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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四章 飲盡人間悲愁 文 / 莫沉楓

    不知為何,東方玉面對傲梅之時,心中總有一種愧歉之感,不敢同傲梅目光相視。陰後冷笑道:「人說薛宗主乃一代梟雄,今日怎麼做起樑上君子來了?」言下之意,自是在嘲笑

    薛慕白藏於樹冠,盜聽天翔山莊之內群雄訊息。薛慕白微微一笑,道:「人說娘娘乃當世第一女中豪傑,依薛某看來,不過是徒有虛名。」

    陰後「哦?」了一聲,薛慕白道:「娘娘當真看不出薛某用意嗎?」陰後問道:「你有何用意?」薛慕白道:「所謂登得高看得遠,站在高的地方,一些在低處看不到的東西,就

    可以看到了。比如,有人想要對你使詭計,你就可以提前察覺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陰後嘿然冷笑,說道:「原來天元宗的人,盡會逞些口舌之辨。」薛慕白聽出她有動武

    之意,笑道:「動口都動不過別人,動手就一定能贏嗎?」陰後道:「這可未必。」

    薛慕白道:「如此說來,娘娘是一定要動手嘍?」陰後道:「先不急。你我恩怨改日再算。」聲調陡揚,對著場中群豪,說道:「各位武林同道,今日大家看在老身面子上,才會

    齊聚此地,所為者不過為了兩事。一嗎,武林紛爭歷時彌久,今日老身想要重塑江湖秩序,選出有德望之人,繼任武林盟主之職,以期造福江湖;這二嗎,卻是為了一件私事。」

    轉頭看向東方玉,說道:「玉公子,當日在情廝谷,老身與你不分勝負,今日老身想和公子決個勝負,還請公子成全。」

    雪顏聞言,在東方玉耳邊說道:「玉哥哥,這老妖婦讓人討厭的緊,你還是別跟她打了。」雪顏恨屋及烏,她心眼極小,當日她被寒瓊那丫頭所傷,對鏡天坊中人,全無好感。自

    然對陰後更無好感。

    東方玉想了一下,向前跨出一步,說道:「既然前輩開了尊口,東方自當遵從娘娘。」陰後大喜,說道:「這裡不是打鬥的所在。各位請同我來。」薛慕白道:「走,我們也去看

    看。」帶著傲梅、罌粟,跟了上去。

    群雄跟著陰後,轉過幾個山坳,來到天翔山莊外的一處斷崖。但見兩處山頭,被斷崖隔開,中間隔了約莫數十丈,中間被數道鐵索長鏈相連著。斷崖邊而忘,山間雲霧飛繞,飛雲

    障霧,不可知山澗深淺。山風吹動,幾條鐵鏈在雲霧中叮叮作響,好似鍾雲暮鼓。崖邊,花開滿地。

    陰後縱身躍到鐵索之上,雪顏嚇得面色蒼白,說道:「娘娘不是要在這上面跟玉哥哥決鬥吧?」

    陰後看向斷崖之上的東方玉,說道:「公子可有這份膽氣?」雪顏搖著東方玉手臂,說道:「玉哥哥,很危險的,你不要去,好不好?」說著,以央求的眼神看著賀夢若,希望賀

    夢若能夠跟著自己一起來勸東方玉,不要冒這個險。賀夢若卻知東方玉決定的事情,誰也不能阻攔,當下也不多勸。

    陰後還在催促:「公子沒有膽量了嗎?」東方玉明知她是激將法,還是覺得不能讓陰後小瞧了,當即飛身躍上鐵索。剛一落定,鐵索蕩來蕩去。東方玉低下頭,往鐵索下望去,但

    見腳底下,雲霧飛快繞轉,腦袋看的有些眩暈。陰後毫不謙讓,跗骨掌若掌吐鋒芒,人在鐵索上躍起,照東方玉心口拍下。

    當下間,兩人各展絕學,在一根小小的鐵索上,進退趨避,互有攻守。崖邊圍觀群雄,看的心驚肉跳,要知他們腳下即使萬丈懸崖,稍有不慎,兩人都有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而

