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章 126：我們還沒有離婚 文 / 茗香寶兒
"小顧，這是我們單位這次最有力的合作夥伴，裴氏集團的董事長裴少辰！"黨委書記熱情地介紹。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抬眼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子，刀削般的俊朗面容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淺淺笑意，彈煙灰的手指輕輕一頓，唇角微勾的同時將目光轉向了她。
顧清顏原本想退出房間的腳步也在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僵住了，她保持著左腳朝前邁出一步的姿勢，聽見書記的介紹時，忍不住地沉了沉目光，不得不將右腳也朝前邁出一步。
"裴董事長，這位是這次督查辦的要員之一顧清顏！"
顧清顏一身淺咖啡色的長款薄毛衣，單位不同於私企，需要統一著裝套裙之類的，除了在特殊時間必須要求正裝出席之外，他們上班都是怎麼穿得舒服就怎麼穿，但前提的是不會沒了穿衣的品味。
顧清顏的這一身打扮倒是減少了政aa府部門的呆板的老成氣，比起那些一身套裝的老員工多了絲青春活力朝氣，跟新人比起來成熟氣質也不減少。
她在心裡暗吸一口氣，邁著穿著平底鞋的步子緩慢地走進他，而裴少辰也在此時紳士地起身，朝她伸出了右手，動作自然少不了他裴少辰應有的優雅做派，"顧小姐，你好！"
任顧清顏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正式見面，她抬臉，目光落在他的左額上，額頭上還有被縫針的痕跡，原本平順的肌膚起了一層褶子，一道五厘米左右的傷口傷疤已經褪去，留下一道並沒有撫平的印記。
那一道傷口就像在提醒著她，那發生過的事情並不是過眼雲煙，而她跟他的過往也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
她摒下心裡冒出來的情緒思想，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裴總，您好！"
"小顧也應該是知道裴總的，裴總的名號在g市可謂是大名如雷貫耳啊！"書記看著兩手相握的兩人，腦子裡突然冒出了個莫名其妙的想法，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意識到自己腦子裡這個想法的他忍不住地笑了一下，唉，他怎麼就忘記了呢，裴家三少已經結婚了。
顧清顏收回了手，微笑，"裴氏是g市房地產排行榜之首的佼佼者，裴總大名自然是如雷貫耳！恐怕是連三歲的小孩子都聽說過的！"她語氣平緩，不帶任何情緒，面帶笑容，有的是刻意的客套生疏，但也保持著良好的禮儀，不至於會讓人看出有失禮的地方。
裴少辰站著，收回手的時候淡淡一笑，溫文爾雅地開口，"顧小姐說話真是風趣！相信在未來半年，風趣的顧小姐一定會為我們的合作增添不少樂趣！"裴少辰說完，側臉看她，目光落在她那略施粉妝的小臉上，神情不明。
經他一提醒，顧清顏才想起自己即將為了那個市政建設項目不得不跟他有接觸，她的眉頭忍不住地微微一蹙，垂眸時又飛快地掩飾掉眼底的異樣情緒，抬臉，"謝裴總提醒，分內之事，我會做到最好！"
她是在告訴他，跟他的接觸無非就是因為工作的分內之事。
裴少辰聽了便淺淺一笑，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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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進電梯的是裴氏的新董事長裴家三少吧，那晚上的金地融僑開盤召開的記者大會，報紙上和網絡上都有他的照片，就是他！"
