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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卷 迷茫第六十章 韜光養晦(下) 文 / 西風黑馬

    「吳永成,你說實話,你現在是不是對我懷了女孩感到特別失望呀?」

    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文麗眼含淚花,對小心地攙扶著他的吳永成問道。

    「嗨,瞧你說的,我有那麼封建嗎?!」吳永成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又不是我媽,整天把個孫子掛在嘴上。這都什麼時代了,男孩女孩,那不都一樣嘛!我只要你和孩子母子平安,心裡就高興得念佛了。」

    「你是這麼想的,可你媽就不一樣了。」文麗嬌媚地白了吳永成一眼:「你說吧,咱們回去該怎麼和老太太匯報呢?!」

    本來按照醫院的規定,b超室的醫生是絕對不能向患透露所懷孕嬰兒的性別的。可吳永成來到醫院婦產科以後,就遇到了劉永強的愛人劉愛珍,劉愛珍熱心地帶著他們進行了全部的產前檢查,有她這個醫院的大夫的面子,吳永成他們也就順利地知道了想知道的一切。

    「你別管我媽是這麼想的,我就是喜歡女兒,女兒懂得孝敬呀。我們那裡可是有一句老話,女兒好,女兒好,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吳永成寬慰著文麗:「再說了,這生男生女的,主動權也不在你手裡呀!你沒有學過生理衛生吧?這生孩子,其實關鍵還在於老爺們身上,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我給你種下去西瓜,你也結不出葫蘆來,對不對。」

    吳永成的話,把本來有點憂心忡忡的文麗給逗笑了,她笑著推了吳永成一把:「這人來人往的。你胡說些什麼呀?!我看你啊,還是留著這份貧嘴,好好地想一想,回去以後,怎麼做通你媽媽地思想工作吧。她老人家可是前幾天就在我面前一直念叨著,這一次可千萬生出一個帶把的孫子來的。」

    吳永成臉上的笑容被文麗說得一下子沒有了,是啊,自己倒是對文麗生男生女無所謂的。反正李琴已經為自己生了一個男孩,可自己的老媽並不知情呀!她和老爹兩個人可是盼孫子、盼得都快有點神經質了,要是回去以後老太太知道了這個消息,那該多傷老人的心啊!自己又不能告訴她自己和別人生的兒子已經上小學了。

    唉,頭疼啊、頭疼!文麗她為什麼就不能懷一個男孩呢?!這樣不就沒有這些麻煩了嗎?!

    當時,這個念頭在吳永成地腦海裡一閃,他自己也就覺得好笑了:剛才自己還寬慰文麗種瓜得瓜呢,可現在自己也開始有點埋怨文麗了,這人啊。有時候還真是不講理啊!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套用現在的一句廣告詞叫: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豐田車。反正這會兒再這麼愁,那也不會把文麗肚子裡的女孩變成男孩的。

    一回到家裡,當吳家媽媽聽吳永成說了文麗肚子中的胎兒育一切正常時。吳家媽媽高興得合手念佛:「阿彌陀佛,那就好。那就好。」

    「五兒,我有點累了。你扶我到裡面去躺一會兒吧。」文麗知道老人接下來會問什麼,找了一個借口迴避。

    說心裡話,文麗哪能不知道老人們的心思呢?吳家三代單傳,真如果到了吳永成這一輩,沒有一個男孩延續香火的話,老人們心中的痛楚,那是不言而喻的。

    她實在不想面對老人失望地表情。她也不知道怎麼來安慰老人們。畢竟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不同於一般的農村婦女們。愚昧到會把這一切罪責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對、對、對,五兒。你快把文麗扶進去。她現在身子重了,在醫院跑了一上午,哪能受得了啊?!「吳家媽媽也急於想知道文麗肚子裡孩子的性別,可又怕是一個女孩,兒媳婦在旁邊也不好意思問,急忙催促著吳永成。

