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5. 這樣是會出問題的 文 / 三等廢材
有這位最擅長捕捉演員表演的攝影師加盟，《殺人模式》的質量也就更有保障了一些。
此刻肖揚和黃岳兩人正在探討的，就是這一場戲的拍法。這場戲顯然還不到調整節奏的時候，也不會有一些衝突很強的劇情，所以運動拍攝完全可以忽略，但是在拍攝方法上，兩人還是有一點小分歧。
肖揚之所以重視分鏡頭劇本，就是因為想要保證影片的整體風格比較統一，自己想要的感覺能出來，因此對於拍攝上已經有了很多自己的構思，只是希望在一些細節處理上黃岳能做的更好。
但黃岳卻也是一個有著自己堅持和想法的攝影師，而且他並不是很在意風格的統一，他希望的是所有畫面要素都與演員表演，劇情線索有更高度的契合。
這場戲，肖揚希望的拍法是通過搖臂給一個廣景，拍出縱深的空間感來，同時這種抽離的廣景會有一種增強緊張感的作用，通過畫面中展示出來的警察數量和忙碌氣氛，可以讓觀眾感受到這件案子受重視的程度，然後才拉近到演員身上，敘述起劇情來。這樣承接下一幕無數媒體採訪警方的鏡頭，逐漸將節奏加速起來，整個影片的格局也會顯得更大一些。
一個不會有大場面和大動作戲份的電影，要想將它的格局拉大，就必須要側寫出「這是一件轟動香江的超級大案來」。無論是這場戲，還是後面的航拍夜景戲都是為了這一點而服務。
然而黃岳卻覺得應該將重心放到近景拍攝上。這一場戲裡，劉德樺所飾演的劉天行心理狀態會是非常複雜的。因為眼前被發現的這條屍體，其實是他殺的。
不能被周圍的同事發現他的異常，但是他的情緒又會有必然的波動，既會有負罪感，又會有一種「破釜沉舟做到這種程度，一定要抓到那個兇手」的恨意和激動，內心戲會非常豐富。
肖揚則堅持認為這場戲不應該太過突出劉德樺的異常來，因為這樣會讓人對他產生一些懷疑。
在肖揚用導演的身份堅持之下，黃岳最終讓了一步，答應按照肖揚的想法來拍，但是劉德樺的首露相還是要給一定的鏡頭交代的。
在轉身退走準備的時候，黃岳卻是頓住了腳，有些深意的歎息了一句：「肖導，你這樣是會出問題的。」
肖揚神情一凝：「什麼意思？」
「沒什麼，肖導自己很快就會明白的。」黃岳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肖揚皺眉思索了一下，卻還是不明白黃岳指的是什麼，而此時蘇誠卻已經跑了過來：「肖導，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唔，那就準備開拍吧，通知各部門就位。」肖揚甩甩頭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準備起拍攝來。
大雨裡，天色昏暗，警燈閃爍不止。
因為大雨的原因，空曠的海灘上並沒有行人的存在，方面數百米的地方都被拉上了警戒線。四五部警車停在警戒線外，數個外套黑色雨衣穿著制服的警察正在維持著秩序。
一堆雨傘和雨衣的籠罩之下，不少媒體記者都堵在了警戒線外，高高的舉起相機不停拍攝著。
鏡頭拉近畫面中心上空，一隻沾滿沙粒的黑色旅行箱歪歪扭扭的靜靜躺在那裡，拉鏈滑開了一半，一隻蒼白的玉足露了出來。數個穿著雨衣的法證人員圍在那裡，進行著拍照取證和現場勘查的工作。
鏡頭緩緩下拉著。一個黑色的雨傘下，劉天行（劉德樺）的臉龐逐漸顯現了出來。頭髮勉強還算打理的整齊，只是呈現出灰黑摻雜的髮色。他的嘴裡叼著半截香煙，嘴角是凌亂的胡茬。
緩慢升騰的煙霧裡，他的表情更顯模糊不清。
「兩個小時前，一個漁民報的案。」錢家樂飾演的警察走了過來，遠遠的指了一個方向：「他在那邊，現在有夥計在問他拿口供。」
「嗯。」劉天行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回過頭去。
眼前的旅行箱已是被拉開來。
