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7.第457章 當初【七】 文 / 傾墨隱

    我臉色頓時慘白，身後的顧淮民突然蹲下身子吐出了一大口血，他穿的是黑色的外套，那紅色的血染上去，卻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記憶中的沈碧茹永遠都是光鮮亮麗的模樣，她喜歡珠寶喜歡衣服喜歡一切華麗的東西，她最喜歡的就是能夠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她永遠都是高傲的模樣，我難以想像會有這麼一天，突然有人跟我說，你的媽媽有癌症，而現在已經無藥可醫了。

    「你進去看看她。」顧淮民走到了我身邊，他臉色也有些白，卻還是沒有多餘的表情，他說完，低下頭來有些失神的看著衣服上的血。

    我知道顧淮民是在跟我說話。

    我張了張嘴，卻只問道：「那你呢？」發現嗓子卡的厲害，想要說一句話卻有些困難。

    「我要去換件乾淨的衣服。」顧淮民說：「我答應過她，不會受傷，更不會流血。」

    忍住將要溢出來的淚水，我回過身子看向顧淮民，他已經失魂落魄的轉身去換衣服了，腳步有些虛浮，腿一軟，竟是直直的跪了下去。

    我有些難受，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想要去扶他。顧淮民背對著我，冷聲吼道：「不要管我！」

    他像一隻困獸，不管這麼掙扎都逃不開這個牢籠一般，只能絕望的低吼。

    這個男人，我的父親，不管以前對他有多麼的怨恨責怪在這一刻都統統消失不見。

    那是因為我知道我的爸爸很愛我的媽媽，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一點了。

    病房內很安靜，就像是遠離喧囂的另一個世界一般，那樣的安詳和睦，我看著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臉色蒼白躺在那裡的沈碧茹，卻突然沒有了上前的勇氣。

    桌邊的百合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百合有凝神靜氣的功效，所以顧淮民每天都會讓人換新的放進來，今天的百合，卻有些枯萎了。

    是還沒有人來換過的緣故嗎？

    沈碧茹察覺到有人進來，看到是我神情有些呆滯，而後張了張嘴，卻無法清晰的說出話來。

    我回過神來上前兩步，站在沈碧茹的面前，聲音有些哽咽的叫了一聲：「媽。」

    沈碧茹眼神好像亮了一亮。

    「我來看你了。」我慢慢蹲下身子視線與沈碧茹平齊，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我們大家都很為你擔心，你趕快好起來好不好？」聲音還是不自覺的有些顫抖。

    「別，騙我了。為，我擔心，不可能。」沈碧茹有些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

    「我沒有騙你。」我帶了絲哭腔說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會為你擔心，但我一定會，我……我已經好久沒聽到你罵我了。你以前常常罵我，現在不罵我我很不習慣，所以你好起來罵我一頓好不好？說我一點都不像富貴人家的小姐，說我總是土裡土氣，說你怎麼會有我這麼不爭氣的女兒……」說著說著，沈碧茹眼角突然沁出了一滴淚。

    「你是個，好女兒。」她說：「可惜，我不是個，好媽媽。」

    是不是人死之前都會回憶起以前的那些事，尤其是那些記憶深處最不願被人覺察到的秘密。

    沈碧茹的秘密不多。

    第一個秘密與顧淮民有關，那是她終其一生全部的愛情。

    第二個秘密與她的身世有關，她已經不想再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了，所以她想帶著這個秘密離開這個世界。

    最後一個秘密……她有些費力的側過頭看去，她的女兒……

    這就是她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