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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四章 蒼茫荒寂 文 / 莫沉楓

    越接近這聞名天下的風月場所,姿顏娟美的罌粟,就越發的顯得同這裡格格不入,因為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孩家,都不會到這裡來。

    罌粟卻在月香閣面前停了下來,通明燈火將她如雪玉薛白的面容,映的有些昏黃枯槁。月香閣雄偉樓台,金漆招牌,盡皆呈現眼底,那些倚欄而笑的濃妝女子的一顰一笑,也清清

    楚楚的應在罌粟眼簾。罌粟看在眼中,心中卻是有些悲痛。

    人的命運,有多少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人的一生,有多少事情,是可以自己選擇的?有時候,一些事情,即使不是你願意的,不是你的選擇,但你卻不得不按照一些人的意志去做

    耳邊是月香閣的人在招攬生意的喧鬧聲,間中夾雜著鶯燕歌舞,在罌粟聽來很是嘈雜。但她卻安安靜靜的站在月香閣面前,一動不動的望著這座閣樓,彷彿要在風月場所中看到自

    己的出路。來來往往的人,也有不少人在指指點點這女子奇怪的舉動。但罌粟卻渾未曾放在心中,宛若出了神一般。

    薛碧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傳了過來:「罌粟妹妹,你好哇,看來你比我早到嘛。」罌粟睫眉彎到一起,厭惡之意明顯的流露出來,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薛碧走到罌粟身邊,說道:

    「妹妹可是想到裡面風流快活一番?不如讓哥哥陪你,咱們一同到裡面風流留香如何?」罌粟輕輕哼了一聲,薛碧又哈哈笑道:「我在想,月香閣除了三大名媛以外,真正的絕色

    佳麗沒有幾個,如果罌粟妹妹也到裡面買春賣笑,那妹妹一定會很紅很火。()」

    罌粟被他的這一句話給激怒了,只是未及發作,薛碧已經撲上來,從腰後將她摟住,在她耳廓邊上,說道:「如果真是這樣,誰敢碰我的罌粟妹妹一下,我就將他剁成肉泥。」接

    著不由分說的在她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不待她反應過來,薛碧已放開罌粟走在前頭了。罌粟恨恨的瞪了薛碧一眼,卻又有些無奈,快步跟在薛碧身後。

    兩人繞著月香閣走了一圈,一直行到月香閣後院大門。這裡地處一處偏僻街道,與前門人流如潮、熙熙攘攘的盛狀相比,這裡顯得冷清得多,大街上也少有人經過,偶爾可見散亂

    人影。後門前是兩顆蒼翠古松,盤根節虯,樹影長長地蓋下,將薛碧、罌粟兩人身影蓋住。

    門前有兩名守衛把守,薛碧、罌粟一前一後而入,守衛都未曾阻攔,任其進入。其時斜月東掛,滿地清輝如水,兩人身影便如鵠鷂,飛快的穿過府內一道道軒廊庭院。穿過一道軒

    門,面前是一片玉石假山山林,裡面一座座灰白石築磊而成的假山如天際星雲般,星羅棋布,散亂布開。那些假山排列的看似散亂,但若仔細觀看,卻又讓人覺到那些假山的排列

    遵照了一定的規律。

    兩人迅速穿進林中,這片假山林,是按照天體星雲分佈,結合陰陽五行、先天八卦佈局而列成,無時無刻均在按照天際星雲變化而發生輕微轉變。若非瞭解陣型變化和陣法的佈局

    ,一般人入陣很快便會陷入陣中迷局,而困於陣中,出入不得。

    兩人按照特定步法,在林中摸索了近半個時辰,終於從假山石林中穿梭而過,行進林子中心。月影徐徐灑下,一間石屋矗立於冰冷淒清的月光之下,屋內燈火闌珊,從窗簾中,依

    稀可以看到坐在青燈燭影下的孤單人影。

    罌粟、薛碧二人一齊拜倒,朗聲道:「屬下罌粟,見過宗主!」

    「碧兒見過義父!」

    江湖中人誰能想得到,名動天下的風月場所,會是江湖邪門歪道之首的天元宗總舵所在?

