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 迷茫第六十六章 怎麼會是這樣? 文 / 西風黑馬
李明德他們一行只在j省呆了三天的時間,就返回了北京。
吳永成也只是在燕澤賓館陪了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李明德了。畢竟他還不是這次下來的帶隊領導,能幫著牽線讓吳永成接觸到j省的省長張炳楠,已經是很費了一番腦筋了,總不能讓吳永成這個團省委的副書記,陪著他們到各地市去視察工作吧。一是吳永成的級別根本不夠,二他的工作性質和人家扶貧好像也沒有多少的聯繫。
吳永成原來以為,既然國家扶貧辦和省長張炳楠同志,都這麼重視下派扶貧工作隊這件事情,j省有關扶貧工作隊這項新舉措,就應該很快成文下達。
可誰知道十幾天過去了,省裡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只不過隨著吳永成那次與省長一同在燕澤賓館吃飯之後,團省委的萬明山書記見到吳永成,態度各方面和以前變得很不一樣了,多了不少不應該有的客套。
這一點吳永成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出來,他不禁心裡暗自好笑:這可能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狐假虎威的感覺吧。
不過,吳永成這幾天也顧不上多考慮這些事情了,因為文麗已經臨近預產期、提前住到了省婦幼保健醫院。這也是吳永成極力堅持的,他可不想萬一到了文麗生產的時候,出個三長兩短的,再出什麼意外。
同時,吳永成不顧老媽的反對,還托人從鄉下請了一個小保姆,負責照料家裡的一切。老人年紀大了。要是有什麼磕磕碰碰的,那可真不划算了。
文麗初次生育,沒有一點經驗,再加上有上次不小心流產地教訓,越是臨近生產越感到害怕,白天的時候,是吳家媽媽和那個小保姆輪流陪著她,到了晚上吳永成下班以後。值夜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可以說,在那段時間,吳永成就沒有好好地睡過一個囫圇覺,把吳家媽媽心疼得背後直抹眼淚,好幾次中午在家吃飯的時候,吳家媽媽當著吳有德老漢和吳永成,埋怨文麗:「不就是生個孩子吧,我就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哪能一個疼痛也受不了呢?你看這幾天。把俺五兒累成個什麼樣子了?!這還幸虧是懷了一個女孩。她要是懷上一個男娃的話,還不知道會折騰成個什麼樣子哪?!」
「媽,你也別埋怨文麗,她這不是第一次,什麼也沒有經過嗎?我沒有什麼的,我的身體好著呢!這一時三刻地,一個大後生那就能累成個什麼呀?!」吳永成趕忙開導吳家媽媽。
看來老百姓們所說的婆婆媳婦是一對天敵,這還真一點也不假。平時吳家媽媽和文麗之間的關係處得還不錯。可一到這關鍵時刻,矛盾就顯露出來了。
吳永成前世的時候,因為自己老婆和媽媽的僵硬關係。就沒有少頭疼過,到了現在的這個世界,他可不想讓舊事重演。
雖然,他也知道,這是吳家媽媽心疼自己的兒子,才會說這些話的。從她老人家來說,她寧可自己去受那份罪。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兒子受累。
唉。可有些事情是老人們所不能代替地呀!
吳家媽媽還是不肯放棄這個話題:「哼,她第一次?她倒是想生第二個呢?國家地政策允許你們生嗎?!這眼看著要生一個丫頭片子了。還覺得挺了不起的,這要是擱在咱們村裡,自己就羞得那啥了!還有臉說出來要住到醫院去?五兒,你還像抬舉娘娘一樣供奉著她?!真沒有一點出息。」
吳永成無語了,這有出息沒出息怎麼能和這掛上鉤?
不過,他也知道,老人說了這麼一大堆埋怨話,歸根結底,心裡還是有心病,那塊心病還是因為文麗這次懷的是個女孩。
「行了,你就少說幾句吧。你看你說的那都是些什麼話?!」吳有德老漢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撂,瞪了老伴一眼:「你家五兒是你生的你心疼,那人家文麗一個嬌生慣養的老幹部家的女子,她爹、她媽那就不心疼了?!人家就不是爹娘養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是抱著多少年前地那一套不放?真要是讓親家聽見你的這話,我看你該怎麼辦?!」
「我說啥了?我這也不就是在你們面前說一說嘛,這還有一個外人嗎?」吳家媽媽此時也意識到到了自己有些理虧,但還是小聲嘟囔著:「真是的,我心裡不痛快,難道在自己地老漢和兒子跟前,也不能說說嗎?!這成了個啥了?!」中生下一個漂亮的女嬰,文麗的媽媽和她的兩個嫂嫂,也從北京跑了過來,給母女倆帶了一大包各種滋養的營養品,病房裡當時熱鬧的那番景象,自然也無需再提了。
就在文麗出院、孩子還沒有過滿月的時候,j省有關省直機關幹部下鄉扶貧地文件精神下來了,是以j省省委組織部地紅頭文件下的。
當吳永成看到傳閱地這份文件的時候,一下子就愣住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啊?!
