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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文 / 屢敗屢戰

    劉方平聽李成梁說那個人是首長司機的遠房表弟,忽然想起了一個笑話,忍不住笑道:「他和那位司機到底是怎麼樣一個關係啊?是不是他的二舅的三表姨的外甥女嫁給了那位首長的司機的三姑媽的二大爺的小侄子啊?唉呀,這個關係真是太重要了,我們一定不能輕視!哈哈哈…」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李成梁很不滿意劉方平這種態度,「你這幾天只顧著去泡馬子,一點正事也沒有干。你知道不知道我們為了找關係花了多少心血?你倒好,一點忙不幫,反而嘲笑起我們來了!」

    劉方平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笑。這件事本來就不好笑。不過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找那位首長的司機呢?厲之鈺應該也有自己的關係,有什麼好處直接送上去不就好了?」

    「要麼說你沒經驗呢!」李成梁開始教育劉方平行賄的法門,「如果是普通日常的好處,那當然是一級給一級,級級不能少,人人不能少。這種行賄已經成為常態和規則,你不按這個規矩辦,得罪的人就多了。我們這種則不同,我們是有求於人,不是雁過拔毛,也不能雁過拔毛,不然的話,我們有多少錢都不夠填這個無底洞的。所以我們只能瞄準主要目標,從上到下壓下來,這才好辦嘛!」

    「那也不用找司機吧,厲之鈺上面應該有熟悉的領導,我們直接找他不就行了?」

    「你怎麼還不明白,誰把厲之鈺推出來犧牲的?就是他上面那位領導!我們要保厲之鈺就得把另一個人推出來,把誰推出來最合適呢?」

    劉方平眨了眨眼,不太肯定地道:「就是他那位上級?」

    「好,你總算是聰明了一次。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不找厲之鈺的上級,而要去找那位首長的司機了吧?你別看不起司機,到了外面,這個司機的派頭未必就比市長小。領導們兩大心腹,一個是秘書,一個就是司機。」

    「知道,我知道。」不等李成梁仔細解釋,劉方平就插嘴道:「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這種事你也能知道,你怎麼知道的?」這個傢伙對於這種事情應該是從來沒興趣的,他從哪兒知道這種事的?

    「電影啊,《古惑仔》第二部你看過沒有?那裡面陳小春的表哥柯受良,不就是台灣三聯幫老大的司機嗎?他就這麼說過。成梁,不是我說你,你這點學問真沒什麼了不起的,看過幾部電影就知道了。」能夠讓李成梁吃癟,劉方平顯得很高興。

    「真他媽的!」李成梁被劉方平的回答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才從嘴裡冒出一唏髒話。有道是「處處留心皆學問」,這話真沒錯,沒想到劉方平看電影還能學到這些,看來只要他想學,什麼都能學到嘛。

    「好了,說正經事。」李成梁把話又扯回來,「有這個司機搭線,我們很快就可以和那位首長見面了。到了那個時候我拜託你嘴巴管緊一點,不要又跟平常一樣胡說八道!這可是我們最大的一個機會!」

    劉方平滿心不情願地道:「為什麼要讓我去,有我和厲之鈺兩個人還不夠嗎?」

    「當然夠了,可這次的事情出錢的是人家王海蓉,你是她的代表,這麼大的事不讓你在場,好像我和厲之鈺動了什麼手腳似的。為了避嫌,你必須得去。」

    「原來是這樣,那就好辦了。我去跟王海蓉說一聲,說我絕對信任你們兩個,不就行了?根本用不著我去。」

    李成梁鼓掌叫好:「好啊,好啊,那你去找王海蓉好了。你見了她的面,怎麼跟她說啊?是不是裝以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啊?為什麼男人面對自己以前的女朋友都會有點不自然,那就是因為事情是客觀存在的,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怎麼裝也沒用!更何況是你這個想跟人家分手,又沒分開,到頭來還要靠人家幫忙的人了!你有那個本事儘管去找王海蓉好了,你要真敢去找她,我就不讓你一起去。」

    「…其實仔細想一想,這麼大的事情再怎麼說我也應該在場,頂多到時候我只笑不說話好了。我去!」劉方平低頭認輸。李成梁說得沒錯,直到現在他也沒想好要如何面對王海蓉。這幾天他之所以沒有去煩這件事,完全是他的鴕鳥神功在發揮作用。現在這層窗戶紙被李成梁點破,他想鴕鳥也不行了。

    李成梁歎了口氣,道:「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我可沒有坑你。明天早上不要再去等那個女人了,養好了精神一起去見那位大人物。」

