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19章 上一任主人 文 / 珂虞
話一說完,衛瞳就後悔了,她怎麼能在這個元老級的人物面前數落他的朋友。
只是,徐泰詫異一笑,「知道他的人,只看到他的厲害,倒沒人說他是禍害。」
衛瞳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卻聽得徐泰話鋒一轉,「不過,的確是個禍害。」
衛瞳抬起頭,只見老者一臉寬容的笑臉,倒無絲毫不悅之意。
衛瞳心裡一鬆,對徐泰倒是越發敬重了。
「這位前輩後來怎麼樣了?」
聞言,老者的神情立即黯淡下來,眼裡閃過一絲悲憫和無奈,「死了,身死道消,魂飛魄散。我記得他死的時候,鳳凰妖妃那般冰冷的美人,也為他落淚不止,那狐族少女更是從此失去了蹤跡,多年過去,也不知是死是活。當初心儀他的小師妹,也死於一年後的渡劫,終究是哀莫大於心死。可苦了那些為他牽腸掛肚的人,這傢伙啊,活著的時候,將三界鬧得雞犬不寧,死了也讓人不得安生。」
衛瞳深深惋惜,其實早已經料到了,這樣出眾的人物,若是活著,不可能消失三千年。
只是,這麼厲害的人物,又是如何死去的?
衛瞳滿肚子疑問,卻不好問出口,因為徐泰的神色真是太悲傷了,她不願去捅他的傷疤,這樣太殘忍。
過了許久,徐泰總算從悲傷中緩過神來,抬頭落在殿中的巨幅畫像上,嘴角總算是有了一絲笑意,帶著一種深切的懷念和惋惜,「這裡,便是為了他而建的。再偉大的神話也會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我這個苟活於世的人,總得為我的老友做點什麼。」
「能得徐師伯這樣的好友,是穆前輩之幸。」衛瞳如是說道。
徐泰便笑,目光悠遠難測,「誰知道呢,那個傢伙,最是難捉摸……」
衛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眼前的老者,活的太久,看的太透,許多事情,不用她說,他也明白,他需要的只是理解和時間。
果然,徐泰很快平復了心情,對衛瞳笑道:「難為你了,聽我這糟老頭子囉嗦了這麼久。」
衛瞳搖頭,「能從徐師伯口中聽得那位穆前輩的事情,實乃晚輩之幸。」
徐泰微笑,「你這丫頭,年紀小小,倒是很會說話。時人總道,易寒有那人的風骨,卻只徒具其型。那傢伙表面再仙,實則腹黑狡詐厲害。反倒是你,頗得那傢伙神韻。就是這幅應對的模樣,巧言令色,偏生又讓人心悅誠服,其沉穩之處,好似泰山崩頂,也不顯露於色。」
衛瞳嘴角抽了抽,這是誇她呢,還是損她呢?
不過,徐泰對於穆修靈總是似損實誇,對她,興許也是這樣吧!
徐泰忽然說道:「丫頭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吧?」
他似乎還是笑瞇瞇的,眼神卻清明如水,透著一絲隱晦的嚴謹犀利,若是奸詐小人,簡直在這雙眼下無所遁形。
衛瞳也不矯情,直言道:「晚輩想知道去往冥界的方法。」
「誰要去?」
「我要去。」
徐泰有些驚訝,「憑你的修為閱歷,不足以應對冥界之行。敢於冒險是好事,上好的苗子,隕於莽撞自大,未免可惜。」
衛瞳鄭重道:「晚輩有急事。」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若是尋常人,徐泰未必肯這般勸阻,此刻全然是一片惜才之心,廣成仙派隕落在冥界的弟子也不在少數,以衛瞳如今的修為,實在太過冒險。
衛瞳明白這個道理,就擔心這位徐師伯不肯行這個方便。
哪曉得,徐泰定定看她一陣,竟歎了一口氣,「就這個執拗的性子,認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也跟他如出一轍呢!」
衛瞳摸不準他的意思,卻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語鬆動了,「前輩這是答應了?」
徐泰笑得像個彌勒佛,「西域盡頭,有一條冥河,冥河旁有個冥河派,自古便與冥界有著密切聯繫,他們的老祖,去往冥界,總是暢通無阻,想來是有特殊渠道的。具體如何,卻要你自己去探知了。」
衛瞳連連點頭。
末了,徐泰又憑空掏出一物,卻是一顆散發著幽藍光芒的奇異珠子,足有小兒拳頭大小。這珠子方一出來,四周的溫度便降低了許多,倒不是因為太冷,而是憑空多出來一股陰氣。
徐泰道:「我這裡有一顆幽冥珠,本是冥界之物,能很好地隱藏你的氣息。只要你小心行事,不亂動法術,若非閻羅之類的厲害人物,普通的陰鬼冥將,是發現不了你的真實身份的,倒能替你省下不少麻煩。」
聞言,衛瞳大喜。
