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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鄰家的那個男孩 文 / 漫漫紅糖水

    葉帆要出國了,出的是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

    當陸嘉維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驚訝得瞠目咬舌,險些自盡。

    陸嘉維告訴我說這件事大概幾個月前就定下來了,上次他回來那會兒葉帆就找他詢問了有關出國的事情。

    我頓時覺得有些氣悶。平時混得蹲在我們家當米蟲,弄得跟一家人似的,結果決定要出國甚至馬上都要走了,那麼大的事竟然連聲招呼都不打。

    給他打了個電話,他說了三句「喂」「我有事兒正忙」「拜拜」便掛了電話,語氣竟然十分的大牌。

    我估摸著,這小子該不會是憑著自己要去的是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而拽起來了吧?

    這些天我老娘在頭上扎個紅繩扮大長今,醃了很多泡菜,分了四周鄰居還說要給葉帆他們家捎點,於是我主動請了纓。

    到他們家按門鈴,開門的是一位面無表情的女孩兒。

    我愣了一下,立馬會意,笑得特慈祥地對她說,啊,你是葉帆的女朋友吧!早就知道他有個女朋友一直沒機會見,今天總算見到了。

    女孩兒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似乎在思索什麼。

    我只得笑著對她解釋,哦,是這樣的,我是葉帆以前的鄰居。家裡弄了些泡菜,給送過來讓葉帆他們嘗嘗——

    我還沒說完,就聽到葉帆在裡面叫道,miss王,認識的人,放她進來。

    我把泡菜放在桌子上,一邊向躺在沙發上的葉帆走去一邊還一步三回頭地看向那位依舊面無表情的miss王。

    我疑惑地問,那位王?

    葉帆看著手裡的書頭也不抬地說道,我老頭請的家政保姆。

    我樂起來,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呢!

    他哼了一聲說道,女朋友八百年前就分了。

    我奇道,啊,怎麼分了呢?

    他沒有說話。

    我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對待感情要認真,可不能隨隨便便的。

    他「嗤」了一聲,還是沒有說話。

    我維持著微笑繼續問他,怎麼突然地想到要出國呢?要出國也不說一聲,還是問陸嘉維才知道。

    葉帆把原先手上的那本書放在一旁地上,又抽出另外一本懶洋洋地回答,現在不是知道了麼。

    這小子從剛進門起到現在就是這種頂臭屁的態度,難得我還能一直保持著和顏悅色啊。

    我把手伸向他拿著的漫畫書,握住,抓緊,蹂躪。

    他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叫道,靠!放手快放手!你有沒有搞錯!這是絕版啊絕版!

    我鬆開手,聳聳肩說道,你再這麼囂張,這些書就不但是絕版還將是遺物。

    葉帆坐在沙發上,皺著眉一副肚裡有火的樣子。

    我關心地問他,你便秘了嗎,不然怎麼氨氣上湧盤旋,臉這樣的臭呢。

    他瞪著我半天,然後忽然像洩了氣一樣,靠向沙發,口裡說著,你今天來不是來特意損我的吧。

    損人這樣的事,要對方有被虐到的表情才會有意思。

    眼瞅著葉帆這種破罐破摔任我魚肉的態度,我也不好意思繼續摧殘他了。

    看得出來他心裡有事兒,一副鬱結的樣子,於是我對他說,是不是想到馬上要出國,心裡有點不適應啊?人如果要面臨新環境,心情有起伏是正常的。你要是覺得悶,可以到約朋友四處逛逛,或是到我們家來坐坐,我娘這幾天還天天念叨你。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說,對了!我媽今天包餃子,你要不過來一起吃好了。

    葉帆忽然站起來,拿起桌上的鑰匙說道,我約了人,現在出去有事!

