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和諧的聲音 文 / 西風黑馬
照馬林的意思,吳永成作為一縣之長了,他的婚事怎得漂漂亮亮的,這樣才能顯示出一種氣派吧。
可是眼看馬上就到國慶節了,他這個當事人卻一點也不著急,家裡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打算的。就是想要給他準備婚事的一些東西,但是還不知道他準備通知多少人,那些吃喝的材料,也就沒有辦法準備了。
在農村,像婚喪嫁娶這樣的大事,十天前也就早應該開始準備了。
因為這在自己的家裡做婚宴,可不比是在飯店裡那麼現成。所有的一切吃喝菜餚,都得自家人裡拾掇,比如說得提前根據要宴請多少人,每桌上多少道菜,才能確定得殺幾口豬,做多少紅燒肉、豬肉丸子,還得做多少白豆腐、油炸豆腐,青菜又得多少,等等。
麻煩的事情還可真不少。
「二姐夫,那個國慶節我的婚事嘛,:縣裡已經有了統一的安排。」吳永成對馬林說:「至於家裡的老人嘛,回頭我自有一個交代,你跟他們也說一聲。我這幾天縣裡工作忙。過幾天就回來,慢慢地跟他們說。」
早在今年和趙平貴瞭解到,在目前的農村,結婚還有一些不成文的陋習時,吳永成就決定,他得想辦法採取一些行動,改革一下這個害人不淺的婚俗習慣了,要不然,剛剛富裕起來的農民們,沒有栽倒在吃飯、穿衣這些基本生存問題上,反倒被婚嫁這種喜事給壓倒了。
前兩天,吳永成就給新上任的縣團委書記白玉打了個招呼。讓他們以團縣委的名義。在國慶地時候,舉辦一場集體婚禮,他吳永成第一個報名參加。
同時,他還指示白玉在全縣出倡議書,倡議全縣地青年黨員、團員同志們。帶頭破除舊的婚俗習慣,堅決摒棄那種要彩禮、大搞鋪張浪費婚宴的做法。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有了吳永成這個縣長做帶頭。報名參加團縣委舉辦地那個集體婚禮的青年們。在短短地幾天內,就達到了四十多對,其中還有兩個是永明縣縣級領導地子女們。
這個結果,也讓剛剛上任的團縣委書記白玉感到了一陣狂喜:他原本以為這個工作,在永明縣還是很難開展的,自己原來也就沒有這方面的工作打算。只是人家吳縣長給佈置任務下來了,才勉為其難提槍上陣。
人家是縣長呀。能和縣長這麼零距離地接觸,也是他白玉的榮幸。
他可知道。自己這一次能被直接由一名普通幹事,提拔為正科級領導幹部,很大程度上,也是佔了人家吳永成縣長秘書趙平貴的光了——說得好一點。他也是一個趙平貴地陪襯,否則的話,永明縣提拔幹部地歷史上。哪裡有這樣的一種先例?!
起初白玉接到吳永成地指示。讓他們團縣委搞這個國慶節集體婚禮、和出那個倡議書的時候,他可真是犯過愁:就憑他這個要權沒權、要錢沒錢、有人沒有人的小單位。能把這個大事撐起來嗎?儘管縣長也明確表態他是第一個報名參加的。
可讓他沒有想到地是,當他讓團縣委的幹事們給縣直各單位、各鄉鎮打電話時,各單位的頭頭們打聽到吳縣長是第一個報名地時候,馬上滿口答應負責動員本單位國慶節結婚地年輕人,積極參加縣裡組織的集體婚禮,而且縣畜牧局剛被提拔地趙平貴局長。也第二個報了名。
隨之,在不到五天的時間內。報名參加集體婚禮的人數就達到了現在的四十多對。
據初步統計,還有一些本來準備在國慶以後結婚的年輕人,也準備打算把婚禮提前到國慶節。一起參加縣裡組織的集體婚禮。
一時間,參加永明縣團縣委組織地集體婚禮,反倒成了一種時尚。
這讓舉辦方的團縣委書記白玉感到了一種很大地成就感:自己剛剛上任,就能做出這麼大的成績,真是感覺太好了。他彷彿看見自己前面的道路,金光燦燦地,在向自己招手哪!!工作勁頭也就更大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那是吳永成晚上從鄉下回到縣委大院的時候,他的車子眼看著就要拐進縣委大院了。
突然,一個身影猛然撲了過來,饒是司機小李眼疾手快,緊踩剎車,車子的慣性還是碰到了那個身影。
「不好,吳縣長,我撞人了!」小李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以後,馬上就癱瘓在駕駛員座上,軟得動也不會動了。
吳永成此時正在車上的後座上閉目養神,這幾天廢寢忘食、夜以繼日的奔波,使他累得有點支撐不住了,只要有個空閒,他就抓緊時間閉著眼睛、歇一會兒。
