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退婚! 文 / 微雨菲菲
元祈聞言,默默地為火緋月夾了一個魚圓,性感的黑唇微抿,濃而密的長睫輕輕顫動了一下,繼而微微垂下,擋住了此刻所有的情緒。
火緋月狠心不去見暗夜陌,身為情敵的他,自然是開心的,但是,同時也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關於暗夜陌的事情,他自然也都聽說了,他曾經還一度擔心火緋月會受不了打擊而做傻事呢,但是,後來他終於領悟到了一點,火緋月是永遠不會做傻事的,如果非得有人為這份感情買單,那也只會是暗夜陌,果然,傳聞中那個被人拋棄的火緋月每天活得開開心心,不但有免費的美食享受,而且今天還剛剛賺了一萬兩黃金,反觀暗夜陌,居然消沉到四處買醉,按照常理推斷,此時的他,不是應該軟玉溫香嗎?怎麼竟會如此苦痛?
如今,兩人不期而遇,被甩的淡定從容,那個甩了人的卻痛不欲生,這件事情給元祈上了非常重要的一課,他從中吸取到了一個教訓:千萬不要跟青秧比狠,輸的那一方,絕對是自己。也千萬不要跟青秧鬧情緒,她根本沒時間來理會你的情緒,在她的眼裡,有修煉,有金子,有醫術,有美食,但是,永遠不會有什麼兒女私情。就連那個她一心想要救治的昏迷男子,也許,在她心中,也只不過是恩情罷了。
火緋月淡淡地望了元祈一眼,揚唇道:「你好像心神不定的樣子,是不是很想出去瞧一瞧?」
「沒有沒有!」元祈連忙否認道,「我只是好奇,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明明沒有見到暗夜陌的,看他的樣子,應該來這裡有段時間了吧?怎麼剛才沒有看見他呢?」
元祈自然不會將此刻心中所想告知火緋月,於是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一下。
火緋月聞言,也沒起疑,輕笑著道:「你說你無不無聊,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想的?或許他剛才也包了個廂房吧,後來因為想找人吵架,於是便從廂房裡出來了唄。」
元祈連忙點頭贊同道:「青秧,你真是聰明,我剛才怎麼沒有想到呢,真是該罰,我自罰三杯。」
元祈一邊說,一邊取過桌上的一瓶葡萄酒,自斟自飲了三杯。
火緋月輕笑著搖搖頭,夾了一隻鳳尾蝦,輕輕咬了一口,揚唇道:「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想要補償我麼?……」
「噗」,元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將自己的呼吸調順了,這才開口澄清道:「青秧,我們剛才討論的,是我想要你的補償,而不是我補償你,這區別可大了,你可千萬別搞錯了。」
「啊?是這樣的麼?」火緋月一臉無辜地道,「反正都差不多了,你說說,希望我怎麼樣補償你?」
「我,我,我……」元祈我了半天,後面的話就是說不下去了,火緋月聽得急啊急死了,她忍不住催促起來。
「到底是什麼啊?你倒是快說啊。」
「我希望你能與我提前洞房花燭夜!」元祈深吸一口氣,終於將心中的如意算盤一口氣說了出來。
沉默,可怕的沉默,然後,火緋月毫不客氣地狠狠揮出一拳,元祈原本就漆黑的臉上波瀾不驚,令火緋月多少有點失望,看來,皮膚這東西,還是白一點好,否則這麼狠的一拳揮出去,居然連個黑眼圈都沒有,熊貓眼這三個字,是無法在黑色肌膚上展現的。
「秧兒,你幹什麼打我啊?」元祈一臉委屈地道,「是你自己答應要補償我的啊,我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心願,有什麼不對啊?」
現在的元祈,在與火緋月的相處中,已經變得非常聰明了,不再一味強勢了,偶爾還會裝一下可憐。
「我說太子殿下,你成天都在想這些烏煙瘴氣的事情麼?北真國由你來繼承,我真是替北真百姓捏一把汗啊。」火緋月氣不打一處來,她原本覺得今天的元祈還挺好相處的,誰知道這才多少時辰啊,他馬上又露出狼尾巴來了。
「我哪裡烏煙瘴氣了?」元祈很不服氣地反駁道,「延續子嗣也很重要啊,身為皇室繼承人,當然有義務替皇家開枝散葉了,我這麼有責任心,北真國百姓有服了。」
聞言,火緋月的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她覺得自己再跟這個男人瞎扯下去,真的會瘋掉,於是望了眼桌上還沒有吃完的美食,準備打包回自己府中再慢慢享受。
「小二,打包!」火緋月懶得再跟元祈糾纏子嗣問題,連忙叫小二過來打包。
小二推門而入,動作麻利地開始打起包來。
「秧兒,我剛才提的要求,你答應了嗎?」元祈猶不死心,死纏爛打地問道。
火緋默然無語,她都快氣瘋了,這元祈到底怎麼回事啊?最近老是這樣陰晴不定,莫名其妙的,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好意思提出那樣的要求,他最近很缺女人嗎?
