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8 說不出口的真實 文 / 羊若兒
墮夜的心很平靜，對於穆日的轉變，他沒有太多的想法。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黑衣人，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受到那黑衣人的影響，總覺得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卻始終說不出來熟悉在什麼地方，而在這之前，那黑衣人好像一直跟穆日在一起。
穆日離開後，墮夜沿著懸崖邊上的路走去，希望那個黑衣人還在。
因為加快了腳上的速度，墮夜很快就到了那懸崖邊上，只見那黑衣人雙^腿跪在地上，背對著他，手不住的快速的在動著，像是在做什麼事情。
墮夜猶豫的在一旁看了很長時間，慢慢的走過去，「請問……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沒有人回答，那人連停頓一下都沒有。
墮夜的腳步停下，有些遲疑，但是他還是走了過去，這個黑衣人出現在他的身邊很長時間，他從來就不知道這個人心裡頭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之前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現在回想起來，怪異感立馬就湧上心頭，讓他無法去不在意。
站在黑衣人的身邊，墮夜看清楚了黑衣人到底在做什麼。
滴落在地上斑駁的血跡，尖銳而又鋒利的石頭不斷的在地上劃著。
「你受傷了……」墮夜皺眉，單腿跪在地上，見黑衣人手上血跡未乾，甚至還不住的從手指頭滴落，心裡很不舒服，他伸出手，抓^住那雙被黑衣人自己折磨的血跡斑斑的手指。
黑衣人立馬全身都沒有動盪了，然後就像是木偶似得，很機械的抬頭。
墮夜看著在自己眼前只有幾分距離的臉，只是微微一愣，但是在見著黑衣人木訥的眼神時，心裡有是一痛，他不知道怎麼來解釋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是怎樣，不過，他能夠確定的是，他現在心裡頭很不爽，在見著眼前這人如此木訥的眼神時，真的是超級不爽。
抬起手，墮夜就『啪』的給了黑衣人一巴掌，毫不留情，震的自己的手發麻，而眼前的人臉明顯的浮現出五根手指形成的紅痕。
黑衣人，也就是陸天辰……很呆的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夜夜……你又打我……」
又打？墮夜不解，他總共打人巴掌次數很少，被打過的人總共就穆日一個，還是因為太生氣的關係，所以被逼的有些急了才會忍無可忍的甩巴掌，而眼前這個人他絕對是第一次打他巴掌的。
「你……叫陸……什麼？」見眼前的人恢復正常，墮夜不由的開口問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後一句，問的有些大膽。
陸天辰把手上的石頭扔下，站起身，拍了拍腳膝蓋的泥土，嘴角依舊是苦澀的笑容，「嗯，不算是這個世界的人吧。」一切都發生了轉變，穆日沒有死……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向墮夜解釋自己的存在，而自己就算是解釋了，恐怕對方也不會相信，因為他和穆日除了擁有對方的身體之外，還擁有同樣的記憶，那是身體上所印刻下來的，在見到穆日的身體存在著其他人的靈魂時，一開始可能會不相信，可是現在卻是不得不相信。
只是陸天辰有點不明白的是，在他成為陸天辰的時候，那個人又是什麼時候成為穆日的呢？
這些就算是陸天辰絞盡腦汁也推算不出來，若是師傅的話，他一定是知道的。
說到師傅，他就想到柳巖師傅在他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小木盒，說是在他遇到真的解決不了的困難，或者是很危險的事情時才能夠打開。
現在這個時候，不就是很困難的時候嗎？
「夜夜，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弄明白，我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到時候你想要知道什麼，都可以。」陸天辰不住的在身上翻找著，大部分的東西他全部都藏起來了，只有那本較厚的『術法集』還有小木盒，不管在什麼地方他都會貼身帶著，雖然有時候妨礙了他的動作，但是影響還不算是很大。
墮夜輕輕地恩了一聲，也不著急，靜靜的站在陸天辰的身邊等待。
陸天辰找到木盒後，那只一直被他故意放血的手指在他心念的催動之下，流血流的更加歡快了，等到木盒的凹槽積滿了血之後，手指也在他有意識的制止下沒有再繼續滴落血滴。