    他這話的意思以及他說這話時看我的那個表情幻化成一塊金剛逐客令毫不留情地向我拍來。

    我邊往門口走邊寬慰自己,他心情不好不要跟他計較阿彌陀佛。

    走到他的摩托車旁,剛想一個托馬斯全旋跳上後座,就被葉帆制止了。

    我說,送一送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趕來給你們家加送泡菜但是如今身無分文如果無人送就只能步行回家的可憐的姐姐我吧。

    葉帆果斷地戴上頭盔,甩了一句「沒時間」就這麼疾馳而去了。

    這還是那個海空天空任我欺的葉帆麼。

    我心中頓時翻滾的悲涼啊,與其說好像是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那種坎坷傷心,不如說是如同花果山裡的猩猩頭子突然遭到一向服服帖帖的小猴崽們背叛後所縈繞心頭的震驚蒼忙。

    算了算了,踩著夕陽回家吧。

    打電話問秦科,男孩子是不是就算過了青春期也會因為某個契機而改變性情啊。

    秦科笑,現在考慮這個問題還太早了,秦旭都還沒出生呢。

    我擦了擦汗說道,你才是考慮的太早了吧。

    他說,你提的那個過了青春期的男孩是你那個鄰居小鬼吧。

    我回道,是啊,今天看他悶悶的,搞不好是得了出國憂慮症。

    秦科說,你適當關心一下就好,不要太過了。他是個成年人了,調適心情也好,解決困難也好,他有能力處理這些。你不瞭解情況隨便插手,反而會幫倒忙。

    我「恩」了一聲,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他說,想我?

    我利索地回答,想得都要抽筋了。

    他輕笑,夢幻地說道,教你一招,很靈的。臨睡的時候在心裡默念我的名字,晚上,我就會出現在你夢中。

    我聽信他的話,臨睡的時候默念了他的名字,可是第二天醒來,發覺昨晚並沒有夢到秦科。

    我想,大概是我太貪心了吧,因為在默念秦科的名字時,後面還加了一串人,金城武,吳彥祖,古天樂,王力宏,吳尊,溫特沃什·米勒,還有夜禮服假面。

    果然,貪心是不好的。

    第二天陸嘉維到我們家來,我奉母命在陸嘉維面前攤開一疊照片,指著那一張張美人相對他說道,這個是數學老師,溫柔大方,這個是小說家,文靜乖巧,這個是企業,自信勇敢,嘿嘿,還有這些和這些,都很漂亮哪。

    陸嘉維看著我說道,然後呢?

    我真誠地微笑道,男人啊,到了你這個歲數,沒有戀愛談的話是很容易憋壞的。談談戀愛,就能讓那乾涸已久的心靈滋潤起來,去散發春天萌動的氣息吧。

    陸嘉維點點頭說道,所以呢?

    我娘拍了一下那疊照片豪氣地說道,所以你就挑一個吧!你媽還等著抱孫子呢,你這邊八字都沒個一撇。我就覺得這個女孩不錯,你姨父同事的女兒,文憑脯家境也好,這長相也像是生兒子的。要不什麼時候我幫你們安排個時間見見?

    陸嘉維笑得眼睛彎彎,說道,謝謝,不用!

    話說佳寧結婚,表哥回國,姨媽一時感懷,小的都已經成了家,大的這個現在卻連個女朋友的影子都沒看到。於是動員全家,搜羅著認識的女孩兒,希望能給陸嘉維配個對,也順便讓他在國內定下來。

    作為資深過來人,我本來覺得相親這事兒是極不靠譜的。

    但是轉而一想啊,都說戀愛中的人看任何事物都會覺得帶著般美麗,如果陸嘉維真的談成了的話,那個時侯他再看秦科,估計也會帶著洛陽牡丹的背景。同是天涯戀愛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帶著惺惺相惜,帶著理解萬歲,或許他和秦科的關係可以得到改善,甚至成為知己也說不定。

    這麼想著,我便跟著娘親和姨媽聯合行動,志在為表哥覓得良緣。

    聽到陸嘉維斷然拒絕,我娘顯然不肯放棄,裹著圍裙繼續遊說著,也不是要你去就硬要你談成,只是去見見面總行吧,就見個面。你看這些姑娘長得多好啊,還都挺有才的,給你小姨個面子,去見一面試試吧。

    陸嘉維很無奈地對我媽說,小姨,我是「曾經滄海難為水」,您就放過我吧。我媽她不懂瞎鬧騰,您就別跟著摻和了。再這樣,我以後可不敢回來了。

    我娘笑著說道,行行,我不說了,我去擇菜去。

    說著,站起身,給我使了個眼色,這是「你接著上」的意思。

    我劃拉著照片,剛準備開口,就被陸嘉維用話堵住了。

    他說,你如果以後還想要巧克力的話,就停止遊說行動。

    我很自覺地把要出口的話扼殺在了萌芽狀態。

    想了想後,我問陸嘉維,最近葉帆有沒有去找你啊?

