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蛟龍傳說 文 / 楚魂飛客

    一間幽暗的屋子，一張被歲月抹掉稜角的木桌，一絲暗淡的弱光，透過發黃的紙窗戶，無力地照射在舊木桌上，陳舊的木桌上空蕩蕩的，只擺放著一本《易》，頁碼隨清風胡亂翻開，翻書聲如群鴿起舞，「嘩嘩嘩」一陣過後，停留的頁碼如靜止的時光，頁面上靜靜寫道：「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屋內期頤之年的老人顫抖著手，合上被清風翻開的《易》，然後輕輕地慢慢地坐在舊籐椅上，屋外響起孩子們的歡叫：「太爺爺，太爺爺！玄武河有水了！玄武河有水了！」

    老人顫抖著扶著舊籐椅站起來，嘴裡嘀咕念道：「氐房心尾必有雨，角亢二星風雨聲。多年乾枯的玄武河有水了，莫非是他回來了？！」

    「太爺爺，你說什麼，他是誰？與玄武河漲水有關係嗎？」

    這些毛孩子都是老人的玄孫，孩子們都喜歡老人講神話故事。

    「老人捋捋全白的山羊鬍，搖著開了兩道口的粽葉扇，引孩子們靠坐在屋外的大杉樹下，用他顫抖的聲音又給孩子們講起了故事：

    玄武河追溯到秦漢時代，古時稱舂陵河，因東漢舂陵侯而得名，屬湘江上游瀟湘水系，常有蛟龍出沒。皇帝夢見南蠻瀟湘之地有蛟龍投胎轉世，有天子之氣，於是下令派遣軍隊到舂陵河尋找，殺妖龍於襁褓之中。

    那位懷有蛟龍的婦女在土地公的幫助下變成母黃牛也沒能逃過屠殺，只見一道金光童子橫空出世。土地公教童子「撒土沉兵」，童子發音不準說成「撒土成堆」瞬間形成了土丘，童子被包圍上來的士兵刺傷現出蛟龍原形，逃到河岸就苟延殘喘了。

    烏龜和螃蟹是蛟龍忠實的奴僕，拚命來回河兩岸為蛟龍馱藥療傷，也沒能救活蛟龍，蛟龍死的一瞬間，化為一條長長的龍形山，重重壓在河岸上，頭朝舂陵河，雙眼閃著期待的淚光，村民把它叫做石龍山。與此同時烏龜連同背上的藥一起化為石頭，對岸伸長鉗子接應的螃蟹也化為石頭。

    蛟龍化成的石山，東邊形態似龍，西邊形態似虎，南邊後山高聳如金雀，加上北邊的舂陵河，正好符合「四象」，左青龍，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後來舂陵河便改名為玄武河。」

    「太爺爺，那我們村的名字『石龍塘』也是因此而來的咯？」

    「對的，孩子們，你們真聰明，我們村在四象包圍的低窪處，因此叫石龍塘村，而石龍塘所屬的調馬嶺鎮就是皇帝調兵馬包圍蛟龍的地方。」

    「那為什麼玄武河一直沒有水呢？」

    「幾百年來，玄武河是沒有水的，自從幾年前他出生後就開始有水了，他走後又沒有水了，現在他回來了，應該又會有水了吧！」

    「那他是誰呢？」

    「他叫陳少澤，陳少澤在娘胎裡懷了十三個月，他出生的那天玄武河又發了大水，橫跨在河上的木橋被沖跨了，淹沒了整個村子，為救財產還死了三個青壯男人。那年大水後石龍的乾枯眼睛有了眼淚，泉水般流出，石龍張大的嘴重新有小河流過，河水紅紅的，那是龍血。