    屋內緩緩傳出天元宗宗主薛慕白慈和的聲音:「好了,你二人不必拘禮,起來吧。」薛碧聞言站起了身子,罌粟卻不敢起身,依舊拜伏在地,道:「宗主,屬下辦事不利……」屋

    裡的人,打斷了她的話,道:「本宗讓你去殺東方玉,並不是一定要你取了東方玉的性命,東方世家的傳人,有多麼難纏,本宗心裡還是清楚地。至於『無情劍』被奪,也完全在

    本宗意料之中,罌粟你不必自責。」他說話聲音平和溫柔,沒有一點威懾之感。

    薛碧聞言,心中還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對自己義父處事風格、賞罰制度,薛碧也插不上嘴。罌粟面無表情,頓首道:「是,多謝宗主體諒。」說著緩緩站起了身子,如

    暗夜中明亮星螢的眸子,看向薛慕白隱身的那間小屋,透過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罌粟大致的看清薛慕白身影輪廓。薛慕白道:「罌粟,你連日奔波,且先下去休息去吧。接下來一

    段時日,沒有什麼任務要你去完成。」

    罌粟頷首:「是,屬下告退。」說著瞥了薛碧一眼,轉身而去。薛碧恨恨的看著罌粟曼妙修麗的姿影,慢慢消失在黑夜當中,心中著實不樂。待罌粟走遠,薛碧又回過頭,望著薛

    慕白如素描紙畫般的素長身影,拱手道:「義父,孩兒實在不解。」薛慕白道:「你在好奇我為何沒有處罰罌粟的失責?」薛碧道:「孩兒不敢指責義父,只是義父向來刑罰嚴明

    ,很不能理解父親這次為何這般輕易饒恕罌粟。」

    薛慕白道:「為父這般處理,自然有為父的道理。你也先下去休息吧。」薛碧有些無奈,但他素知義父威嚴,當下不敢再有多言,躬身道:「是,孩兒告退。」

    待薛碧身影也消失在月光清影下之後,未曾走出屋子的薛慕白,朗聲道:「梅兒,你出來吧。」薛慕白話音未落,假山從中,走出一個冰顏素霜的白衣女子。那女子素潔白衣勝雪

    ,霜顏冰骨,肌膚晶透,滿身上下,除了黛眉如墨,絲發烏黑,黑眸深沉之外,幾乎全如冰雪般素白,同冷月一色,好似冰雕雪塑一般。

    站在清冷月輝之下,又似秋梅不綻放於寒冬,如冰梅清寒。來到小屋前,半跪拜倒在地,道:「傲梅見過宗主。」薛慕白道:「梅兒,本宗得到消息,東方玉將無情劍贈予了『義

    劍無邪』孟鐵嶺。我天元宗所圖所謀,非止於江湖武林,而無情劍當中,隱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將影響到我天元宗大業。現在,本宗命你,無論付出何等代價,也

    要將無情劍從孟鐵嶺手中奪回!」

    傲梅怔了一下,但隨即猛然點頭:「是!」

    而此時的東方玉,正孤身一人,行於夜途。在落楓山莊,母親親口承認殺害了自己生父,這讓東方玉很難接受。

    十年來,東方玉一直在追查殺害父親的兇手,為此不惜以開罪全天下為代價。可當真的找到殺害父親的兇手時,真相卻又令他難以接受。誰能想到,殺害父親的,會是自己一向敬

    愛的母親?人生若夢,夢若人生,塵世蒼茫,便如那雲海霧淞,有些事情,又豈是自己所能想通,所能看透?

    想不通,看不透,卻又偏偏放不下。此時的東方玉心情低沉到了極點,一個人走在路上,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何去何從。月如鉤,照耀在地上,如同清水般煉澈。

    東方玉白瑩晶亮的面容上,不見任何的表情,眼眶中淚水始終在打著轉,卻沒有一滴往下流。

    此時的東方玉,只想著一步步往前走下去,甚至希望這條路永遠也不會有盡頭,這樣他就不用停下來,也就不用去想心中那件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也可以排遣心中的愁苦煩悶。

    一夜無話,天色灰濛濛的亮了起來,東天,一抹絢彩朝陽向外迸出,將原本黑漆漆的天空,映的絢亮。東方玉此時行在一處野松樹林間的一條古道之上,古道蜿蜒濟長的,林間古

    樹松木蒼翠,枝葉橫臂,初升朝日的微弱曙光,透過林間縫隙,照在東方玉面頰上。路邊枯籐重生,盤根錯節,盤上棵棵古樹樹幹。野鴉夏蟲,陣陣聒叫,更顯得古道蒼茫荒寂,

    一派淒涼滄桑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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