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一語驚醒 文 / 上官青紫
「本王說的還不夠明顯?」
夏景挑眉,進而又是一笑,「罷了,這只怕就是大哥的本意,你在雲裡霧裡瞧不清他的心思也是理所應當的,本王這般與你說罷!」
「戶部司商衙門裡有大哥的人在裡頭,這事兒就是個瞞上不瞞下的事情,皇上表面上裝作不知道,實際上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動手罷了,而這次設立茶司的事情,董大人該瞧的分明,這就是皇上跟雲家還有那個花家大小姐聯手弄出來的事情,且不說花家大小姐能耐如何,就說皇上的心思,若不是皇上准許皇上抬舉,她能如此尊貴能在孝中成親嗎?皇上另立茶司,這就是要拔掉大哥在朝廷裡的人,茶司如今好好的,大哥自然受到重創,大哥不能對皇上如何,對付一個小丫頭卻綽綽有餘了!何況他跟這個小丫頭之間,可不止這點子恩怨,他們可是有新仇舊恨的!」
夏景擠擠眼睛,低笑道,「董大人,新仇你明白了,這舊恨就更好說了!本王在江南可聽說了這個小丫頭不少的傳聞,難不成你一個江州知府還不知道?雖說長舌是婦人所擅長的,咱們也不該背後議論旁人府裡是非,可是這事兒,流言到處都是沸沸揚揚的,只怕這天底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花家大小姐跟本王大哥之間的恩怨吶!」
董枚舉默然,他當然知道夏景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方才只是故作為難疑惑不知的,但是夏景都說的這般直白了,他又豈會真的不知道呢?他也不能再裝作不知道了,這些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了,除了他的夫人,他從旁處,自然也是聽到了謠言的,這位花家大小姐的事情,街頭巷尾無人不議論,他自然是知道那所謂的舊恨指的是什麼事了!
「王爺的意思,下官想了想,下官有些明白清河王的意思了!」
董枚舉是不能再裝糊塗了的,「清河王寫這封密信給下官,羅列了這麼些證據,又費心搜羅了不少證據給下官,就是為了坐實花家大小姐的罪責,讓下官秉公辦理,不要徇私枉法……」
董枚舉說到這裡,徹底明白了清河王的用心,剩下的話他嚥回了喉間,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了,他不過是個知府,清河王再沒有實權,也是個身份比他尊貴的王爺,清河王的險惡用心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即便他心裡明白,他也不能說出來。
只是這樣想著,面上卻溢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來,清河王跟花未眠有仇,這仇還得從敏德公主那裡說起,如今花凌天被大赦回來,看似是很正常的,實則這大赦還是因為清河王,難保這花凌天不是賣女求榮才告自己的親閨女的……何況,這花家的事情本就複雜,這花家從前得寵的是庶出的二小姐,這個嫡出的大小姐跟花凌天一貫是不親熱的,如今又鬧出分家來,所以這花凌天未必就完全是被清河王利用了,他定是自己也要借這股力來告倒花未眠了!
正是因為看清了這裡頭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和顯而易見的仇恨排斥,董枚舉才會覺得頭疼的,原本接了這狀紙他都覺得頭痛,待簡親王來了之後,林知縣下獄,他就越發覺得這是他的劫數,一步不慎,他為官之路,估計也就到頭了!
夏景見董枚舉這樣,當即嗤笑一聲,將身上的密信拿出來,挑了幾頁給董枚舉看:「本王一直等著董大人開口問這事兒呢,沒想到董大人倒是極沉得住氣,竟到了花家小姐回來及至升堂的日子才跟本王透了個底,既然董大人這麼有誠意,又求到本王頭上來了,也不枉本王等了這幾日!董大人且仔細看看那密信,上頭羅列的皆是本王的人,就是那個叫程山的侍衛利用職務之便替他母親花氏給林知縣牽線,然後賄賂林知縣救他母親出獄的證據,若是旁人鬧出這事兒,被清河王知道了,本王也不會管的,要死要活都隨你去了,可這個程山卻不能不管,這個程山是個練家子,秉性不錯,還曾救了本王的性命,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極看好他,就是要好好栽培他的!你也瞧見那密信上寫的了,大哥這是在威脅本王,要麼保程山跟他作對,要麼就是跟你一樣,幫著他來對付那個花家大小姐!」
程山便是花氏當初跟程家小子所生的兒子,程山極得夏景看重,準備著力培養他做自己的心腹的,如今被清河王一封密信攪黃了,夏景自然是惱恨清河王多管閒事的,再則,心裡也惱恨清河王用這個要挾他,只是他心裡惱了清河王,面上卻不顯半分!
