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文 / Fahrenheit
「出口惡氣?」元春故意道,「難道您能橫著走了嗎?」話音剛落,腦門已經挨了一下
趙之楨笑道:「我先睡一會兒。起來咱們再說話。」
元春點了頭,把健兒往裡趕了趕,好歹給王爺騰出了「容身之地」,才打著哈欠躺下了。
趙之楨掀開被便鑽了進去——回到府中他只是打發大總管向各處招呼一聲,自己則直接進了元春的房門。連梳洗都懶得來,脫下衣裳先補覺。
因為二人都去了大半心事,這一覺便睡到了日上竿。還是健兒用小胖手把爹娘擺弄醒了:劃拉幾下爹娘的睫毛就行啦。
元春讓兒弄醒,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打算醞釀一下便起身。
至於趙之楨,胳膊一抬,健兒就讓強壯的父親按在了懷裡……一時動彈不得。健兒委屈的小眼神,害得元春好一通笑。
娘親不救他,健兒便在父親胸前扭啊扭的,「父親!哇!重!」經常和父兄相處的健兒,一點也不怕看似冷冰冰的父親。
趙之楨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放開了小兒。
等二人起床,一起吃了點東西,趙之楨先去往書房召集兒和心腹們議事。元春也知道等王爺回來,二人會有一番長談,便也趕緊召來手下,聽著管事掌櫃們的稟報,把該吩咐的吩咐下去。
「若是奉承的人多了,也別得意忘形。什麼時候都有人見不得別人過得好。」
這話雖是敲打,但在場之人有誰聽不出個中真意?幾位頗得信任的管事對視一眼,正琢磨誰出頭恭喜幾句。
元春又道:「天腳下,能有什麼瞞得過聖上?王爺給的體面,誰若是不珍惜,我就不饒。」
幾人齊聲應是。
元春向來堅持「貴精不貴多」,能在她身邊辦差的管事都是本事和行兼具的人物。
她見幾人各自思量,又再次囑咐道,「咱們的產業是得盈利,不如王爺那裡也交代不過去。不過比起名望,銀錢又不算什麼。」
元春對手下犯錯從來不打也不罵,就是讓那個犯錯的人在眾人面前自省,當然這人若是能知恥而後勇,立下功勞,元春不吝惜當眾褒獎。
而且元春不貪婪也不苛刻,更沒做過胡亂給娘家陪嫁安排肥差的事兒。公正,私心少,賞罰分明,已經足夠手下盡心報效。
趙之楨從心腹處聽說了元春的作為,又心安理得地給元春了幾個莊和商舖,然後這幾年裡對自己這部分「私房」愣是一點都沒過問。
於是數年的積累,加上王爺時不時交來的「零花」,再有自己的嫁妝,元春身價十幾萬,庫房中更有數量不菲的糧食,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要去東北買些藥材回來。當然,數量不少。將來的幾年,直至王爺登上龍椅,京城都是比較安生的,但她也該未雨綢繆一番。
處置完這些,也該吃午飯了。
元春讓抱琴去小廚房要個鍋——肚裡的這個似乎比健兒愛吃多了,桌上擺滿了盛著菜肉的碟,王爺居然在此時回來了。
元春驚訝道:「完事了?」
趙之楨輕咳一聲,「昨晚上……比我預料得更好一些。」看著一桌吃食,又看了看元春的肚,「懷健兒的時候,也沒見你吃這許多。」
「我哪知道?」元春看向抱琴,「王爺來了,多上些肉。」說著她從鍋裡夾了一筷嫩嫩的羊肉放到王爺碗裡,意思了一下,便自顧自地享用起來。
倒是趙之楨怕她忙不過來,自己用著還不時地給她夾菜:雖然這一胎不甚順當,但好歹吃得香啊。
健兒見爹娘恩恩愛愛互相照顧,他也眼巴巴地瞧著父親和母親,「我也要。」
趙之楨和元春一人夾了一筷蔬菜塞進了健兒眼前的小碟。健兒心滿意足地吃了半天的熟菜。
吃飽喝足,二人坐在窗邊曬著陽,健兒則被「趕出去」睡午覺……趙之楨終於起了頭,「平南王算不上順勢而為,他是不得不反啊。」
前者那是有心算無心,平南王佔據了大優勢,後者嘛,可就正好相反了。
雖然王爺在政事大局上都不會刻意隱瞞,但元春聽來的也大多是隻言片語,只憑這些也足夠她拼湊出個差不離的局勢來了。
前世元春為了打發清冷寂寞的宮中時光,她常讀佛經;這輩,她閒來無事翻看,且仔細琢磨的全是史書。
第一代平南王也是靠著彪炳戰績得以封王,他的王妃沒有生下嫡,在其餘庶之中,第一代平南王出人意料地沒有選擇行兵打仗更有天賦的兒,而是把那個一直默默無聞給父親和兄弟做後勤和保障的兒記到了王妃的名下。
如今看來,第一代平南王這個決定,堪稱明智無比。因為開國~~祖爺駕崩之後,登基的便是大齊公認的明君宗皇帝。
第二代平南王幾乎是力排眾議,把西南特產的優質鹽鐵,半賣半送給了這位賢君,這番舉動讓平南王一繫在宗削藩時得到了保全。
若是換成那位善戰但脾氣火爆的兄弟,平南王這一大家怕是「絕無幸理」。
之後的平南王也是悶頭治理西南,並沒顯露他們在兵事上的野心,直到先帝登基,終於讓他們看到了、也抓住了機會。
說起來,平南王才算是聖上真正的心腹大敵。
果然,趙之楨此時也感慨道,「父皇謀劃多年,終於無需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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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壓根就是在明說平南王造反,還是聖上佔了主動。聖上自有雄心壯志,從先帝手裡接了個「爛攤」,卻想給孫留下足夠穩當的家業:無論外敵還是內患,至少要消滅其中一樣。
元春靠在趙之楨肩頭笑道:「願聞其詳。」
「平南王數條商,父皇直接斷了九成。」
原來如此!