    吳永成哪能不明白跟自己關係最親近的兩個女人這會兒心裡在想什麼。

    嘿,看來自己在醫院就犯愁地那一關馬上就要來了。

    吳永成苦笑著剛剛才把文麗扶到床上躺好,就聽到客廳裡吳家媽媽的喊聲:「五兒,你出來一下,媽問你個事情。」

    文麗輕輕地把吳永成往外推,低聲笑著說:「好了,我這裡沒有事情了,你快點想一想,該怎麼過媽地這一關吧。」

    果然,吳家媽媽剛剛聽吳永成說完b超的結果,臉色一下子就暗了下來,下意識地嘴裡喃喃著:「什麼,是個女孩?」

    但老人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馬上臉上強擠出幾絲歡喜:「奧、奧,女孩也好、女孩也好啊!」

    慢慢地轉過身子,蹣跚地向廚房裡走去:「五兒,你也歇一會吧,媽給你們做午飯。你問一問文麗,她想吃點什麼?」

    「媽,你不用忙活了,今天中午我來給咱們露一手吧。」吳永成知道老人心裡難受,但現在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告訴三姐慢慢開導媽媽了。他現在唯一能做地就是,先把今天的午飯做了,讓老人靜靜地歇息一會兒。

    「咦,五兒,你啥時候學會做飯了?媽可是第一次聽說我家的五兒會做飯啊?」吳家媽媽詫異地轉過身來,像不認識她的兒子一樣。

    「媽,你還不知道你家五兒是個人才嗎?!」吳永成戲虐地說了一句,一邊把吳家媽媽向她臥室裡推,一邊嬉皮笑臉地說:「我可是自學成才的好楷模呀!你就先好好地歇著,看我給你一個驚喜。」

    把文麗和吳家媽媽安頓好以後,吳永成推出文麗早已不騎的二六女式自行車,先跑到三姐吳永霞的貿易公司,給她打了一個招呼。讓她先到自己家去和媽媽溝通、溝通,做做老太太地思想工作。

    「什麼,你說文麗懷了一個女孩?」三姐吳永霞一聽說情況,一指頭點在了吳永成地額頭上:「五兒呀五兒,你說你和文麗兩個人怎麼這麼不爭氣呀!你可是把咱媽和咱爹給坑苦了!」

    李琴聽到姐弟倆的談話,也湊了過來:「三姐,女孩也不錯呀。現在地時代,誰還講究個什麼傳宗接代的老觀念呢?!」

    「去、去、去。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吳永霞沒好氣地揮手哄了哄李琴。

    李琴沖吳永成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吳永霞望著李琴的背影,突然心中一動,又笑著對李琴說:「李琴,公司你先照看著,那我先走一步了。我得先回去給五兒擦**了。」

    和三姐分手以後,吳永成騎著自行車跑到菜市場去購置午飯的材料了。

    其實。吳永成他在家裡和吳家媽媽說他會做飯,那只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哪會做飯呀?

    別說今生他基本上就沒有碰過灶火,就是他前世的時候,成家十幾年,也是光顧了看書了。廚房裡正兒八經的就去不了幾次,做地最拿手的飯。也就是煮掛面、泡方便麵的。他是為了轉移吳家媽媽的注意力,才想出了這麼一招。

    不過。當吳永成在熱熱鬧鬧的菜市場轉了一圈,把車把上掛著的菜籃子塞得滿滿的時候,心裡突然有了這麼一種念頭:其實,每天像這樣,生活過得也還不錯。少了官場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勾心鬥角,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的生活呀!

    吳永成趕到家地時候。吳家媽媽不知被她三閨女施了什麼仙法。一臉的鬱悶居然不見一絲了,一個勁地望著吳永成的臉笑。

    「媽。你這是怎麼了?我的臉上沒有長出花來吧?!」吳永成被瞧得心裡直毛,暗忖別是三姐把自己和李琴的事情告訴了老媽嗎?要不然這前後的變化,也太大了。

    「愣著做什麼?你不是吹牛說要給媽媽和文麗做飯嗎?今天我和你姐夫、小麗也都在這裡上灶了,嘗一嘗我們地五兒手藝怎麼樣。」

    「好勒,大家就瞧好吧!」吳永成袖子一挽,把圍裙抖了抖,準備圍到身上,好像真的要大顯身手似地。

    吳家媽媽笑著一把扯過圍裙:「算了吧,你就別耍活寶了。三女子,你也不長腦子,你什麼時候見過五兒摸過菜刀?別讓他把好好的菜也給糟蹋了。」一白了,所以思想上感覺到非常輕鬆。他已經想好了,在這段時間,他要輕輕鬆鬆地給自己減減壓,重新再把自己以前地鍛煉撿起來,先擁有一個好的身體,才能面對以後更為艱難的煎熬。

