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欠了的總是要還的 文 / 山重水復
這是……報應嗎?
曾幾何時,她也曾發下過如此豪言壯語。可是當被「豪言壯語」的人變成了自己,她突然便如被扇了幾十記耳光一般難堪。
她從來沒有想讓別人替她活!更不用別人替!憑什麼她的人生要讓位給別人?!她從來都沒有答應過!!!那是她的身體她的人生,小偷!強盜!!!無恥至極!!!
然而,這些不甘的質問更適合被狠狠甩在她的臉上。
這具她據為己有的身體根本就不是她的。而她從來沒有考慮過「洛可麗」的魂魄去了哪裡,也沒有想過在她附身之前原身是死是活,更沒有想過神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她奪舍了這具身體的。
當洛可麗被別人奪舍了身體,體會到了這種無法形容的憤恨,更聽到了曾經無比熟悉的「宣言」,承受了巨大打擊的她才開始有一點點反省的念頭。
「洛可麗」的臉無疑是很美的,比洛可麗原本的身體美得多,當她發現自己有了一張如此美麗面孔的時候,她曾有一段時間欣喜若狂,對著水鏡琢磨要如何打扮得更加美。但當她看到凌霜那張即使被黑斑盤踞仍然能發現清麗無比影子的面孔時,有那麼一刻,她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臉跟她對換!她嫉妒!——憑什麼穿越了她仍然不是最美的那一個?她是穿越者,她該有最大的特權才對!憑什麼女主角就比她美?難道就因為她穿成了女配嗎?這不公平!!!
那是她第一次嫌棄起神所「賜予」的身體,第一次嫉恨她為女配而非女主。
不知足和嫉恨很快支配了洛可麗的頭腦,哪怕安慰自己凌霜臉上還有黑斑不好看,也無法平息這股難言的不甘。
因為她知曉劇情,凌霜是會變漂亮的!她的黑斑是會消失不見的!
在輾轉反側一夜之後,她便起了惡念,用女主肯定會對付她的不如先下手為強等等理由說服了最後一點兒良心,先尋到《書》中描述之地拔走了洗髓草,斷了凌霜第一個亦是最重要的一個機緣。
然而之後每當看到凌霜那張被黑斑遍佈的醜臉,就會有一個聲音不斷的提醒她做了怎樣卑劣的醜事。越心虛不安,被害妄想就越重,於是她一次又一次「先下手為強」「以防萬一」「以絕後患」,同時還拿著是為「洛可麗」報仇解恨的幌子來寬慰自己——她害凌霜做這些事都是為了還佔用「洛可麗」身體的情。
可是「洛可麗」稀罕她幫她報仇解恨嗎?肯接受她用這種辦法還所謂的「佔用身體之情」嗎?
洛可麗從來沒有想過。
或者,她其實是……不敢想。
因為她深知若「洛可麗」的神魂還在,對方更可能做的是夜夜入夢來糾纏索要自己的身體,想盡一切辦法重新得回身體,而不是承什麼見鬼的情!
深受震憾與打擊的洛可麗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魂體正在輕飄飄的向上空浮起,飛速穿過一層無形的結界,被某人吸入掌心變成小小一團。
等到一張放大得嚇人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她才猛然回神,此時卻已經太遲了。
「凌、凌霜?你又害我!」短暫的驚愕之後,洛可麗立刻憤怒的指控道,簡直肯定得不能再肯定。
所謂夙敵,就是一倒霉就會成為懷疑目標的人,有時甚至連大腦都不用過就會直接判定對方死刑。
凌霜於洛可麗,正是這樣的存在。
話語中滿含的怨憤撲面而來,更洩露出許多重要可疑的信息。
凌霜微微皺眉,心中升起一點兒疑惑。但很快又丟開了去,手掌利落一翻將小小一團魂體丟進了一個藍色的小盒子中。
至於洛可麗會怎樣咒罵她怎樣發洩悲憤,凌霜無暇去考慮,她還有一個既麻煩又容易對付的對象要解決。
洛可麗的身體資質拜洛家兄弟所賜,相當不錯。可惜經脈和丹田中流轉的卻是靈力,並不合妙姬的心魔功法。因此,在得到身體主控權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催動心魔劫變大變強,然後入魔。
這是一個說快很快,說慢又極慢的過程,妙姬所要做的全部事就是縱容心魔滋長,適時催化一下,讓它更快的將這具身體拖入魔道。
等到身體裡所有的靈力轉化為魔氣,妙姬差不多都快睡著了。
伸個懶腰清醒一下,卻因為與新身體整合不到位而姿態怪異,險些摔倒在地。
妙姬乾脆一屁股坐下,毫無儀態風姿的怎麼舒服怎麼來。
凌霜進入「美妙夢鄉」的時候,入眼的就是她十分糙漢爺們兒的豪爽坐姿,頓時嘴角一抽。
此時正忙著融合調整新身體的妙姬察覺有人靠近,微抬眼皮瞅她一眼,隨即就閉上眼繼續。
縱然心中防備已到達頂級,此時此刻她卻實在做不了什麼,只能努力調整身體與靈體的協調度,盡早完全得到這具身體。
「慢慢來,我不會做什麼的。」凌霜攤開雙手向後退出三丈遠,看上去倒是誠意十足。
她的唇邊含笑,似鼓勵似縱容,若是洛可麗在恐怕又要腦洞大開歪一歪。
耳朵一動,妙姬心中的戒備不減反增,更加加快了融合身體的速度。
並非她疑心重,而是她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看過付出卻不求回報的好事。經驗告訴她,往往給予的一方表現得越慷慨大方,索取的回報就越是巨大難以承受。
而事實上,妙姬的確猜對了一大半。
凌霜並不是當真無所求,要教訓洛可麗有的是機會,何必要白白便宜了妙姬。若非她有別的用處,凌霜何必特意用令妙姬失去身體的方法救她。
「阿嚏!」
「走開!」
「……哦。」本來還好好的親親密密的,一個噴嚏之後立刻被對方嫌棄的推得遠遠的,白微受傷的抿抿嘴,不甘又順從的向左邁開一步兩步三步。
清秀的眉一皺,隼清繼續嫌棄臉:「再三步。」
「哦。」像被主人訓斥的大狗,耳朵也耷拉下來,白微可憐巴巴的拿圓溜溜的青色大眼看他,腳下卻不動,企圖以眼神打動潔癖極重的隼清。
「六步。」隼清連眼都沒抬,手下不停的分著各種花果,修長白皙的指頭在各色艷麗花朵和果實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美麗精緻。「否則沒酒喝。」
三字禁令一出,白微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竄開六步,討好的傻笑著:「我退了,乖乖的就有酒喝對不對?」
「看我的心情。」冷冰冰拋出五個字,凍結了白微心頭剛剛盛開的小花,令他的臉苦惱的皺到了一起。
淡淡的瞥他一眼,隼清暗笑,真是個酒蟲。
突然,他們的動作同時一頓,下一刻白微如領地被冒犯的猛獸一般衝出洞去,一聲厲震天響:「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