護他。」

    趙之楨好奇道:「你可輕易不求我。這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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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個不省事的爹啊……您看我那堂兄像是事敗之後坦然接受,再安寧地渡過餘生之人?」

    賈珍是個折騰不休的性子,他看好的太子……又會是吞下苦果並不反抗的人嗎?

    顯而易見,趙之楨聽出了元春真正的意思,頓時陷入沉默:坦白說,這些日子行情見漲,他當然心情不錯。想著過幾天回到北面大營,完成父皇交予的任務,自能更上一層樓。

    因為父皇最近處置官員十分順利,他並沒想過京中還會「不安生」……元春提醒得可真及時!

    父皇正打算悄悄調動京郊大營之中的禁衛軍去往北疆,和他的北方大軍一起迎戰北狄人,只為好生練一練兵。

    而精銳離京,萬一走漏了消息……這可真是不得不防啊……

    第二天,趙之楨在承乾宮面見貴妃時,貴妃也提醒了他一句,「一會兒去見你妃母,可得留神。」

    趙之楨點了點頭,等他踏進生母淑妃的宮中,便見到他大哥也「恰好」在座。而他的十二弟則暗中給他比了個手勢:私事。

    趙之楨忽然有點疑惑:這又是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週末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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