西南多山林,易守難攻,同時礦產豐富,但苦於耕地不足,姓尚且不宜自給自足,更遑論厲兵秣馬圖謀中原。
趙之楨這會兒談興正濃,更詳細分說道,「平南王那邊總共條商,往正北,東北還有直奔穗州的。」
元春手下也有王爺「白送」的鋪和商隊,對個中門道也有些瞭解:穗州乃是大齊南方第一大港,往來商賈數不勝數,當地外族人與大齊姓混居,街面上見到高鼻深目的外族人早已見怪不怪。
而的舅舅正好坐鎮廣東。聖上一道密旨,便能輕輕鬆鬆地斷掉平南王這條商。
至於東北和正北兩條,卻是要細聽王爺怎麼說。
趙之楨也心有靈犀地說起了西南通往東北的商:出了西南大關,經過湖廣再渡過長江,順著運河把鹽鐵送至京城,至於之後的銷自有那些與平南王結盟或是一起做生意的人家接手。
這些人家多是在先帝那會得用,可在如今聖上跟前不那麼得志的,當然費家算是個例外。
趙之楨揉了揉陽穴,「我是猜不透費家人的心思,自家都出了妃,還跟平南王攪到一起,究竟圖什麼?」
後邊半句他沒直說:憑著費家的地位,直接去勒……收孝敬都比跟平南王搭伙私販鹽鐵風險低,還賺得多呢。
元春聽出了王爺的話外音,直接道,「王爺忒慷慨,一兩銀就不是錢了?」
趙之楨好奇道:「哦?怎麼說?」
「咱們府裡都是上行下效,」元春輕描淡寫道,「也就是大姑娘年輕,愛個飾衣裳,可給她五千銀,她能花上好幾年,還有得剩呢。您可知道的側室日怎麼過?平時戴著的喜鵲登枝簪,光上面的寶石就值大姑娘好幾年的花銷。這還只是個不大得寵的側室呢!況且跟她們說話,她們的飾衣裳都不見重樣……就說這銀錢是從哪來的?」她也隱了半句沒說,連側室都這樣「囂張」,和妃又該是如何啊?
不言自明,東宮大半的花銷都是靠費家孝敬的。何況人家費家自己還有一大群族人要養活,朝中更有為數不少的臣需要拉攏,每年動用的銀錢數目自是驚人。
其實,聖上、他的妃嬪以及兒女們都不嗜奢華:都坐擁江山了,還需要跟乍得富貴的人家一樣,四處顯擺嗎?唯獨是個例外,因為這個嫡來得不易,聖上和皇后都十分寵愛,甚至稱得上溺愛。
皇后去世後,聖上有一段時日把對愛妻的追憶也化成關愛寵溺,全落在了身上:予取予求,不在話下。
好在沒過多久,聖上自己也發現勢頭不對:不僅是對待下人,連對自己的兄弟以及身邊的臣,都是副高高在上,容不下一點不同見解的模樣,且有變本加厲的跡象。
慈母多敗兒,慈父亦然,聖上也反思了一回,之後便做出了一番一碗水端平的舉動,關心的的同時,也仔細過問其餘兒女,果然有所收斂。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裡的「惟我獨尊」,怕是很難再改過來了。
說句心裡話,在趙之楨眼裡,比起的霸道專斷,大哥那份裝出來的左右逢源以及「見到人才就想挖一回牆腳」的毛病,也不那麼難以忍耐!
也不止是他,連父皇……怕也忍無可忍,終於狠下心除了費家,給敲個警鐘。
因此他輕聲道:「且瞧著吧。費家興許得回原籍了。」
元春搖了搖頭,「雪中送炭難,落井下石易。」猶豫再,終於提醒道,「他們都跟平南王往來了這麼多年,逼得緊了,誰知道……」
說完,她也暗自感慨:事涉,她都能嘀咕幾句,王爺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照此以往,她只能越發「管不住嘴」了。
趙之楨冷笑道:「他家若是老實也就罷了,再動什麼歪心思,僅憑妃娘家這一條,可保不住他們!」
元春貼在趙之楨耳邊,「我不是怕費家往外傳消息,我是怕他們挾持啊!」說著,抓住趙之楨的手腕,「您可知道當時珍大哥哥怎麼往那兒送信兒?不管是告密還是求援,他都只用了一招,銀鋪!他買通了身邊的大監,還不止一個……您說,費家人做了這麼久的心腹,身邊的監宮女心思就不會跟著變一變?」
費家不僅用銀錢牢牢把綁到了自家的車上,還在十餘年間徹底改變了東宮的風氣:宮中貪財的監很多,但為了銀錢什麼都肯幹的監,大多在東宮……
作者有話要說:感冒加大姨媽……數量……洶湧了啊——
劇透一下,男主以後會跟女主分享權力,比不上遼景宗對蕭綽,可也差得不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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