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九章 漫天月華 文 / 莫沉楓
傲梅怔了一下,下意識的將要發讓開東方玉。東方玉卻順手握住傲梅如雪棉般潤滑的雪嫩小手,將她護到自己身後。傲梅神情輕輕的變了一下,但終究什麼也沒說。那美婦冷冰冰
的說道:「世間男子多薄情寡義,小姑娘,我勸你不要對身邊的男子太上心,不然,你一定也會傷得很深!」
傲梅聞言,峨眉輕輕的往裡皺了一下,依舊什麼也沒說。東方玉道:「晚輩不知前輩如何如此仇視世間男子,但我想,晚輩已經猜到前輩身份了。」那美婦冷冷的笑了一下,道:
「我在這裡隱居了三十年,只怕我進入這裡時,你還沒出生呢。」東方玉道:「前輩就是『御風劍』風後前輩吧?」傲梅也是一驚,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東方玉。那美婦
嬌軀輕輕纏鬥了一下,東方玉又道:「其實晚輩早應該猜到才是。能夠御風為劍、四時節氣駐足、容顏停駐的,天底下,也只有鏡天坊坊主陰後娘娘的親生妹妹風後娘娘才可做得
到。」
作為天元宗頭號女殺手,傲梅對三十年前聞名天下、艷絕江湖的那對姐妹十分清楚。就像從沒有人見過天元宗宗主薛慕白面容一樣,沒人知道她們真實的姓名,只知道姐姐自稱陰
後,妹妹自稱風後。她們美若天仙,心,卻狠毒如蛇。相比姐姐的輝煌,妹妹只是曇花一現,當整個武林因為這對姐妹花而顫抖的是時候,風後突然銷聲匿跡,而陰後組建的鏡天
坊卻成為武林正道的領袖。
風後抬頭望天,心中似是無限感慨,說道:「三十年了,想不到武林之中還有人記得我。」東方玉覺到身周風勁鼓蕩,風後衣衫袖袍無風自鼓,急忙將傲梅推開。傲梅有些不解,
看向東方玉,倏地狂風氣勁撲面而來,傲梅幾至窒息,連忙向後急退。嗤嗤數聲響動,似刀劍出鞘,風後衣絲、長髮向後飄束,拂掌向後一推,無邊狂風氣勁,比先前還有凌厲十
倍,周圍花草盡折,重重疊疊,排山倒海般,四面八方層層湧來,東方玉左臂抬起,白袖飄飄,袖飄如雲,拂袖橫揮。
「嘶嘶」數響,袖管口被割的碎破不堪。東方玉驚了一下,向後一退,掌影穿出,如出雲端,揮掌撥動,飄飄掌影瀰散飄亂,綿延掌勁將御風劍狂風氣劍消弭而去,右掌如穿花摘
葉般隨身形向前欺近,掌風綿綿散溢,溢而不散,虛柔掌勁透進風後後心,掌風綿柔,在她體內散開沖蕩,竟將風後郁在心口的內勁衝散。風後也是一驚,當即腳下急點,人向前
急飛。
東方玉也不追擊,收掌後退。風後向前飛出兩三步,目光絕冷幽怨的向東方玉看來,說道:「『蒼華虛勁』,你怎麼會使『蒼華虛勁』?你同東方玨是什麼關係?」東方玉怔了一
下,說道:「前輩與先父相識?」風後瞳孔往內收縮了一下,道:「你是東方玨的兒子?東方玨他什麼時候成的親?什麼時候有的兒子?」
忽而仰頭向天,有些自嘲的說道:「你聽到了嗎?他早已有了妻室兒女,他早已經將你忘了,縱然你為他駐顏三十年又能如何?在他心中,永遠不會有你的位置!」東方玉向前一
步,剛想要在說些什麼,風後像忽然如夢初醒般,神情慌張,目中含淚,向東方玉追問:「你剛才稱東方玨為『先父』,他死了嗎?」東方玉知道她久居此谷,對外界之事並不清
楚,當下也不著惱,有些傷感的說道:「家父已在十年前過世。」
「你說什麼?」風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邊,身如清風,瞬間掠到東方玉面前,傲梅以為她要對東方玉不利,剛要抽出儒思劍,風後已經抓住東方玉衣領,冷冷說道:「你說東方
玨死了?怎麼可能?東方玨怎麼可能會死?他是東方玨,是東方玨呀,東方玨怎麼會這麼容易死?」東方玉見她神情悲憐,沒有反抗,低下頭說道:「家父的確已經在十年前過世。」
風後眼中的淚光開始波動,她拚命地搖著頭,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是這是真實的,口中幽幽如囈語般說道:「不可能,這這不可能,東方玨不會死,他不會死的,不會的。」東方
玉沒有再說話,低垂著腦袋,提起離世的父親,他心情比誰都更加沉重。風後緩緩放開了抓住東方玉衣領的手。傲梅趕緊走上前來,牽住東方玉如玉般滑潤的。東方玉又是一怔,
對傲梅突然而來的柔情而驚奇。傲梅也呆了一下,很快一張臉紅到了耳根子底下,手一鬆,放開了東方玉手臂。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在乎東方玉了?
