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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章 目擊證人 文 / 愚果

    高漸飛帶著半袋子草逃也似的騎回家中,他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那個果園子裡面,那是個人間修羅場。劉改娥大聲問道:「小飛,你去了這麼久,才打了這麼一點點?這哪兒夠啊!」

    高漸飛哪裡還願意再去,壓低了聲音說道:「媽,出大事兒了!」

    劉改娥道:「咱們這小門小戶的,還能出什麼大事兒?我跟你說啊,上學這事兒啊,能成就接著上,不能成咱就乾脆不上。你爸他今兒個去鎮上聯繫了,準備貸款買上一輛十噸卡車,來回跑些運輸,到時候給你張羅上一房媳婦兒,你們爺兒倆在外邊跑運輸,我們婆媳倆在家裡照看,這小日子……嘖嘖——唉,你這是怎麼了,齜牙咧嘴的?」

    高漸飛盯著院子裡扯的鐵絲上搭著的被褥,大聲說道:「誰叫你把我鋪蓋給曬了?!」

    劉改娥怪道:「咋著了這是?你那被褥又濕又潮,這不是趁著今兒個天兒好,我就拿下來給你曬曬嘛。怎麼著,就這還落上埋怨了?」

    高漸飛心裡只有那兩百塊錢,那簡直就是救命錢啊:「那……那我壓在枕頭下面的那兩百塊錢呢?」

    劉改娥道:「什麼錢?我沒見到呀。」

    糟了!那兩百塊錢還能飛了不成?還是張輝那小子會玩兒魔術,能把這兩張大團結給變沒了?

    看著高漸飛那糾結的樣子,劉改娥「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沒有啦,我見著了,就給收起來了。我說,你哪兒來的那麼些錢?要知道好幾袋玉米才能換來這兩張啊。」

    高漸飛趕緊說道:「媽,這錢可不是我的,這是……這是王芳芳的!」

    劉改娥一聽,心裡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心想這怎麼還跟王芳芳聯繫上了?自從幾年前她跟張金枝打了一架,兩個人就都瞧著對方橫豎不順眼:「芳芳?怎麼回事,不會是你跟她……」

    看著劉改娥那目光閃爍的樣子,高漸飛一陣苦澀湧上心頭,他倒是真希望自己能和王芳芳有聯繫:「媽你想哪兒去了,我們就只是同學而已。」

    劉改娥自然是不相信的,別說是男女同學之間了,就算是男同學跟男同學之間,也不會就這麼著把一筆「巨款」隨便送給對方:「你老實告訴媽,這兩百塊錢是怎麼回事兒?」

    高漸飛心道這越解釋可就越解釋不清楚了,只能是轉移話題了:「媽,這事兒你可不能往外說啊。」

    看著兒子一臉鄭重的樣子,劉改娥心裡面好笑,面上沉靜地說道:「你說吧,我不對外人提起就是。」

    高漸飛心裡隱隱一疼,他要是把這話撂出來,那就表示他已經退出了追求王芳芳這場角逐遊戲了。可是,即便是不退出,他還有一絲一點的希望嗎?高漸飛說道:「媽,王芳芳在學校裡處了個對象,是…是張鄉長的公子。」

    沒想到劉改娥居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倒是很可能的,你瞅瞅她娘那個**兒,早就跟齊明嶺勾搭上了。什麼樣的娘養什麼樣的閨女,這就是一代傳一代呀!」

    高漸飛正踟躕著要不要將齊明嶺跟張金枝剛剛被情殺的事情告訴劉改娥的時候,門口處高洪波的聲音傳來:「他娘,我回來了。媽的,這事兒沒辦成,縣裡面的官老爺們一個個的都不好說話,給煙不抽,倒茶不喝!」

    劉改娥趕忙迎了出去:「你咋回來這麼快呀?」

    高洪波放下手裡的提包,拿起瓢到水缸裡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嚥下去,拿衣袖擦了擦留在嘴角的水漬:「眼見著這事兒成不了,我就立馬回來了。正好在鄉里碰上王長茂跟張鄉長坐一輛車要來咱們村兒,我就搭了個順風車,這不就回來啦!」