    墜落深淵,粉身碎骨。

    雪顏看的一顆心好似跟著懸到了萬丈深淵之上,緊緊的繃著,一隻手緊緊的握著賀夢若的一隻手臂。她自己沒有覺察到,她的指甲,已經緊緊的陷入賀夢若肉中。賀夢若卻沒有吭

    一聲。鮮血,從她粉嫩的雪臂上淌出。如果雪顏這時候和她牽手的話,就會覺到,賀夢若的手臂,現在已經濕透。

    罌粟似乎陷入了沉沉的沉思之中,心頭一直被一個想法控制著。面前斷澗中,雲霧縹縹間,東方玉同陰後掌來掌往,錯亂掌影,依稀從雲間透露出來。募得,罌粟不願再看下去,

    轉身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裡,只想著一個人靜一靜。順著山間幽靜山道,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面前一道清泉飛流,洩出於石峰之間,在山前匯成一道清溪。罌粟走過去,手鞠了些清水,喝了幾口,坐到了溪邊的岩石上,呆呆的坐著,心中的那個想法在她腦海中越來卻強大。真的要這麼做?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

    山間,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你的心思很亂,要我來幫你嗎?」罌粟驚了一下,從涼石上躍起,目光在四周來回巡視,卻沒能見任何的人影,喝道:「誰?是誰?」那聲音道: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身後。」

    罌粟驚了一下,她的身後,可是溪流哇!那聲音道:「你不用怕,現在,你轉過身來,只要轉過身來,你就可以看到我了。」罌粟應聲緩緩轉過頭來。但見清淙山溪水流之中,一

    張面孔,凝聚在水流表面,卻被一面輕紗遮住了面孔。從她晶瑩如雪的肌膚,修長的睫毛上來看,被遮住的,應當也是一張美貌的臉蛋。

    罌粟驚駭萬狀,當即抽出纓鋒劍,在清水表面拚命地揮砍了幾下,但那張面孔只是稍微模糊了一下下,就又恢復了先前的摸樣了。只聽水中的那張臉說道:「讓我猜一猜你的苦惱。你不該愛上任何人,卻偏僻愛上了一個男子,可對嗎?」罌粟一怔,放下手中的劍,看著水中的人兒。那人又道:「因為你不能愛上那個男子,你和那個男子更不能相愛,所以

    你想讓他恨你,這樣時間久了,你也就會恨他,這樣你就可以不用愛他,了對不對?」

    罌粟被她完全說中自己心思,驚駭萬分,看著水中的人影,道:「我該怎麼辦?我又在該怎麼做?」水中的人兒說道:「其實你知道該怎麼做,只是狠不下這個心來,對不對?」

    罌粟又一次怔住。水中的人道:「拿出點勇氣來吧,只要能讓你愛的人恨你,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呢?」

    罌粟道:「可以看嗎?」水中的人道:「當然可以,你看旁邊。」

    罌粟聞言轉頭,但見一個十二歲模樣的可愛女童,緩緩走來,帶著一陣青煙,正是陰後身邊的那個女童寒瓊。寒瓊沖罌粟微微一笑,整個人竟而消失憑空消失在當場。罌粟只覺如

    置身夢魘,魂不附體的站在原地。忽而,小山後頭,走來一個白衣勝雪的美貌女子,人如皓雪寒梅,神色淒迷,正是傲梅。

    先前傲梅正在看著陰後同東方玉之間,在斷崖鐵索上的那場決鬥,忽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轉頭望去,竟是陰後身邊的這個小女童寒瓊。傲梅只覺那女童似在召喚自己,要自己跟

