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深夜的海港 文 / 舊日日

    更新時間：2014-02-10

    三天之後，徐蔚然鎖骨上的紅腫已經消褪了許多。薔薇花下面的圖案已經可以看出來大概。是兩個英文大寫字母演變而來的葉子狀的圖案：ms。

    徐蔚然花費了很大一番工夫才對著鏡子認出了那兩個字母，她的眉頭也因此皺在了一起。

    ms.

    為什麼她覺得這兩個字母如此熟悉，不是因為它們是陌世名字的首字母大寫，而是因為她似乎在哪兒見過它們。在她的印象裡，應該是在某件視頻上，是刻在背後的。

    徐蔚然只記得那東西是她自己的，卻不記得究竟是什麼，也想不起來最後去了哪兒。

    「好奇怪。」

    對著鏡子徐蔚然滿是疑惑的喃喃自語著，她不由的抬起手摸著那朵黑薔薇。

    沒想到，陌世說的都是真的。現在還沒有徹底的消腫就已經可以看出它究竟有多美，如果徹底的恢復的話，那一定是個無比精緻的紋身。

    這麼看來，陌世如果改行做紋身師傅的話，應該也會每天都生意爆棚吧。

    就在徐蔚然無聊亂想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打開。徐蔚然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進來的陌世。他穿著白色的襯衫，簡單的黑色西褲，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

    儘管是隨意無比的裝束，然而卻因為陌世的緣故，而充滿了尊貴而魅惑的味道。

    通過陌世徐蔚然無比深刻的覺得，原來時裝模特如此重要。

    「走吧，今天之後，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徐蔚然不明所以的看向陌世，他的話總是如此莫名其妙，讓她根本搞不清楚。然而陌世卻沒有容許徐蔚然茫然多久，他甚至親自打開衣櫃替她準備好了穿的衣服，然後一言不發的上前霸道而不容拒絕的替她穿好衣服。

    「你要帶我去哪兒？還有，你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徐蔚然的心底充滿了不安，她迫切的需要陌世給自己一個答案。而他卻像是壓根沒有聽見她的話，固執的攥著她的手往外走去。陌世走的很快，徐蔚然不得已只好小跑著。

    「喂，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兒？你要做什麼，陌世？」

    都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這個時候，陌世還要帶她去哪兒？他說的今天之後會是一個新的開始又是什麼意思？

    徐蔚然覺得她越來越搞不懂陌世這個人了，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懂過。

    公寓樓下，早就有車子在等著。跟平時一樣的黑色奧迪車隊，數十個神色恭敬的黑衣保鏢。

    徐蔚然被單獨安排在一輛車上，而陌世卻上了另外一輛車。在關門之前，徐蔚然看到了付晨東的身影。他跟陌世在同一輛車車子裡，而且神情間帶著幾分嚴肅。

    究竟是怎麼回事？

    車隊很快就出發了，徐蔚然不停的看向窗外，試圖分析出他們的目的地。

    車隊一路向著港口的方向行駛，沉默而龐大的隊伍在夜晚的公路上呼嘯而過。因為已經接近午夜，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一路暢通無阻，如同好萊塢大片裡的場面。

    a市作為沿海城市，僅僅船隻停靠的港口就有十幾個。而陌世他們去的，是最大的港口，也是帝皇名下的產業。

    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車隊抵達了港口。

    車子雖然停了，而徐蔚然卻不能下車。她透過車窗望著一片黑暗的碼頭，愈發的不明白陌世的目的。

    「老傢伙會來嗎？」

    付晨東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挑眉問著陌世。

    「會。他也想讓一切恩怨了結，畢竟只要有對方在，我們彼此誰也無法安心。這一次，是最好的機會。」

    「阿世，你有想過徐蔚然嗎？」

    付晨東忽然收斂了不正經，變得嚴肅起來。他的表情出奇的認真，讓陌世有些微的驚訝。

    「怎麼？」

    「雖然之前的糾葛跟你跟徐蔚然無關，但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你要殺的是陳宇恆，是徐蔚然的親生父親。一旦你殺了他，你跟徐蔚然之間就再無可能。」

    陌世的神情間只有四分之一秒的時間裡愣了一下，然而那之後就已經恢復了平靜和冷靜。任由付晨東盯著，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陌世才開口：「我跟徐蔚然原本就不可能，她只是一時興趣使然的玩物罷了。就算我殺了陳宇恆那又怎樣，她要恨就恨好了。」

    「一時興趣使然？你知道你以往對女人的興趣是多久嗎？三天，最多也不過是一周。而徐蔚然呢？她留在你身邊到現在至少已經三個月了。如果她是一時興趣使然，那我只能說你這次的興趣維持的時間可真長。」

    付晨東一半挖苦一半諷刺的說著，在他看來，陌世完全是當局者迷。他對徐蔚然的感情早就發生了變化，只不過是他自己不想要承認罷了。

    作為兄弟，他有必要在陌世犯錯之前阻止他。如果他不聽，那也只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我要娶的是子婷，而徐蔚然不過是厭煩了就可以丟掉的玩物。」