    從吳永成家所在的地方跑出十幾米,就是l市南苑公園的後門。

    每天早晨六點到八點的時候,公園管理處免費為晨練的人們開放。

    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清新地空氣,吳永成活動了活動身子,順著公園內南苑湖跑了起來。

    天慢慢地大亮了起來,晨練地人們也越來越多了。

    此時,學校還沒有開學,不少孩子們也跟著家長們出來鍛煉了。頓時,肅靜的公園裡變得熱鬧了起來。

    吳永成這會兒也活動得身子熱了,他想找一個比較僻靜地地方,練一段師傅教給自己的通臂拳。

    沿著公園裡一條幽靜的小徑,吳永成走到公園的一個角落,找了一個空地,平心靜氣,氣沉丹田,意識即將進入狀態的時候,突然附近一陣激烈的迪斯科音樂大作,把吳永成已經醞釀好的意境全給破壞了。

    這是誰呀?怎麼這麼討厭,在公共場所,就沒有一點公德心呢!

    吳永成皺著眉頭循聲而去,但眼前出現的一幕,卻使吳永成感到一陣震撼:只見前面的一片空地上,三四個高中模樣的學生。穿著高腰運動鞋,帶著無指手套,在旁邊一台錄音機地伴奏下,隨著狂勁迪斯科的節奏,一會兒模仿著宇航員太空漫步,一會兒又像機器人似的,骨節也好像僵硬得難以圓轉。

    這不是霹靂舞嗎?沒有想到到了現在,還有孩子們對這種舞蹈狂熱地迷戀著。

    在吳永成的前世裡。他也曾經對這種舞蹈迷戀過。所以也非常熟悉這種舞蹈的由來。

    「霹靂舞」起源於美國,它的創始人是美國東海岸黑人歌星詹姆斯布勞德。他一九四九年在電視上唱新歌時,自己創作了一種希奇古怪的動作,青年們競相模仿,並在街頭進行跳舞比賽。

    後來,這種舞蹈傳到西海岸洛杉磯後,又出現了模仿木偶機器人動作的舞蹈。

    接下來地幾年裡,美國東西兩岸兩大派街頭舞蹈結合起來,深受青年們的歡迎。因為這種舞蹈大都在街頭表演,故又稱「街頭舞蹈」。

    其實,這種舞蹈的英文名字為「breakdane」,中文譯為「佈雷克舞」,也有人形象的譯為「霹靂舞」。

    對於跳「佈雷克舞」的人來說,霹靂舞是個專用名詞。只有那些貼近地面,以頭、肩、背、膝為重心。迅速旋轉、翻滾的動作才叫「霹靂」。模仿木偶、機器人,或月球漫步的舞步。是「佈雷克舞」的另一種形式。

    後來,隨著霹靂舞的盛行,美國於一九八四年又以此為題材,拍攝了一部名叫《霹靂舞》地影片,也算得上是世紀經典了,八十年代一度風靡全球。中國也不例外。

    吳永成記得,在他前世的時候。那部《霹靂舞》的影片是在一九八七年的時候引進國內的。接著曾經掀起的全國電視舞蹈大賽,也就因這部影片而起。

    當時。吳永成還在省城上學,所以那個時候,誰要是在學校地聯歡會上,帶著無指手套表演上那麼一段擦玻璃、或是模仿機器人走上幾步,那可是相當牛皮的。還有傳說中地中國rap第一人李小龍也是霹靂舞高手朱利。

    他記得後來看到一段名人傳記中說到,九十年代末期四處出風頭的soh席執行管張潮陽也是高手。其風靡程度可見一斑。

    不過,吳永成認為如果以電影藝術地角度,看《霹靂舞》這部影片的話,它幾乎毫無電影藝術性和觀賞性可言:既沒有扣人心弦的情節,也沒有帥哥美女,更沒有電腦特技和絢麗的畫面。

    可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有那麼多人還對它念念不忘;甚至把它稱作經典呢?