j省省委組織部下的文件中,提到的扶貧方式,並不是吳永成當時在燕澤賓館向省長張炳楠、省委副書記李釗建議的那種以一個部門、或是單位為扶貧主體,而是要求各省直機關的全體幹部,自願報名參加下鄉扶貧,時間為一年。
當然,文件中也不可避免地強調了機關幹部下鄉扶貧的一大堆重要意義,但這些意義也都與當前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有關,給人的一種感覺,好像這次下鄉並不是去扶貧,更像是五十年代的「四清」工作組。
文件中倒是把吳永成當時所提到的「三同」也寫了進去。明確要求省直機關幹部到了農村以後,要揚不怕艱苦地精神,和當地群眾要做到同吃、同住、同勞動,積極與群眾們打成一片等等。
唉,真要是按照這種方式去扶貧,能不能收到什麼成效,還真的很難說。
吳永成歎了一口氣,把那份文件扔到了辦公桌上。心想:怪不得這個下鄉扶貧的工作方案一直難以出台,說不定圍繞這個議題,省委領導們之間也存在過一番不小的爭議,到了最後才拿出來這麼一份不倫不類的方案來。
省委書記李雪峰同志的謹慎,那可是省直機關的領導幹部們都一直公認的。
不過,吳永成再細細一想,倒也能理解省委領導們地良苦用心:j省原任省委書記和省長的調任,給這兩位新來的領導的教訓太深了,雖然機關幹部下鄉扶貧工作在j省來說。只是中央搞得一個試點。可求穩畢竟還是沒有一點壞處的,最起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可以保證不出大的紕漏呀!
不管怎麼說,j省省委既然能走出這一步,也總比機關幹部們整天閒的呆在辦公室裡,看報、喝茶混日子強多了。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自覺自願地報名,來參與到下鄉扶貧的這項工作中。
吳永成可是知道,現在省直機關的幹部們一提起長期下鄉。就有點不怎麼感冒。
如果是蜻蜓點水似地,轉個三五天,那倒還無所謂。甚至於有一些年輕地幹事們。還爭著、搶著要下去搞調研。
雖然中央上面一再強調到了基層不准參與超標準的接待,不准接受當地贈送的土特產等等,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人家下面就有那個本事,把文件上規定的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也能給你變得花樣百出,那材料、那花費。可以說不次於一桌上等的宴席。可還偏偏能讓主客雙方皆大歡喜。
可要是一年半載的跑到基層去調研,特別還是像這種為期一年農村「三同」。嘿嘿,那就對不起了。
一來,大家都知道農村的生活條件艱苦,下去長期堅守地話,那待遇萬萬不可能像往日一樣,享受什麼「四菜一湯」的接待了,而且還要做到「三同」。別說是一直沒有在農村生活過得城市子弟們了,就是從農村跑出來的農家子弟,你再讓他返回農村去吃「二遍苦」,他肯定也不會那麼心甘情願地。
二來,省直機關裡,那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也可能是幾個蘿蔔一個坑。如果你這個蘿蔔被拔出去,以後回來的時候,會不會還有合適的坑再等著你,那可就很難說了。
特別這還涉及到一個單位提拔的問題,畢竟經常在領導們面前轉悠,那才能引起領導足夠的重視,你要是一年半載的,跑到山高皇帝遠的偏僻山溝溝裡,鬼才能記得你呢!
而省直機關地這一夥幹部們整天價,日謀夜想地也是什麼呢?當然就是為了能把工作做好、博得領導的青睞,以此在政治上更進一步了。如果熬了幾年,甚至於十幾、二十年,卻因為一個扶貧下鄉耽誤了提拔地話,那可就是一輩子的遺憾了。
雖然,省委組織部的文件中,倒是也提到了這一點:對於在下鄉扶貧工作中做出突出貢獻的幹部,組織上將考慮優先提拔、重用。
可大家都是機關老油子了,那一點貓膩誰看不出來呀?!什麼叫突出貢獻?那還不是上級領導的一句話嗎?!哪有沒有什麼具體量化的考核指標,領導說你幹得好,那你才算是做出了一點的成績,否則的話,你就是累死也不一定有人能看在眼裡。
再說了,你以為扶貧工作就一定能輕而易舉地作出什麼成績嗎?!全國地、縣、鄉、村那麼多的幹部,人家的才能就不一定不如自己,要是成績那麼容易做出的話,他們又何曾不想讓臉面上光亮一點?!
更何況,是否能提拔自己,關鍵還在於本單位的領導,你跑到下面農村去扶貧,就像一個嫁出去的閨女,有人能搭理你才算怪了哪?!
總之一句話,吳永成認為。省裡這一次單靠機關幹部自願報名的話,下鄉扶貧這個工作,估計一時半會的,還真難以順利地開展。也只有那些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會在單位領導的強壓下,忍氣吞聲、捏著鼻子、流著淚往下走。
過了三天以後,吳永成給省委組織部幹部處的郭建處長打了個電話,問了問有關自願報名參加扶貧的進展情況,果然一點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到省委組織部報名。
「小吳啊,你是不是這次又想下去扶貧呀?我說你就算了吧,你也在下面吃了不少苦了,文麗現在又在月子裡,就把這種好事也讓給別的同志吧。這種事情可不是什麼出了力、就能討好的事情。」
郭建在電話中好心地勸著吳永成。他也知道吳永成這半年來心情有點不痛快,生怕他一時衝動之下,又報名下鄉去。
得,連省委組織部幹部處的處長都這麼看待這件事情,別的部門的幹部們又怎麼肯自覺自願地參與呢?!
吳永成知道郭建他也是把自己當作了他的一個小老弟,才會這麼勸自己,否則的話,那可是大大有悖於人家組織幹部做事的原則的。
「呵呵呵,郭大哥,下鄉扶貧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不堪吧?!不過,說真的,我倒是更喜歡在下面基層工作的那種生活,最起碼可以使自己更充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