"以前還從未見他如此拋頭露面，一直都很低調的他這回是不能再低調了。"
"裴廣淵退下來，他上位，作為裴氏集團的董事長，他怎麼低調？"
"那剛才跟著進去的是城建部的顧助理？"
"好像是！"
電梯從二十七樓一直往下，電梯裡的人一前一後地站著，顧清顏站在門口的位置，受書記的委託，她要負責將這位貴客送出去，眼看著自己工作的第十三樓就要到了，她真想直接將此人丟下，送什麼送？他難道找不著路？
顧清顏覺得，在裴少辰面前，他就是無所作為都會讓自己亂了心神，她把此時煩亂的心緒歸結到了今天見面的突兀，她沒做好心理準備，也不想在他面前失了氣質，所以便咬著牙，決定親自送他到大門口。
不說話比說話還要尷尬，而兩人自打一進來還真沒有誰主動開口說話，只聽見電梯下滑通風口響起的陣陣風聲，身後的男人存在感一向強大，顧清顏站在門口的身子一動不動，背脊卻是一陣涼，感受到對方朝她投來的目光就凝在自己的後背，她忍不住地想將自己再往前走一步，遠離他一步。
密閉的空間讓顧清顏覺得有些心慌，當然，她也知道心慌是因為身後站著的人，她的目光一直在那顯示屏幕上盯著，恨不得電梯立馬降到最底樓。
眼前的背影離自己不過一步之遙，身姿修長的她穿著一雙平底鞋，長髮披在腦後，比之前的微卷幅度更大了些，捲起的大／波／浪染上了讓人迷醉的酒紅色，比起之前的黑亮的色彩更加大膽而嫵媚，她撩動耳際垂下的長髮時，露出來的小巧耳垂泛著盈盈的白，精緻的耳垂上卻沒有任何的點綴，不似其他女人會用耳環裝點，他好像，沒見過她戴耳環，就連他曾經送過的那一副珍珠耳墜，也不知道被她遺忘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吧！
裴少辰的目光從她臉側的耳垂慢慢地朝下，透過那薄如蜘蛛網的毛衣胸口，眼尖的他隱約見到了若隱若現露出來的蕾絲花邊，帶著一點奶白色的蕾絲邊上還有勾勒花紋用的金色線，在那起伏的胸口位置高高地凸起，曲捲頭髮的髮梢有幾根穿透了進去，在奶白色的邊緣一直滲透進那道隆起的深溝裡，有一種異樣的乾啞從他喉嚨裡冒了出來，帶著火炭一般的熱度，一時間讓他眸光變得深沉。
"叮－－"電梯的門發出一聲聲響，前面的幽香驟然飄走，他那乾涸的喉嚨也在香氣消失的同時驟然一收。
見顧清顏已經走在了前面，他才邁開步子跟了過去。
早已辦完一些交接事宜的凌睿已經在門口等候了，見到走過來的人，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又露出一副『就知道』的表情，"董事長！"說完，他又朝顧清顏投去一個微笑，"顧小姐，你好！"
"你好！"
"裴總，您走好！"顧清顏心裡實在是厭煩這樣的交流方式，這種交流方式讓她覺得全身都如同螞蟻在爬著，瘆人得極不舒服，但不同場合的交流就像臉上被戴上了一個面具，而這張面具從她一開始看到裴少辰的時候就不自覺地牢牢訂固在了臉上，讓她不想再摘掉。
裴少辰淡漠不語，實在是因為她一口一個生疏的『裴總』一直在提醒著他，她是在跟自己保持距離，這樣的感覺讓他既陌生又鬱悶，她是不是忘記了他們還不曾在離婚書上簽字，她就恨不得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裝作一副跟他毫無關係的模樣。
"顧小姐！"上了車的裴少辰面無表情地叫住了正要轉身離開的顧清顏，"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還沒有離婚！"
他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注意一下她此時的態度。
顧清顏穩住的腳步一頓，轉過身去，很好，她一直找不到機會提離婚的事情，這事一拖再拖，拖得她險些要認為這事不了了之，就這麼草草結尾了。
哪知正在她準備將心裡早已打好的腹稿說出口時，裴少辰的車早已快她一步開走了，她卡在喉嚨裡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看到他的車影匯入了車流之中。
簡直是－－