墮夜一直在旁邊看著陸天辰的一舉一動，看到他手指的血液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似得，也就更加覺得驚奇了。只是他的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看起來還顯得幾分冷漠和淡然，叫別人看不透他此刻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
木盒沒有動靜，墮夜在旁邊看的皺眉，而陸天辰卻無半分焦急，耐心的等待著。
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血液從凹槽處慢慢的流出，化成細細的血色絲線，像是蜘蛛的網一樣，覆蓋在木盒四周，緊接著木盒發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團團包圍住那個木盒，光芒的耀眼，甚至連陸天辰拿著木盒的手也蓋了過去，看不見了。
光芒漸漸散去，木盒不見，在陸天辰的手上只餘下一張很普通的白紙，四四方方的折疊的很整齊。
想到柳巖師傅在他臨走的時候千般囑咐，還讓他如果沒有遇到危險的時候絕對不能夠打開，好吧，他現在雖然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不過他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離死也差不遠了，也不知道師傅他是不是已經預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之下把紙條給打開，應該是已經預料到了吧……如果這是命運的話。
陸天辰苦笑著看著手上的紙條發呆，而在一旁等待的墮夜吸了吸鼻子，懸崖邊上的空氣很冷，此刻他真的是有些受不了了。
「快看看吧……」墮夜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癢的鼻子，再繼續呆在這個地方，恐怕真的會感冒了。
陸天辰瞧了墮夜一眼，點了點頭，把視線又落在那張白紙上。
他有些緊張的慢慢翻開紙條，也不知道柳巖師傅他到底會出什麼主意。
打開紙條，上面寥寥數語，一下子就讓陸天辰石化掉。
墮夜奇怪的欺身去看，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偌大的字體『乖徒弟，一切順其自然吧，為師遠在異世，幫不了你啊。』
還不僅這樣，後面還畫了一個非常誇張的笑臉。
這下子，連墮夜都忍不住無語了，只是這誇張的笑臉畫法，倒是讓他從那久遠的記憶中想到了一點點，然後慢慢的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到最後的時候連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也想起來了，「你是陸天辰吧……你的師傅是叫柳巖？」
被認出來，陸天辰並不覺得高興，他只是輕輕的恩了一聲。
「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以前的時候就知道柳巖他有些奇怪的力量，倒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力量強的到了有些變^態的地步。」墮夜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呵呵笑出聲，這是以前的時候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因為他很習慣和人保持一段距離，但是之前一直覺得陸天辰很熟悉，現在總算是怎麼一回事了，也算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而陸天辰看著墮夜如之前看他的眼神一樣，心裡著實難過萬分，他知道，在墮夜的心中，他已經被定了型，定在柳巖的徒弟身上，被定在只是一個算的上還熟悉的人身上。
想要解釋的念頭瞬間就被墮夜的笑聲沖的乾乾淨淨。
「師傅確實是很厲害，只是沒有想到夜夜你記憶力這麼好，居然一下子就把事情全部都想出來了。」陸天辰配合著開口，只不過說這番話的時候，嘴角始終是掛著一抹苦笑。
但是墮夜卻沒有想的太多，以為是陸天辰誤闖入這個世界的，而且他現在也總算是徹底的明白黑衣人做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舉動了，譬如說他使用過的小刀，還有這人總是親暱的叫他夜夜的原因，還有那奇怪的舉動……
墮夜真的以為自己想的明白了，其實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特別認真的去把事情聯想而已，又或者是不想想額度太深，又或者是因為心裡頭已經有了很擔心的事情，所以不想再因為另外的事情讓自己的心更亂了。