清了清喉嚨,火緋月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一些事情,於是便一臉正色地道:「太子殿下,你想要開枝散葉,本身並沒有錯,你可以先納個侍妾什麼的,如果你覺得我讓你等得不耐煩了,你大可以退了這門婚事,再迎娶其他女子為太子妃,那都可以,可是,你怎麼可以提出那種要求呢?我看起來像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麼?」
見火緋月誤會了,元祈急忙一把拉住火緋月,揚眸解釋道:「秧兒,你誤會了,我之所以提出那樣的要求,只是因為害怕你會離開我,如果你有了我的骨肉,那我心中就多了一層保障,所以,我才會提出那樣的要求,你別生氣了,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也就這麼提一下罷了。」
火緋月聞言,輕歎一聲道:「虧你還是堂堂太子,這種招數,都是女子用來綁住男人的爛招,行不通的。孩子,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怎麼可以被利用來當感情的籌碼呢?古往今來,絕大部分原配都有兒女,但是,又有幾個原配能夠留住丈夫的心的?三妻四妾,是這個大陸的不變法則,如果孩子真那麼有用,男人為何還要不斷地納妾呢?」
「秧兒,那不一樣,男人與女人畢竟是不同的。」雖然火緋月說的話有一定道理,但是元祈還是不贊同地反駁道,「男人不用經歷十月懷胎之苦,也不要經歷養育子女的艱難,所以,在他們心中,孩子的份量沒有那麼重,雖然男人們口口聲聲喊著要傳宗接代,但是,任何女子都可以為男人們傳宗接代,一個男人,一年之內就算同時擁有幾十個孩子都可以,但是,女人就不同了,所以,我想,如果你有了我的骨肉,你會為了孩子而永遠留在我的身邊的,對不對?」
「不對!」火緋月毫不猶豫地道,隨手拎起小二早就打包好的美食,起身推開了廂房門,在開門的瞬間,她轉身補充了一句,「殿下,很多觀念,是世人對女子的束縛,青秧,絕不會被那種腐朽的觀念給毀掉自己的一生的,即便哪天青秧真的有了孩子,那也只會是青秧一個人的孩子,與男人無關,更不會為了孩子而留在男人的身邊。」
元祈聽得目瞪口呆,青秧,你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狠辣!試問:世間有哪個女子,敢說孩子是她一個人的,與男子無關這句話?普天之下,絕對找不到了,可是,他卻偏偏愛上了這樣一個囂張狂妄,無法無天的女人,他的未來,堪憂啊……
火緋月推開包廂門,沒走幾步便來到了酒樓的大廳。
「咦,你們酒樓被人洗劫了嗎?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火緋月一到大廳,見大廳內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倒了一地,美味佳餚更是一片狼藉,客人早就都跑得無影無蹤了。她記得進來的時候,這裡全都坐滿了客人,桌子椅子也都是井然有序的,怎麼才大半個時辰,這裡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唉,造孽啊。」酒樓老闆聞言,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道,「我們酒樓,最有名的美酒是一杯倒,這不是吹牛啊,正常人喝了真的都是一杯就倒的,可是,也不知道陌公子最近受了什麼打擊,居然四處買醉,京城的各大酒樓,真的是聞風喪膽啊,這風水輪流轉,今天輪到了我家,他連喝三十杯的一杯倒,連文公子都拉不住他啊……」
「什麼?三十杯?」火緋月聞言大驚,怒聲責怪道,「他要三十杯你們就給他三十杯嗎?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嗎?三十杯,你喝給我看看!會死人的!」
「我也知道不能喝太多,但是,他拿劍架在我的脖子上,不給他一杯倒他就要殺了我,我能怎麼辦?」酒樓老闆一臉無奈地道。
三十杯的一杯倒,威力有多大他當然清楚,但是,自己的性命總比客人的性命重要一些的,他能怎麼辦?
