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文 / 屢敗屢戰
劉方平站在李家總部外面徘徊了好久,他越看李家所在的辦公大樓越覺得眼熟。都說現在的城市建築千人一面,可也不能這麼像啊!劉方平怎麼看都覺得李家的辦公樓和王家的簡直是一模一樣。他是不太瞭解李家和王家到底有什麼恩怨,不過從這兩座大樓上看,他們兩家有恩怨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情。
當你想找尋你的愛人的時候,你總是會覺得這個世界很大,你怎麼找也找不到;當你想找你的敵人的時候,你則會發現這個世界簡直小得不像話,因為你一走出家門,迎面就會遇見他。用這句話來說王李兩家的關係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中國的商界很大又很小,行事作風如此相近的兩家企業遲早會發生碰撞的,自己所提的王李兩家和平共處的方案將來只怕還是要以失敗告終。
劉方平想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真是替古人擔憂。他們王李兩家將來怎麼樣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到哪裡不能當個小職員呢?他看了看表,跟李成梁約的時間快到了,自己也應該進去報道了。
他剛走到那大廈的門口,從他身後擁出一幫人。劉方平身高有一米八,這也是他一向很自豪的一件事,可他身後兩幫人裡有兩個人比他高了足足有一頭!而且那兩人五大三粗,那胳膊比劉方平的大腿都粗。劉方平走路向來是不堅不慢的,特別今天是第一次到李家上班,在進大門之前總要再仔細檢查一下衣著,這一來進門的動作就有點慢。有一名大漢二話不說上前一把就把劉方平推開,他們身後的人起擁進了李家大廈。
劉方平身子本來就單薄,那名大漢又是從背後下手,他一點也沒有防備,被這一推就是一個踉蹌,差點就摔了個狗吃屎。劉方平當時就火了。他這個人的性格愛走極端,好的時候說什麼都行,不好的時候隨時都打算跟人玩命。在社會上這麼些年,他也知道萬事以忍為上,總是想著退一步海闊天空,所以也沒惹什麼事。可沒惹什麼事不代表他的性子就變了,只不過因為所處的環境讓他一直在壓抑自己而已。現在被那大漢一推,劉方平那壓抑了有近兩年的火氣完全爆發了出來。他張口就罵了出來:「他媽的,你別走,你憑什麼推我?」
往好裡說,劉方平是看起來很有教養,往壞裡說,他看起來就是那個讓人欺侮的主兒。走進大廈的那夥人囂張慣了,欺侮人也不是一次兩次,像劉方平這種小白領(自以為)敢和他們叫板的還是第一次。推劉方平的那名大漢臉上露出猙獰之色,沖劉方平說:「小白臉,你是不是皮癢了?再不滾,老子就打折你的腿!」
劉方平站在那大漢面前,雙手背在身後,一派大宗師的氣勢,說:「好啊,你有本事就來打我啊!看看是誰把誰打折!」
那大漢回頭看了看人群裡的一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很是瀟灑的揮了揮手,那大漢獰笑一聲,走到劉方平面前,揮手就向劉方平打去。劉方平見他一抬手,二話不說背著的手也向他打去。只不過他手裡還有件東西——他剛剛撿起來的半塊磚頭。
那大漢從沒看見像劉方平這樣,外表斯文,動起手來卻如此無恥的人。拿磚頭這種伎倆,實在是難上得了場面。那大漢基本上隔幾天就要打上一架,很有幾次與人拿刀互砍的經驗,就算是在那時他也沒有想過要拿磚頭。像拿磚頭這種把戲那是只有中學生才會玩的,現在拿點樣的中學生也都不拿了,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竟用這種手段。可這種手段再怎麼不高明,卻真的很實用!那大漢一個沒留神被劉方平一磚砸在了手背上,當時就腫起老高的一塊,疼得那大漢捂著手大叫不止。
在二樓的平台上可笑壞了李成梁,那些人沒進大廳他就得到消息了,他下來就是為了專門處理這件事的,可沒想到劉方平竟橫插一槓子。李成梁心想:「我這位老同學看來這幾年過得很是鬱悶,雖然平時在別人面前總是嘻嘻哈哈的,可心裡總是鬱鬱不得志,得了機會就再忍不下去了。你也不想想,那都是些什麼人,真要是得罪了他們,你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他回頭對站在他身後的二哥李成棟說:「二哥,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那個劉方平到底是王家的聯絡人,真要是傷了他可就不太好了,我們也應該出面了。」李成棟一笑,道:「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說了算,我只希望你真能讓我出口氣。只要你真辦到了,大哥那方面我去說,一定讓你滿意。」