    高漸飛嗓子一顫:「爸,是警車吧?」

    高洪波一愣,隨即說道:「對呀,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我們坐的還真就是警車來著!剛才光顧上巴結張鄉長了,倒是沒注意這些。對了,車裡邊還有張鄉長家的小子,他還說跟你是同班同學呢——咦,莫非咱們村兒…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高漸飛點點頭:「是大事兒,很大很大的大事兒!」

    這下子連劉改娥也被吊起了胃口:「咋地了?」

    「王長茂拿鐵掀劈死了正在南地果園子裡偷情的齊明嶺跟張金枝,他這是去鄉里自首去了。」

    「匡當」,高洪波手裡的水瓢掉到了地上,劉改娥更是離奇,嘴巴張得老大,那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高洪波使勁搖了搖頭:「小飛,你……你咋知道的?」

    高漸飛面上一緊,他不想欺騙父母:「當時我就在一邊兒看著。」

    「啊?!」

    劉改娥大聲說道:「洪波,快,快上門!咱們今兒個都別出門了!這要是被公安給找上,麻煩可就大了!」

    可是已經晚了,門外派出所長的聲音已經傳來:「誰是高漸飛?犯罪嫌疑人說你是唯一的目擊證人,跟我們去一趟吧。」

    劉改娥臉上瞬間煞白,高洪波強作鎮定,說道:「高漸飛是我孩子,我帶他跟你們去吧。」

    所長也不說話,只是點點頭,當先朝前走去,高洪波跟高漸飛對望一眼,也跟了上去。跟著所長走到村裡的黨支部小院兒,院外邊已經停了五輛轎車,院牆外邊還有不少村裡的老百姓踮著腳尖往裡瞅,膽子較大的男孩子們已經爬上了牆頭。聽說鄉長大人駕到,老百姓們都想來看看,這當官兒的是長個什麼模樣兒,經常在電視裡見到那些穿著白襯衣黑西裝打領帶的范兒,於是大家便一致認為這就是我國的「官服」,甚至還有人排出了根據領帶的顏色來確定官職大小的順口溜兒,可見基層老百姓的深厚家學淵源。說到這個官服,其實清朝的最具代表性。文官衣服上(一般位於胸腹位置)繡著的是鳥兒,武官身上繡著的是猛獸一類,文官身上都是些什麼仙鶴大雁,武官的有獅虎豹螭等,因此上大清的老百姓都把這些當官兒的統統尊稱一聲「禽獸」,實在是大有深意滴!

    村支書齊明嶺已死,村長王慶嚇得手直哆嗦,這會議室裡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張鄉長伸出右手中指敲擊著桌面:「結合前面所說,情況已經基本明瞭,所以……」

    張鄉長打著官腔,他把「所」字重讀成shuo,兩個字「所以」連起來的時候,總讓人誤會是在說「水」。高洪波一聽,趕緊拿來大茶壺給鄉長大人面前的茶杯裡倒了七分滿,他聽說官場上有講究,這個倒水不能太滿,有「滿則溢」之說。

    張鄉長面上有些尷尬,顯然是以前也出現過被人誤會的事情,於是就轉移話題道:「這個呢是我兒子,小孩子沒有見過世面,今兒個帶出來遛遛,大夥兒別把他當回事兒了。」

    鄉長可以這麼說,可你要是真的不把他兒子當回事兒,那等於是直接打鄉長的臉啊。張輝笑道:「高漸飛,這位是你爸爸吧?嗯,很好的一個人。」

    張鄉長接著說道:「喲,原來是孩子同學的家長啊,那就是一家人嘛!俗話說得好,一輩同學三輩親吶!」

    高洪波連忙紅著臉說道:「不敢不敢。」

    張鄉長點頭道:「再回到這個案子上來。高漸飛既然是唯一的目擊證人,那就把關於高金寨村支書齊明嶺遇害一事詳細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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