見火緋月氣得俏臉通紅,元祈心中一聲輕歎,他知道火緋月對生命向來重視,再加上她對暗夜陌或多或少總是有些感情在的,在暗夜陌買醉的時候她也許能夠做到無動於衷,但是,當她聽到暗夜陌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她,終於還是心急如焚了。
「那暗夜陌現在人呢?」元祈從火緋月的身後走出,沉聲問道。
酒樓老闆一見是元祈,嚇得魂都要沒了。
由於元祈長得實在太過與眾不同,所以整個京城,幾乎所有人都能第一時間認出他來,再聯想到最近的各種八卦,元祈身邊的女子,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出來是誰了。
再次看向青秧的時候,酒樓老闆的眼神變了,那眼神中,有崇拜,有驚恐,有諂媚……
據說,雲公子的詛咒都咒不死這位青秧小姐,連鬼神都懼怕她啊,見著她必須畢恭畢敬,否則的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酒樓老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道:「啟,啟稟太子殿,殿下,陌公子已經被文公子點了昏睡穴帶走了,蔽店的賠償文公子也已經全部付清了。」
「那你剛才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人家不是都賠償你了麼,你哭個什麼勁呀?」火緋月一聽文征遠已經付清所有賠償了,當場輕聲叱問道。
「小人是擔心接下去起碼有好幾天,客人都不會再上門了。」酒樓老闆可憐兮兮地道。
「那你們正好趁機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好擔心的?」火緋月沒好氣地道,一想到他居然真的給了暗夜陌三十杯一杯倒,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是是是!青秧小姐教訓得是!」酒樓老闆連聲稱是,深怕火緋月生氣。
「你起來吧,以後別給客人喝那麼多一杯倒了。」火緋月罷罷手叫那酒樓老闆起身,然後轉身便朝著大門口走去。
「秧兒,你這是要去哪裡?」元祈見狀,急忙跟上。
「我去百里香酒樓瞧瞧。」火緋月急速行走著,眼底有著濃濃的擔憂。
「你沒聽剛才那位老闆說麼,暗夜陌是被文征遠帶走的,那他此刻不可能在百里香酒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文征遠很有可能帶他去自己的醫館了。」元祈緊緊跟著火緋月,耐心分析著。
「有道理,只是,我不知道文征遠開了個醫館,更不知道他的醫館具體在哪個位置。」火緋月抿了抿唇,垂眸沉思著道,「要不,咱們先去問問路吧。」
「不用問,我知道怎麼走。」元祈一把拉過火緋月,一邊說,一邊火速朝著文征遠的醫館而去。
「啊?你知道?」火緋月一臉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文征遠的醫館的?他又不是你的好友。」
元祈如黑玫瑰一般的唇角微微上揚,揚唇輕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這京城的角角落落,我自然都得清清楚楚,否則的話,萬一文征遠的醫館要造反,我連個具體位置都搞不清楚,如果捍衛自己的家園呢?」
「說得倒是好聽,恐怕,事實的真相,卻並非如此吧,我看你啊,肯定是在整個京城布下了眼線,特別是那些有點家世地位身份的,更是將他們盯得緊緊的,唯恐人家造反,對不對?」火緋月一針見血地道。
「對!」元祈大大方方地承認道,「真不愧是我元祈的女人,這麼快就領悟到了這些了,以後,可要麻煩你陪著我一起死死地盯著那些人了啊,讓咱們的子孫後代,能夠千秋萬代,穩坐江山!」
火緋月聽得唇角微抽,這元祈,最近好像說什麼話都能扯到子嗣上面去,看來是真的太缺女人了啊,這男人啊,女人太多不好,沒有女人也不好,瞧瞧她身邊這些個男人,說到底,就是因為身邊沒個女人,所以,不但情緒陰晴不定,做出來的事情還總是顛三倒四,莫名其妙的,以後啊,她可得好好教育楓弟,讓他早日成親,生一堆大胖侄子侄女的給她抱一抱,可別跟這些個男人一樣,動不動就腦抽風。