「我們換個地方說吧。你出現的時機真的是很好，這樣子我不明白的事情全部都可以問你了，相信我能夠從你這裡得到滿意的答案。」墮夜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陸天辰點點頭，「去哪裡？」
墮夜本來是想說，去密室中的，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好像是知道密室是在什麼地方的，還有陸天辰曾經對他做了有些過分的舉動，那個……吻。
墮夜抿緊嘴唇，輕搖了一下頭，「只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就可以了。」他現在不能夠回漢州城，因為那裡有個人已經代替了他的存在，奉家莊交給奚仁，他很放心。
安靜的地方，如果只是這樣的要求，那麼這裡應該就可以了，他不懂墮夜為什麼還要特意去另外挑選個其他的地方。
也許一開始是真的有些不懂吧，可是當看到墮夜偶爾輕輕的摩擦手心，還有那微微顫抖的雙^唇，陸天辰的手腳就快了他的意識一步，走到墮夜身前，環抱著他，「夜夜，明明很冷，怎麼不說呢，你真是個笨蛋。」語氣中夾雜著無法掩飾的寵溺。
墮夜的瞳孔因為陸天辰逾越的舉動，慢慢的放大，卻又因為陸天辰寵溺的話語而讓他幾乎要落下淚來，若是可以的話，他希望這話是從穆日的嘴裡吐出來的，可是穆日卻已經不是穆日，他到底去了哪裡……
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可是現在才覺得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明明覺得男人不該落淚的，可是此刻卻又忍不住落下淚來，一次兩次為的都是那個自己心心唸唸的人啊。
「夜夜，你在哭嗎？」感覺到墮夜埋在自己懷裡的身子不住的顫抖，還有那嗚咽的聲音，陸天辰想要推開他去看，看墮夜此刻的表情。
「別……請就這樣抱著我，對不起……可能有些麻煩。」墮夜聲音有些不穩的開口道，語氣夾帶著幾分虛弱。
能夠把自己心愛之人緊緊的抱在懷裡，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墮夜感受的更多的卻是怎麼也到不明白的痛苦，尤其是，明明自己就站在心愛之人的眼前，對方卻不認的自己，最令人無法忍受的就是，他害怕說出事實之後，夜夜無法接受他。
「不會，我很高興。」陸天辰緊緊的環抱著墮夜，偶爾還輕輕的幫著哭的難受的墮夜順順氣，態度溫和。
墮夜終於止住了淚水，他深深的吐了口氣，在陸天辰的懷中用自己的長袖擦了擦哭的生疼的雙眼，低著頭推開陸天辰，覺得自己這張臉能夠面對其他人的時候，抬起頭笑著看陸天辰，「陸公子，真是讓你見笑了。」
陸公子，這稱呼真的是讓人覺得心痛呢，陸天辰在心裡頭不住的腹誹著，臉上卻是露出燦爛的笑容，「夜夜，我們之前的關係雖然算不上是很好，但是也用不著稱呼我為陸公子吧，感覺很彆扭，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所以肯定是受不了這個稱呼的。」既然無法說出事實，那就暫時這樣子好了，至少也能夠光明正大的陪在夜夜的身邊，其實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這樣的結局也未必不好。
只是……若是那個假穆日敢碰他心愛之人，他並不在乎自己的這雙手染上血液，對他來說穆日的軀殼是他的，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想到這裡的時候，陸天辰的面目不覺有些猙獰，當然更多的還是因為嫉妒引起的。
墮夜看著陸天辰此刻的表情，不覺的可怕，反而說很是親切……
因為穆日以前的時候總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嫉妒、生氣，還有些胡鬧，而陸天辰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一定是因為想到他的戀人，所以有些不愉快了吧，他記得陸天辰是有很喜歡的人。
畢竟陸天辰是他還是殺手的時候，唯一『失手』過的人，能夠這麼快的把一切都回想起來，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這個吧，只是因為之前的時候一直想要和過去的自己斷了關係，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故意的被他封閉在記憶深處，現在只要一回想起來，然後其他關係密切的事情也跟著全部都回想起來了。
墮夜想，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很快，那些他以為已經忘記了的事情會全部都回想起來，一點都不會遺漏，因為他的記憶向來就很好啊。