顧清顏有種自己就像是跳樑小丑似的錯覺，戴著面具跳了這麼久，被他一句話就撕開了裝出來的淡定氣質，他一針見血地點出兩人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她望著他的車消失在視野裡，潛伏在心底的鬱悶之情促使她又有了要脫鞋砸出去的沖／動。
顧清顏深吸一口氣平復掉內心突起的波瀾，轉身時便看到身後站著的女子一臉冷笑著看著自己，她心裡微微一怔，便見對方幾乎是用扔的姿態朝自己的面門摔過來一隻盒子，盒子不大但扔過來的力道卻不小，砸得她胸口的位置一陣疼。
"他不再稀罕你的東西，拿著滾！"韓露冷眼看著顧清顏，"你滿意了？他現在入獄了，你滿意了！"韓露情緒激動到最後的那句話是撕心裂肺地喊出來的，蒼白的臉上眼角綴著晶瑩的淚珠，在滑下之前快步離開。
那只木盒落地發出啪的一聲，砸開了，裡面的一顆銀色袖口滾了出來，落在地板上泛著孤零零的銀光。
他入獄了！
顧清顏望著市建委大廳門口的玻璃門，門上折射出她的身影，身後是灰濛濛的天，一種壓得出不了氣的壓迫感襲來，她蹲下身去，撿起那顆落在地板上的袖扣，握在了掌心間。
我無法接受生命裡的許多東西都會消逝，但卻不得不去接受，如果離開也是一種消逝，淺行，我希望我們損毀的信仰會在離開之後再次重建，在那一天到來時，我們不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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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要在忙碌中來尋求短暫的安寧，就如現在的顧清顏，恨不得讓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像個陀螺，累得每夜一回家便倒頭即睡，沒有了心思去想其他的，但讓她覺得失望的是，她依然會不定期地失眠。
就像現在的凌晨三點。
她再一次因為左腳抽筋而被疼醒，在床上折騰了好久，又是挺直了腿又是低聲尖叫著差點把嘴皮又都咬破，出了一身的汗，重重地往床上一躺，喘氣之時忍不住地劫後餘生地歎息出聲，"總算是安靜了！"
她瞪大著眼睛，摸著早已被自己抓得亂糟糟的頭髮，從床爬起來小心翼翼試探著腳總算是沒事了，這才下床去找壓驚的東西喝。
"顧清顏，你是不是缺鈣嚴重啊，還有，你這段時間是怎麼回事，老是大半夜地吵我，你還要不要我活了？"戚天心剛開始還睡意朦朧，很快就忍不住地發飆，聲音也比剛才的大了一些。
"善意的問候，問你今天過得好不好！"顧清顏臉不紅心不跳絲毫不覺得打擾了別人清夢是件很可恥的事情，從冰箱裡取出一盒子酸奶，插上吸管咕噥咕噥地喝了起來。
"靠，顧清顏，我遲早要被你弄出神經質來！"戚天心那邊響起了開燈豁然從床上一座而起的聲音，"來，開戰，戰個兩局，殺殺你的銳氣！"
"你等著！"顧清顏一口喝完酸奶，把盒子往垃圾桶一扔，打開了電腦，這段時間，顧清顏迷上了三國，老是在半夜失眠爬起來時打遊戲，戚天心則成了陪客。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賬號對話框裡，戚天心發來一則消息，顧清顏，你有毛病，你是不是內分泌失調導致生理機能紊亂？
顧清顏：打贏我再說！
鼠標鍵和鍵盤鍵飛快地響起，電腦喇叭裡慘烈的叫聲在半夜裡激起的激／情能讓人的神經瞬間清醒。
顧清顏緊盯著電腦屏幕，神情也格外專注，待她把選了馬岱的戚天心打得落花流水之後，她往座椅上一趟，注視著屏幕的視線有些模糊了，躺在椅背上，顧清顏將屏幕上不斷刷屏的戚天心扔在了腦後，椅子一滑，滑到床邊便往床上一躺，剛一閉上眼，腦海裡有浮起了裴少辰的那張臉，她抓住枕頭往自己的臉上一壓。
