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9章 無端責難 文 / 夏日櫻花草
這宮中沒來由的一道急召,如這晴天裡突然飄了片烏雲。瑞玉雖是不敢怠慢,卻也還記著寧浩曾經跟她說過的話,若是沒他陪著,便說是自己病了去不得。當然寧浩說這話也確實是出於想要保護她的心情,不過從眼前看來是沒有什麼可操作性的。這宮裡來人顯然是掐好了時間的,且看府外的那頂能坐能躺的軟轎,還有那七八個精明幹練的嬤嬤,意思擺明了就是不管怎麼樣,便是抬也要抬了人進宮去。
瑞玉恭敬的接下那旨意,想著今日是必進宮不可了。但怕是請者不善,心裡琢磨了一下,讓人去和府裡傳話的近侍知會了一聲,才換了宮服宮裝,隨了那一行人進宮去。不想這上了軟轎,便是一路直直地往慈寧宮抬去,入了宮門也沒停下。瑞玉坐在那轎子裡,心裡忐忑不安的,越發的覺得今天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那軟轎行至長信門便停了下來,幾位老嬤嬤掀了簾子迎了她出去,引著她步上宮中迴廊。一路行去,直通正殿的十二道垂花門簾依次被宮女掀起,不多時便見一群嬤嬤立在正廳門外,這其中便有蘇桂兒。蘇桂兒見了瑞玉,也是一臉的焦急,只是礙於這廳外人多,不得和她說什麼,只是使了個眼色。
瑞玉見蘇桂兒的樣子,分明是在提醒她要小心些,便知不好,不過一時也沒有頭緒,只得微一點頭邁了步子進廳裡。這一進去了才發現,不僅皇后娘娘端坐在上,連寧浩的額娘和王福晉都來了,一邊還立著七八個宮裡執事的嬤嬤,那樣子看了像是要行家法處置她一般。
這般架勢看得她心裡發慌,今晨稍稍褪去的熱氣又滲了出來。忍住那胸口的悸悶,去到廳中跪下,她恭恭敬敬地向皇后娘娘和老福晉請安。卻是見皇后娘娘一改上回朝見時的和藹,崩著一張臉,逕自喝著手裡的茶,半晌也沒有搭理她。和王福晉看著尷尬,便在一旁提醒道:
「皇額娘,瑞丫頭在向您請安呢。」
和王福晉這般說了,皇后娘娘卻仍不抬眼看她,只是慢條斯理地掂起那翠玉纏枝紋碗蓋散著茶面的熱氣,許久才說道:
「本宮知道,且等她跪在那裡,好好反醒一下自己的罪過。」
瑞玉聽了這話,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皇后娘娘這般冷淡莫不是因為知道了她的事情?可是怎麼會知道呢,她心裡慌亂的想著。是寧浩?她很快便否認了這個答案。他若是容不得她哪裡會等到現在。可是家裡的人是定定不會說出去的,而其他知道這事的也只有他一個,皇后娘娘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一時心慌意亂,想到她的父母,她的家族都會因此時受到牽連,心中陣陣發緊,有些喘不上氣來,已是忍不住用手捂了胸口,另一隻手用力撐著地。若不是皇后娘娘方纔那一句怒言,她俯首深叩,定是掩飾不住這番異樣。餘光中還能看到兩側立著的幾個老嬤嬤,腳下踏著的白瓷花盆底淨得刺眼。她們是宮裡司刑的嬤嬤吧!看來果然是要重罰她的。如此想著,卻又聽到皇后說道:
「你不要覺得委屈。你這才嫁過去睿王府幾天,寧浩便染上了惡疾。你自已說說,你是怎麼做妻子,照顧自己丈夫的?」
這話一出。倒像是給瑞玉澆了一盆涼水。讓她立刻停止了那些個胡思亂想。她沒想到。今兒皇后娘娘地怒氣。竟然是為了這個。這一驚一緩。仍是覺得心跳得怦怦地快。胸口難受。不過比方才鬆了些。驚亂地意識清醒了許多。覺得這事倒是奇怪了。皇后娘娘一向處事公正。怎麼會突然編排這麼個罪名給她。這時又聽到皇后娘娘說道:
「你既是不懂得如何為人妻。本宮再指一個貼心地人過去照顧浩兒便是。也讓你學一學怎麼做一個好福晉。」
聽了這話。瑞玉心裡怔了一下。皇后娘娘地意思是……這時卻聽和王福晉在一旁解釋道:
「皇額娘。這事瑞丫頭……」
剛說得半句。皇后打斷道:
「你且不要替她說情。讓她自個兒好好地想想。想明白了。本宮自然是不會罰她。」
這下瑞玉是徹底明白過來,那些個壯勢的嬤嬤,還有這人前的難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皇后娘娘哪裡是要追究處罰她這事,只是想藉著這個由頭,讓寧浩娶側福晉。畢竟她和寧浩大婚還不到三個月,便又指了另外的格格過去王府,正妻若是沒這麼一個罪名昭示一下,總是說不過去的。
那麼要指給寧浩的那個貼心人便是蘭格格吧。瑞玉抬眼看了看皇后身旁的女子,發現她也正冷著一張臉看她,只是這一次望向她的目光裡只有三分嫉,有七分倒是盼。心裡暗歎,又是一個心繫於他的嬌顏女子。聽說她年已十八尚未出閣,只為非君不嫁,倒也是一個癡情女子。
眼下的情況,皇后娘娘是在告訴她不管願不願意,蘭格格這婚事她都得接受。不僅接受,還非逼了她背著這個照顧不周的罪名,心甘情願點頭答應。這樣一來,蘭格格嫁去王府不僅順理成章,她這個做正福晉的還得帶著請教的姿態處處讓她三分。一切都替蘭格格打點周到了,甚至連寧浩的額娘都請了來做見證,如此這般明白,她還有什麼好想的。
她深吸一口氣,叩首至額間抵住手背,回道:
「臣妾知罪,請皇后娘娘責罰。」
聽得她這麼說,皇后的口氣立刻軟了幾分,道:
「你且起來吧。既是已知錯,本宮也不再罰你,只把蘭珠指給寧浩做側福晉,你可答應?」
她沒有起身,仍是深叩在廳中。意料之中的事,親耳聽皇后娘娘說出來,心裡卻有些顫。此時慈寧宮的正廳之中滿滿的人,卻靜得如一座空宅一般,每個人都在等她應那一下,而她亦知道今日這一聲是非應不可的,只是字噎到了喉間,發現想要吐出來竟是這般難。
清晨吹過的穿堂風搖著她宮帽上垂下的金黃穗子,晃得她眼角發酸。耳邊突然浮起了往時的溫言軟語:
「瑞兒,你想我嗎,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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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兒,我在乎你也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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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兒,我心裡都是你,哪裡還想得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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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兒,我上朝去了你可會覺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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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清晰,卻又匯成了一片,模糊嘈雜得分不清,最後越來越小,終是聽不見了。皇后娘娘故意咳嗽的一聲提醒,她凝回神來,微微立起身,正要應了那聲,卻聽身後傳來響亮亮的一聲,
「我不答應!」
她轉過身,只見那垂花門外掀簾而入的男子,如是挺拔的身姿,如是無雙的面龐,那服上的五爪行雲金龍因他而鮮活,那灩灩流光的瑪瑙珠子因他而靈動。那一刻,她覺得他仿若踏雲而來的神仙,於是她如得救般,綻出一抹燦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