面對這種大腦抽風的男人,火緋月唯一能使的一招便是,轉移話題,否則,若跟對方爭執的話,只會越爭越火大,說不定自己也跟著就腦抽風了。
「太子殿下,你說文征遠那小子是不是該好好教訓一頓,非得等暗夜陌喝下三十杯一杯倒他才想起要點人家昏睡穴了,早幹嘛去了呢?」火緋月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話題道,「等我見到文征遠,非得狠狠教訓他一頓才行。」
元祈聞言,心中暗道:人家文征遠好歹還知道要點人家的昏睡穴,可你自個兒在幹嘛呢?明明知道暗夜陌就在外面耍酒瘋,你卻自顧自地在包廂裡享受美食,連出去看一下都懶,你現在居然還好意思去責怪文征遠,經不起人家一句堵的。
當然,這些話,元祈只是在心中說說,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除非他瘋了才會去幫情敵說話。
「秧兒,你怎麼老是叫我太子殿下呢?這個稱呼好生分,換一個稱呼行不行?」元祈抗議著道。他沒有反駁火緋月的話,只是反駁她的稱呼。
「那叫什麼?元祈?」火緋月聞言,歪著腦袋開始思考起來。
「不好!」元祈當場反對道,「你每次生氣發火的時候,都是元祈元祈地叫我,我都被你叫怕了。每次只要你一叫我元祈,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生氣了。」
「不能叫太子殿下,不能叫元祈,那我該叫你什麼?」火緋月一臉糾結地道。
「不如就叫祈吧,好不好?」元祈一臉期待地建議道。
「祈?」火緋月輕聲反問道,話一出口,便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的,於是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這稱呼也太那個了吧,我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那就叫祈祈吧。」元祈黑唇含笑,搞惡作劇一般地繼續建議道。
火緋月嚇得連連搖頭!
祈祈,這是什麼稱呼,殺了她也不會這麼叫的!
兩人邊走邊聊,直到來到文征遠的醫館,還沒商量出到底該如何稱呼,於是,關於稱呼一事,只好來日再議。
一到文征遠的醫院,火緋月便火速尋找暗夜陌和文征遠的蹤影,當她走到一條長長的走廊上的時候,被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給攔了下來。
「這位姑娘請留步,我們醫館,以這條走廊為分界線,外面,姑娘可以隨意活動,但是裡面,卻只有內部人員才可以進去。」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不亢不卑地將火緋月給攔了下來。
「這位大夫,我們要找暗夜陌,他是不是被你們家館長給帶到裡面去了?」見被攔了下來,比火緋月晚到一步的元祈,開門見山地詢問起來。
為了盡快找到暗夜陌,兩人一進醫館便分頭行動,因此,元祈比火緋月晚了一步來到這條走廊上。
「參見元祈太子!」那老者一見元祈,急忙跪地行禮道。
「起來說話吧。」元祈揮了揮衣袖,罷了罷手道。
「謝殿下!」老者緩緩地從地上起身,輕歎一聲道,「實不相瞞,陌公子確實被我們館長帶回來了,現在正在我們館長的房間內醫治。」
「啊?」火緋月聞言,心中更是不安,就算暗夜陌是文征遠的好友,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被安排在主人的房間內醫治,醫館內多的是病房,主人的房間畢竟是主人用來休息的地方,即便是好朋友,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莫非暗夜陌有生命危險,所以文征遠打算通宵守夜,以防不測?
「快帶我們過去。」元祈如炭般的黑手緊緊抓住火緋月白皙的柔荑,黑白分明,煞是好看,然而,就是這雙漆黑如墨的手,此時此刻,卻給了火緋月莫大的力量,她努力地穩住自己的心緒,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
身為醫者,最需要的,便是冷靜,否則,如何救人?