戚天心說得對，她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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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上頭的安排，你也知道政aa府大型項目動工之前都會有個奠基儀式，這也是向民眾廣而告之的一個形式，有關這項儀式的啟動計劃已經擬定出來了，是由市政aa府那邊在安排，我們這邊會派人協助，顧助理，你既然是督辦人員之一，自然是少不了你！"17szb。
秦雲的表情有些意興闌珊，讓人很容易看出她表面上是在微笑，但其實就是在看戲。
顧清顏也知道她就是藉著公事的名義揮霍她的精力，明明說是市政aa府那邊有人專門在辦理，她只需要從中協助，但她卻沒想到需要她協助的工作量卻如此之大。
"那請幫我找個助手。"顧清顏淡定地收起那所謂的儀式啟動策劃書，這策劃書是從市政aa府秘書辦裡傳過來的，顧清顏深知這本來就該是市政aa府的事情卻被秦雲拿來交給她來做，她看著對面辦公椅上坐著的女人，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礙眼。
"都快到年底了，你也知道年底的時候都是特別的忙，顧助理，這事兒辦起來簡單，我認為，你一個人的能力還綽綽有餘，你總該要對自己多一點的信心才對！"
走出辦公室，顧清顏才發現，如果是王玫，或許還能直接撕破臉對著幹，但秦雲不同，哪有伸手打笑臉人的，而且人家還說了，這是給新人的你一個鍛煉的機會！
領導給的機會，你怎能不要？
顧清顏隨即便跟市政aa府秘書辦聯繫，果然，那邊只說選擇了奠基儀式的地點就在施工地的旁邊，但除了地點規定了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移交給了市建委。
顧清顏在掛電話的時候力道有些大！
這個時候還不火大，她就真的是個軟柿子了！
"有沒有搞錯，讓你一個人做了？那她是幹什麼來著？等著你賣命嗝屁了她去領功？"戚天心不滿地將塑料勺子往冰激凌盒子裡一扔，不吃了，實在是沒胃口。
顧清顏慢條斯理地吃著盒子裡的冰激凌，這個季節吃這種東西確實是格外的提醒醒氣，只不過待會腸胃要付出一點代價而已。
"我知道你有搞禮儀活動策劃的朋友，找個靠譜點的，介紹給我！"
"你還真穩得住啊，顧清顏，人家擺明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她本來還只是個臨時替補貨，在還沒有上位之前就要把你踩得死死的，依我看，你也甭需要給她好臉色看，她剛來也沒什麼根基，想辦法弄走她，你上！"
"說得容易，不過我實在是沒辦法對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感興趣！"
"所以，你決定忍氣吞聲，做柿子餅？"戚天心一臉鄙夷。
顧清顏把空空的冰激凌盒子往她面前一推，把戚天心那盒都已經花掉了一部分的冰激凌拿了過來，埋著頭開始吃，"我沒打算任她宰割！"
戚天心忍不住地笑，悶葫蘆，看似漫不經心其實心裡早已有了計較，這還蠻有裴少辰的風格的。
"走，陪你去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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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姐，是這樣的，你看，搭建主席台，設置貴賓席，還有放置展板和鮮花，以及禮儀小姐和主持我們都會全權提供，你只需要提供橫豎幅標語以及項目簡介和鳥瞰圖給我們就好！"
這個簡單，直接交給禮儀慶典公司做了就行。
選擇作為奠基儀式的地點確實大，拆遷填平之後，就是一個大型的廣場，這麼大的面積即便是用紅地毯來鋪也是一個大工程。
就不能選個小點的地方？現在不是簡化程序，杜絕鋪張浪費麼？顧清顏有心這樣想，但更多的就是想著規模小一點，她自己的工作量就會少一些，不然，她一個人，忙不過來。
打電話去市政aa府秘書部，旁敲側擊地說了下自己的意思，對方也很為難，最後才支支吾吾地說著，其實這也不是市政aa府的本意，主要是因為承建方是裴氏集團，是對方要求，這個奠基儀式需要宏大的規模，迄今為止，裴氏接手的任何一個工程項目的儀式都是非常隆重的，這是大企業跟小企業的區別。