李成棟李成梁的出現算是救了劉方平一條小命,不然他一塊磚頭絕對打不倒那麼多人。他把那大漢手背砸腫就已經是天大的僥倖了,真要打起來,他能站起來就算不錯了。李成棟一出現,那個明顯是首領的年青人馬上把目標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語帶憤恨地說:「李成棟,你沒想到會有幾天吧?你以前的賬,我今天都叫你還回來!」
李成棟很是奇怪地看了看他,說:「對不起先生,我認識你嗎?我這個人從來沒有欠過別人什麼賬,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誰都聽得出來李成棟是故意裝傻,那名青年牙咬得嘎嘎作響,一時氣火攻心竟說不出話來。李成棟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拍了拍額頭,說:「看我這記性,你不是方華的前任男朋友來著嗎?對了,方華昨天去香港購物了,不然的話,有她在我早就應該想起你來的。」
那青年名叫孫銘,與李成棟所說的那個方華本來就快要結婚了,沒想到李成棟橫刀奪愛,硬生生把兩人拆散了。孫銘本有心與李成棟爭鬥,可他一無財力二無背景,自己又不會什麼蓋世武功,特異功能,心中縱有萬千仇恨也只能眼看著女友投入別人的懷抱了。他本以為這一生都難向李成棟報復,可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他竟有一門遠房親戚有大勢力。他那親戚一聽說他的事情,馬上拍胸脯向他保證,一定能幫他把方華搶回來。孫銘一開始還不信,直到見識了他親戚的一些手段,才有了信心。今天他就是來找李成棟麻煩的。
劉方平也真夠傻的,人家都不想理他了,他手裡還拿著那半塊磚頭,好像還想跟別人動手似的。李成梁繞到他身邊,把磚頭從他手裡奪下來,低聲道:「這兒沒你的事了,別說話,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孫銘強把火壓下去,圍著李成棟走了一圈,冷笑道:「你好像還是把我當成以前的孫銘,我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我今天來就是來告訴你,我已經比你更強了!「
「是嗎?」李成棟嘲諷說:「我怎麼沒看出你有什麼不同啊?哦,對了,你這身衣服倒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你該不會認為花多點錢買個所謂的名牌就是有品位了吧?你這身衣服明顯是一開始就做好的,根本顯不出你的特點。再看你選的領帶,顏色偏重,雖然不能算錯,但明顯不上品。你就這點變化嗎?」
孫銘被李成棟幾句話說得漲紅了臉,他家境平常,對於上流社會的衣著講究本來就所知不多,現在雖然有了錢卻不知如何花費。他身上的這套衣服是花了一萬多塊買來的,本以為絕不會差到哪裡去,誰知這名牌貨也是很有講究的,不是有了錢就可以隨便穿。他這身衣服唬唬別人還可以,一到李成棟這種真正豪門出身的人面前,當即就露了相。孫銘本來還想與李成棟在口舌上較量幾句,好讓周圍的人知道他除錢之外,處處都比李成棟傑出,可沒想到剛一張口就被李成棟奚落了一番。急火攻心之下,他再也顧不得什麼形象,風度,向後一揮手道:「給,給,給我打他,打他!」氣急敗壞之下連舌頭也不利索了。
孫銘身後那些人都是他那位親戚的馬仔,跟著孫銘也有兩個多月了。孫銘為了拉攏他們也用了不少手段,對孫銘可以說是言聽計從,讓打誰就打誰,比什麼保安強多了。看孫銘進門時的樣子就知道,像劉方平這種人他也打過不知多少了,從來都是他一個眼色一個手勢,這些人就一擁而上把對方打倒在地。他這次來也算到李成棟身邊有保鏢之類的人,特別多帶了一些人來,想來總可以打李成棟一頓出氣。
孫銘說完話之後按以前的程序向後退了一步,等著看李成棟被打的慘狀。等了半天他身後的人一點動靜也沒有,孫銘大怒,回頭喝道:「你們幹什麼呢?怎麼還不動手?」以前那些對他言聽計從的人卻還是動也不動。孫銘氣壞了,跑到一個人面前,揪住他的領子大聲道:「你們聾了?我讓你們動手聽到沒有?」
