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轉機危機總在未曾注意的瞬間 文 / 山重水復
淡淡的星芒自人手與魂體接觸之處飄起,盡數沒入洛可麗的神魂之中,舒適得仿若泡進了熱水裡,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
感覺到力量提升了一丁點兒,洛可麗欣喜若狂,但出於謹慎,她只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戳進了對方的腦袋裡。
她甚至已做好一有異動便拔腿逃離的準備。
然而,什麼異動也沒發生。就連那淡淡的星芒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令洛可麗懷疑方才是不是她的錯覺。
不死心的繼續在死屍的各個部分戳來戳去,依舊毫無反應。
洛可麗有些失望的垂下肩膀,眼睛仍在那具死屍上轉來轉去,意圖尋找到一絲端倪。
就在她打算放棄的時候,又一個修者撲了過來,自她的身體中穿過,帶起一溜明亮的星芒,美麗的拖尾像極了流星。
往常有東西穿過魂體,總會帶著令她直起雞皮疙瘩的詭異涼意,所以洛可麗總是特別小心的避開。這一次注意力放在那死屍上太多,這修者又撲得突然撲得快,一愣之下竟沒避開。
洛可麗已做好了打哆嗦的準備,不想竟比方纔的感覺還要舒適,簡直想泡了熱騰騰的溫泉,從頭髮絲舒爽到腳趾尖。
輕舒一口氣,她差一點兒就沉醉在這種美妙的享受中了。
沒有失去過身體的人,一定不知道什麼也感覺不到有多難熬。就算可以自虐的找東西撞尋求一絲刺激,時間久了也會厭倦。而若是可以遇到一個能看到自己能跟自己對話的存在,哪怕是死敵,也會迫不及待的貼上去,慢慢的產生依賴,最終捨不得離開。
正因為預料到了這種可怕的可能,洛可麗才急不可待的想要弄一具身體依附,甚至隨便哪一具都好,只要可以讓她脫離這種不堪的泥沼。可惜等到如願,又難免貪心不足,最後的結果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
可能還會再犯吧。
自知之明洛可麗還是有的,她深知自己絕不可能滿足於一個有瑕疵的軀體。
如果能要回原來的身體就好了。
曾經她無比嫌棄的身體,如今卻成為了她的終極夢想,可望而不可得。
沒有什麼會比這個更諷刺的了。
即使伸手去碰方才撞過來的那具屍體,也再沒有星芒飄出。但洛可麗並沒有失望,她反倒主動向著那些重傷瀕死的修者走了過去,縱然魂體被穿過的詭異涼意總讓她忍不住皺眉,但試了一圈的結果仍是令她滿意的。
唯有瀕臨死亡的魔修,她才能通過接觸竊取他們的力量。而一旦他們嚥氣,就會無法竊取。
也許……跟她魔化的神魂有關?
洛可麗一邊抓緊時間趕在對方斷氣前竊取力量,一邊苦苦思索著因由。
突然,靈光乍現。
洛可麗的動作一頓,手指便戳進了一魔修的太陽穴,帶起一串越加亮眼的星芒。
而她眼中放出的光芒卻更加耀眼奪目,掃向四周的目光堪比飢餓的荒原之狼,飢渴而滲人。
被掃過的修者們先後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卻誤以為是戰鬥的本能在預警,出招登時再加狠厲起來。
也許對方有後招?被激起更強敵視心的魔修奮力一揮手中大斧,削掉了另一狼妖的頭顱。
也許對手有幫手快到了?隱隱有危險在逼近的預感的魔修狠狠咬牙,使出了並不打算用的自傷殺招,只為盡快脫身。
……
很多個也許,很多個猜想,危機感令空氣陡然變得更加緊繃肅殺,成就了一場更加血腥的殺戮。
並不知道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得過於給力,洛可麗詫異的挑高眉,卻樂觀其成。