    他說,沒有,很久沒見到他了。

    我對他說,你有時間去看看他吧,,出國前應該準備些什麼,出去後應該注意什麼,要是遇到思鄉,水土不服這種問題該怎麼辦,跟他交流一下。

    陸嘉維笑,他又不是孩子,哪需要這樣。

    我,他爸媽離了婚,他老頭又長年不在家,平時沒人照顧。就算是現在他馬上要出國了,我也沒見到他爸在家陪他。前幾天,我到他家去,他心情不好的樣子。我估計出國這麼大的變動,他一個人多少可能還是有些忐忑。

    陸嘉維點點頭說,我有時間會去看他的。倒是你,沒有事兒就不要總往他那裡跑。再怎麼說,你們不是親戚,又都是大人了,這樣不好。

    我擺手,大家鄰居那麼長時間了,又那麼熟了,我媽都把他當成乾兒子,不是親戚勝似親戚,有什麼不好的。

    陸嘉維看著我問道,你的那位秦科難道就沒有要你和葉帆保持距離嗎?

    我想,他倒是讓我遠離你來著。

    當然,這是不能說的,我只是笑著回答,秦科不知道和葉帆多友好呢。

    友好?陸嘉維聽到我這樣說,忽然笑起來,邊笑還邊輕輕。

    這個,友好可能算不上,但至少是和睦吧。

    過了一會兒,在我拿錘子錘小核桃的時候,陸嘉維開口道,我說了秦科的事是葉帆告訴我的,你知道葉帆是怎麼知道的麼?

    這我還真不知道,上次準備問葉帆的,結果忘了。

    我問陸嘉維,葉帆怎麼知道的?

    他笑了笑,指了指擺在桌上的那一疊美人,開口說道,照片。

    他說,葉帆給我看過那張照片,是你們在游泳池門口照的合照,有葉帆,有你,有江晴,有楊陽,還有秦科。那一次葉帆參加他女友的生日宴時,皮夾子掉了出來,被周圍人鬧著要看裡面有沒有他女友的照片。當然,女友的照片是看到了,但也看到了你們這群人的合照。巧的就是,參加宴會的人中有人認識秦科。據那人說,他姐姐就是秦科禍害眾多女友中的一個。他姐姐覺得自己真心被人踐踏十分不甘,甚至親手做了個小人貼上秦科的照片以洩憤。自然,葉帆的那位同學對秦科這個人及其事跡就相當的熟悉了。於是,他告訴了葉帆,然後葉帆告訴了我。

    我拍了一下手,原來事情是這樣啊。

    難怪有人說,這個世界上,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建立聯繫,通過六個人就可以。

    這樣看來,甚至不用六個人。

    晚上,我娘說要吃冰棒,要我去批幾根奧迪,也就是四個圈回來。

    提著冰棒一個人走在路上,手機響了起來,竟然是葉帆的號碼。

    接通後,我說,喂。

    背景雖然嘈雜,但是電話那頭卻沒有人應答。

    我又「喂」了一聲,電話那頭突然傳出陌生男人的叫聲,你他媽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

    然後聽到另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老子就說了,怎麼著?

    接著就是一夥人的叫嚷聲,那絕對不是什麼好的氛圍。

    我有點慌大聲說,葉帆,是葉帆吧?你現在在哪啊?喂,葉帆?

    還是沒有人說話,只有一片嘈雜聲間或物體的碰撞聲。

    我急了,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哎呀,大家不要鬧嘛,都是出來玩的,大家消消火氣~」

    這個半男半女的聲音!

    把冰棒放在路爆趕緊攔車去東風酒家,不會錯的,這個變態的聲音絕對是屬於那間酒家的老闆。

    在門口停下,衝進酒家,果然在一個隔間外圍滿了人。

    推開人往前擠,乘著人網的縫隙可以看到裡面已滿是狼藉。

    伴著「鏘」的一聲,一個玻璃杯摔了過來,人群紛紛後退,我也就冒了出來。

    兩撥人,對罵的叫聲,勸和的老闆,一室的混亂,這個場面很容易解釋。

    一眼瞅到了葉帆,他低著頭靠著牆站在一爆不是衝突的中心更像是旁觀者。

    放下心來,我揮著手叫道,葉帆,葉帆!