    村中老人聽自己的曾祖父說過，石龍嘴中眼中在神龍死後的一百年後都是有泉水河水流出的，傳說唐朝時，土地公向從石龍眼挑水回家的婦女討水喝，婦女嫌土地公太髒不給他喝，土地公覺得她心地不好看人只看外表，一怒之下使法斷了石龍的泉水河水，上游和下游的村子都有水，只經過石龍塘村水就沉到地下去了，土地公說：要想重新有水除非神龍投胎轉世。」

    「他是蛟龍的化身？」

    「是的，他是蛟龍的化身。」

    老人說出蛟龍的化身時，心中百感交織，眼神凝滯，誰也不知道蛟龍對石龍塘來說是福是禍。此時，天空開始飄落下來一些雨水，遠處的天空烏雲密佈，似乎有一場大暴雨。

    「為什麼我們從來沒聽說過他，他是我們村的嗎？」

    「我們石龍塘村都姓陳，你說他是不是我們村的呢？說來陳少澤這孩子也怪可憐的。」

    老人說到少澤，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他取名少澤，顧名思義就是希望石龍塘村少受洪水的侵害，少澤出生那天引發玄武河的大水，淹沒了整個村子，淹死了很多人，少澤家除了自己和他爺爺，他們家其他人都被大水沖走了。村裡人一致認為是少澤帶來的災害，雖然當時他爺爺是德高望重的村長，他們爺孫兩人竟然被趕出了石龍塘村，真是可憐啊！」

    「後來呢？」

    「後來他們爺孫倆思鄉，在外村住了四年後，又悄悄搬回來，躲在朱雀山的破舊山神廟裡住著。」

    「後來他們為什麼又走了？」

    「孩子們，你們還記得1998八年吧，你們都出生了，1998年那次大水又淹沒了全村，村裡人也都知道少澤爺孫偷偷住在山神廟內，村裡人又歸咎於少澤回來引發的大水，他們又被趕出了村子。」

    「少澤真是可憐啊，不過他是災禍的源頭，不值得同情。」毛孩子們議論紛紛。

    老人擺擺說道：「少澤可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是生的時運不好，你們現在生活得如此安定都不好好珍惜！」

    孩子們諾諾點頭，又好奇問道：「他很聰明？」

    老人呵呵笑著，連連點頭，說起少澤的聰明事跡，老人更是精神煥發，看得出，老人很喜歡少澤這孩子，老人說道：「因為他是孽源，村裡人總欺負他們爺孫倆，在少澤四歲時，就會想好辦法報復別人了，他從搾油房裡偷來枯喳子把欺負他的那家人的魚塘裡的魚全毒死了，那家人還以為是魚翻白死的，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法大人都想不出！」

    「這個辦法我也想得出！」

    「不是太爺爺我告訴你們，你們想得出？在少澤四歲時，還有一件趣事，他看到堆在地上那種石英晶體的方塊白色石子，挑出好的，拿回家洗乾淨，放進鍋裡放一包糖，再煮沸一個下午，做假冰糖賣給夥伴們！」

    孩子們哈哈大笑，笑那些夥伴們真笨，聽太爺爺講的這個陳少澤，孩子們越發好奇，但是老人已經累了，老人離開孩子們，蹣跚地走進了屋子內，屋外開始下起小雨。

    乾枯的玄武河幾年來好不容易有水了，村民們都來看慢慢漲上來的河水，傾盆大雨也是淋透了整個村莊，剛從玄武河洗澡上來一群6，7歲的孩子抬著一張深藍色的泡沫床墊，學著送葬隊伍大聲吆喝著，列隊走在田梗上。領頭的那個孩子光著上身，曬得黑不溜秋，這就是童年的陳少澤，他領著小孩們大叫著：

