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五章 諾言 文 / 殘夜寒
時間像是被無形的什麼東西給拖慢著一般,每一秒都變得十分難熬——
鍾毅被轉入了另一個看守嚴密的病房中。
只是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仍舊沒有醒來。
若斯跟勒特爾也不清楚什麼是所謂的危險期,但只知道無論再怎麼喊鍾毅的名字,他都沒有任何反應。取而代之的是心電圖上的不斷跳出的折線……
後來的時間中,姚艷每天都會過來看他,照顧著這個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完的男人。
而若斯也是後來才知道,姚艷當時是被派遣到了另一個地方執行救援任務。一直兩天沒合眼,在聽說了鍾毅的事之後第一時間趕了回來。白大褂上還沾染著鮮血,當時疲倦的她,只問著鍾毅的情況。
事後若斯也非常內疚,找姚艷去道歉,也才發現她並未生氣活著什麼。
大概是這傢伙,把大家的注意力都給拉走了吧。
若斯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鍾毅,還是試探性的叫了聲他的名字,但依舊是毫無反應。
只是無論多少次,都沒辦法習慣一般。
「夥計,我今天在超市裡碰到了個火辣妞,也是來自亞洲,你一定會喜歡……」
若斯說著,看著病床上沒有任何反應的鍾毅,最終眼中還是掠過失落跟憂傷。
「醒過來吧,沒了你,我們兩個去執行任務真的很不習慣。」若斯說道,「雖然一直說你實力沒我強,但你,也真的很不錯,對,很不錯。」
一天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若斯跟鍾毅每次去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會先來這病房裡看看鍾毅。
說幾句話,拍拍他的肩膀,希望著他下一秒就能睜開眼睛,然後穿上戰術背心,帶好槍械裝備……
每一次,看到的也只有鍾毅,安靜的那麼躺著。一定不動的。
「好好等著我們!我知道如果你醒著的話,一定會說別讓我們中的誰也躺這陪你。有時你確實挺囉嗦的你知道吧夥計。」若斯說著,將視線轉移到了一邊。
「我更希望你能親自去接我們。現在的任務可不簡單。」勒特爾說道。
簡單的幾句話,便轉身出去。因為每次都有運輸機,或者一個小隊在等著。
早就習慣了三個人的生活。勒特爾只記得,轉眼間,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也想過有天事情會變成這樣,或者自己乾脆就死了。
若斯的玩笑變得不是那麼好笑,像是少了什麼一般。
他們只是有些想念老朋友了而已。
姚艷一有時間,也都會來照顧鍾毅。守著一個再也不會講話的人,死人跟活人的差別,大概是活人能扔抱有希望吧。
時間消逝著,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鍾毅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也接受過各種治療,但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這天,勒特爾突然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推開鍾毅病房的門,看到他還那麼安靜的在床上躺著,不免多了分傷感。
「若斯沒在你這,那他還能去什麼地方?」
勒特爾四處搜尋著。最後只在酒吧發現了已經爛醉的若斯。向上級做報告書的時候若斯沒有去。再又爭論一番後,勒特爾忍不住又動手。
兩人在酒吧內打了起來,在嘈雜的環境中,把桌子推翻,杯子摔碎。
但最終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的停下。
勒特爾坐在地上,背倚著已經翻倒的木桌。不禁笑了出來……
都那麼久了,還是沒習慣嗎。
起身走上前,把被自己打的在地上掙扎的若斯給抗了起來。他本來就已經爛醉。
沒多說什麼,便扛著他出了酒吧,送回了住處。
通常在打架的時候,鍾毅總會衝出來制止吧。那個天生的好脾氣。
姚艷仍陪著鍾毅,她成了這病房最熟的常客。
就算是要面對一個不會開口的人,也還是每次一有時間就會過來。只是安靜的呆著,或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趴在床角睡著。
她總說著,沒事,我在這就好,你們都回去吧。
勒特爾也希望著,如果鍾毅真能聽到這句話的話,他會高興的睡不著吧。
而軍隊中沒有什麼時間是真正空閒的。那天的陽光和煦,溫度轉暖到最舒適的時候。
勒特爾又來到了鍾毅的病房,在門口他深呼了口氣。因為這麼久以來,從未習慣過,這麼跟鍾毅說話。
「我覺著還是有必要來告訴你一下。」勒特爾呼了口氣說道。
心電圖像往常那樣出現著曲線,而鍾毅,他還是那麼安靜的躺著。
「邊境那邊,現在起了戰亂,姚艷要作為隨行軍醫過去。那地方真的很危險,你一定在祈禱著他不會有事吧?」
「算了,若斯說他不想過來。他哭的樣子你以前也一定不少見吧,哈,快點好起來吧夥計。已經,真的已經太久了。」
