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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06章 貴金之木 文 / 夏日櫻花草

    夜半的清風穿進屋內,晃動著燭台上靜悠悠燃著的燭火。一夜的歡愛,兩人都沒有睡去,而是如新婚的那個夜晚一般,側著身子看著對方,只是情形又與那時完全不同了,上一次是在好奇以後要和怎樣的人生活在一起,而這一次倒像是在無奈話別離。寧浩依舊用手輕撫著她的發,許久才是平靜的問道:

    「想好去哪裡了嗎?」

    「你怎麼不攔我了?」

    「不想再讓你為難。」

    靜了一下,聽得瑞玉回道:

    「去淨慈庵吧,那裡清靜些。」

    寧浩靜靜聽著,手指仍舊輕輕的縷著發,問道:

    「什麼時候去?」

    「明天……」

    感到他縷著發的手一下子停了,瑞玉從他的頸窩裡抬起頭來,見他一臉僵硬的表情,很是調皮的笑了起來,只道:

    「是不行的。再怎麼我也要待到你迎了新娘子進門再走的,不然定是要挨罰的。」

    說完伸出手輕撫他地眉宇。那指間地微涼剛一觸上去。便感到他地手臂猛地收緊。將她抱滿在懷裡。一時她地笑凝在了臉上。只覺一股熱襲了上來。沖得她眼鼻發酸。她努力忍著不哭。只是感到那額間溫熱地觸感。眼淚還是流了出來。

    靜夜相擁。兩人都不再說話。一直到天明。已是到了起身點兒。兩人相擁著起身。發現這一夜地纏綿。有幾縷發糾結在一起像打上了死結般。怎麼也解不開了。寧浩伸手握住瑞玉解發地手。只道:

    「解不開了。就讓它這般纏著吧。」

    說完已是從床邊地針線籃子裡取出剪子來。斷了那幾縷纏發。放到瑞玉地手心裡。瑞玉怔了一下。不由得收緊了掌心。垂頭掩下情緒輕聲說道:

    「那好。我做個錦囊把這纏發裝起來吧。」

    說完從那籃子裡取出一方錦帕將手裡地發包好放了起來。才起身整好衣裳。喚了外面地人進來。服侍他洗漱更衣。待寧浩上朝去了。她便開始打點自己地事情了。待那些個要請安地人都回了。她便喚來了幾個王府地管事。和這西北兩苑幾個主事地嬤嬤來。挨個交待完了她要離開這段時間地事兒。便打發了他們回去。一群人聽了福晉要離開。都面面相覷。想說些什麼。終是輕歎著出了屋子去。

    見著那桌上的冊子都一本不剩分了出去,鑰匙、印鑒也送去了寧浩那裡,心裡感覺一陣輕鬆。或者是好久沒出這王府大院了,想到能離開出去呆一陣子,倒有那麼一絲絲的激動了。不過這一激動又是一陣咳,久久的止不住。

    快中午的時候,寧浩便回來了。一同用過午膳,他便去了南苑的書房閱公文。婚期將近,他不僅沒有閒下來,反而因為這後面幾日的假變得更忙了。瑞玉依舊挨坐在他身旁,扯了纏枝紋的錦鍛,細細縫著晨間說的錦囊。當然,偶爾她也會抬頭欣賞一下他這般認真的模樣,不過更多的時候她都低著頭仔細扯著手裡的針線。

    很快那方鍛子已是被她裁縫得有模有樣了,正串了玉珠上穗子,卻毫無預兆的被他從背後環住,心裡驚了一下,微微側過臉,見他閉著眼一臉疲倦的將頭枕在她的細肩上。本以為是公文閱完了,可看那桌上還有那厚厚的一疊,只道他偷懶呢,便一邊忙著手裡的事情一邊問道:

    「怎麼不批了?」

    聽得他輕舒一口氣,說道:

    「倦了,想這樣守著你。」

    無奈她放下手裡的珠串,側過身子對著他說道:

