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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六章 鳥鳴鶯脆 文 / 莫沉楓

    寒雪殘香如化作輕柔春風,暖風酥軟,讓人筋骨酥醉。張松炎只覺週身被這種酥軟暖氣裹著,慢慢的,慢慢的被這股子清香拖動,被它帶著,越走越遠,越沉越深。暖風酥微,如

    春季最軟的春風,讓人沉醉,讓人疲倦。

    那幽怨淒迷的眼神,似無底的深淵,繚繞淡香彷彿在帶著他往那深淵一點點、一點點陷下去。傲梅身子軟綿綿的,似乎魂為之飛,同殘顏之間的距離,也好像越來越為遙遠。全身

    的力量也好似在一點點的流逝,整個人就這樣無力的沉下去,沉下去。面前的媚兒容顏、微笑,甚至眼前的一切,在一點點的模糊下去,並漸漸的凝聚成了東方玉的臉面,在向著

    她招手,微笑,雪衫迎著涼風在獵獵飄動。

    就在她神情一點點往下沉迷、恍惚的時候,胳膊、上臂、大腿上一陣疼痛,讓她立馬清醒過來。幾條枯籐長條,緊緊將她綁縛住,並不斷的收緊,緊縛,將她嬌軟如雪的肌膚勒出

    一道道血紅的痕跡,並在不斷地淤血。傲梅緊緊的咬著銀牙,心中無比的憤恨,看著因為奸計得逞而得意的殘顏。

    不斷收縮的長籐條,開始一點點變得細小,傲梅但覺好似細絲銀線,將她縛住,割破衣服,陷入肉中,鮮血已經流出,痛苦之感難以相容,卻只能咬牙堅挺,眼眶中淚水波動。

    殘顏依舊微笑著看著傲梅,一根長籐,好似長蛇般盤動到傲梅腳下,傲梅不住的掙扎,卻始終難以掙脫。那條長籐忽然魚躍而起,好似張開巨口的長舌般,長籐開了一個口子,往

    她面額上咬下。傲梅一驚,快速的閉上雙目。

    一抹白影,快如風掠,搶到傲梅身前,伸手一抓,將那條如長蛇般盤動的長籐條抓在手心。殘顏倒是頗為吃驚,那條長籐很快萎頓下去,從東方玉手心滑落到地。纏住傲梅身子的

    枯籐長條也逐漸鬆開。傲梅身子一鬆,睜開雙目,見到面前站立著一個白衣男子俏生生的飄逸身影,心中一陣感動,身子一軟,倒在了東方玉身上。

    東方玉扶起傲梅,對著殘顏說道:「你可以吞噬我的靈魂,但,我請求你放過我的朋友。」殘顏笑了一下,道:「你是千百年來,我見過的真正的人類。」東方玉、傲梅都有些不

    解,殘顏道:「因為你是我見過的,真正有人類情義的人。千百年來,我見證了所有人性的醜惡。三百年前,有一對樵夫兄弟誤闖誤撞,來到我這裡,我告訴他們,他們之間只有

    一個人可以活著離開。結果,他們就自相殘殺而死。而你,跟他們任何人都不一樣。」東方玉搖了搖頭,道:「我不想知道你以往的故事,我只想求你放過我朋友。」

    殘顏笑道:「不,我決定放過你們。」傲梅眉頭皺了一下,顯然很不解。殘顏詭異一笑,道:「我決定放過你們,不是因為我為你們而感動。而是,我可以預測到,你們將成為世

    上最悲苦的人。」向著東方玉又道:「尤其是你,年輕人,你將成為世上最悲慘的男子。你雖然有很大的本事,卻注定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東方玉反映,卻是異常平靜。殘

    顏笑道:「年輕人,你不覺得害怕嗎?」東方玉道:「有什麼好怕的?在我看來,人世間最大的悲苦,我都已經承受,還有什麼,是我承受不住的。」

    殘顏笑道:「年輕人,你們人類常說,真正痛苦,乃是心死,心死,你也不怕嗎?」東方玉搖了搖頭,道:「你只知心死為痛,卻不知我哀默早已大於心死。」殘顏滿意的閉上眼

    睛,笑道:「可憐的人類,你們可以走了。與吞噬人類的靈魂相比,我更喜歡看到人類痛苦。」

    東方玉表情淡淡,甚至,好似根本沒有任何的表情的波動。心中,卻想起了薛碧那個人。傲梅冷冷的笑了一下,殘顏道:「小姑娘,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因為人類向來是貪婪的