    他抬起頭看著我,慢慢反應過來,愣了一下,走了過來。

    我趕緊拉了他準備撤。

    而對立那一方的一人卻大聲吼了一聲「喂」,氣勢洶洶地往我們這邊走。

    我嚇了一跳,所幸葉帆這一邊立馬有人站出來,口裡罵著什麼攔住了他。

    再不敢停留,拉著葉帆就推開人群衝了出去。

    葉帆開著摩托車,我著急地握著手機往回望,萬一那人衝出來我就馬上報警。

    葉帆跨上車,遞給我安全帽,我慌忙戴上,跨上車催促道,快走快住

    車慢慢行遠,沒有人追出來,我揪著的心也慢慢放鬆。

    我問他,那些人是你朋友麼?

    他的回答伴著風傳過來,他說,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被劃到其中一個陣營了。

    我無語,這就是所謂的酒鬼吧,完全不需要理由。

    車又行了一段,在路口停下,葉帆轉過頭看著我說,這怕是我臨行前的最後一次了,買些酒一起到江岸坐坐?

    我點頭說,好啊。

    江岸上微風陣陣,我開了一罐啤酒對他說道,以後可不能再像今天這樣了,多危險啊,莫名其妙地跟一群酒鬼在一起,打起來波及到你怎麼辦?

    他沒有回答,我轉過頭一巴掌拍向他的腦袋對他說,聽到沒有?

    我那一巴掌下手很重,他被我打得猛地往前一傾,口裡立馬爆出一聲,靠!

    我又一巴掌過去,聽到沒有?

    他連忙躲過我的手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剛才我也就只是發了一下呆才被扯進去的。

    我媽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到北極做冰棒去了,我跟她說我碰到了葉帆,等會兒回去。

    掛了電話,葉帆問我,你是怎麼找到酒家那去的?

    我看著他,不是你打電話給我的嗎?

    他呆呆地想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般笑著,真是!

    我問,怎麼了?

    他掏出手機說,這個手機設置了語音撥號,剛才那群人有人罵了一句,正好跟設置吻合,就自動撥號了。

    我慈祥地看著他,哦,那是罵的哪一句呢?

    他也看著我,半晌吐出一句話,叫你媽個鬼啊。

    我的手機應景的響了起來。

    我獰笑著,葉帆連忙解釋,不是的,我設置的是「鬼啊」,不是剛才那一句。

    我捏著拳頭對他笑,那麼,我是該感謝你咯。

    他抱著頭埋在膝蓋裡說道,你不要使用武力。

    我哼笑著,以為把頭埋起來我就束手無策了麼。

    露在外面的那部分恰恰才是最脆弱的,我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揪緊旋轉。

    一聲人嚎驚起無數夜鳥。

    葉帆邊揉著耳朵,邊念道,靠,你的手法和當初相比真是一點都沒退步啊!

    我點頭,那是當然。

    那時候小朋友玩家家酒,扮老師和學生。

    當時初次登場的葉帆小同志就擺著臭屁臉公然違抗我的指令。遊戲事小,面子事大,我毫不猶豫地將神之右手伸出去,揪起他的耳朵小小地旋轉,大概120°的樣子。

    那一個旋轉便正式拉開了我倆武裝鬥爭的序幕。

    我們邊吹著風邊回憶著往事,不知不覺買來的那麼多酒就已經喝完了。

    站起身準備打道回府。

    我爬上車,暈乎乎地對葉帆說,記得在冷飲批發店停一下。

    車子沒行幾步,我就發現不對勁,如果不是我的頭在晃,那就絕對是這車在走「s」路線啊!

    葉帆在酒家就已經喝了不少酒,剛才他好像又喝了不少。

    我晃了晃腦袋問他,你這算不算酒後駕車?

    葉帆的頭猛地往下晃了一下,車子開始嚴重亂拐,並朝著路邊駛去。

    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推搡著葉帆的後背叫道,喂,看路啊混蛋!停車,不行,快停車啊!

