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文 / 屢敗屢戰
面對林丹兒的質問,劉方平想了半天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回答。實話在這種情況之下是絕不能說的,說了只會火上澆油,可不說實話,他又想不出什麼能說的。說謊話這種高深的技能,其奧妙程度幾可與《相對論》相比。說一個很容易就會被人拆穿的謊話是不困難的,困難的是說一個被人拆穿後不會引起惡劣結果的謊話。劉方平很明顯缺乏這方面的才能。
好在還有一個天狐,雖然因為李成梁的攪局,事情沒有按劉方平預想的那樣進行,但有這麼一位手段通玄的人物在這裡總是有好處的。劉方平現在完全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天狐辦不到的事,因為她竟然能把淚流滿面的林丹兒給勸走了。有這樣的手段,天狐將來就算獨創一界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至於她會如何勸說林丹兒,是推心置腹,還是巧言詭辯,又或者乾脆是道法讓她忘了這件事,就完全不在劉方平考慮範圍了。從這一點上來看,劉方平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男人。
屋子裡面只剩下劉方平和李成梁兩個人了,一些在女人面前不好開口的話,終於可以放心說出來了。
「你剛才是什麼意思?」劉方平先開了口:「你當著林丹兒的面那麼說,是想給我好看,還是有別的意思?」
李成梁笑道:「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的,隨便你怎麼想都行。你可以認為我是存心想看熱鬧,所以故意火上澆油,也可以認為我是在幫你,徹底斷了林丹兒的念想。你要是把我想得陰險一點,還可以認為我是在借這件事來打擊你,好讓你無心去幫王海蓉。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對一個人行為的評價,就看你怎麼想了,你怎麼想別人,就代表了你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哈,你臉色變了,這說明你真得認為我很陰險,從而也說明了你也是一個很陰險的人。」
劉方平沒有說話,他的確認為李成梁是個很陰險的人,李成梁的話說得也很有道理,這是不是就真得說明自己也是一個很陰險的人呢?
「你當然是一個很陰險的人!如果你不陰險,你就想不出那樣的招數了!說我老爹已經死了,我們三兄弟要爭家產。你是不是太毒了點?不過我很喜歡你這個點子。」李成梁笑瞇瞇地說:「但是,但是,這個但是很重要。你這個點子太舊了,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憤怒。你知道我今天來找你真正的用意是什麼嗎?」
「知道,你是來做最後一次的警告。」
「你錯了,我來這裡最主要的目的,是防範你和謝小姐之間發生些什麼,警告之類的只是順便。」李成梁為自己又耍了劉方平一次而沾沾自喜。
「順便不順便的都是一樣。有什麼話你就快點說出來吧。」劉方平現在很沉穩,既然沒有面對林丹兒時的窘迫,也沒有天狐在場時那種急躁。跟李成梁比起來,他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比較浮躁,不耐煩的,很少人知道他也有沉穩的時候。李成梁卻是知道的,他認為這才是劉方平的真面目。
「簡單一點來說吧,你的這個謠言讓老傢伙很惱火。他也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所以最敢別人說他會死,你這次偏偏犯了他的忌諱,他非要讓我給你點厲害看看,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李成梁臉上的笑容一點沒變,好像很高興劉方平能惹他老爹生氣一樣。
劉方平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現在我們兩個人都是勢成騎虎,各自的行為都不受自己控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除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讓步,不然說什麼都是假的。你儘管劃下道來,我接著便是。」
李成梁笑道:「你這種帶古文的說法方式最好改一改,什麼劃下道來,好像我們兩個要決鬥似的。這樣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還以為我們兩個真是因為女人而發生爭執呢!」
「無所謂,我是不會退的,你也不會退,結果不就是這樣嗎?至於因為什麼原因,只你我心裡明白,管別人怎麼說呢!」
李成梁想了想,點了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在說道理方面,你一向都比我強。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樣有傷和氣,你說要是齊天知道我們這麼做,他會怎麼說?以他那種講義氣的個性,一定把我們兩個一起罵。這樣吧,我們選一個不太傷和氣的辦法,把這件事瞭解,你看怎麼樣?」