    「那可不行。」劉方平拒絕他的建議,說:「都等足五天了,我可不想半途而廢。這樣好了,今天晚上我不看書早點睡,那樣就不會這麼困了。」

    「你,唉,隨你的便吧!」李成梁拿劉方平沒有辦法,只好隨他去了。

    劉方平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問李成梁道:「鞏因因為一位遠房親戚,明明是第一名也考不上公務員。那位司機的親戚就因為有他這門遠房親戚輕輕鬆鬆就可以當上駐外經理。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是不是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一人得道,本來應該雞犬升天,不然人家得道幹什麼?盡問些廢話!」

    天氣畢竟越來越冷了,樹上的葉子都漸漸地變成枯黃飄落了下來,草地上的草也不再那麼柔軟,而是變得乾燥和脆弱。劉方平一躺下去就感覺到至少有數十根小草發出斷折的哭泣聲。怪不得要把普通老百姓叫做草民,草不就是讓人壓,讓人踩的嗎?不要說踩折你,就算踩死你,你又能怎麼樣呢?劉方平躺得這麼低還只是似乎聽見他們哭泣的聲音,那些站得高,看得遠的大人們又怎麼會去想他們的情況呢?

    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這個毛病怎麼總改不掉呢!成梁總說我愛無事自尋煩惱,看來說得沒錯。話又說回來了,李成梁什麼時候犯過錯?他說的話永遠是對的。劉方平停下思緒坐起身來,四下看了看,還是沒有蘇曼青的影子。「唉,今天又白等了,還是回去吧。」他自言自語地站了起來,一邊撣了撣身上的雜草,一邊唱道:「心中有事難合眼,翻來覆去睡不安!背地裡只把東皋公怨,令人難解巧機關!若是真心來救我,為什麼兩日三天他不言,貪圖富貴來害我,就應該把我送與昭關…」

    「不是吧,只讓你等了五天,你快要愁白了頭,也太沒出息了吧?」久久不出現的蘇曼青總算開恩現身出來見他了。

    沒見蘇曼青的時候,劉方平總想見她,覺得要是見了她一定馬上對她表明心跡,海誓山盟。現在真見到人家了,他又開始打退堂鼓了。自己總共就見了人家兩面,這個時候就跟人家說自己喜歡她,總顯得有點唐突,還是一步一步慢慢來得好。

    劉方平強壓下心頭的喜悅,努力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向蘇曼青笑道:「蘇小姐總算來了,這幾天可叫我好等啊!」

    「怎麼,才等了幾天就不耐煩了?我早就說過了,不是每天都會來這裡的,也不是每天都在這個地方,是你自己願意等,可不能怪我!哼,這還是我一時心軟,本來還想讓你等上十天八天呢!」蘇曼青嬌嗔道。這幾天其實她一直在觀察劉方平,倒要看看這個男人能堅持多久。如果不是聽見劉方平唱京劇唱得實在好笑,今天她還未必會出來。

    劉方平連忙道:「不敢不敢,蘇小姐的話我句句都記在心上,不敢有一句遺忘。只要能見到你,不要說等上十天八天,就算等上一年半年,我也心甘情願。」這句話說得實在大膽,跟表白也沒有什麼差別了。劉方平如果能控制自己,這句話他未必就能說出來,這完全是心之所想,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了。說出來之後劉方平這個後悔,生怕這句話就嚇走了人家。

    劉方平如果知道媚惑之珠的威力有多大,他就不會擔心了。這天下間第一媚惑之物絕非浪得虛名。其實第一次見面開始,蘇曼青就對劉方平有了好感,不然的話,她絕不會再見他第二面,還跟他說了那麼多話。蘇曼青的身份是很有問題的,如果可能的話,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接觸。可這個劉方平讓蘇曼青覺得他很有趣,而且難得的是他也喜歡京劇,雖然唱得不太好,但聽得出來他有很豐富的京劇知識。我跟他在一起,只是為了學京劇,蘇曼青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對劉方平的話,蘇曼青只當沒聽見,笑道:「還說不是不耐煩,那你為什麼要唱《文昭關》?我可是聽過這齣戲的,這是伍子胥過昭關,一夜之間頭白髮的故事。你敢說不是嗎?所以我才說你沒出息,人家伍子胥是因為大仇未報,仇恨交加才白了頭,你這才多大點事,也能白了頭?」

    「怎麼不能?常言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我這件事發起愁來未必就比伍子胥好上多少,不過現在見到小姐,當然是什麼愁都沒有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劉方平一見到蘇曼青就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平時打死他也說不出來的話,說得別提有多利落了。

    蘇曼青的臉終於微微紅了一下,她馬上道:「這就不說了,就算你混過去了。喂,你前幾天說荀派的戲好聽,我這幾天也學了一些,你想聽聽嗎?」

    「當然,當然!」劉方平欣喜若狂,連聲答應。

    劉方平和蘇曼青都不知道,就在他們互相唱和之聲,有人在一邊悄悄地把他們交談的情境都拍了下來,而且偷拍的人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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