    在空中飛舞的時候,我想,鄙人此生唯一一次違反交通規則沒戴安全帽咋就趕上這趟了呢。

    醫院裡,那種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飄入我的鼻子。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坐在一旁的葉帆,吃力地張開嘴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斷斷續續地說道,不……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以後……以後你要……好好做人……

    我臉上帶著淺笑,終於閉上了眼睛,向前伸出的手猛地垂了下來。

    似乎,我的世界,從此寧靜了。

    秦科捏著我的臉,陰森森地說道,我跟你說過吧,不要再玩這種無聊地遊戲了。不聽話,是想受懲罰嗎?

    我坐起來,撲到他懷裡連連,小的不敢了,饒恕小的吧。

    兩天前的夜晚,我和葉帆乘坐的摩托車因酒後駕車自己翻倒,因為我沒帶安全帽,在地上滾了兩圈後,被醫生診斷是輕度腦震盪。

    名字說的嚇人,其實一點事兒都沒,我自己的腦袋自己還不知道麼。

    但即使是這樣,還是驚壞了身邊的人。

    葉帆的老頭伶著葉帆對著我爹娘連連道歉,秦科也從學校趕了回來。

    在葉帆老頭的強烈要求下,我「住院觀察」了兩天。

    而在這兩天裡,最可憐的就要算是葉帆了。

    一面要面對他爹的怪責,一方面要面對他自己的內疚,另一方面還要浸淫在秦科和陸嘉維的雙重冷凍光線下。

    秦科說,了不起,喝了那麼多酒還敢騎摩托車,真是了不起。

    陸嘉維點頭說,我覺得更了不起的是,這樣子騎車居然還敢帶人。

    秦科笑著說,不過好在有一個人帶了安全帽,才能兩個人一起摔倒只有一個人受傷,真是萬幸呢。

    葉帆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連忙揮揮手笑著說,不關他的事,意外意外嘛,咱們都喝多了嘛。

    只不過,我這麼一說,秦科和表哥看葉帆的表情卻是更寒了。

    一個腿好腳好的大活人要憋在醫院裡實在是熬不住,好在今天終於出院了。

    陸嘉維把打包好的東西提到葉帆面前,葉帆很自覺的伶了過來。

    秦科微笑著把一大籃子水果遞給葉帆說道,這個也麻煩你了。

    然後,我居然看到,秦科和陸嘉維相視一笑。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下產生的畸形的友誼啊?!

    我把秦科拽到身邊低聲說,喂,那個巨無霸水果籃是你今天中午才買的吧,你該不會是特意買來讓葉帆提的吧?

    秦科淺笑著說,你想得太多了。

    我說,你別欺負他了,他已經夠內疚了。

    秦科卻是斂了笑,口氣嚴厲地說,你還有心情管別人啊,我還沒說你。三更半夜在外喝酒,喝醉了就胡亂上車上演車禍,你的膽色還真是驚人呢!

    我還在奇怪,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我以為他會好好批評教育我一頓,然而這兩天秦科對我卻是和顏悅色,就算有冷面,也是對著葉帆。

    看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我縮了縮腦袋說,再也不敢了。

    他皺著眉,怒氣好像更大了,說道,你不要以為每次犯錯隨便認個錯就完了。要是他的車撞向的不是路邊而是汽車怎麼辦?要是你摔下來的時候正好有車輛開過來怎麼辦?你還有機會說「再也不敢」嗎!

    我縮著腦袋不敢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好像平復了下來,說道,算了,好在兩個人都沒有事。不過,剝奪你終生坐葉帆摩托車的權力,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嚴格限制你喝酒的份量。