那個人不耐煩地把他的手推開,說:「我們當然聽到了,可當初三哥早就交待過,我們只陪你玩到現在,什麼時候你讓我們去打李先生了,什麼時候我們就不用聽你的了。」說完,陪著笑向李成棟道:「對不起李先生,今天實在是打擾您了!您的吩咐我們都做到了,現在該怎麼辦就聽您一句話了。」
「什麼意思?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孫銘這個時候說不上是憤怒還是恐懼,已經有點歇斯底里的症狀了,兩隻手拚命揮舞著,好像要抓住什麼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
「傻瓜,到現在還不明白?人家一開始就設下了圈套耍你!我不知道你以前得了什麼好處,不過那些好處只不過是人家為了讓你更痛苦所撒下的誘餌!」劉方平在旁邊忍不住插嘴道。他剛說完,李成梁就扯了他一下:「幹什麼?有你什麼事,你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多話?」
劉方平看了他一眼,說:「你還說我,這件事是你的主意吧?你以前整我就過玩過這一招。」
李成梁一笑,低聲道:「看好戲,看好戲,有什麼話我們等一會兒再說,精彩的就要來了。」
李成棟現在很是得意,以他的手段對付孫銘就像捻死一隻螞蟻,本用不著費這麼大的力氣。可孫銘這種人一直以為自己除了錢什麼都比不上他,如果不能從心理上給他以沉重打擊的話,他不但不會服氣,反而會到處宣揚自己仗勢欺人。還是老三的主意好,讓他當眾出醜,而且這個丑還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出的!
李成棟向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招了招手,道:「老四,這位孫公子這些天來都幹了什麼事啊,說出來讓大家開開眼界嘛!」
那老四笑道:「也沒有什麼,這個孫先生一開始還有些懷疑,所以倒也沒有讓我們幹什麼事情。等後來他完全相信了才讓我們去打幾個人,那些人好像都是以前跟他發生過爭執的,其中有一個好像搶了他的工作,最可笑的是有一個人只不過對他的學術論文提出了一些批評,他也不放過人家,非讓我們把那個人打得送進了醫院。」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孫先生也不是像自己所說的那麼寬大為懷,與人為善嘛。老四,還有什麼?」李成棟看了一眼手腳抽搐得更加厲害的孫銘,嘴角露出冷笑。
「接下來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這位孫先生頭幾天每天要找三位小姐陪伴,後來好像身體支撐不住了,每天就只找一個了。對了,他找的小姐裡最小的還不到16歲,是個高中生。」
「哦,看來這位孫先生很有興致啊。他以前好像說過如果他有了錢,一定先做些慈善事業,做了沒有啊?」
老四咧開嘴笑了:「沒有,這位孫先生除了給自己家裡買了房子和汽車之外,對錢看得很重。前幾天有他的好朋友來找他借錢,他想都沒想,一口就回絕了,聽說那個人以前跟他關係很不錯的。」
「哈哈哈…」李成棟放聲大笑,道:「孫銘啊孫銘,我還以為你會視錢財如糞土呢,誰知道沒錢的時候,你把錢說成一文不值,等有了錢卻把錢看得比命還重。你以前在方華面前不是表現得很高尚嗎?說現在我國的富人對於應該承擔的義務做得太少,如果你有了錢絕不會像我們一樣,而是要學習巴菲特,把錢用於慈善事業。現在看來你所謂的慈善事業應該就是把錢捐給那些小姐吧?沒錢的時候你很高尚,有了錢我看你連「高尚」兩個字都未必會認識了!就你這個樣子還敢跟我比,我告訴你,別的不說,我每年光慈善捐款就不下二百萬,論高尚,論貢獻,我比你強得多!」
「嘔…」孫銘胸中悶氣再也忍不住了,張口想要與李成棟爭論。誰料他受打擊過大,心火攻心,剛一張嘴,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整個人站立不定,一頭栽倒在地,昏死了過去。李成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向老四擺了擺手:「老四,把他送到醫院,醫藥費我出。他的房子和車也不用要回來了,就算是他表演了這麼一出滑稽戲,我給他的演出費吧!」
老四答應一聲,一群人七手八腳把孫銘抬出了李氏公司,在經過劉方平身邊的時候,那個老四有意無意看了劉方平一眼。李成梁搶上一步,笑著道:「四哥,這位是我的朋友,剛才不過是一場誤會,還請四哥不要見怪啊!」老四一笑,道:「三少爺好手段,你的朋友當然沒有什麼事了,只是這位朋友火氣太大了,以後還是改改的好。」領著人走了出去。