    她去一個地方。傲梅好似魂沒了一般,竟怔怔的跟著寒瓊走出數里地,直到遇到了罌粟,整個人才算清醒過來。

    身後,水中的人兒又在催促:「把她騙過來,殺了她,他就是那個男人的最愛,殺了她,他就會恨你,殺了她,殺了她……」

    久久,罌粟終於開口,道:「傲梅妹妹,為何不過來呢?你我姐妹一向不熟,正好借此機會親近親近,來吧……」傲梅怔了一下,什麼也沒說,不疑有他,抬步往罌粟身邊而去,

    直到走的和罌粟很近。

    繼而,覺到心口一寒,傲梅眼中現出痛苦之意。這痛,卻不是傷口上的痛,而是心中的痛。罌粟將佔滿鮮血的纓鋒劍抽出傲梅心口的時候,傲梅還沒有死,眼角劃出淚光。罌粟轉

    頭看了一眼溪水,溪流已是風平浪靜,水中的人影,卻已經不見了。

    罌粟抱起已經接近死亡的傲梅,往回走去。

    斷崖鐵索,東方玉、陰後此時正聚起自身全部內力,以進行最後一擊。兩人掌到一半,募得橫空飛過一道人影。東方玉眼疾手快,很快看清了那道人影真面目。他心思如電,當即

    生生止住了流轉正順的內勁,結果內力反衝,東方玉肺腑巨震。而陰後那一掌卻重重擊在傲梅身後,半山崖間,傲梅一口鮮血,漫天噴濺。

    東方玉脈息盡亂,身子在鐵索上一轉,仰身向後傾倒,眼見就要墜落懸崖。他反應快極,腳尖勾住鐵索,腳上一使力,整個人重新回到鐵索之上。便在這時,傲梅殘軀向自己飛來

    ,東方玉不及多想,立馬張開懷抱,接下滿身是血的傲梅。傲梅在入他懷中的那一刻,面上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

    東方玉抱著傲梅回到斷崖上,這時的傲梅已經氣若游絲。她先被罌粟一劍刺心,再被陰後全力一掌,震碎了全身筋脈骨骼。她骨肉盡碎,全身血流不斷,一身雪白的衣衫,被染得

    通紅。

    傲梅躺在他懷中,微笑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我想……到……蘭幽谷……看蘭花……」

    「哇」的一大口鮮血噴出,傲梅斷了氣了。

    東方玉沒有太大的憂傷,只是將傲梅摟的更近了,鮮血,將他的一身白衣,也染得紅得透了。賀夢若心中一痛。她看得出來,東方玉很悲傷,那種神情,是他過往所面對任何女子

    ,從來沒有過的。她想哭,卻沒有淚水,因為,還有人更應該哭。

    陰後回到崖邊,說道:「老身收手不及,誤殺了傲姑娘……」罌粟忽然站出來說道:「她是我殺的。」眾人一怔,罌粟說道:「她心口的那一劍,是我刺的,她,也是我在你們兩

    人決鬥時扔過去的。」

    薛慕白大怒:「你知不知道,殺害同門,是什麼下場?」罌粟道:「我知道,但,我想死在玉公子的手上。」說罷,將纓鋒劍扔到東方玉面前,說道:「雖然你不承認,但我知道

    ,你最愛的人,就是她,現在,我殺了你最愛的人,你殺了我吧。」東方玉道:「你為什麼這麼做?」罌粟道:「因為,我想讓你恨我,這樣,你就不會愛我,這樣,我也就不應

    愛你了。」

    東方玉冷笑了一下,抱起傲梅的屍身,對薛慕白道:「薛宗主,我想完成傲姑娘的最後一個心願。」薛慕白道:「公子請便吧。」東方玉抱起傲梅的屍體,看都沒看雪顏、賀夢若

    二女一眼,一言不發,往前走去,圍觀的群雄,紛紛讓開道路。

    雪顏看著東方玉的背影,一直走到山路的轉彎處,忽的大聲道:「玉哥哥,你休想丟掉我……」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

    數月後,在蘭花盛開的幽深山谷,漫天天藍一色的藍色花瓣,在山谷中飛舞,空氣中瀰漫著憂傷的氣息。在山谷幽靜的角落,多了一座小墳,墳墓沒有墓碑,漫天飄落的蘭花,蓋

    到墳墓上。白衣男子,坐在墳前,大口飲酒,似在飲盡人間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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