一堆被切的整整齊齊的人體屍塊零零散散的散落在旅行箱裡，乾淨而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死者生前被放過血。」一個身穿雨衣的人蹲在箱前，用淡然的語氣說道，順便伸出套著手套的手指翻動了一下屍塊：「一些大關節處的切口也相對平整，沒有多少反覆砍切的痕跡，兇手用的是重型的刀具，而且應該是力氣比較大的成年男人。整條屍處理的很考究，很冷靜，兇手應該不是第一次作案……」
這人抬起頭來，正是廖智。他露出一個調侃的笑容：「劉sir，看起來七八成都是你老朋友干的啊。」
「伯蘭街屠夫？」錢家樂疑惑的接上話頭：「這傢伙不是已經消失好幾年了嘛？」
「四年。」劉天行用力的說出這兩個字，面上的表情緊繃著，眼眸裡透著一絲恨意，將煙頭甩在了地上，隨即轉過身去：「阿邦，讓大家都把嘴巴閉緊點，別跟那些狗仔亂說。另外，得盡快跟黃sir匯報。」
「老羅，這裡交給你了。」
身後的廖智隨口回了句「ok」，然後便低頭研究起那些屍塊來。
…………
「cut！」肖揚滿意的站起身來，舉起喇叭：「過了！」
這場戲的群演數量不少，加之又需要一直下雨，所以拍的條數越多就越麻煩。剛剛肖揚在跟攝影師黃岳交流的時候，金勝和蘇誠兩個副導演可是一直在忙著跟一堆群演講戲，加上佈景道具方面的準備，單是籌備就花了將近兩個小時。
能夠一條過自然是最好了，無論是場中的演員還是一邊的蘇誠金勝等人都是鬆了一口氣，紛紛鼓起掌來。
影片開拍的第一條能拍攝的如此順利，算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也是一件挺吉利的事情。
由於這個場景現在只能拍這一場戲，拍完之後所有人就都開始收拾起了東西來。
事實上這個場景是有兩場戲的，一場是剛剛拍完的這一部門，另外一場卻是一個只會出現一兩秒鐘的鏡頭，出現在第一幕和第二幕的中間。
吳快分屍的戲份之後，這一場發現屍體的戲份之前。昏暗的黎明中，一隻黑色旅行箱漂流在海面上……
這個過場一般的鏡頭只有一兩秒，而且既不需要演員也不需要其他複雜的準備，時間又是凌晨，所以肖揚直接將這個鏡頭交給了蘇誠來負責。明天凌晨蘇誠自然會帶幾個人和相應的道具攝影器材等過來，補拍這一條。
拍攝順利，加上時間還比較早，所以接下來還打算再拍另外一個場景的戲份。
群演的錢是按天算的，所以需要群演的戲份都會盡量比較集中的來拍攝，下面要拍的便是銜接這一幕的戲份。
接下來還有兩場戲要拍。一場是街拍眾多記者圍堵警局追訪新聞。
另一場則是室內戲，警方被迫召開發佈會……
為了讓警方集中警力全力破獲這件案子，那麼就必須將這件案子擺到明面上，引起市民恐慌和記者的集中關注。如果讓警方隱瞞下「可能是伯蘭街屠夫作案」這一點，最多只是警界高層重視，但是還無法將關注度提高到最大化。為此，劉天行暗自向媒體通風報信。
當然，這個劇情不會直白的去拍攝和放到這裡，後期也只會用一個閃回鏡頭來交代。接下來只需要用記者圍堵和發佈會來銜接劇情，中間只會有某個警界高官「這事兒為什麼會被捅到媒體那裡」的咆哮一筆帶過而已。
記者圍堵警局，警方連夜召開發佈會……這些場景都需要大量的安排，佈景和道具也需要做非常多的準備。
而在這些籌備的時間裡，肖揚也沒能閒著。
雖然這些戲份裡沒有什麼重要角色的鏡頭，但是大批群演的交代，需要準備的大量道具，發佈會佈景，街景安排……各個方面涉及的東西非常多，肖揚也自然忙碌了起來。
因為是他的第一部電影，所以每一個細節的部分他都非常關注，不希望出現任何紕漏，所以也不放心將所有一切都交給兩個副導演去打理，萬一出現什麼差錯，反而會連累一大班人都得返工。
道具，服裝，燈光，佈景，攝影……每個部門，方方面面的事情，肖揚都在忙碌確認著，一連忙活了兩個小時，才又開始了這個場景的拍攝。
但是這一次的拍攝卻不是太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