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思維僵化害死人 文 / 山重水復
一隻潔白如雪的手伸了過來，涼如玉質的指尖輕輕抬起了洛可麗的下巴，清澈至極又冰冷至極的眼眸仔仔細細的審視著，那如刀鋒的目光簡直要把她的臉皮刮掉一層。
這種調戲的標準動作……怎麼有種百合的節奏？
想起凌霜堪稱奇葩的身世，洛可麗頓時腦洞大開，身體僵硬如石，整個人都不好了。
「還是沒什麼印象呢。」直看到對方的頭髮絲恐怕都僵住了，凌霜才淡淡的鬆開手，故作困惑的眨了一下眼睛。「你的名字？」
聞言，洛可麗頓時如釋重負，心中大石落地，險些軟倒在床。
「紅楓。」她連忙把想好的名字拋了出來。「我叫紅楓。」
凌霜忍不住又想要笑了。
靈山派遙指峰的確有個叫紅楓的女弟子，的確也有一張充滿了異域風情的面孔，但卻絕對不是眼前這個人。
前世的記憶有時還真是一個好東西。
「似乎有些印象。」凌霜裝模作樣的回想了一下，週身的溫度開始緩慢回升。
已經被冰冷的寒氣吹了大半天的洛可麗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矇混過關的感覺真是太棒了，必須給自己點一千個贊！
「是你……救了我嗎？」要對曾經恨之欲其死的敵人說謝，難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是。」凌霜似乎才想起洛可麗還重傷在身，果斷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壓回床上。「你的身體還沒好，最好繼續休息。」
她的氣勢實在太強動作又太利落，洛可麗來不及反對，人已經被按倒，鼻尖幾乎碰到了凌霜的。
後腦突然一陣鈍痛，疼得她面孔扭曲，直抽冷氣。
凌霜連忙溫柔將左手穿過她的後頸，同時右手撫向她的後腦摸索，修長美麗的指頭輕輕一按就讓洛可麗疼得要命，眼泛淚花。
「好像撞到傷口了。」凌霜眨眨眼，嚴肅認真的像在做檢查報告。「下次你得小心一些。」
然後她淡定的抽回手，任洛可麗的頭重重落回堅硬的玉製枕頭上。
二次重創傷不起！
洛可麗甚至在一片黑一片金星的視野裡看到了隱約浮現的奈何橋。
凌霜垂眸，似乎才看到手上沾染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一邊好抱歉的看向疼得臉色慘白的洛可麗，一邊從袖中掏出個小瓶子。
「這是師父賜我的鳳回丹，你吃一顆吧。」
淡淡的藥香自打開的細窄瓶口飄出，很快瀰散至整個室內。
洛可麗精神一震，眼睛都亮了。
聞一聞效果都這麼好，果斷好東西啊！
但是轉瞬間，她又心神一凜。
這種「好東西」前世加今生她都不曾在靈山派中見過，又怎麼會出現在凌霜的手上？
難道……是魔師給的？
洛可麗頓時又陷入了又羨又妒的情緒中，眼中透出幾分了然和鬱悶的同時，黑色的陰影又開始在她的面孔上飄浮遊蕩起來。
見此，凌霜難掩眼中的訝異之色，秀氣的眉也微微挑高了半分。
——這反應……可跟她預料的不一樣啊？是不知道靈山派並沒有此種靈丹，還是明明知道卻假裝敷衍？
這個破綻……賣得不值。
凌霜不由得這樣惋惜起來。特別是對這顆鳳回丹感到可惜。
這種丹藥在斷情樓雖然算不得多麼珍貴，但對一般的修者來說已經足夠稀罕，便是魔師恐怕也未必有幸見過此丹。
「如此難得的東西，我怎麼當得起……」眼紅歸眼紅，該客氣還是得客氣幾句的。
瞅瞅洛可麗雖然嘴上推辭卻兩眼放光的垂涎表情，又低頭瞅瞅飄出淡淡藥香的瓶子，凌霜唇角微微一挑：「哦。」
手腕一翻又把瓶子堵上，她利落的把瓶子收回，連出言挽回的機會都不給洛可麗。
直愣愣的瞪著眼，洛可麗嘴巴微張，簡直不敢相信凌霜竟然會如此「實誠」！
客氣懂不懂啊！她並不是真的當不起啊喂！她絕逼是故意的！好歹讓她看一眼那丹藥長什麼樣啊！上一世搜刮收藏了那麼多靈藥中也沒有這種啊！難道上一世還有哪處秘境被凌霜發現了她卻不知道的？還是那些秘境裡藏著的寶藏有她沒注意到卻被凌霜撿了便宜的？
一涉及到凌霜，想法不由得就向狹隘偏激的方向奔騰而去，洛可麗明明有所自覺，可是卻無法阻止它停下。
這是前世幾百年養成的思維習慣，也是她們必將面對且無法更改的命運。
她是女主，而她是女配，即使書中世界百合變成主調，她們也得相愛相殺，至死方休。
「你不想辦法止血嗎？」欣賞夠了洛可麗變來變去的臉色以及在她臉上畫畫一樣游動的黑色陰影，凌霜終於肯「好心」的出言提醒。「你的傷很重。」
洛可麗猛然回神，眼角抽了抽，強撐著淡定的表情道：「我知道。」
「哦。」凌霜全當聽不出她的不悅，依舊是用一張認真嚴肅的臉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療傷了。」
說著，她竟然真的轉身走了，還非常體貼的順手把門帶上了。
洛可麗被她的無恥震得目瞪口呆，三觀都被刷新了一回。
凌霜輕巧的托著掌心的小房子，含著別有深意的笑慢慢把玩。
旁觀的魔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默默對被耍得團團轉的某人致以深刻的同情。
餘光瞥見他的表情，凌霜姿態優美的伸出另一隻手，將手腕送到他的唇邊：「你不是還想要嗎？」
魔師一愣，立刻眉眼彎彎的握住她的手，眸光流轉，仿深情無限。
「你竟又肯了？」
他的手幾乎沒有使什麼力氣，握得很虛，凌霜隨時都可以抽手而去。
「心情好。」凌霜答得坦然，唇角仍帶著淡淡的笑，眼中卻一片冰冷，如雪後的荒原。
魔師越發覺得自己琢磨不透她。
雖然他之前的確對她緊追不捨死盯不放，但她明明有神器在身，尚有一搏之力，未免也妥協得太輕易太乾脆了，讓他好生挫敗加鬱悶，縱然鳳血入喉，也沒有多少喜悅的感覺。而當切身體會到有長久的可持續飲用的鳳血對修行有多麼大的助益之後，他又捨不得僅僅由於無趣和乏味而與凌霜撕破臉了。
畢竟再有挑戰性的事也不如長久穩定的利益動人，比起為過一把癮將人惹毛拼得玉石俱焚，這樣偶爾調戲逗弄又有鳳血可飲的日子更美好。
「不要？」靜靜等了片刻也不見魔師有所動作，凌霜故意冷冰冰的作勢欲抽回手。
果然，魔師立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血紅的鷹眸專注無比的凝視著她……的手腕。
這種彷彿在看著摯愛之人的目光讓凌霜指尖冰冷，心中殺意越沉。
還……不是時候。
現在，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