勒特爾的眼神閃爍著,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之後,便深呼了口氣,然後調整了下情緒就轉身離開。
而此時剛好過來的正是姚艷。兩人只對視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她拿著毛巾,進了病房裡。然後給鍾毅擦著額頭。
姚艷清楚這次任務有多危險,很快就都該隨著運輸機離開這座島了。她想再跟鍾毅說幾句話,只是這些話最終只在腦中浮現,而並未開口。
「我都要走了,不跟我說聲再見嗎。」姚艷說道。
沉默中,只得看著鍾毅安靜的躺著。大概誰都希望著他能動一下手指,然後甦醒過來。
但最終,也只有心電圖在不斷的變換著,證明著他還活著,還有希望。
「你真的很傻你知道嗎?」情緒無法控制一般,姚艷的眼中泛起了淚光,「不值得,你變成這樣真的很不值得。別在我想跟你說話的時候,沒有回應好嗎?」
那天下午,姚艷便要離開了。
陽光還是如此和煦,島上的一切都看起來非常祥和。閃著粼光的水面,飛過天空的海鷗。空氣乾淨的像是被洗刷過一般,海浪聲在耳邊迴盪著。
姚艷回身看著這個小島,大概這次,真的沒什麼可能再回來了。
送行的人並不多,只有幾排的軍隊,還有這次一起同行的這些醫生。
姚艷呼了口氣,忍著莫名的傷感,盡量不把視線抬的太遠,就這麼邁著步子,往運輸機走著。
如果沒遇到你,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樣子吧。
人生總伴隨著相遇,不經意間,就被周圍的這些人改變著。或者被某個人的執著所打動,或者興奮,開心,到最後留下的傷感。
繼續往前走著,但姚艷突然發現這幾排軍人,全部又變換著而且有次序隊形的站在了一起。
反之是擋在了自己身前一般,只留下中間這一段通道。
周圍那些醫生,還有很多人,都在看著這裡。
她沒空閒再想太多,只是挪開步子,往向了一邊想繞過這些人。
i。believe。
are。you。still。there,waiting
……
突然一段音樂,簡單的詞調,讓她怔了一下,驚愕的停下了腳步。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但直到清楚的聽到歌的內容。
是原唱,但卻會讓自己想起那個人。
而下一秒,只見在這些按隊形站好的軍人通道中央,出現勒特爾跟若斯的身影。
她怔了一下,瞪著蒙上了一層霧,泛起了淚光。
若斯推著一個輪椅,勒特爾則在旁邊跟著。而輪椅上坐著的,是鍾毅!
他醒著,臉上掛著微笑,看向這邊的自己。
他換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裝,打著領帶。看上去從未這麼精神過一般。
姚艷徹底的愣在了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若斯推著輪椅,然後快到了姚艷的跟前。
「行,我得站著了。」鍾毅說道。
然後扶著輪椅,笨拙吃力的,一點點的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轉過身,他看著姚艷。臉上是從容的笑。
一旁的音樂不斷的迴響著,溫暖的鋼琴旋律,海邊激起的浪花。
鍾毅吃力的邁著腳,然後蹣跚的,走近著姚艷,臉色還有些蒼白。
「好久沒見了吧。」鍾毅笑著說道。
姚艷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捂著嘴,已經抽泣的不成樣子,眼淚不斷的流出。
她看著眼前的鍾毅,感覺再度的交集。她本想笑的,但情緒到了眼角邊的時候,卻忍不住的哭泣了起來。
鍾毅繼續吃力的邁著腳步,走到姚艷的跟前了,但剛想說些什麼,卻一腳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勒特爾馬上快步過來。
「不,不用扶我。」鍾毅在地上說道。
他又用雙臂撐著地面,然後吃力的爬起來。
「這樣剛好,我正想用這個姿勢。」
說著,鍾毅並沒有完全的爬起來,而是單膝的跪著,從口袋中掏出什麼,抬起頭看著姚艷。臉上身上還有著泥土。
勒特爾遲疑了下,便退了回去。而這時候若斯已經又哭的不成樣子。
鍾毅緩緩的把那個盒子給打開,裡面,是一枚戒指。這時間上最美的戒指。
「放,放心,沒花錢。那些人在首飾店裡,想殺我的時候,我剛好,撿到了它。一直等到現在才給你,值了。」
一旁的音樂繼續播放著,從未如此溫暖過一般,姚艷抽泣著,柔和的旋律,將這一切靜謐的畫面都渲染在了其中。
旁邊不知多少人已經眼角泛起了淚花。他們聽說過這個人的故事,所以被真正的感情所打動著。勒特爾這種人,竟然也濕了眼角。
往事歷歷在目,好像鍾毅昏迷的這幾個月從未出現過,他醒來的第一秒,一切都還沒變。只是他必須趕上,他私自在兩個真正的朋友的協助下跑出了醫院,換上了西裝,他把自己打扮的從未有過的精神。他想念這個人。
鍾毅看著姚艷,雙手舉著這枚戒指:
「我會好起來,我會等你回來為你去做任何事,我想你能快樂,我想八十歲醒來的時候。你還能在我的身邊……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沒有煽情的回顧,沒有多餘的話,只有最誠摯的人,說著最真實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