「你的辦法已經說過了,讓我和你一起騙王海蓉嘛,不行。」
「我不是說這個辦法,我是說,我們來盤棋吧。」李成梁興致勃勃地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下棋了,就用這盤棋來打個賭怎麼樣?賭注隨你選,賭這次的比賽也好,賭謝千千也好,都行。怎麼樣?你敢應戰嗎?」
劉方平笑了起來:「我知道去年中國圍棋隊取得很不錯的成績,讓我們這些棋迷都很振奮,但你也沒有必要總把賭棋掛在嘴邊吧。我是不會和你賭的,這樣做才兒戲了。」
「怎麼兒戲了?我認為這樣做公平,常言道人生如棋,我們兩個人同樣各憑本事,鬥心機,耍手段,所不同的是用的是棋子,不會傷及別人。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事情嗎?還是說你沒有贏我的信心?」
「隨便你怎麼說。」劉方平不上當,「你和王海蓉之間的爭鬥事關數十億的大集團的管理權,我們一盤棋決定勝敗,太過了吧?你以為你是李昌鎬啊?」
「那就沒辦法了。」李成梁雙手一攤:「我已經提出了兩個辦法,都是不傷和氣的好辦法,你一個都不用那就不能怪我了。方平,我醜話說在前面,今天晚上我走出這個房門,明天,我們兩個之間出現什麼問題,我都不負責任。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要後悔!」
劉方平淡淡地道:「從我決定幫王海蓉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生死成敗,各安天命,願賭服輸,勝者無疚!」
星期二,榮華國際投資部,李成梁終於開始正式指揮。他對鞏子建道:「子建,我有兩件事交給你辦,第一件事,現在豐利的股價是三十四塊,我要你在今天之內把它保持在三十六到三十六塊五之間,既然不能低,也不能高。至於怎麼做,你怎麼想辦法。」
「好的!」鞏子建答應得很爽快,隨後卻又道:「不過,如果真想要把股價抑制住,我們勢必要賣出一部分股票,如果大少爺和二少爺問起來…」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我說過了,我不會管你怎麼做。」
「是,明白了!」
「第二件事,」李成梁停頓了一下,好像心裡還在猶豫,過了一會終於歎了口氣道:「你派人去中原古城找一個叫吳世祿的人,把他帶到s市來,要對付劉方平,他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
「好的,我馬上去辦!」鞏子建這次沒有任何疑問,馬上就開始安排起來。這就是他的價值所在,老闆請你來,是讓你做事情的,不是讓你發問的。東問問,西問問,到底誰是老闆。但在他的心仍然忍不住有些好奇:「這個叫吳世祿的人難道是什麼世外高人嗎?為什麼李成梁一定要把他請來呢?」
鞏子建走了之後,李成梁感覺頭有些疼了。他知道剛才那個決定,很可能會把他和劉方平十幾年來的交情毀於一旦,但他沒有選擇。「方平,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千萬不要來怪我!」李成梁喃喃自語地道。
「吳世祿?這是什麼人?」周信佛得到這個消息也是大惑不解。李成梁和劉方平之間的爭鬥對他來說是件很不錯的消遣,特別是一想到這兩個情敵要自相殘殺,他的心情就特別愉快。
在周信佛身邊的當然是孫玉華,他道:「這個人我從來沒聽說過,應該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中原古城,好像是劉方平李成梁的老家,這個人以前應該和劉方平之間發生過什麼。」
「發生過什麼?」周信佛笑道:「一聽名字就知道這是個男人,難不成劉方平以前是同性戀?要是那樣就太好了,我倒要看看謝千千聽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表情!」
「愛情真是令人盲目啊!」孫玉華歎氣道:「恐怕周總你這個想法要落空了。我已經調查過,劉方平絕不可能是同性戀。」
「玉華啊,你這個人就是這麼死板。」周信佛道:「我也知道他不是,可這麼想想總是可以出一口惡氣。你不也一樣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追求那個叫袁玲的小姑娘,可人家呢,喜歡的是劉方平。你心裡就不恨?」
「年青的小姑娘嘛,對男人有些幻想也是正常的。」孫玉華道:「等她多接觸一些人和事,自然就會知道應該選擇什麼樣的男人了。我們還是說回正題吧,周總,他們兩家果然如你所想,開始真正的爭鬥了,我們可以開始插手了吧?」
「就在今天吧,把豐利公司的股價推高到三十七塊,或者讓它漲停。我要把王李兩家都吃個大虧!」
「情況有點不對。」申雲向劉方平說道:「我們並沒有加大收購的力度,可豐利的股票還在不停地漲。要是照這個速度漲下去,不管是我們想收購,還是李成梁想反收購都要多花三到五倍的資本。」
王海蓉道:「趁火打劫是商場上常見的事,用不著太過擔心。就算我們不動,李成梁那邊也不會坐視不理的。股票陡漲陡跌對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是好事,李成梁不會不懂。不過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就要被打亂了。方平,你怎麼看這件事?」