    這麼便宜就放過我了,我趕忙連連點頭。

    出院後的幾天,葉帆倒是又像以前那般頻繁地來到我家。

    只不過他來的時候,背後總像是背著一個十字架,滿是愧疚地看著我。

    我很無奈地對他說,你不要再內疚了,我根本就沒什麼事兒,你不要不信,我的頭健康得撞牆都沒問題。

    葉帆急忙制止了我的動作。

    我對他說,現在你不用擔心我,下個星期就要走了吧,回去好好收拾東西,整理一下。

    他仰著頭微歎了口氣說,我都不知道現在出國還有沒有意義。

    我拍他,決定好了的事就要做啊,年輕人可不能這麼垂頭喪氣的。

    他看著我,想說什麼的樣子卻終究沒有開口。

    因為,秦科來了。

    他坐到我旁邊對葉帆說,你下星期就要走了麼,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送你吧。

    葉帆笑著點頭。

    送行的那一天是個晴天。

    在機場處,葉帆和我們依次擁抱告別。

    輪到我時,我拍著葉帆的背對他說,你要打電話回來,不能用電子郵件一定要用電話。

    他擁著我的手緊了緊,說道,我走了,你要保重。

    我點頭,你也是,一定要保重。

    慢慢地,他鬆開手,看著我的眼睛緩緩地說,再見。

    看著那架飛機滑向藍天,心裡還是有些不捨的。

    陸嘉維拍拍我,丫頭,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陸嘉維把後面的位置讓給我和秦科,自己一個人坐在前面。

    我心裡暗喜,多虧了那個不算是「禍」的車禍,看來他們的關係總算是緩和了。

    晚上,我們幾個人在外面包了一個單間,唱歌喝酒。

    葉帆的離去成了心中的引子,除了秦科和陸嘉維,其他人很快就醉倒了。

    楊陽和江晴橫七豎八地躺在一爆我安分地蜷在秦科旁邊。

    包間裡卡拉ok在自動地唱著歌,周圍的環境嘈雜卻又安定。

    耳朵旁還隱隱傳來秦科和陸嘉維的講話聲。

    這樣真好,我不由這麼想。

    可是,不一會兒,他們的交談越來越大聲,居然變成了爭吵。

    他們講話的聲音伴隨著卡拉ok起起落落。

    你早就知道了吧,居然還能讓雯雯和他這麼相處,一直不做聲,真是陰險——這是陸嘉維的聲音。

    喂,你不要「雯雯」這樣子稱呼她。說起陰險,比起你來我還略遜一籌。從他口裡套出我的事情,然後又裝作不瞭解他的心思。我想想,對了,你這就叫過河拆橋吧——這是秦科的聲音。

    ——還是你厲害,一面在他面前說什麼「不管怎樣也好,但是姐弟戀在江雯面前是怎麼也行不通的」絕了他的念想,一面又在雯雯面前絕口不提,若無其事地讓他們正常交往。這等心思,讓我著實佩服。

    ——說了不要再叫「雯雯,雯雯」地叫,很噁心啊,你又不是他爸爸,戀妹狂!

    ——說什麼呢?你這個小白臉!

    ——哦?小白臉?那你自己是什麼?

    我很睏,都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了。算了算了,他們只要不打起來怎麼樣都行。

    於是,我很踏實地睡過去了。

    不久後,陸嘉維也回到了國外。

    臨行前,他對秦科說,我讀完這一年就會回國工作,我是不會把妹妹托付給你這樣的人的。

    秦科無所謂地說,隨時歡迎你回來。

    陸嘉維笑著拍拍秦科的肩膀說,我可不是開玩笑。

    秦科也笑,我又不怕你。

    後來那一年的夏天,秦科順利了研究所,而我也正式升入研三。

    在我們租的那個小屋裡,秦科摟著我坐在窗前勾畫著未來的藍圖。

    他說,等你畢了業,我們就去領結婚證,然後在這裡買一棟房子,我們自己的房子。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然後我們會有一個兒子,叫秦旭。

    我打斷他,如果是女兒怎麼辦?

    他想了想說,那就叫秦玥。

    我點點頭,他又加了一句話說,然後咱們再接著生,直到生出秦旭為止。

    我仰頭,那不是有違「計劃生育」的國策麼?

    他說,現在知識分子的這方面政策已經放鬆了。

    我皺眉,可是生那麼多會不好養吧。

    他敲我的腦袋,說出一句彪悍的話,你盡量生,我負責養。

    就是這樣,咱們的日子就這般朝著前方繼續前行著。

    雖然我不知道生活是不是真能夠按照秦科所說的那副「藍圖」來賺因為明天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嘿嘿,不過我想,總不會差太多,對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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