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18章 舊歡如夢 何事秋風:解脫 文 / 吉祥夜
民政局。
簽完字,換了本本,從此便是路人,再無瓜葛。
三年前來此地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三年後,她完璧之身退出這個圍城,想來,真是一個笑話婕。
范仲給予她的,倒是很多:房子、車子、巨額的財產丕。
這些,和她這三年所遭受的一切倒是成正比。
她沒有異議,就算他分文不給,她今天也會簽字,這樁婚姻,她受夠了,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兩人一前一後從民政局出來,曾經相看兩厭,怨憎相加,維繫在兩人之間唯一的結解開,所有的一切也都仿似今日這暑夏遠天上的薄雲,終有一天會被風吹散……
行至路邊,兩人同時停步,他在身後,忽然說,「中午一起吃飯?」
她想了想,點頭,任何故事都會以句號來結局,而不是省略號,總得把省略號的部分敘述清楚,算是一個徹底了斷,這於她自己,也是一樣。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廳。
她已經三年沒有好好吃飯,人消瘦得不成樣子,今天是新的一天,她決定從吃飯開始,好好地生活,所以菜上來,便認真地吃。
他卻沒有動筷,也沒有打攪她吃飯,偶爾喝一口水。
直到她吃完,放下筷子了,他才問她,「吃飽了?」
胃裡暖暖的感覺很舒服,死過一次,還能看見落地窗外明晃晃的陽光,也很舒服,最重要的是,生死一走,噩夢醒來,卻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一顆心還能重新在陽光下再次飛翔,真的很舒服……
愛和恨,終歸是可以放下……
所以,她點點頭,「是的。」同時注意到他潔淨的碗筷,「你沒吃?」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凝視著她,對她說了聲,「對不起……」
他們之間從來就沒好好說過話,從新婚那夜他不碰她開始,兩人之間就劍拔弩張充滿了戰火,一個冷酷到底不肯多說一句話,一個極近冷嘲熱諷之能事,此刻一聲對不起,倒讓她差點飆淚……
用極短的時間梳理前塵往事,她輕輕蘸了蘸眼角,以免花了妝容。三年的婚姻,讓她憔悴不堪,將今日當做新的開始,所以妝也化得格外費了心思。
直到那波洶湧的淚意褪去,她才看著他微笑,「范仲,你相信嗎?其實我真的打算過跟你好好過一輩子的……」
當日是蕭家登的結婚廣告,可蕭伊庭卻赴郭家來,聲明這廣告他不知情,他不會跟她結婚……
當時的她,顏面大失,父母哥哥都看低了她,數落她丟人,而這個時候,范仲出現在她身邊,有著不輸於蕭伊庭的外貌學識和家世,比蕭伊庭更甚的,是他的溫柔和貼心,一個在愛情這場長途馬拉松裡獨自奔跑了多年的女孩,抵禦不了這樣一個男人,一半為了賭氣,和蕭伊庭賭氣,也是和家裡賭氣,而另一半,則是期待過,也許,和這樣一個男人一起生活,就算沒有愛,也不會太辛苦……
呵,後來,家裡人見到了他,唯恐她配不上人家一般,趕著巴著地讓她趕緊嫁人……
那會兒的他,二十七,年紀也不小了,范家又只這一個獨子,希望他快點結婚生子,繁衍後代,何況,她原本也不差,於是,這婚,就這麼結了……
籌備婚禮那會兒,還是有過短暫的風光的,親戚朋友誰都說她嫁得好,就連蕭伊庭的母親姜漁晚看到她,也會在表面的溫和下不經意流露不服氣,她想,所有的仇,都在這樁婚事結成之時報了吧……
誰知道,這風光倒是持續了三年,他的溫柔卻只是曇花一現……
後來的事,她不願再回憶,靜靜地看著他,靜靜地微笑。
他的樣子其實比她好不了多少,曾經的花樣男子,這三年裡,受盡辱罵和譏諷,而這一切,也和她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如果不是她在一次無法容忍的憋悶中衝著他的家人發脾氣,不把他的秘密對著范家父母吼出來,或者,他的生活表面至少是平靜的,他的爸爸媽媽不會因為知道了秘密而傷心欲絕,不會一見到他就對他非打即罵,他也不會不再歸家,真正在外過著非酒即歡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以致,昔日的花樣男子一日日枯萎下去……
此刻坐在他對面,往昔那麼多那麼多的恨,已然跟自己無關了,她終究算是解脫出來了
tang,雖然三年的傷害還有餘痛,可畢竟不曾深深愛過,對自由空氣的嚮往和歡喜大過了這些痛,所以,一切都會過去的,就在不久以後的未來,她相信。至此,她甚至慶幸他,不曾動過自己……