場面越混亂,重傷者越多,她的猜想得到證實的機會就越大。
沒有被美妙的猜想沖昏頭,洛可麗此時冷靜得彷彿身化堅冰,從容不迫的一個接一個從瀕死的魔修身上竊取對方的力量。
有句老話說得好,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在猜想未得到證實之前,還是多收集這些白白得到的力量最實在划算。
曲江初碧草初青,萬轂千蹄匝岸行。傾國妖姬雲鬢重,薄徒公子雪衫輕。
如詩所言,三月三正是曲江池畔踏青的好時節,春風拂面,花草搖曳,游女如織,環珮叮噹,裙袂飛揚,美人美景交相映,直教少年公子們看花了眼,心神迷醉。
嬌俏的,溫婉的,冷艷的,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好,一顰一笑皆可入畫。若得少年公子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絞盡腦汁想出各種新奇又不唐突,有趣又不失禮的招數來引起意中人的注意,以搏得她的青睞,或求一夜露水夫妻,或求一世白頭姻緣,總之是使出了全身的解數。
就在這樣熏得人面紅耳赤的曖昧氣氛中,一聲巨響如驚雷,驚散無數含情脈脈的鴛鴦。
眾人驚魂未定的尋聲看去,卻見天邊飄來一大片烏雲,讓人以為是將要下大雨的徵兆,方才亦不過是雷聲罷了。
但隨著烏雲的接近,有些眼尖的卻發現那並非什麼烏雲,而是一片濃濃的黑霧,遮天蔽日來勢洶洶。更令人驚駭的是,那霧上竟隱約顯出一個站立的人影。
「神、神仙?」
一聲遲疑驚懼的聲音出口,如一塊磚頭砸進結了薄冰的湖面,迸出響脆的碎裂聲和混著碎冰的水花。
岸邊眾人頓時炸開了鍋,一聲又一聲驚叫聲起,許多人搶著擠向前,或因驚奇,或想多看一眼所謂的神仙沾沾福運,各種念頭不一,臉上的表情卻出奇的一致,俱是紅光滿面難掩興奮。
當然,亦有那不為所動者,穩穩的立在原地,或內心不屑這愚民的粗陋把戲,或沉心靜觀其變,種種思量亦是全不相同。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那片黑霧在湖邊最高的山峰上停住了。此時目光緊隨的眾人才陡然發覺那「最高」的山峰已然名不副實。
像被一隻最粗暴有力的手攔腰折斷,僅剩下個底子留著,不及原本高度的一半,看上去格外可憐,卻又令觀者毛骨悚然的打顫。
——該有怎樣的力氣能耐才能弄成如今這副樣子?或者確切的說,是誰弄的?
腦中浮現這兩個念頭的人俱是身上一寒,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黑霧頂端的那人。
心存畏懼的目光抬到一半就滑了下來,再不敢多看,唯恐引起對方的注意,惹來災禍;而自恃膽大的則放肆又隱含期待的將目光盯到了那人身上,腦中更是轉著話本裡仙師下凡收徒有緣人之類的段子;而更謹慎一些的則連頭都沒抬,依舊保持原狀,冷眼旁觀的架勢端得十足。
殊不知,在他們所關注的人眼中,他們僅是卑微的螻蟻,當不得他片刻注目。
「起來。」
冷笑一聲,煞氣滿溢的話自薄唇中吐出,蘊含著可怖的威壓,如一隻巨大的手掌將方圓數百里的生靈盡數壓制。
對毫無修為的凡人來說,跪地趴伏垂頭不起已經是實力強的表現,弱小一些的連維持呼吸都覺得困難,更別提老弱病殘者,立時斃命的亦不在少數。
方纔還鮮活的生命面目扭曲猙獰的在眼前死去,尚能勉強維持住淡定的只有鳳毛麟角,大部分的人都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恐懼混合著悲痛一起爆發,狂嘯瘋癲者有之,泣涕不止哀痛欲絕者有之,暴怒憤恨叫罵者亦有之,且不在少數。
額角爆起一根青筋,魔師的唇角微微下壓,眼中的血色更濃。