「董大人,既然皇上都不喜大哥如此,本王又何必因為此事去得罪皇上呢?再說了,那大赦皇上是沒有辦法才答應下來的,他總不能留了話柄給人詬病,但是大哥背地裡做的這些事情,皇上未必不知道啊!本王想著,今次這事情,皇上定是不願意看見大哥如願以償的!何況,那臨淄候的世子還有那世子夫人,是皇上親自下旨冊封的,皇上肯定是不願看見他們被自己的臣子給拉下馬來,這種觸皇上逆鱗的事兒,董大人不會去做吧?本王可不願意讓皇上不高興呢!而且,那花家大小姐是怎樣的人,若沒半點能耐,怎會得皇上垂青和另眼相看呢?依本王的意思,董大人還是稍安勿躁,就且先看看她要如何化解這場官司罷了!畢竟大人明面上,可不是參與其間的!再者說了,有些事兒,大人對我可沒有說實話的!就憑本王一個人,就能把程山和林知縣給保下來嗎?究竟為何林知縣的事情只是上頭下來的文書,只是革職查辦未有其他的事情,大概董大人是知曉的吧?所以,本王且再奉勸大人一句,莫要小看這個花家小姐!而且,本王只是來保本王的人的,本王只要程山平安無事,旁的事情,本王可不會插手的,大人還得自個兒拿主意呢!」
夏景微微瞇眼,笑了一聲,又道,「本王是不願為他人做嫁衣的,董大人又何必要為了旁人把自己的前程搭進去呢?左右咱們都是看戲的人,這戲要如何演,並不在大人這裡啊!董大人若真心想要脫身,就該在一開始不要涉足其中!本王言盡於此,也就不再多說了,剩下的事兒,董大人自個兒掂量吧!」
夏景將夏碌寫給他的密信從董枚舉手裡拿過來,依舊照著原樣放到衣袖之中,自言自語卻用董枚舉能夠聽到的聲音道:「夏碌如今在清河,根本不能過來,董大人又何須如此懼怕忐忑難安呢?這兒是本王的封地,難不成夏碌的手能伸到這麼長嗎?若事兒鬧到了,上頭還有順天府丞,還有皇上在呢,董大人不該有顧慮才是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夏景這番話直直撞進董枚舉的耳中,他心口一驚,倏然轉眸看向夏景,剛翕動嘴唇要說話,外頭卻又有衙役進來了:「王爺,大人,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到了,花家大爺也到了!」
董枚舉蹙眉,嚥下到了喉間的話,不再看夏景了,只淡聲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升堂吧!」
花未眠進了府衙大堂,微微瞇眼,她上次跟雲重華一起過來衙門,是直接去後堂見的林福海,倒是未曾來過這府衙大堂,如今瞧見這大堂果真森嚴,兩旁的衙役也都繃著臉拿著殺威棒虎視眈眈的站著,她便忍不住勾了唇,冷冽眸光就落在了堂上年過半百的江州知府董枚舉身上,之後眸光卻凝在一旁清雋男子身上,看了半晌,忽而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福身行禮:「妾身見過簡親王爺。」
她是三品淑人,又是世子夫人,董枚舉不過是個五品知府,按品級身份,都是董枚舉該給她行禮,雖說這裡是公堂,可她一身明艷艷的淑人正裝,又是一身的御賜首飾,身旁的兩個丫頭也是一身御賜的行頭,擺明了就是要守禮的!
因此花未眠一露面,董枚舉一眼瞧見了她和雲重華那一身正裝,又一眼瞧見了游氏那一身從七品孺人正裝,額角便是一跳,心中暗歎,這個丫頭果真不是一般人,剛一見面就這般穿著,還未說話就已經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他過去行禮,這案子一會兒還如何審理呢!
可是,董枚舉卻不敢不去,他只是個五品的知府,朝廷律例,看見比自己品級高的,那就得行禮,不然就連他都得治罪!
因此在花未眠給夏景福身行禮的時候,董枚舉已經從案後下來,當即也給雲重華和花未眠行禮:「下官見過世子爺、世子夫人!」
董枚舉行禮的時候,游氏微微側身避開了,她只是從七品孺人,當不得如此大禮,且在董枚舉給花未眠行禮時,游氏也微微福身,連帶著身後的兩個丫鬟,給董枚舉行禮:「妾身見過董大人。」
於是大堂裡,就有了這樣互相行禮的詭異的一幕!
雲重華微微挑眉,輕咳一聲掩了笑意,淡聲道:「董大人無須多禮!」
董枚舉謝了一聲,也對著游氏笑道:「夫人不必多禮!」
游氏也笑著謝了,於是,一眾人的眸光都落在花未眠和夏景身上了——
然大堂之中,花未眠仍舊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等著夏景叫起,她也正藉著這個功夫打量這位從未在江州露過面的簡親王,心裡更是在盤算,這位王爺來此,意欲何為?
是敵是友?
而就在花未眠打量夏景的同時,夏景也在瞇眼瞧著花未眠:「你如何知道本王就是簡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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