劉方平兩隻眼睛直勾勾望著空氣發呆,就在王海蓉以為他沒有聽見自己說的話時,他忽然道:「海蓉,打電話問問你大哥,他有朋友在周信佛那裡。讓他想辦法問問,是不是周信佛在搞鬼!」
「你認為周信佛想趁火打劫?」
「我認為從一開始讓你們比試就很奇怪。」劉方平道:「雖然周信佛的股份並不多,可他的勢力足可以讓他在永華集團裡一言九鼎。他支持誰,誰就能坐上總經理的位子,用得著搞這麼多事情嗎?說什麼讓兩家都服氣,這個搞法,兩家的矛盾只能越積越多。昨天我看了一下前三個星期股市的綜合情況,因為你們兩家的動作,整個股市都呈上升狀態。我猜想這是不是就是周信佛想要的效果?他想趁這個機會大撈一筆。」
「很有可能!」申雲搶著道:「我以前也曾經和周信佛有過合作,按他的性格很有可能這麼做。那樣的話,他現在出手就是看準我們兩家的公司爭鬥到了白熱化,哪一家都不能稍有退讓,明擺著要讓我們吃這個啞巴虧!」
王海蓉道:「要是這樣,我看也不用讓我大哥去問了,問了又能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應付的辦法。我們就只能吃這個啞巴虧嗎?」她望向了劉方平。
劉方平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他自己送上門來,這可不能怨我,我們跟著買!」
「現在還跟著買?那不是給周信佛送錢嗎?」
「你先聽我說完啊,我們上午跟著買,下午就把股票拋出去。」
「你想坑周信佛?」申雲吃驚地道:「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我們不能意氣用事,再說我們也未必能坑得著他!」
「只有我們當然不行了,不過會有另外一個人配合我們的。」劉方平少見地很有把握地說。
榮華國際這邊也發現了不對,鞏子建有心想作主處理這件事,想了想後果之後覺得還是穩妥一點比較好,於是找到了李成梁,讓他拿主意。
「周信佛嗎?」李成梁有點無奈:「這個人我們不能得罪,好在他把股價抬高,暫時對我們也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倒是對王海蓉他們會有影響。先等一等吧,看看情況,下午再說。」
下午很快就到了,豐利的股價已經漲到三十六塊七,鞏子建自問已經知道了李成梁的想法,那就是不要和周信佛發生衝突,所以他什麼也沒做。結果李成梁來到投資部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大跌眼鏡,如果他有的話。
「放出豐利的股票,把股價打下去!」
「李總,你,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鞏子建驚呆了:「這樣我們就要和周信佛正面衝突了!您不是一直不想這麼做嗎?」
「我當然不想這麼做,如果能保住我們公司的利益,我絕不會和周信佛發生衝突,可現在他的手伸得太長了!我要是不砍他一刀,我就不是李成梁了!」李成梁現在的樣子就好像被惹毛了的獅子,不管面前是什麼,先咬上一口再說。
「可是,可是,可是這樣也太不明智了。現在王家也在拚命收購,只憑我們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壓得住他們兩家!」鞏子建還是不贊同這麼做。
「兩家?」李成梁冷笑道:「周信佛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就算王海蓉忍得下去,劉方平也絕忍不下去。聽我的,把股票拋出去,我敢保證王家一定會配合我們的!」
事情的發展正如李成梁所料,榮華國際剛剛拋出,永輝集團隨即跟上,一個小時之內,豐利的股票就下跌到了三十三塊。到了這個價位,李成梁才命令不要再拋貨了,給周信佛的教訓已經夠了,把股價壓得太低,明天王海蓉掃起貨來就容易了。不能解決了一個敵人又幫了另一個敵人。
周信佛的臉色很難看,他並不是心疼這點錢,雖說今天他賠了至少也有五千萬,但這點錢還放不進他的眼裡。他生氣是因為被人耍了,而且是被兩個情敵給耍了。
孫玉華好像不知道老闆正在生氣,火上澆油地道:「看起來劉方平和李成梁都不簡單,難怪有資格做周總你的情敵,謝小姐果然是眼光的!」
「玉華!」周信佛怒道:「你不會連這點眼力都沒有吧,難道看不出來我正在生氣?你竟然誇獎這兩個小子!」
「他們的確值得誇獎。」孫玉華道:「兩個人竟然不約而同選擇了先製造假象,然後才是猛然一擊,而且還早就料到對方會配合自己的行動。看起來他們兩個真得是非常瞭解對方,天生的好朋友啊!」
周信佛大笑了起來:「說得好,天生的好朋友,有時候你最大的敵人就是你的好朋友,因為他太瞭解你了,你有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他。好,這一局算我輸了。不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卻還沒有了結,因為我出來攪局,他們才暫時聯手,我很想看看,當我退出之後,這兩個人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