車子猛地一個急剎車,他的身子一下子就向前排衝了過去,把他驚醒過來,幸虧此時速度已經減了下來,他才沒有受到多大的衝擊。而小李的那句話,更是把他僅有的一點睡意也嚇沒了。
「什麼,小李,你說什麼,你撞到人了?!」吳永成馬上關切地問他,並且手忙腳亂地開車門。
自從吳永成原來的秘書趙平貴走後,他的身邊,還暫時沒有政府辦的工作人員。這並不是政府辦主任王平工作上的一時疏忽,而是吳永成自己的意思。他這次不想匆匆忙忙地讓他們隨便給自己配一個人,準備經過自己一段時間的考察以後再說——秘書、司機這些身邊的工作人員的配備,還是慎重一點為好。
「怎麼辦啊?吳縣長,鬧不好我撞死人了!」司機小李畢竟還是一個年輕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合,嚇得已經坐在那裡哭起來了。
還沒有等吳永成從車子上下來,一個身影已經撲到了車子後座的車窗上。
「您是咱們縣的吳縣長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救救我吧!!」車窗上撲過來地是一個十六、七歲地姑娘。看臉上長得眉清目秀的。只是滿臉那著急、惶恐的神態,使人看著有些怪不落忍的。
「女子,你快閃開,我先看一看車撞倒的那個怎麼樣了。」吳永成這會兒心裡一個勁兒牽掛地是車子撞到的那個人,手上猛一使勁。推開車門,把那個姑娘推了一個趔趄。
「你這灰女子。你不要命了?!啊。你咋這樣呢?!你不想活了,也別把別人也拉著做你地替死鬼呀?」
大門裡衝出來了大院傳達室地老李師傅,臉色嚇得煞白的,對著那個姑娘死勁地惡狠狠怒罵著。
吳永成也沒有理會他們兩個人,一個健步跨到車頭前,咦。怪了,車頭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蒼蠅也沒有看見。
吳永成還是不放心。又蹲下身子看了看吉普車地盤下面,嗯?!怎麼還是不見人影??!
他剛站起身來,就見老李師傅一手拉
姑娘。一手揚起要打她。
「李師傅。住手!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吳永成趕忙制止住了李師傅地舉動。不管出了什麼事情,在縣委大院地門口打人。那可是不行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年歲不大地小姑娘。
「吳縣長,這個女子今天中午就來了,說她是咱們縣石占頭鄉地,要見你有急事。我說你下鄉不在,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可以幫助她找別的領導。可是這女子不聽話。她就一直在門口等到現在。剛才要不是小李的車子速度慢,那不是一下子就撞死球她了。吳縣長,你說。她不想活了,出了這事兒,我這看大門的能沒有責任嗎?還有開車的小李還沒有結婚哪。這個灰女子她不是造孽??!!我真恨不得……」
「行了,老李,你少說幾句吧。」吳永成這邊剛制止住李老頭沒完沒了、憤怒地聲討,那邊車上坐著地司機小李,也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了,聽說沒有撞到人,臉上才有了一點血色,打開車門,身子軟軟地靠在車坐上,問李老頭:「李師傅,我真地沒有撞到人?」
……
「女子,我就是你要找的縣長吳永成,你叫什麼名字?找我有什麼事情?」
吳永成讓那個姑娘進了大院門口地傳達室,趁著李師傅安慰司機小李的工夫,問起了那個姑娘的情況。
「吳縣長,實在對不起啊。我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要不然也不會採取這種辦法。」那個小姑娘這會兒醒過神來,也是被嚇得不輕,現在哭著對吳永成說。
「不要哭,不要哭,有什麼事情,你慢慢地對我說。」吳永成抬出自己的手絹遞給她,安慰她說:『你今天中午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吧?「
姑娘抽泣著點了點頭,也沒有接他地過來地手絹,抬起胳膊,用衣袖擦去臉上地眼淚,搖了搖頭:「吳縣長,我不餓,我是石占頭的,我叫劉秀秀,我……」
「好了,你先等一會兒。李師傅,你進來一下。」吳永成伸出手、笑著制止了她繼續往下說,對著進來的李師傅吩咐道:「麻煩你到食堂打一份飯,讓這個女子吃過以後,再把她帶到我地辦公室。」