    、無知的。可憐的人呀,分不清虛幻與現實,嘗到了甜頭,卻不知道危險地臨近。受傷以後才知道痛哭。悲哀的人類呀。」

    空室中,忽然想起一陣轟隆隆的震響。殘顏身後,一道石門被打開了,殘顏道:「你們從這裡離開吧。」

    東方玉猶豫了一下,說道:「多謝了。」攙扶起傲梅,剛走進那出石洞,有一陣轟鳴聲響起,一幕巨大的石塊緩緩落下,將石洞大門封住。身子四周的黑暗又湧了上來。東方玉攙

    扶著傲梅往黑暗中摸索而去。黑道冗長無盡,兩人看不清方向,只能憑感覺而行。當中偶爾撞到一些尖銳石壁之上,憑空又多添了一些傷口。好在洞內通道雖然蜿蜒曲折,但並無

    旁支岔道,兩人也就少走了很多彎路。

    眼前的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壓到心頭。兩人此時的心情,便如這黑暗一般的凝重。

    傲梅忽然停了下來,駐足原地不再前行,東方玉也值得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了?」黑暗中,他雖然看不到傲梅神情,但卻可以感受到。傲梅呼吸沉重,好似每呼吸一下,就要

    耗費好的力氣,當下連忙問道:「你還好嗎?」傲梅緊要雪齒,說道:「你,相信那妖孽的話嗎?」東方玉身軀在黑暗中顫抖了一下。要說殘顏的話,在他心中,讓他沒有絲毫的

    波動,是不可能的。

    望著前方無邊無盡的黑暗,東方玉道:「你可以看清前面的路嗎?」傲梅道:「我看不到。我眼前的,只有一片漆黑。」東方玉握緊了傲梅雪軟小手,道:「是呀,我們誰都看不

    清眼前的路,又有誰能夠猜得到以後的事情?」他這麼一說,傲梅心中心情稍微平定。東方玉道:「我不知道以後的路,更不知道眼前的路上會出現什麼,但,我知道,我一定會

    將你從這裡帶出去。」傲梅心中一陣溫暖。

    再轉過一個大彎子,面前終於出現一處亮光,在黑暗中摸索了許久、身心均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的一男一女,心中大喜,順著亮光而去,終於從這山洞當中走出。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涼涼的柔風,溫暖的感覺,將兩人包圍。從滿是陰霾的地方走出。還有什麼,比呼吸上一口新鮮的空氣更令人感覺到舒坦呢?傲梅站在半山腰上,有些清涼

    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花香。傲梅輕輕的展開一雙臂膀,好似要攬清風入懷。

    東方玉站在洞口,眺望著眼前的一切,其時天色已經是黃昏了,天邊一抹絢麗的虹霓,好似一角絢麗的彩衫,掛在天邊。遠處山影隱沒在斜陽之下,顯得有些模糊,層林浸染為朱

    紅之顏。當晚兩人就在山腳下宿營,傲梅身上所受的皮外傷,著實不輕,好在這山谷中,到處長滿山藥,東方玉又頗通醫理,摘了許多藥草為幫傲梅塗上。月色清涼,徐徐灑在

    兩人所處的林子之中,林中道道光梭如柱,在松林中來回穿梭,形成斑斑駁駁的光柱。更深露重,空氣中凝結的水霧清露,將兩人衣衫沾濕。

    東方玉打了一隻野兔,兩人烤了分吃之後,傲梅就躺在一旁的草地上,透過林間的縫隙,仰望著星空月色。東方玉就在一旁打坐,運功鎮傷。不知為何,血雲瀑布的血腥之氣,竟

    助他抵消了陰後的跗骨掌掌力。

    傲梅忽然坐起身子,說道:「玉大哥,你相信冥冥之中,真的有命運的安排嗎?」東方玉緩緩的沉住一口氣,說道:「我以前不相信。」傲梅道:「那現在呢?」東方玉道:「現

    在,我更加的不相信。」傲梅啞然,他這話,等於白說。東方玉道:「在經歷這一場場的詭異之事後,我才發覺,有時候,我們的眼界實在太狹隘了,這個世界,本身就有許多的

    秘密,我們不知道,或者不相信的東西,並不意味著不存在。或許,真的有命運這個說法,也說不準。」傲梅道:「那你為什麼你不相信命運?」

    東方玉道:「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堅信『世事無常』,沒有什麼事情,是注定好了不變的。」傲梅道:「也許,你是對的吧。」說著又躺回到了草地上,望著寥落群星。星空之

    下,不時有烏鵲向南飛去。

    清晨,鳥鳴鶯脆,清露沾衣,林間薄霧尚未散去,東方玉也尚在睡夢當中。空山幽寂,沉重的腳步踏破清晨的幽靜,遠遠地傳來人語,顯得分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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