劉方平火撞頂梁門,指著李成梁道:「李成梁,你,你算是什麼意思?」
李成梁一拉他,說:「你小聲點,我這是救你。就憑你得罪了他們,就算不要你的命,也得讓你進醫院住上十天半個月的!你怎麼不識好人心啊。」扭頭向李成棟道:「二哥,怎麼樣,心裡的氣總算消了吧?」
「消了,消了,老三,你真有主意。本來對這個傢伙,打他吧讓人說欺侮他,不打他吧,他又太猖狂。還是你的辦法好,讓他露出真面目,狗屁不是!好,太好了!」李成棟為了表示親密在李成梁肩上拍了兩下。他對於這個三弟一向是不太放在眼裡的,不過既然對方主動向自己示好,還想出這麼個好辦法來幫自己,自己也不能太對起人家,看來是要在老大面前替他說幾句話了。至於劉方平的事情,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寒暄了兩句就走開了。
劉方平很不恥李成棟的為人,可細一想主意又是李成梁出的,也不好多說什麼,等李成棟走開了,才拉住李成梁,恨恨地道:「李成梁,我還不知道人一換名字,連人性也改沒了!你說,你說,那個孫銘的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李成梁說:「你鬆手,你鬆手,你鬆手我再跟你說。」劉方平鬆開了拉住他衣服的手,李成梁整了整被劉方平拉皺的地方,慢條斯理地說:「你還問什麼,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想出這種氣死人的主意?要對付孫銘不難,可能讓他自己把自己氣吐了血還沒處說理去的人。你見過幾個?」
「你,你為什麼這麼做?人家可是弱者!」
「弱者?你還這麼天真?弱者之所以顯得品德高尚,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去做惡!就拿這個孫銘來說吧,沒錢以前老是說別人怎麼樣為富不仁,花天酒地,自己有了錢還不是一樣,而且做得還更過份!所以不要因為別人是弱者就對他抱有同情,他是弱者就應該有弱者的自覺。我二哥這個人行事雖然無聊,卻還不過分。說實話,比能力,比樣貌,孫銘還都不如他呢。那個方華選我二哥怎麼了?菜市場買菜還撿好的呢,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當然更要選好的了!可笑那個孫銘不從自身找找原因,反而到處說我二哥仗著錢多才搶走了方華。我二哥氣不過,才讓我想辦法教訓他!」
劉方平被李成梁幾句話頂得說不出話來,停了一會兒,才道:「想對付他的辦法有的是,你為什麼偏要選這一種?」
「是有的是,可這一種最好。不然你想選什麼?」李成梁反問道:「是把他打成殘廢啊,還是讓他失業?這兩種難道不更殘忍嗎?我用這個方法已經給了他機會了,如果他有錢有勢之後,不迅速腐化墮落,如果他對於天上掉下來的幫助毫不動心,只怕也沒有今天這一幕吧?禍福無門,由人自招,這只能怨他自己!」
「你這完全是狡辯!人都是有弱點的,面對著過於強大的誘惑,有幾個人能不動心?你不能說那些動心的人就都該死吧?」劉方平憤憤不平。
李成梁笑道:「怎麼沒有?我面前不就站著一位嗎?有一位富豪千金看上了他,只要他一句話那還不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可人家呢,就是毫不動心,直到現在還保持著純潔的處男之身,此等高風亮節真是讓人佩服啊,佩服!哈哈哈…」
劉方平臉都快趕上關公了,嘴唇氣得真哆嗦,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這一次李成梁又混過去了。李成梁見劉方平氣哼哼地背過臉去不說話,湊過來摟著劉方平的肩膀說:「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今天是你第一天到公司來,別的事情也不用干,只要熟悉一下情況就行了。以後呢,我們兩個就在一起,有福我享,有禍你當,夠意思吧?」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我發現你無恥的樣子頗有我以前的風采。」
李成梁哈哈一笑,在劉方平肩頭重重拍了一下,說:「明天你來的時候最好多穿件衣服,s市雖然氣溫高,但畢竟入秋了,小心著涼!」
他這一句話倒把劉方平提醒了,自己到s市已經兩個多月了,而一切卻好像剛剛開始。他自言自語地道:「是啊,是應該添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