風後目光迷離,忽而仰天狂笑,笑聲中滿是悲愴、滄桑,似是在感歎人生的悲歡離合,有些自嘲,那摸樣看上去有些甚至癲狂。笑聲在幽深寂寥的幽谷中深遠傳響,久久聽到回聲
,更讓人心覺哀涼、悲傷。山林中鳥雀,被笑聲驚得四處亂飛。
傲梅如寒梅傲雪,同東方玉並肩而立,奇怪的看著似乎陷入癲狂狀態的風後。風後狂笑了一陣之後,讓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風後白皙粉嫩的面靨開始極度的扭曲,臉色開
始一點點的褪去,如花顏凋隕,芳顏消逝,最終失去了青春的活力,而變得枯槁、焦黃、憔悴。肌膚也在慢慢的變得鬆弛,從眼角開始,絲絲細紋,開始在面上盤布,最終如溝壑
縱橫的皺紋佈滿了臉龐。
煞那芳華,彈指紅顏老!在前後不到片刻的時間裡,好似二十歲般的青春少女,轉眼蛻變為六旬老婦。東方玉、傲梅看的目瞪口呆。
風後像是對著自己,又像是對著東方玉二人,說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我為他保住青春容顏三十年,只希望能將最完美的一面留給他,他既已經不在,我
在為他保留這副皮囊又有何用?」說罷哈,哈哈,哈哈哈,三聲大笑,好似在為自己一生的癡情苦侯而自我嘲弄,又似在為自己的一生癡情而敲響喪鐘。
笑聲隨風傳遠,當回聲傳回,風後已經消失在山谷的幽深處。只留下面面相覷的東方玉、傲梅二人,在那處小茅屋前發呆,只覺今日所見之事,古怪怪異已勝過以往詭異之事。
兩人在走出情廝谷的路上,心情格外的沉重,兩人之間沒有再說一句話,陷入了一場奇怪的沉寂當中。從深谷中走出,天色已近暮晚,遠處青峰,青山峰稜,均隱沒於殘夕斜陽之
下,顯得模糊不清。昏輝落日之下,那條小小的山溪,依舊蜿蜒流繞,緩緩向西流淌,清溪水面,泛動著波光。
東方玉直接躺倒在一處大石之上,雖然沒有說話,但他愜意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他要在這裡宿營的意願。現在兩人找不到這山谷的出路,風後又不見蹤影,那裡不是露宿?傲梅沒
有說話,就站在清溪水湄,昏黃日光將她雪白的肌膚映照的有些昏黃。陣陣清風,吹動傲梅滿頭秀髮輕輕飄舞。溪流對面的桃花林,不時飄來幾片落花,和陣陣桃花幽香。
雖然大多桃花直接落入水中,但也偶爾有幾片花瓣飛到傲梅身邊,彷彿繞著傲梅身周飛舞。這落花、美人,更添幾許嬌顏。
兩人就這般靜靜地相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再過一段時間,皎潔銀月從東方天際放出一片清輝月色,似涼水灑洩滿天;西邊殘陽,將落未落,依傍垂掛在西山山稜,正是
一片日月同輝之景。
傲梅似乎有些倦了,坐到溪水堤岸,輕輕解開鞋襪,除卻輕羅,腳脖子露在外面,一雙晶亮、秀氣小巧的小腳,浸到清冽冰涼的溪水中,兩條勻長、白皙的大腿,在溪岸上蕩來蕩
去。東方玉在一旁閉目養神,偶爾看向傲梅,見到她正在用自己纖纖修巧的小手,在五個腳趾之間細細的搓洗。再過一陣,天終於完全黑了下來。
東方玉收集了周圍的一些木柴,架了一堆篝火。傲梅也從清冽溪水當中抓了兩條長魚,家火烤了。此時漫天月華,淒清冰冷的月色,如水緩緩的洩落,周圍的綠草鮮花,如同覆上
了一層薄薄的銀霜。東方玉正烤著肥魚,傲梅忽然開口說道:「情廝谷,定情廝守,原來不過是一個人,在這幽深的山谷中,抱著對往事舊情的難忘,孤獨廝守!」
東方玉沒有說話,繼續烤他的魚。傲梅冰冷如霜的明眸,似乎被火光映的火亮,她又說道:「其實,我很同情風後前輩,為一個心愛的人,駐足容顏三十年,最後得到的,不過是
心愛之人的死訊!」目光幽幽的看向東方玉,道:「我想知道,風後前輩這麼做,到底值不值的。」東方玉依舊顯得很平靜,將手中的烤魚翻了個身子,說道:「我也很想知道,
她這麼做到底值不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