老者聞言點點頭,將火緋月和元祈迎入了文征遠的房間。
正沮喪地垂眸歎息的文征遠,一見火緋月,又驚又喜,同時還有著絲絲的責怪。
「忠叔,你先出去吧。」文征遠神情複雜地望了一眼火緋月,然後轉眸望向那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示意他先可以離開了。
老者恭敬地點點頭,轉身便離開了文征遠的房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雙方都沒有出口說話,到最後,居然還是一直昏迷不醒的暗夜陌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丫頭……」
「秧兒……」
「求求你,不要對我如此冷漠……」
「求求你,不要對我不聞不問……」
「你會來看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會來的!」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淚嗎?」
「為什麼,為什麼我怎麼喝都喝不醉?為什麼?」
「我的心好痛,都說喝醉了就不會有感覺了,可是,我喝了那麼多酒,為什麼還會有心痛的感覺?」
「真的很想死,只要我死了,我就能夠徹底解脫了,我就再也不會有心痛的感覺了。」
……
暗夜陌,那雙如清泉般清澈的眸子始終沒有睜開,他一直處在夢囈狀態中,文征遠聽得熱淚盈眶,元祈聽得兔死狐悲,只有火緋月,不但沒有感動,反而是火冒三丈。
她突然之間發難,雙掌齊翻,強有力的內勁便朝著暗夜陌劈頭蓋臉地襲去,文征遠看得心驚膽戰,他火速上前,擋在了暗夜陌的面前,就連元祈,也奮不顧身地擋在了暗夜陌的面前,他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因為對暗夜陌多有感情,而是因為怕火緋月在衝動之下做下錯事,等清醒過來的時候追悔莫及,說到底,他這麼做的目的,不是為了暗夜陌,而是為了火緋月。
兩人的阻攔,並沒有讓火緋月改變心意,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突然間,一股冰冷的水柱從火緋月的掌心噴薄而出,緊接著,屋內的三個男子全部被淋成了落湯雞。
暗夜陌在瞬間被凍醒,他一個激靈從床上一躍而起,而元祈和文征遠則徹底傻眼了。相識這麼久,雖然火緋月的真實實力他們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他們卻是知道的,那就是火緋月所用內勁的屬性,是屬火的,原本他們還以為會被火燒呢,誰知道最後居然成了落湯雞,這讓兩人無論如何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丫頭,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的,對不對?」被冰水凍醒的暗夜陌,一醒過來便發現自己朝思暮想的可人兒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中激動得無以復加,哪裡還能意識到自己此刻是一隻落湯雞呢,二話不說便飛身而起,動作神速地撲向了火緋月。
這幾天,他老是做這樣的夢,夢中,青秧那丫頭就是這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每當他撲過去的時候,懷中卻總是空空的,雖然每次的結局都是這樣,可是每一次,他總是奮不顧身地撲過去,就算知道最終他的懷中是空的,他也還是毫不猶豫地撲過去了。
暗夜陌的動作飛快,元祈和文征遠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火緋月就被暗夜陌抱了一個滿懷。
「丫頭,這一次,你終於被我抱住了!」暗夜陌驚喜地發現,這一次,他的懷中居然不是空的,他喜極而泣地道,「上天對我不薄啊,竟賜予我這麼美好的夢境,但願我能一輩子活在這個夢中,永遠都不要醒來。」
火緋月被他抱得渾身發寒,全身上下還被粘得濕噠噠的,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自己會被凍到,她就不用這一招了,直接用針灸不是更好?
「暗夜陌,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把你變成烤全羊?」火緋月掙扎著低聲吼道。
「咦,這個夢真有意思,怎麼感覺丫頭說出來的話,這麼的真實,特別符合丫頭的囂張個性啊。」暗夜陌聞言,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一臉驚喜地道。
火緋月奮力掙扎,奈何暗夜陌的力氣實在太大,火緋月一時半會兒掙扎不開,只好像那兩尊石化了的雕像求救。
「元祈,文征遠,你們兩個木頭,都不知道來幫幫我的麼?」火緋月大聲吼道,總算將元祈和文征遠從石化狀態中解救了出來,他們一見暗夜陌竟渾身濕漉漉地直抱著火緋月不放,仰天無語,急忙上前將火緋月從暗夜陌的鐵臂中給解放了出來。
「你們三個人先換套乾爽的衣服吧,我到門外等你們。」見三個大男人都被她淋成了落湯雞,健碩的身軀若隱若現,繞是大大咧咧如火緋月,一張俏臉也有點微微發燙,她話音一落,便火速離開了房間。
暗夜陌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正待跟出門去追,卻被元祈一把攔住,他重重地朝著暗夜陌的胸口揮出一拳,因為暗夜陌還以為是在夢中,壓根兒就沒將元祈的拳頭當一回事,他不閃不避,反而迎了上來,因為那是追趕火緋月的必經之路。
重重地一拳打在暗夜陌的胸口,令暗夜陌一陣劇痛,劇烈的疼痛終於令他反應過來了。
會痛,說明這一切都不是夢!這是真的,丫頭終於來看他了!