    「我不過出府清修一段時日,又不是要去那裡俏發當姑子,看你這般沉重的樣子,像我去了不回來似的。」

    卻聽他有些不悅的說道:

    「我好好的,你要俏什麼發,你咒我是不是?」

    方才本是玩笑話,瑞玉聽他這般說,亦是發現自己失言了,正要解釋什麼,聽得他說道:

    「再這般胡說,我哪裡也不許你去了,把你關起來。」

    瑞玉一時也急了,轉頭對著他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還故意冤枉我。也罷,我既是這般罪無可恕,你就把我關大牢裡吧。」

    寧浩抬起頭睜開眼,很好的掩飾起眼中的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這般重罪,關到那裡,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那要關到哪裡?」

    「關在我心裡,一輩子都不許出去。」

    說完他嘴角已是扯起一抹很輕的笑,摟過她在唇上輕啄了一下,正要深吻時,這時屋外有人輕叩了兩聲,瑞玉忙著與他離遠了些。寧浩見她那般羞的樣子,心裡也是覺得好笑,允了一聲,德福才掀了簾子進來,說是禮部侍郎林大人來了,正在南苑的正廳裡候著呢。寧浩說了聲知道了,便打發了他出去。

    這時瑞玉亦是起身,想到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她也該打點行裝了,於是便催了寧浩過去,自己也回去了西苑。此時,茗翠領著幾個小丫頭已經收拾起來,不過橫豎是去庵裡清修,又逢了是夏天,除了幾身衣服和幾本常看的書,還有那些個藥,也就沒有多餘的東西要帶了。

    如此一來,行李收拾的也快,晚膳沐浴之後,床上攤開的包袱布裡便放齊了那些個要帶走的東西。瑞玉坐在床邊,理了理那幾身素色的衣裳,輕舒了一口氣。轉頭見茗翠正拿了雕花木盒,在妝台上取首飾,想著自己這些個釵飾非金即玉,貴氣得很,哪裡適合清修戴的,便道:

    「那些東西就放著吧,庵裡是清苦之地,帶了去不合適。」

    茗翠聽了,停下手裡的動作,忙著問道:

    「小姐,這其他的首飾可以不帶,沒有髮釵你怎麼綰髻啊?」

    瑞玉想了想,只道:

    「宮裡賞賜的首飾裡,不是有一隻烏木的髮釵,你去取了來,到時候用來綰髮便是了。」

    茗翠應了一聲,仔細的放了那些貴重的釵飾回去,轉身去到那間擺了嫁妝的屋子裡,好一會兒才取了來給她。瑞玉拿了在手上,撫著那釵上樸素的紋路,心中一時感慨,其實比起這些個金玉,她更喜歡木,只是……想到這裡她沒來由的輕吟了那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突然肩上被人重重的按了一下,彷彿拍在了她的心事上,一時猛驚,回頭一看,茗翠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她身後,見她嚇了這一跳,倒是一臉高興的樣子,問道:

    「小姐,你那麼專心在想什麼呢?」

    她忙搖著頭說沒有什麼。茗翠倒也沒多問,只想著小姐怕是在為明天的婚事傷心呢,便一把拿了那烏木的釵子,拉了她去妝台上坐下,要給她綰髻。這丫頭也是手巧,雖是沒做過梳頭的差事,但拿了梳子那麼來回一擺弄,梳出來的髻也是像模像樣的。完了,她正過瑞玉的臉細細賞看了一番,很是讚歎的道:

    「小姐便是不戴金玉,也好看得很。」

    瑞玉聽著她這蹩腳的安慰,很是無奈,只道:

    「好了,你也別揀這好聽的說了,快些去休息吧,養好了精神明日還有事要做呢。」

    茗翠應了一聲,諾諾的出去了。打發走茗翠,她用手拔下釵子,瀉下一頭青絲,拿了紅木梳輕輕的理著,只覺那髮際上已染上了淡淡幽香,想來是從這千年凝成的石木中散出來的。想到茗翠的話,不僅有些無奈的笑。她哪裡知道,千金易得,烏木難求,實則這不起眼的木比起金玉珍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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