顧清顏掛了電話覺得想吐血！她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她也知道市政aa府是在變相地討好裴氏集團，這般能給足對方面子的機會怎麼會錯過？
既然如此重視為什麼會扔給她一個人來做？
"顧清顏，這一個儀式辦下來需要不少的經費？這面積太大了！想像這一大片的地方都鋪上紅地毯，掛了充氣綵球和彩色旗幟，再配上一段幾十人的舞龍活動，場面一定火／爆！"戚天心在剛才也聽了禮儀公司策劃師的簡要策劃，覺得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好的東西就是需要用錢來砸。
顧清顏在旁邊的石墩上站定，剛才秘書部的人提醒她這次儀式既然是為了烘托出裴氏集團理所應當多多打聽一下裴氏集團曾經舉辦過的奠基儀式，如果有可能可以跟裴氏那邊的人多多交流，爭取舉辦一場皆大歡喜的儀式。
而指定的奠基時間是五天後！
顧清顏眼神一定，轉身看向禮儀公司的策劃師，"張先生，我們來談談你提供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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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總，市政aa府安排的奠基儀式在明天，請您親自參加！這是請柬！"沈弦敲門而入，將一份大紅的請柬遞了過來。
裴少辰接了過去，看了一眼隨意放在了一邊，放下手裡的鋼筆，抬眸，"把明天的工作安排都延後一下！"
"是！"沈弦應道。
沈弦以為沒有其他事情要吩咐正要退出去，卻聽見裴少辰突然問道："這幾天有沒有人來找我？或是，電話之類的！"
沈弦搖頭，一般接電話是前台，而且如果有人要見董事長，前台也會有記錄，她這兩天並沒有接到前台的電話。
裴少辰眸光幽然地黯淡了幾分，"沒事了，你出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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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現場，夜風有些涼，幾盞臨時設置的大燈耀著刺眼的白光，輻射範圍極廣，一個個大型氫氣球被吹了起來，掛上了豎幅飄在了半空，不少工人也在忙碌著。
"咳咳咳咳－－"一陣難以抑制的咳嗽聲陣陣傳來，劉蓉蓉正在指揮著工人鋪地毯，看著捂著臉咳嗽的顧清顏，跑過來說道："你要不先去車裡休息一會兒，你都在這裡站了一天了！"
顧清顏在其他部門借不到人，劉蓉蓉自動請纓，從k市出差回來剛下飛機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放回去就奔了過來，隨行還有宮言那個科室的幾個同事也過來了。
到了緊要關頭，顧清顏才知道自己平時的人品有多差勁，求人幫忙都沒人買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品有問題還是他們個個故意想看自己出醜，她還是第一次誠懇請同事幫忙，卻遭到了他們的各種理由的推諉。
這口氣實在是嚥不下去，倒是激起了她誓要將這個儀式主持地讓人大跌眼鏡，拼著不服輸的精神，她站在這裡一整天，別看平時上班還覺得時間過得慢，度秒如年似的慢，可今天她在這裡站一天，好像還沒做過什麼，現在就已經是晚上了。
"沒事，我還能堅持！"顧清顏微笑著，用紙巾擦了擦手，她雖做不到事無鉅細，但性子要強的她因為今天請人被拒就是咬緊了牙關也要把自己力所能及的東西做到完美。
劉蓉蓉歎了口氣，看到不遠處有車過來，她把顧清顏拉往一邊，別被騰起的灰塵所嗆到。
下車的是秦雲，一身得體的職業套裝，下車時先是抬臉去看現場的佈置，踩著高跟鞋在紅地毯上走了一圈，轉過臉來，"這就是你五天來的成果？"