「征明,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丫頭她真的來看我了?她是在乎我的對不對?」暗夜陌轉過身,欣喜若狂地朝著文征遠喊道。
文征遠一邊穿衣服,一邊好笑地道:「是是是,你不是在做夢,快點換套乾淨的衣服吧,動作太慢的話,當心你朝思暮想的人兒飛走了哦。」
暗夜陌聞言,一聲不吭地快速換起衣服來,深怕動作不夠快的話,那道清靈的身影真的會飛走了。
元祈也是一聲不吭地換著衣服,心中則擔心著火緋月,被暗夜陌濕噠噠地擁抱過後,火緋月的身上也被沾濕了,得找個地方讓她趕緊換一下衣服。
剛才火緋月突然之間噴發出水屬性內勁,令元祈等人驚呆了,一時之間沒來得及留意火緋月身上的衣服,現在想想,真擔心她會被凍壞了,那水,簡直比冰塊還冷。
元祈等人換好衣服推開門,發現火緋月就站在門口看風景,那清靈脫俗的身影,一下子便撞進元祈和暗夜陌的眼中,令兩人心跳加速,雙眼彷彿被盯住了一般,怎麼都移不開去。
「秧兒,你的衣服……」見火緋月身上的衣服乾乾爽爽,一點水漬都沒有染上,元祈一臉驚奇地問道。
「我是火屬性內勁嘛,這衣服濕了用內勁催動一下也就干了,沒必要大驚小怪的。」火緋月輕描淡寫地道。
火緋月說得雲淡風輕,但是在場的三個大男人卻聽得萬分震驚。
「丫頭,你,你是雙屬性內勁?」暗夜陌一臉震撼地道,元祈也睜大著一雙如黑玉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火緋月,就連文征遠,也是目不轉睛地緊緊盯著火緋月猛瞧。
雖然他們親眼目睹了火緋月使出的雙屬性內勁,心中也基本都猜想到了,但是,他們還是忍不住想要問清楚,因為,這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被當做怪物一樣盯著,火緋月臉皮再厚也有點吃不消了,她輕咳一聲,攏了攏自己的烏黑秀髮,淡淡地道:「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我們不知道!」三人異口同聲地道。
「額……」火緋月扶了扶額,沉思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揚眸道,「文征遠或許不知道,但是元祈和暗夜陌,卻應該知道的啊。我曾告訴過你們,我的一位朋友為了救我,為我推血過宮,以至於昏迷不醒……」
元祈和暗夜陌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暗道:原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隨即便很不屑地各自別開眼,抿著唇點了點頭。
「青秧,這事跟你是雙屬性內勁有什麼關係?」文征遠好奇地問道。
「我那位朋友,是天賜靈水,所以,自從他幫我推血過宮之後,我的體內,便也擁有了天賜靈水,所以,我是雙屬性內勁,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火緋月淡淡地解釋道。
這個水屬性內勁,是寒星用生命為代價換來的,所以,她一直很珍惜,不到萬不得已幾乎不拿出來使用,只是剛才,見暗夜陌渾渾噩噩昏昏沉沉的,她擔心暗夜陌真的會醉垮了身體,所以,又急又氣之下,才動用了水屬性內勁,天賜靈水,刺骨冰寒,用來醒酒,確實是大材小用了一點,只是,三十杯一杯倒的威力實在太大,若用傳統方式救醒暗夜陌,那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實在太大,她目前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元祈和暗夜陌聞言,心中對火緋月的癡迷更加熾熱了,要知道,普天之下,有幾個女子能夠有這樣的淡薄名利的心性?雙屬性內勁啊,說出去絕對能夠引起轟動的,可青秧這丫頭,卻從來不曾提起,今日若非情急之下出了這麼一手,恐怕他們會被她一直蒙在鼓裡,擁有實力卻不招搖,這,便是一顆屬於強者的心。
在暗夜陌的多次暗示之下,文征遠重於鼓起勇氣,邀請大夥一起出去看龍船,火緋月也不扭捏,心想,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與暗夜陌溝通一下,酒,喝多了傷身,沒什麼事情就別再去酒樓買醉了。
見火緋月答應了文征遠的提議,元祈在心中將暗夜陌咒罵了無數遍:該死的暗夜陌,居然挖他牆角,既然這樣,那他肯定也要一起去逛了,要不然,文征遠中途隨便找個借口離開,那暗夜陌豈不是可以單獨與秧兒約會了?想得美!有他遠祈在,別說是門兒了,連窗兒都沒有!