    「那麼，就在這一次包括徐蔚然也做個了斷。如果她真的是你厭煩了就可以丟掉的玩物，那就在今晚把她丟掉。這樣做，對你對阿城都好。」

    看著付晨東臉上徹頭徹尾的認真，陌世忽然沉默。

    做個了斷，在今晚把她丟掉。對他和阿城都好……嗎？

    或許，付晨東說的都對。他既然早就決定了要跟徐婷結婚，留徐蔚然在身邊早晚會造成障礙。他是夜歸的boss，務必要遵守夜歸的規定。今生今世都只能娶徐婷，只要他還是夜歸boss一天。

    如果將來他改變了心意，就代表著必須退出夜歸。

    這對陌世來說，是兩難的選擇。早在之前，他就已經把自己放在兩難的天平上。只不過那時候，他不曾料到自己的心境竟然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阿世，你可以做到為了她放棄現在的位置？還是，你可以保證恩怨瞭解之後絕對不會愛上徐蔚然？」

    付晨東給予的分析，對於陌世來說無疑是逼迫。即便現在的他對徐蔚然有所不同，也絕對不會因為她而放棄夜歸。但是按照現在的勢頭放任下去，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將來不會愛上徐蔚然。

    面對陌世的沉默，付晨東不由的歎息了一聲。

    「既然現在一切都還不晚，那麼就乾脆一點，真正的了結一切。不管是對陳宇恆還是對徐蔚然，都必須要做出了斷。即使你現在不想要丟棄徐蔚然，在你殺了陳恆宇之後，也勢必會跟她走向兩個極端。與其到時候再在不可預知的情況下彼此仇恨，不如乾乾脆脆的斷了一切。」

    付晨東說完見陌世不開口，又繼續說：「磨磨蹭蹭不是阿世你的風格，你自己決定吧。」

    說完，付晨東推開門下車。

    車門被重新關上，他半倚在引擎蓋上，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燃。

    紅光在黑夜中閃爍著，明明暗暗。

    作為兄弟，他已經給出了他覺得最適合的建議。要不要聽，全在陌世自己。

    雖然他壓根就不喜歡徐婷，更不想看著那個女人嫁給陌世。然而做選擇的，跟徐婷生活的是陌世，不是他。所以他的厭惡，只能是自己的，不能強加給陌世。

    但是，如果他不這樣說的話，陌世說不定就會犯錯。跟車禹城一樣，為了徐蔚然受到傷害。

    三個兄弟，有一個因為徐蔚然受傷就足夠了。陌世不需要再為了她而受到傷害，哪怕這傷害源自於他自己。

    或許他這樣的提議有些對不起徐蔚然，但是畢竟跟他做了十幾年兄弟生死相依的人是陌世。即使童心曾經囑咐過，他也絕對不會因此而讓陌世成為受害者。

    最多，他保證徐蔚然不死。

    更何況，今晚陌世殺了陳恆宇之後，就沒有必要再把徐蔚然當做復仇工具緊抓不放了。

    這是最好的結局，恩怨瞭解，潛在的危險也接觸。

    今晚過後，對於陌世來說一定是個全新的開始。

    聽到車門聲，付晨東回了頭。下車的是陌世，他沒有看他，而是徑直走向徐蔚然乘坐的車子。打開門，上車，關門。

    付晨東回頭，仰望著被烏雲籠罩的夜空。

    「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究竟要做什麼？」

    看到陌世的第一時間徐蔚然就迫不及待的質問著，她心底已經隱約有了一種可能，卻不相信那會是真的。

    「你已經猜到了。」

    原來，是真的。陌世待她到港口來，真的是因為父親和哥要來。他是要跟父親做個了斷的，關於十幾年前陌家和父親之間的仇恨。而她，大抵是被當做誘餌使用的吧。

    「除了這麼做，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徐蔚然的語速很慢，語調中有股說不出的憂鬱。

    「你覺得可能會有嗎？如果你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在自己面前跳樓而父親卻摟著情人冷眼相看，如果你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上吊自殺，如果你一夕之間從尊貴無比的少爺淪落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如果你為了生存從九歲開始就接受殘忍而血腥的訓練，如果你為了活下去十歲開始就被迫殺人出入險境，你還會說出『除了這麼做，沒有其他的辦法』這樣的話嗎？」

    陌世的語氣平靜無比，語調就像平時一樣，不緊不慢，音色好聽的讓人著迷。然而他魅惑的嗓音說出的卻是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徐蔚然因為驚訝而瞪大了眼睛，所有的話都被堵在喉嚨間，像是刺。

    很疼，疼的要命。

    徐蔚然想像不到，陌世曾經經歷過的究竟是怎樣殘酷的生活。她自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權利再勸說他什麼。

    陌世說的對，她沒有經歷過，所以可以輕而易舉的說出那樣的話。漂亮話誰都會說，她不過是因為仗著自己沒有那麼痛苦絕望過，所以才把一切都想的太天真罷了。

    對陌世來說，或許沒有什麼比親手殺死仇人還要重要。

    然而儘管如此，她依舊自私的不想讓他那樣做。畢竟，他要殺的是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