顧清顏聽出了她話語裡的挑釁，她點頭，"是！"
秦雲指著剛粘貼上去的展板，"這是裴氏去年的企業介紹，早已換了，你看過企業簡介，不知道？"
顧清顏蹙眉，這些是從市政aa府秘書處那邊直接發過來的，而她也仔細看過，認為新的企業介紹跟舊的其實沒什麼兩樣，相反，她覺得舊版的更好一些。
"還有這豎幅，顧助理，這是裴氏上半年在s市的商業住宅區的奠基儀式上用過的，不能推陳出新了？你是想要別人看了笑話，是不是？"
顧清顏知道，秦雲要是挑刺，這滿場的佈置不是一處兩處的不順眼，這些橫幅標語也都是市政aa府那邊傳過來的，整個會場這麼多的橫豎幅有多少人會細看？
"秦主任，這些標語我在前天的時候拿過一份給你過目，你應該早知道！"顧清顏面不改色，所有的東西她並不是沒看，而是早知道有誤卻沒提出來，有些領導就是這樣，明知道你錯了卻不發一言地看著你繼續錯下去，之後再來秋後大算賬，把所有的錯事都推在你頭上。
秦雲看著顧清顏，夜色中她那畫著精緻妝容的臉笑得有些嫵媚，"是嗎？不好意思，我可能看漏了！麻煩你，顧助理，這些，需要改！需要換！"
"你－－"劉蓉蓉忍不住地瞪直了眼睛，什麼人啊？她在單位裡待了這麼久還沒遇上過這樣的人，那些人雖然也是笑不由心甚至會暗地裡說你壞話捅你刀子，但至少人家表面上做了一套的啊，這人，是臉面子工程都懶得做。
現在都幾點了？展板需要重新做，標語也需要重新做，怎麼趕得及在明天八點之前弄出來？16656027
這女人，就是故意的！
秦雲離開之後，顧清顏經過了n次深呼吸才將胸口聚集的鬱悶之氣強壓了下來，劉蓉蓉憤憤然地直跺腳，低聲罵著賤女人，"清顏，來得及嗎？"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時間肯定不是問題，但關鍵找誰來做？這個時候了，哪個廣告印刷單位還上班的？
顧清顏看著白熾燈下剛掛上去的展板，正思考著應對之策，胃裡卻傳來一陣絞痛，這才想起，她晚飯都還沒有吃，難怪她現在覺得渾身都沒什麼力氣。
"帶吃的東西了嗎？"顧清顏問劉蓉蓉，劉蓉蓉從兜裡摸出一塊巧克力，是剛才在飛機上發的免費的。
顧清顏剝開了塑料膜慢慢地吃著，劉蓉蓉疑惑地說道："清顏，這些，難道你都沒找機會跟裴氏那邊的人通通氣？"
顧清顏嚼著嘴裡入口即化的巧克力，其實在剛才秦雲提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為什麼不跟裴氏那邊的人直接聯繫，省去市政aa府這個環節豈不是更好？但潛意識她就是不想跟他有過多的接觸，就那天見過一次面都讓她失眠了接近一周時間，她最近連續幾個晚上爬起來打遊戲，覺得自己都快瘋掉了。
連她自己也知道有刻意的嫌疑，但就是控制不住！
顧清顏對再次擾亂自己清靜生活的裴少辰有了一種咬牙切齒的幽怨，也對自己修煉不到家而感到懊惱。
"讓我靜一下！"顧清顏蹲了下來，劉蓉蓉則跑去跟那些工人說把那展板給撤下來，人家剛放上去又撤下來難免會有些不滿，畢竟又是夜裡作業，但看在工資高出一倍的份兒上才忍著沒有發作。
顧清顏正在思考換展板的可能性，然而臉上飄過一絲涼意，帶著夜風的細雨洋洋灑灑而來，在她臉上有了涼意的那一刻，她急忙抬頭看向夜空，果然在白熾燈光下，那拉著長長尾巴的雨開始飄落，周邊響起一陣倒吸氣聲，"啊，怎麼下雨了？"
顧清顏終於明白剛才秦雲臨走時那有些異樣的笑容了。
顧助理，你難道沒有提前看天氣預報？
在淅淅的雨絲慢慢地轉化成豆大的雨點時，顧清顏心裡凝結了兩個字。
完了！
偌大的紅地毯邊緣，她的身體濃縮成了一個小黑點，仰頭看天的她臉色開始變了，有沒有搞錯？狗屎運也不是這樣來的！
顧清顏手裡的巧克力都在雨點中化掉了，她捏緊了剩下的塑料膜，捏在手裡使勁地搓，把手背和手心的雨水都搓干了又濕掉，不遠處停了許久的黑色奔馳車閃動了兩下車燈，從紅地毯上開了過來，在她身邊停下，滑開車窗時，露出那張平靜而溫雅的臉，看著她站在雨中，俊秀的眉微微一蹙，薄唇微勾，手指扣住車窗邊沿。顧位俊意沙。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