於是,京城的街道上,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三男一女,也就是元祈,暗夜陌,文征遠,再加上火緋月,一行四人,和和美美地攜手一起看龍船。
「快來看哪,元祈太子居然和陌公子一起在看龍船!」
「你搞錯了,元祈太子明明是和青秧小姐一起在看龍船!」
「你們都錯了,元祈太子,青秧小姐還有陌公子,他們三個是一起在看龍船的,我剛才還看見他們在前面一起買糖葫蘆呢,你們看,青秧小姐手上的那兩串糖葫蘆,就是元祈太子和陌公子買的!」
「啊?有沒有搞錯啊,三個人一起?元祈太子和陌公子不是情敵嗎?和情敵一起逛街買糖葫蘆看龍船?你腦子沒病吧?這種話說出來有誰會信?」
「就是!不是說陌公子移情別戀要替玫瑰贖身麼?怎麼這會兒又吃回頭草去了?世間有喜舊厭新的男人麼?」
……
火緋月等人的出現,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形成了一道奇異的風景,所到之處,皆議論紛紛,無數百姓努力地揉擦著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面對眾人的議論紛紛,火緋月一臉淡然,怡然自得地欣賞著競爭激烈的龍船,根本沒將那些議論放在心上。倒是暗夜陌,反而有點忐忑不安起來了。感情的世界就是這樣,誰在乎誰多一點,就注定了要成為輸的那一方。
「丫頭,你,你都沒有什麼話要問我的嗎?」暗夜陌終於鼓起勇氣,將這些日子以來積壓在心中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火緋月一臉無辜地抬起頭,揚眸望向暗夜陌。
「什麼話?」火緋月淡淡地問道。
暗夜陌聞言,差點暴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了出來,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他連吐血的心都有了,難道說這些日子以來,他所有的心神不寧焦慮不安患得患失,全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對方壓根兒連想都沒有想一下?
暗夜陌正想上前解釋,卻見文征遠朝著他搖搖頭,示意他別沒事找事,問這麼傻的問題,自找麻煩。
收到暗示後的暗夜陌,聰明地閉上了嘴巴,身邊的元祈見狀,黑色罌粟一般的唇瓣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好心提醒道:「我想,暗夜陌是想問一問你,怎麼看待他和玫瑰的問題?」
四周,一下子靜謐下來了,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所有人皆豎起耳朵等待著火緋月的答案。
火緋月的心猛地一沉,她已經很努力地在遺忘這件事情了,為何此刻,他們卻偏偏要將這件事情挖出來呢?
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靨,火緋月微笑著道:「暗夜陌,那是你和玫瑰之間的事情,與我何干?如果你替人家贖身的銀子不夠,青秧倒是可以借你一些。」
凌紫煙站在不遠處,將所有的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為青秧心痛起來。這幾個臭男人,就知道欺負她的青秧妹妹,她說什麼也不會放任他們這樣欺負青秧妹妹的。
就在凌紫煙準備現身去解救青秧的時候,一道頎長的身影突然出現,如冰蓮花一般的氣息,令凌紫煙渾身一震。
「凌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冰泉般的聲音響起,雲牧凡冰唇含笑,一雙冰瞳卻是一眨不眨地凝望著火緋月。
「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凌紫煙抿了抿唇,輕聲答道,她有一種預感,雲牧凡找她,肯定沒什麼好事。
「退婚!」雲牧凡的紅唇微啟,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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