    這就是因為當時國內年輕人被壓抑得太久了,也許從霹靂舞那放蕩不羈的舞姿中,可以找到一些宣洩吧。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說《霹靂舞》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最震撼中國青少年的歌舞片,一點也不為過。

    這部歌舞片,最早通過電影、錄像帶、內部觀摩片,和電台廣播其配樂的方式流傳。

    當時地觀眾被這種不按人體正常規律旋轉地舞姿深深吸引,在霹靂舞盛行之時,很多燙著爆炸頭,身著迷彩服的年輕人在大街廣場上,提著錄音機或身帶隨身聽,隨著強勁地音樂跳舞,引得觀如雲,嚴重引起堵塞交通。

    學校的男生們,也不放鬆對霹靂舞的練習。一到休息日,就在家模仿蜘蛛爬牆的動作,偶爾也在公園草坪上拿幾個大鼎。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音樂,身體就會跟著自己的感性神經舞動。

    在學校的時候,恨不得把教室、操場,都當作舞廳。節日舞會上肯定少不了他們的身影:身著蝙蝠衫,頭繃裹布,腳踩高幫運動鞋,一遍遍模擬擦玻璃、或外星人行走動作的情景,實在是受人矚目。

    在吳永成當時那種年齡段的人看來,他們這些霹靂舞愛好們,舞動出對生活的熱情和人生的理想,既能博得女生喝彩,又能博得小男生的崇拜。那實在是最愜意不過的事情了。

    霹靂舞風靡全國的時候,很多男生們都喜歡穿高幫的運動鞋,把長褲腳繫在鞋裡,戴半節有小洞的摩托車手套,一下課就在走廊裡交流新的舞姿……

    霹靂服、霹靂手套、高幫球鞋,一系列和霹靂舞有關的產品,也隨即開始熱賣。

    第一批霹靂舞少年中的一部分人,後來組成了搖滾樂隊,田壯壯的電影《搖滾青年》,就是對那段日子的真實記錄。

    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吳永成卻整天忙於官場上,也記不得去看一場時尚的電影。省城來一趟,也是時間非常緊迫,都顧不上看一看到底又在流行什麼。甚至於連電視節目,也只是每天晚上看看新聞聯播,就又埋頭於文山會海之中了。還真的對這幾年街上的流行,有點漠然了。

    唉可能自己真的是有點老了。吳永成望著眼前年輕人們的勁舞,不由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在吳永成前世的記憶裡,大概從今年開始吧,這種霹靂舞在中國就會慢慢地消失了。

    這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

    先是美國的影響。

    自一九八六年開始,街舞熱在美國逐漸降溫,過度的商業炒作,使街舞很快成為大眾口中嚼剩的口香糖,流行藝人迅速竊取街舞成果,將之重新包裝成更易為大眾所接受的流行產品,真正的街舞卻遭到拋棄。霹靂舞在紐約成為過時的東西,全世界的bboy彷彿在一夜間被掃蕩一空。

    其次是「霹靂舞」沒有為社會所正確認識。

    特別是在這會兒的國內,跳「霹靂舞」的年輕人,除了藝術專業的以外,大都是不愛學習、貪玩好動的學生,或是社會上的閒散青年,其中許多人,是當時被稱為「痞子」的不良少年。八十年代的社會意識遠沒有現在開放,對街舞青少年的反感令街舞蒙上不健康的社會形象,從而沒有得到正確的對待,再加之年五月份、六月份生的事情,使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更上一個台階,這種從國外引進的舞蹈,那也就更被打上深深的烙印了。遑論引導與扶植了。這也許就是這幾個年輕人大清早的,偷偷摸摸跑到沒人的角落裡,來過把癮的緣故吧。

    想到這裡,吳永成不禁感到慶幸:如果不是自己這一段時間官場失落的話,也許根本沒有什麼閒心來公園裡鍛煉,也就錯過了再次領略流行風的機遇。

    唉,人生在世,草木一生,何謂正道?這也是多少年來無數仁人志士們探尋的哲理,也許眼前的這幾個年輕人,覺得他們的追求也是正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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