    「孝子磕頭咯！嗨喝！」

    「磕得響不響！響！」

    「上坡咯，要力抬！起！嗨霍！嗨霍！」

    在田里忙著給田引水的村民，見是少澤，忙罵道：「狗崽子，你怎麼又回來了！」

    其他村民也應喝道：「是啊，是啊，你們看這天像被捅了一個大窟窿，雨水越來越大，看來又要遭殃了。」

    「妖孽，滾出石龍塘！滾出石龍塘！」

    少澤頂藍色泡沫床墊笑道：「叔叔伯伯們，要不是我帶點雨水回來，你們的禾苗子早干死了。」

    「禾苗子干死，總比被水淹死好。」

    「叔叔伯伯，你們這話就不對了，禾苗莊稼干死，你們都得餓死，餓死和淹死不都是死？」

    「你……！」

    聽少澤的話大有當年陳勝吳廣起義時陳勝說的一句：「等死，死國可乎？」村民們鬥嘴鬥不過少澤，氣得農民伯伯要扛起鋤頭做鏟人狀。

    少澤頂著泡沫床墊繼續喊道：「孝子磕頭咯！嗨喝！」

    「磕得響不響！響！」

    一個中年男人從村中跑來，他是期頤老人的孫子，那些跟著少澤跑的便是中年男人的小孫子，他向小孩子們喝道：「誰叫你們跟著這個野孩子玩的，都回去！太爺爺叫你們回去！」

    中年男人又轉向少澤說道：「整天帶著玩怪怪的死人遊戲，你爹媽死你的孝子沒當夠是不是？」

    少澤聽了很生氣，道：「我詛咒你祖宗八代！」

    「我和你們家是同一個祖宗，你罵我祖宗還不是等於罵你祖宗！」

    「那我就詛咒你爹媽，你爺爺早死！」

    「我爺爺不用你詛咒了，老人要斷氣了，特地叫我尋你去床前說幾句話，要不是看在老人的面子上，我早揍你了！」

    「你爺爺要死了管我屁事，你以為你是大人很了不起啊，老子想去就去……」

    少澤天生頑劣，硬是指著中年男人的鼻樑把他罵個狗頭噴血，中年男人只好架著少澤去見期頤老人。

    期頤老人拉著少澤的手，少澤的爺爺要少澤跪下，說道：「叫七叔太爺爺！」

    「什麼七叔太爺爺！又不是我親太爺爺！」

    「我的親七叔公，也就是你們的親七叔太爺爺，快叫啊！」

    期頤老人用顫抖的佈滿老年斑的手抓住少澤的小手，微笑說道：「不叫也罷，不過我臨死前要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

    「嗯，說吧。」

    「你很想知道為什麼你走到哪裡，哪裡有會多風多雨吧。」

    「嗯，我正為這個煩惱呢，別人都是我是作孽的蛟龍投胎！」

    「你不是妖孽，你是楊柳小城中的四象首神啊！四象星神有東方青龍文曲星、西方白虎武曲星、南方朱雀凰主星和北方玄武女醫星，而你正是東方青龍文曲星轉世，所以生來有呼風喚雨的超能力，不過你還小，不能控制這個超能力！你所帶來的災難都不是你的錯！我是上天派下來的土地公，我的任務就是在仙逝前給你傳達這個天機！將來這四象星神會在南方的一個城市相遇，你也要給他們傳遞這個天機，你們將有不一樣的經歷！」

    期頤老人又對少澤說了許多許多，在旁的村民個個聽得目瞪口呆。

    「你倒是說說怎樣才能控制呼風喚雨的超能力啊！」期頤老人就是沒有說怎樣控制東方青龍呼風喚雨的超能力，就斷氣仙逝了。

    少澤很是失望，有超能力不會控制，難道要讓大雨成洪災嗎？少澤搖搖頭，說道：「七叔太爺爺死了，我去放鞭炮，告示全村。」

    期頤老人對《易》研究深刻，熟知風水五行八卦，懂占卜，他說的話都很靈驗，他死後村民按照他的遺願把他葬在土地廟旁。

    石龍塘連連暴雨玄武河又爆發了洪水，淹沒了莊稼，淹死了人，少澤的爺爺也在這一次洪災中被大水沖走，少澤孤零零一個人，他不想再給家鄉帶來災難了，於是就隻身南下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