「吳縣長,我不餓呀,你聽我說完話,我就回去了。我今天跑了一天的山路,從我們石占頭鄉跑過來,就是要讓你救救我呀!我不想嫁人,我還小,我還要上學、還要讀書呀!!」劉秀秀以為吳永成這是讓人給她吃一點,就要托詞把她打回去,急得馬上跪在地上、把吳永成的腿抱住,大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劉秀秀,我不是不管你地事情,我是想先讓你吃一點飯嘛,你也一天沒有吃飯了。不吃飯怎麼能行哪?」吳永成連忙把這姑娘望起拉:「好了,你先起來,那就不到我的辦公室去,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老李師傅,麻煩你現在就去給這個劉秀秀打一份飯去,就記載我的伙食帳上。」
老李師傅答應著走了。
劉秀秀聽說縣長就讓她在這裡說,也就順從地站了起來,按著吳永成的示意,坐到了門口的那張椅子上,慢慢地說起來。
劉秀秀家是在石占頭鄉的一個叫蛤蟆窩的小山村裡,她今年十六歲,是在她們鄉中學初中三年級的學生。
去年的時候,她爹患了一場重病,當時因為家裡窮,就借了村裡支部書記的一千塊錢去看病。當時借錢的時候,說好是什麼時候有了錢、什麼時候還的。
可是到了今年正月裡的時候,那個支書說要用錢給他的那個傻小子說媳婦,硬逼著她家還錢。她家裡在去年的時候,為了給她爹治病,已經拉下不少的饑荒,哪能一時湊齊一千塊錢呀!!
那個支書馬上讓人捎話,要是沒有錢也沒有關係,他還可以再給她家一千塊,也不用還,但這錢就是下的聘禮,加上前面借了的那一千塊錢,是他家給了劉秀秀家的彩禮錢。
劉秀秀在家裡是老大,她的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可家裡的勞力,也就是靠他父親一個人,現在他父親還在病中,家裡的頂樑柱也就一時間倒了。
在這種情況下,劉秀秀的父母們也就咬牙答應了那門婚事,一是今年是在還不起人家的錢;二能攀上支書家這門親家,說不定以後對自己家的光景,還有一點幫助。雖然說,他們也知道支書家那個小子是個傻子,可自家的閨女總有一天要嫁人的呀,嫁誰不是個嫁呀?!先把眼前的這一關過了再說吧。
劉秀秀知道這個消息後,當時就痛哭一場,堅決表示不同意,可是在父母親們一再的痛哭流涕勸說下,再看看家裡的這種狀況,也只好先答應了。
可是劉秀秀也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等到她讀完中學、到了法定的結婚年齡,才考慮結婚這件事情。
「可是,吳縣長,人家說,你今年下了死命令,凡是已經訂婚的,必須今年在國慶的時候參加集體婚禮。他們家就在我不在場的情況下,把我和那個傻子的結婚證也給辦下來了.,馬上就要逼著我退學、嫁人。吳縣長,作為*的政府,你們還能這樣辦事嗎?吳縣長,我給你跪下來
說著、說著,劉秀秀從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又準備給吳永成下跪。
「劉秀秀,你站起來。你要是再跪下,你的這個事情我就不管了。」吳永成馬上制止住了劉秀秀的這個舉動:「我們農民家的孩子,人窮志不窮,下跪並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凡事都得靠黨和政府,得靠自己才行!!
好了,老李師傅也給你打回飯來了,你先就在這裡吃飯,我馬上找幾個人,瞭解一下情況,如果真是像你說的這樣,我給你做這個主了。對了,秀秀,你說的那個支書叫什麼名字?李根全?好,我知道了。一會兒吃完飯,你那也別去,就先在傳達室等我的消息。」
吳永成從傳達室出來,肚子也快被氣炸了:沒有想到以前在書上、報上看到的事情,現在居然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且好像還和自己的那個集體婚禮的指示有關。簡直是太氣憤了,這不知道是下面的人在辦事的過程中,為了討好自己而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還是這個叫李根全的支部書記,利用自己的職權欺男霸女做出來的勾當哪?!石占頭鄉?那不是和趙平貴一個鄉嗎?!好像以前自己就聽趙平貴說過,他們那裡農村的年輕人娶媳婦,光彩禮就得上萬,可這個支書就憑區區的兩千塊錢,就想給自己的傻兒子娶一個媳婦,這算盤也太會打了!!還是一個不到結婚年齡的在校學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