霧端之上的距離,其實比眾人所想像的還要遙遠,但以他的修為想要聽清他們的言語並不費力。
果然螻蟻就是螻蟻,難以體會強者施以的慈悲。
魔師不耐的重重哼了一聲,比方才龐大數百倍的威壓傾頭壓下,數以百計的沉悶爆裂聲同時響起,一朵朵巨大的血肉之花突然盛放,剎那間構成了一幅世間罕見的詭異畫卷,淒艷無比,且湮滅人性。
秀麗的曲江池畔頓時淪為鮮血淋漓的恐怖地獄,無數血肉屍骨的碎片混合在一起,分不清肢體部位,看不出誰是誰。眾生平等在此時此地得到了最完美的貫徹,不可謂不諷刺。
半身為人半身為珠子的青年面露不忍,卻引得魔師一聲嗤笑。
「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你又不是沒有殺過更多的人,更血腥的場面不是也見過,此時作出這副悲憫哀傷的無辜模樣給誰看?她可不在這裡。」
黃玉珠不自覺轉動眼珠,腰間卻突然一疼,立刻不敢亂看了。
嗚嗚,妙妙的手勁兒就算換了身體也一樣狠!晚上回去一定要讓她好好揉、一、揉……
心裡想著蕩漾的事,臉上就不自覺帶出幾分來,他的腰間頓時又一疼,比方才掐的還要狠,簡直要被擰掉一塊肉。
縱然黃玉珠變臉迅速,奈何他天生不是這塊演戲的料,又缺乏經驗,自然被魔師看入眼中,卻誤會出了別的解釋。
看來凌霜還真是捨得下本錢啊。不知道她到底給了他什麼,竟會令他想起她時露出那般色|情的淫|蕩表情。
喉間陡然升起的飢渴之感讓魔師本能的舔了舔嘴唇,血色的鷹眸中亦浮起一層淫|欲|之光。
施用凌霜教授的秘法暫時藏身於黃玉珠影子中的妙姬嘴角一抽,侍候對方許久自然曉得其情動時的微妙神情,更清楚他所意|淫|者究竟為誰,不由心生快意。
自作孽不可活,他的表情和想法她一定如實傳達給凌霜少主!一絲一毫都不落下!
妙姬的聰慧除了某些時候之外都是遠超常人的,不必細思就能預料得到她跟黃玉珠私奔之後的結果必定不會太美好,只要魔師存在一天,安逸的生活就是水上泡沫,嚴重危及他們甜蜜幸福的未來。他們必須得到足以與魔師抗衡者的庇護,而且對方還不會隨意隨時捨棄他們,滿意這兩項條件的人選實在很難找,所幸近在眼前就有一個。
凌霜,斷情樓少主,無論背後的勢力還是自身的實力都足夠強橫。
而且她極度厭惡魔師。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無論是靠女性的直覺,還是妙姬觀察出的結果,這一點都絕無虛假。
凌霜有恩於他們,得到她的庇護並不難,只要他們肯付出她樂意接受的代價。
而現在,正是他們證明自己人價值的時候。
「她就算人不在這裡,我們的心也在一起!」完全理解錯了魔師的話中所指,黃玉珠臉頰微紅,溫柔又甜蜜的趁機對自己影子中的愛人深情表白。
作為被表白的對象,妙姬此時只想暴起一巴掌拍醒他。
如此危急的時刻表什麼白啊?最要緊的難道不是拖延時間……好吧,這也勉強可以算拖延時間的一種。但是你能先從砸出的沉坑裡爬出來再表白嗎?人家站著你嵌著,姿勢完全不對啊!
再次不自覺被黃玉珠脫線的思維帶著走,妙姬雖然全無夫唱婦隨的自覺,但行動已然做出了最佳證明。
就在一人一珠恰好同時疏忽大意的空隙,突然襲來的犀利刀芒破開不堪一擊的防護罩,一柄漆黑無光的大刀對著黃玉珠當頭砍下。
鮮血噴濺。
血紅雙眸愉悅瞇起,如飽食饜足的貓。
作者有話要說:這入v三更本來是要一起發的,但是爛作者……發到一半遭遇了工傷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神奇東東,所以就被麻利的送到醫院去了。
這是剛從醫院爬回來的爛作者身殘志堅的更新,我、我依約完成任務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