而他……
忽然地,對他竟多了幾分同情……
他聽了她的話,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也沒有感到過驚訝,每一個轉投他懷抱的女子,都曾期待過和他有繼續下去的故事,只是,沒有一個人,像她一樣,真正走入他的生活而已,所以,他不覺得奇怪……
只是,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日日面對父母失望痛心的眼神和責備,他也曾想過,既然娶了妻,是否也該生子?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然而,他做不到……
非但做不到,愈想強迫自己,反而愈加痛苦……
終於,還是愈走愈遠,生活愈加糜爛,愈加暗無天日……
他點點頭,「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三個字,往往是最蒼白的彌補,可是,於這二人,卻有著些微的輔助作用,讓兩人之間堅硬的屏障不那麼難以打破。
事已至此,她只能歎息。
這幾日,思來想去,每個問題都想得透徹了,也不再糾結那些對與錯,苦笑之後,憐憫地看著她,「范仲,其實我們本質上是同一種人,非但愛上的是同一個人,就連固執這一特質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我愛在明處,你愛在暗處,所以,我的傷也在明處,而你的傷,在暗處。這樣的結果便是,我的傷比較容易治癒,而你的……」
她搖搖頭,沒有說下去。從此以後,她解脫了,自由了,可以飛翔了,而他,還仍然在他陰暗的世界裡故步自封,甚至,連表達的資格也沒有……
「范仲,你比我更可憐……」她笑,「世人就有這麼俗氣,可憐蟲一旦發現比自己更可憐的人,馬上就會五十步笑百步地幸災樂禍了……」
這句話,有些許玩笑的意味,他也笑了,雖然笑得苦澀。
「對不起。」他還是這三個字,「如果你回家他們問起,你怎麼說好就怎麼說,全推給我吧。」
「本來就全是你的錯啊!」她笑著說。
他亦再度一笑,點頭,「是。還有我爸媽,不要怪他們,他們唯一的錯,是運氣不好有我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
她亦點頭。上學的時候就聽說過同性,也知道一些同性,那時候對此的態度是表示理解,可一旦自己的丈夫也是,那就無法理解了,這三年裡,關注過許多的貼吧,也看過許多同性故事,裡面的血淚與辛酸,讓她常常哭到不能成寐,至於父母們的泣血心聲,她更是明白,但凡只要兒子有一點希望回歸軌道,哪怕付出老命也願意……
倒是她,常常把對范仲的無可奈何和埋怨憎恨轉加到他爸媽身上,無端讓二老受了許多委屈……
「范仲,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如今活著,就是新的生命,過去的一切我不會再怨任何人,因為埋怨就等於記恨,記恨就等於不放過自己,我不會再讓自己陷進這個漩渦裡面,我會輕輕鬆鬆地活著,倒是你,你還是顧著你自己吧……」
他的手指握著水杯,看著自己的指腹擠壓變形,頭也不抬地說,「不必提我。我很好。」
她聽了之後,低歎,「范仲,你相不相信,我是最瞭解你的那個人?我說過,我們是同一種人。其實,我從來就不歧視同性的愛,只不過,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是同性而已,如果我們不是夫妻,或者,我會成為你的朋友,甚至是知己。」
他盯著水杯,唇角隱隱的笑,「我不是好人。」
「是!我也沒說你是好人!言盡於此了,我滿血復活,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壞人!」她準備離開。
他準備買單,她卻道,「你還是先吃點吧,壞人!我先走了。」
他沒有再去送她,只道,「以後……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錢什麼的,不成問題……」
「我不缺錢!如果你是怕我回娘家日子不好若,你留給我的,也足夠我下半輩子無憂無慮了,再見,范仲。」她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而他,仍舊招來了服務員買單,並沒有再吃一口,出門開車,朝著和她相反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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