此次冥界之行,她主要是找人,自然不願大動干戈,若能兵不血刃,自然最好。問題是,就算打了,也未必打得過人地頭蛇,這可真是她此刻夢寐以求的寶貝。
「多謝徐師伯!」
徐泰擺擺手,「別急著多謝,此物用完,你還得歸還給我。」
衛瞳連連點頭,心下更是感激,她如何不知道,這是提醒她小心,要平安歸來。
徐泰幽幽道:「說到這幽冥珠,還是那小子送給我的。」
似想到什麼,衛瞳忽然說道:「珍寶閣和生死場上的字是穆前輩的寫的麼?」
「他那時年少張狂,自認有那麼資本,便下筆揮毫。有師父撐腰,他半隻腳踏入了大能之列,誰又能置喙什麼,自當由著他去了。」
人說字如其人,她喜歡那字,倒想見見那人。
衛瞳喃喃道:「若是可以,晚輩還真想見識一下穆前輩的風采。」
徐泰笑,「見你是見不著了,不過,說他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卻是不假的。這傢伙,不但修煉天賦奇高,法力高強,連琴棋書畫,煉丹畫陣,也無一不精,我就沒見過他不會的。當初那些個女人,怕也吃的他這一套。不過,他學這些,倒不是為了附庸風雅,樣樣都能化為殺招,開拓機緣。我活了這大半輩子,頭一次見到那般精怪的人物。」
衛瞳聽徐泰說著,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那巨幅畫像上,那人背手而立,似笑非笑,幽深的目光,似正在於她對視一般。心裡頓時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隱約覺得自己會與這人有些牽扯,具體又說不上來。
從徐泰處出來,衛瞳便喚小八,連叫了幾聲,對方都沒反應。
衛瞳便奇怪了,這傢伙休眠了?不至於啊,隨著自己修為的提高,他幾乎用不著靠沉睡來恢復精神了,能將她所作所為都納入眼底。剛那麼勁爆的話題,他不可能沒興趣啊!
就在衛瞳放棄的時候,卻聽得一聲輕輕的歎息。
「小八,你怎麼了?」衛瞳按捺不住了,小八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幾乎每一次情緒,都事出有因。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關心這個夥伴,有時候多過自己。
至少,她有了愁緒,想不通,便棄之腦後,不會這樣細緻地刨根問底。
「沒什麼。」他的嗓音輕輕的,幽幽的,分明充滿愁緒,哪裡像是沒什麼,分明是不願與她分說。
衛瞳抿了抿唇,頭一次覺得有些受傷。
以前,小八有事,她問了一遍,他不說,她也不去勉強,只道尊重他人**,心裡也沒有不爽。如今,自己一番好意,反被拒絕,心裡居然有些犯堵。
也許是衛瞳的情緒感染了小八,小八終於開口了,語氣不似方才淡漠,反倒透出幾許溫和,「我只是有些懷疑,自己也不是很確定,怕說出來,讓你徒增煩惱。」
聞言,衛瞳心中的那點不快瞬間散去了,臉上不自覺地就顯出笑容,「怎會,你跟我說我高興還來不及。」
按理說,她是不喜歡麻煩的,但是,她願意為他分憂。
小八略有些奇異地開口,「為什麼高興?」
衛瞳道:「我們是戰友,本就應該互相信任。」
小八笑,語氣有些莫名,「原來是這樣。」
衛瞳覺得他話裡有些奇異,可是誤會了什麼,想問又不知怎麼問。
小八正好開口,「我也許,同那穆修靈是認識的。」
衛瞳「啊」了一聲,倏然停住腳步,顯然吃驚不小,「你怎會認識他?他都死了三千年了!」
你若認識他,豈不也成了老怪物?明明聲音這般年輕,有時候還像個大孩子的說。話說回來,剛開始接觸小八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的一些惡趣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少年般的稚氣漸漸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內斂沉穩。時有靈動,卻也給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而無半年稚嫩氣息。這感覺,就好似見證了一個少年逐漸成長,由青澀漸漸變得成熟。
小八便笑,「八卦鼎乃上古法寶,我作為它的器靈,說不定已活了上萬年,三千年算什麼?」
「上萬年啊!」衛瞳吞了吞口水,語氣乾巴巴的。
看不出來啊,小八。
又道:「那你和他什麼關係?」
小八沉默片刻,遲疑地開口,「只怕,他是我上一任主人,我是指,讓我甘心誠服,滴血認主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